招惹的代价

出自专栏《再次心动:陪你走到最后的温柔爱意》

闲得无聊,我在暗网上雇了两个人互相追杀对方。

可,我好像玩脱了。

其中一个从背后环住我,冰凉的刀背贴着我的脖颈。

「姐姐,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另一个用绳子拴住我的双手,轻笑一声。

「说好了,一三五她归我,二四六她归你。」

「周日共享。」

1

因疫情被封在学校里的第 47 天。

作业的课题是:「毫不知情的两个人在知道自己恰有某种联系时的心理反应。」

同学们都在研究双胞胎、失散多年的亲人等。

而我,在目睹了室友怎样登上暗网,进行一系列稀奇古怪的操作之后,突发奇想。

暗网是藏在表层网络下的「深网」,通过特殊的手段才可以访问,里面的交易听说有买凶杀人。

那我能不能在暗网上聘请两个杀手,让他们在互相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追杀对方呢?

失败了我没损失,成功了我为民除害。

主要是,作业还有素材写了。

当发现追杀的人也在追杀自己时,他俩的反应和表情,一定很值得分析。

可暗网上鱼龙混杂,有些语言我甚至听都没听过。

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两个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合适的人选。

我找的第一个人,id 叫 joker。

Joker 很热情,表示他什么活都愿意干,而且在知道我的性别后,一口一个姐姐地喊我。

「姐姐,只要是你的意愿,干什么我都可以。」

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 joker,虽然他有些奇怪,但他说他愿意给我打折。

我找的另一个人,id 叫 no name.

他就有点特殊了,因为他主页一片空白,是他自己在我发布的公告上找上我的。

当时有可能因为我悬赏的金额太少,也就只有他找上了我。

他说话也很高冷。

「在?什么人?我帮你杀。」

「……」

其实,刚开始我是不相信他的。

但因为语言和地区的原因,我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人,就勉强相信了他。

不管有没有赶鸭子上架的意思,最后我把他们俩人的个人主页推给了双方。

期限十五天,他们要追踪对方,破获对方真实身份,并且尽可能地咔嚓掉对方。

最重要的是,他俩其实都不知道对方在追杀的其实正是自己。

2

任务发布的第一天,风平浪静。

两个杀手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也在正常地上下课。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选修课。

到教室里时,座位基本上快满了,我只能悄悄溜到后面去。

对,不同于其他科目,建筑赏析的选修课,一般是前面全坐满的。

但我上这课,单纯是来睡觉的。

于是我把书架在自己面前,闭眼趴桌子上打瞌睡。

只是,没过一会,旁边突然坐了一个人。

「学姐,好巧啊。」

「课还没开始上,你就在这睡觉。」

「……」

撑着下巴的人,眯着眼笑,看着我。

我坐这片区域本来无比安静,此时突然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我去,这不是林昭吗。」

「学神啊,他不是刚得那个国际奖的?」

「他也来上这个选修课吗……」

……

坐我旁边这位,是小我一届的学弟。

虽然是这样,但我听说他在他们院里贡献蛮高的,甚至超过了一些学长。

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非得毕恭毕敬地叫我学姐。

每次他这么喊我,我都感觉这是对我的一次嘲讽。

可他跟我解释说,他从高中就开始喊我学姐,喊惯了。

是,我跟他一所高中的。

这小子,看起来是挺乖的。

而且他学习真的很好,特别好,好到几乎可以称得上天才。

要不是……

高中某天我偶然路过小卖部后面的那片空地,看见他把我们学校那几个平时混天混地的小混混,摁在墙上踹。

我就真信他人畜无害了。

不时有女生回过身来往我们这瞟,我把书换了个方向挡着,继续趴着睡。

身旁的人轻笑两声,贴着我耳边的声线,分明是离我更近了。

「学姐。」

「你怎么这么可爱?」

……

要不是打不过他,我非得把他毛茸茸的脑袋摁回去。

被永远挡不住的冬困席卷,而且昨晚为了找暗网那些东西,我睡的真的晚,于是打了个哈欠,就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是课上到一半。

一睁眼,就跟一双浅茶色的桃花眼堪堪对视。

……他不会就这么一直盯着我睡觉的吧。

见我醒了,他突然就笑了。

趴在桌上,就这么歪头看着我。

「学姐。」

「这样,跟你一起趴在桌子上。」

「我们是不是也算睡过了?」

「……」

小学弟的发言危险性简直直线飙升。

我终于拉开了和他的距离,揉了揉太阳穴。

「别开这种玩笑了。」

他扬扬眉。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玩……」

他话还没说完,讲台上的老师突然点了我的名字。

能容纳百人的阶梯教室里,我和那个穿着藏青色风衣的男人对视。

他插着口袋,握着点名册,礼貌又疏离。

「学号 7890455,林弦雨同学。」

「麻烦你上来,把你上次的作业汇报一下。」

3

上节课,景舟笠确实说过他要抽人上来汇报。

但我千算万算,就没算出来他会抽我。

毕竟,他是我的……

我蹲在讲台前,面露难色地拿着 u 盘,对着电脑的主机。

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我拉了拉站在身后的人风衣的角。

「景舟笠,我要是汇报得太差,你能不能别凶我?」

他插着口袋,低了点身,表面上看是在跟我一起研究怎么把 u 盘插进电脑里。

实际上,他贴着我的耳边在说话。

「汇报得太差?你有心思谈恋爱,没心思整理我的汇报?」

什么恋爱?我眨眨眼睛,没听懂。

他呵了一声,干脆把 u 盘从电脑里拔出。

「没准备好就滚,下次也别报我的课了,懂?」

讲台这里没用麦说话,下面确实听不到。

可我俩已经在讲台上耗太多时间了,底下渐渐开始起了些窃窃私语。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小声地问他。

「你要挂我科?景舟笠?」

他一脸冷漠,垂着眼翻点名册,准备叫下一名学生上来。

我急了,小声地唤他。

「那天晚上不是你跟我说,选你的课你必给我过的吗?」

「你怎么还出尔反尔,过河拆桥,兔死狗烹?」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叫了下一名同学上来。

我绷不住,终于低低喊了他一声。

「你别搞我了,哥——」

他顿住了,轻笑着看我。

对,景舟笠不仅是我的选修课老师,还是我哥。

后爸带来的。

哥哥。

4

下课了,景舟笠前脚刚走。

后脚我就跟着他进了他的办公室。

建筑院有可能因为要作图,教师办公室都挺大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办公室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景舟笠不可能不知道我像一条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他只是故意忽视我。

「哥,你不会真的忍心给你亲爱的妹妹挂科吧?」

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景舟笠是在我高三的时候才成我哥哥的。

可,他好像很喜欢我叫他哥。

每次被叫哥哥,他就像是被摁了什么开关似的。

眼神,也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

果然,他轻眯了下眼。

我的 u 盘在他手里转了一圈,两圈。

「求我。」

「求我,我就不让你挂科,好不好?」

「……」

景舟笠的师德师风都喂给狗吃了吧?!

士可杀,不可辱。

除非……他给的太多了。

我又不止一次求过他了,求他这种事不是张口就来。

只是,这次,我还没张口。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我被他摁住脑袋,一把摁进了他的办公桌底下。

我人还是蒙的,被摁进桌子底下更蒙了。

我和他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好像没有吧。

细细索索的声响后,办公室进来了两位女老师。

现在我要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好像真有点奇怪了。

女老师应该是下课了回来,还刚巧站在景舟笠旁边那个工位跟他说话。

两人在聊一些工作上的内容,我不大能听得进去。

但我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女老师如果再往这里移一点,我就要被发现了。

我尽量往暗处缩,可我已经抵到头了。

偏偏这个时候。

景舟笠表面上和女老师融洽地谈话。

私底下,他的手却……

伸过来,慢条斯理地揉我的头。

我的头发,被他的指尖绕了圈,再漫不经心地松开。

……虽然这么说不合适。

但我好像被他摸困了。

而且,他俩说的内容真的挺无聊的。

上节课睡觉睡到一半,再加上他办公桌底下昏昏暗暗的,我不知不觉泛起了倦意。

连着几下没睁开眼睛,模模糊糊间,还真进了梦乡。

再睁开眼睛时,夕阳的昏线已然漫过了办公室的窗隙。

连那两个女老师,都已经走了。

「这也能睡着?」

景舟笠蹲在我身前,一手撑着桌子的上沿,一手掰过我的下巴,轻笑一声。

「都睡到流口水了。」

我和他漆黑的眼眸在刹那间对视,然后我猛地甩开他的手。

抹自己的嘴角。

……

「明明就没流口水!」

景舟笠伸手把我拉起来,漆黑的眼瞳盯着我,像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

「关注点居然是这个。」

他勾了勾唇。

「你就不怕我趁你睡觉的时候……」

「对你做些什么?」

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这能做什么?

我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没觉得我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倒是他,一副吃饱餍足的样子。

他好像心情很好,跟我说他不会挂我的科。

目的达成了,我也就暂且把心里的疑问给按了下去。

出办公室后,还正巧碰见了从另一边楼梯下来的林昭。

「学姐,晚饭吃了没?」

「听说二食堂开了新窗口,要一起去试试看吗?」

他邀请得无比顺畅,明明是笑着看我,我又总觉得他在透过我看些什么。

直到我点点头,走到他身旁时,下意识地回头。

发现景舟笠正站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办公室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不知道为什么,大傍晚的他不下班回家,非要站办公室门口阴测测看人。

我收回视线,跟上林昭的步伐。

去食堂的路上,林昭一直盯着我的手看。

他突然问我:

「学姐,你手腕上的红痕是什么?」

我下意识朝自己的手腕看去,有点惊讶。

确实,两只手腕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各多了一道红痕。

好像是细线勒的。

什么时候我被勒过吗?我不记得了。

「……」

见我疑惑了半晌,他轻笑出声。

「你真的什么都不懂啊,学姐。」

「这种痕迹我见过,他和我是一类人。」

「什么……他?」

我更疑惑了。

「绑你的人啊,我想,跟我是一样的人。」

「绑我?没有人绑我,学弟,你是不是搞错了?」

林昭放开了我,不过现在的我,问号估计都快长满脑袋了。

有人绑我?

可我刚才明明一直在景舟笠办公室睡觉啊。

难不成,绑我的人是景舟笠?

开什么玩笑。

他闲得没事绑我干嘛。

我还想追问,可面前的学弟步伐有些快。

我只得先跟上他的步伐,走进了熙攘的食堂。

5

正是饭点,食堂里嘈嘈杂杂的学生很多。

我和林昭在排队,排队的时候,我访问了下暗网。

一天过去了,No name 没有任何消息。

不过,joker 给我留了言。

「姐姐,你更喜欢红色,还是粉红色呢?」

我回他。

「粉色。问这个干什么?」

他给我发了一个眯眼笑的颜文字。

回我:

「选麻袋。」

「选麻袋?你已经找到那个人的真实身份了吗?」

没想到他进度那么快,都已经准备好杀人抛尸的麻袋了。

还用我喜欢的颜色。

他好用心,我哭死。

我低头看着手机,可 joker 没有再回我。

正当我有些疑惑时,站在我身后的林昭,忽地说话了。

「找到了。」

……和刚刚我问 joker 的话,完全对上了。

我回头,却发现他站在我身后,离我特别近。

偏浅色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望着我。

正当我怔愣时,他伸手,从我领口那拿走了一支笔。

「找到我的笔啦。」

「刚刚上课的时候,偷偷别你领口的。」

他朝我眨眨眼。

……所以你上课的时候,为什么要把笔别在我的领口……

我正想吐槽,前面打菜的阿姨就说到我了。

打完饭,我回头看林昭,他正俯身,笑着向阿姨指他要吃的东西。

不愧是好学生,连阿姨打菜都给他多加半勺。

我只能先举着餐盘朝食堂用餐区望去,找找空位。

我个人不高,前面排队的人又多,只能踮起脚看。

一名女生从我的后面撞过来,然后,我手里的餐盘没拿稳。

悲剧,就发生了。

叮呤咣啷的响动后,我手上的饭菜,撒了她一身。

我第一时间道歉了,并且想回身找餐巾纸。

可她忽然提高音调。

「你有没有素质啊?你知道我的衣服多贵吗?」

……我,一向不是什么能忍的性格。

于是,我把递过去纸巾的手,又收了回去。

「同学,刚刚,好像是你先撞到我身上的。」

见我准备跟她刚的态度,她火气也上来了。

说实话,我不讨厌吵架,吵架不仅是一种宣泄情绪的方式,还可以锻炼口才。

正当我撸起袖子准备跟她好好争辩一下时,一个男人的手,正好搭在了她肩上。

……

跆拳道社的社长,体育学院的那个大块头。

见到那个大块头,对面的女生立马转换成一副娇滴滴的样子。

「她弄脏了我的裙子还不道歉!」

「你帮我们评评理嘛。」

我不讨厌吵架。

但我讨厌打架。

我迅速评估了一下双方的战斗力。

而且因为闹得动静不算小,我们这里已经有不少学生围观。

隔着不少人,我看见远处端着餐盘的林昭,也在看着我的方向。

一点要来帮助的意思都没有。

……他是好学生,不趟这口浑水的选择是最好的。

大块头上前一步,而且也有好事的人前来劝架。

最终这件事情,以我道歉收尾。

……

晚饭没了,还被那个女生逮着要求赔了八百块钱。

她说她的裙子是大牌。

而且不能放洗衣机洗的。

所以我走向林昭时,有些愁眉苦脸。

「怎么了?生气了?」

他依旧是笑着的,抬手揉我的头,把自己的餐盘推到我面前。

「晚饭吃我的吧?」

我点点头,没跟他客气,他撑着下巴,看着我吃了一会。

然后站起,说他要去趟洗手间。

开始,我没在意。

直到,他去了半个小时都没回来。

给他发消息他也不回,谁去厕所能去半个小时都不回来。

然后,我猛地推开餐盘站了起来。

林昭有个秘密,很少人知道。

我知道。

6

我找到林昭的时候,他的鞋底都是血。

是在学校外的小巷子里,他幸好没在学校里闹事。

我找到他时,他还在插着口袋踹那个人的脸。

刚刚,跆拳道的那个大块头,几乎已经被他踹得奄奄一息。

他的女朋友也在,蹲在一边呜呜地哭。

林昭边踹,边笑着骂。

我都分不清他到底是生气,还是开心了。

「你妈的你以为你刚刚要求道歉的人是谁啊?」

「你知道她是老子的什么人吗?」

「她都不开心了你知道吗?」

「她不开心了老子也不开心,所以你给老子去死,好不好?」

被踹的那个人不断地呻吟,从喉咙里哽咽出几个词。

「疯……疯子。」

「……」

林昭有躁狂症。

很严重的躁狂症。

并且在我曾经给他做过的调查问卷里,推测出他有暴力和反社会人格倾向。

通常情况下,他都伪装得很好。

而且,就凭他突出的学习成绩和学术研究上的表现,学校里没人会怀疑,这么优秀的人,会有这么严重的心理病症。

我感觉他要再踹一脚,大块头可能真要咽气了,立马冲到他身边拉住了他。

「林昭,你躁狂发作了。」

被我拉着手腕的人,猛地怔了一下。

他慢慢地,移开了踹在那人脸上的脚。

地上的人呻吟着,脸上全是血鞋印子。

他垂着眼。

我被他反握住手腕。

「你会讨厌我吗?」

他的指骨划过我的指尖,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掌,十指相扣。

「让我抱会儿。」

我被他搂在怀里,听到他的心跳。

真的好快,好快啊。

承受着这样的心跳,就如同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搭配轰隆响动的发动机。

难受,肯定是难受的。

但是……

有人,拽了拽我的裤脚。

躺在地上的大块头,话都说不完整了。

「八百块还你们……」

「你俩,能不能等把我送去医院再抱?」

「……」

我猛地推开林昭。

再看林昭那眼神。

哀怨。

分明是想再补踹那个男的一脚。

7

今天的经历有些过多了。

导致我从医院回来,再登录暗网时,时间有点晚。

No name 依旧没有向我发送任何信息。

我有点怕他对这场交易反悔,又发了一条信息给他。

没过多久,他回我了。

「我在上课。」

上课?no name 是学生吗?

我居然把杀人的任务交给了一名学生……

我问他,「你说什么人你都能为我杀,不会是骗我的吧?」

毕竟,我课题的 dead line 也很接近了……

他过了好久,才回。

「就算是无聊的游戏,我也会陪你玩下去。」

这句话,猛地让我毛骨悚然。

无聊的游戏?

他发现我在让他们互相追杀对方了吗?

他……知道我的身份了吗?

我猛地关上电脑。

眼不见,心为净。

8

这周末是我的生日。

爸妈都在国外,他俩很遗憾地告诉我,无法回国替我庆祝生日。

所以,他们拜托哥哥给我准备了生日惊喜。

而景舟笠。

我实在不觉得他会有闲心为我准备生日。

过去几年他给我的生日礼物,无一例外,都是现金直接打到我的账上。

虽然简单直接,但我很喜欢。

晚上的时候,他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在他认真地问我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时,我的目光落在公共课考试安排表上。

「哥,期末捞捞我吧,求。」

他轻笑一声,那边似乎有打火机开合的声音。

「就要求这个?」

其实通常情况下,他不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所以这次,我的喜悦冲淡了他对我纵容的疑惑。

以至于,我有点忽视他下一句说的话。

「万一……这是你最后一次过生日呢?」

这怎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过生日,我又不是办一百大寿。

对于不理解的话,我一般就是直接忽视。

于是,我只是跟他又简单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现在回想起来,我就该在那天晚上收拾好背包。

赶紧跑,

跑得越远越好。

9

我一直都觉得我的哥哥和别人的哥哥是一样的。

会嘲讽自己的妹妹,也会在自己妹妹真正有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高三的时候,我被校园霸凌过一段时间。

那时候爸妈的业务基本上就在国外了,家里只有景舟笠。

一般遭受到霸凌,第一反应肯定都是找家人。

可我那会儿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觉得自己被霸凌这种事。

要是讲给景舟笠听,会在他面前很丢面。

所以高三上学期那段时间,我长期承受着那几个人的推搡和暴力,却都没有开口求助过。

终于,连续几次模考都成绩下降后,班主任请来了我的家长。

家长就是景舟笠。

我知道景舟笠成绩不错。

所以当他看见我成绩单时那个嘲讽之意,简直溢于言表。

他扯了扯嘴角,问我,连学习都这么废物吗?

其实日常相处里,他都是这么对我说话的。

可那天,也许是多天的委屈,也许是本来就受人欺负,还被家人数落。

我一下没绷住,当着他的面哭了出来。

……

那是我头次对他哭,也是我头次见他慌张。

他蹲我身前,问怎么了,是不是有谁欺负我了。

……

再后来,那几个霸凌我的女生,就转学了。

期间,其实一定发生了什么很重大的事情。

但我那时候忙着学习,而且景舟笠也从没向我提过那几个女生。

我只知道,景舟笠为我出头了,仅此而已。

也是因为这件事,我对我这个哥哥产生了改观,他至少没有表面上那么坏和不近人情。

……

回忆到此结束,我拿上钥匙打开家里的房门。

开门前,我还收到林昭的一条短信。

「生日快乐,学姐。」

是,今天是我生日。

本来应该是景舟笠来学校接我回家过生日的,但我因为正好有一袋衣服在洗衣店里没拿,下课后就自己先回家了。

景舟笠应该还有一节课要上,所以我是在到家后才发消息给景舟笠说我到家的。

门开了。

因为疫情封校,其实我几乎已经有小半年没回家了。

家里依旧是那个老样子,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动着。

老师又在群里催课题作业的进度,我才想起来,我已经好久没登暗网了。

不知道那两个人的进度怎样了,而且,因为只回家待一天过生日,我连电脑都没带。

景舟笠的电脑倒是有可能在家,我去他书房找了下,果然电脑开着。

我想着,与其在家里干等景舟笠,不如先用电脑做一下作业。

高三的时候我经常用他的电脑查资料,不过他好像把密码改了。

我试了好几个密码,都不太对。

不管是常规的数字还是他的生日,都不对。

试无可试,最后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我输了自己的生日进去。

这人总不能拿我的生日做开机密码吧。

电脑……开了。

我沉默了。

其实这时候,我该意识到不对的。

哪有哥哥拿自己妹妹的生日做开机密码的。

我和他还没有血缘关系。

这时候,我又被电脑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吸引了。

标题是:

「生日。」

好像是一段视频,而这个生日……

很明显是为我准备的。

我点开,没想到,又要密码。

这次我试了试自己的生日,完全不对。

我只能勉强收起好奇心,进入暗网需要特殊的手段,完全没接触过暗网的电脑,不应该有这种插件。

而我惊奇地发现,我哥的电脑里,有。

难道景舟笠也用暗网?

我更加疑惑了,点了进去。

于是,接下来,

我见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

全部都是我的照片,密密麻麻地弹了出来,什么样角度的我都有。

吃饭时、睡觉时、笑的时候、哭的时候。

从上面拍的,从侧边拍的,从前面拍的,从后面拍的。

滑轮向下滚动,一张又一张,从高中,到大学。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因为我的动作发出剧烈的声响。

更可怕的是。

身后突然响起两声轻轻的叩门声。

我一点一点地转头,向后看去。

景舟笠正好整以暇地靠着门,望我。

「看完了没?」

男人的声音慢条斯理,一点也不慌乱。

「喜欢吗?」

……

几乎在一瞬间,我就做出了反应。

不会有正常的哥哥热衷于收集自己妹妹的照片的。

我举起手边的台灯,朝他砸过去。

当然不是想跟他拼命,他果然能够轻轻松松躲开。

我只想借着他闪避的机会,从他靠着的门那边跑出去。

只是没想到,他伸手轻轻一捞,就把我给捞进了怀里。

他的指骨,是没温度的。

轻捏了会儿我的耳垂。

「怎么了?你在抖。」

男人眯着眼,笑得很温柔。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静。

「哥,你收集这么多我的照片干什么……」

「而且你 p 都不 p……」

他在我耳旁轻笑一声。

「干什么?」

咬着字,认认真真地对我说。

「干你。」

「……」

我的哥哥疯了。

我很难想象,这个词是从受过高等教育的,至少表面上寡欲又薄情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这个回答一时之间太过荒诞,导致我大脑有些纷乱。

我挣扎了几下,居然挣脱了。

现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离开这间屋子,于是我几乎跌跌撞撞地站着跑起来。

我的哥哥跟在我身后,不紧不慢。

冲到玄关,我慌乱地摸自己的口袋,发现手机丢在了刚刚书房的桌子上。

没办法,我只能先打开屋子的门。

手在抖,好在门还是被我打开了,就在我要逃出房门的那一刻——

忽然,背后受到了极猛烈的撞击。

是台灯,我刚刚砸我哥的台灯。

他在我身后,又把那盏台灯砸向了我。

我被砸得踉跄,跪在地上,膝盖生疼。

好在,门还是开了,屋外的阳光照进来。

一双白色的球鞋,落在我眼前。

我抬头看去,居然是林昭。

那一瞬间,我有点顾不得失态,抓住他的袖子。

完全没思考过为何林昭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带我走,我要去警察局。」

被我拉着袖子的人垂眼看我,没动。

「林昭?林昭!」

我慌乱地喊他。

他轻轻地反握住我的手腕,然后,一副粗大的麻绳,落在了我手腕上。

还是一条……粉色的麻绳。

他蹲在我身前,抬手轻揉我磕到的膝盖。

麻绳在我的腕上,随着动作摩擦我的手腕。

「姐姐,专门为你挑的生日礼物。」

「喜欢吗?」

10

王阳明曾经说过,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心即是理。

世界是以自己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心动。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我不想,那面前这两个讨论如何把我绑起来的男人也是不存在的?

可麻绳实实在在要嵌进我的皮肉里了。

「别绑我好不好,我又不会跑。」

被关进这间屋子的第三天。

我依旧在努力地寻求自己的生存空间。

关我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偷偷保存了自己妹妹几百张照片的变态,

另一个是有反社会人格的躁狂症。

而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三心理学学生。

人总是要在利弊的权衡之下做出选择。

于是我在第四天的早晨,呼呼大睡睡到中午才醒来。

「适应得这么好啊?」

林昭蹲在我床边,笑着揉我的头。

我:「……」

今天好像轮到他来给我送饭了。

饭是喂给我的,这种饭来张口的生活,总是让躺在床上的我觉得自己瘫痪了几年。

「林昭,你就是 joker,对吗?」

我抿了抿唇,问他。

他垂着眼笑起来时,总显得人畜无害。

「是啊,学姐。」

「我就是我们学校网络信息安全部部长。」

「你猜你连校园网访问暗网,我知不知道?」

「……」

大意了。

我就不该听我那傻缺室友的话。

「姐姐,我早就想把你这么关起来了。」

他俯身,凑近我。

浅薄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

「要怪,就怪当初,是你上前,抱住了我吧。」

「……」

高中认识林昭那会儿,有次我目睹了他躁狂发作。

谁都不敢靠近他,只有我上前抱住了他,拍他的背。

因为我当时正好看了些有关精神疾病的书籍,里面有写怎么安抚躁狂病人的办法。

也就那次之后,林昭开始黏着我。

我以为,他只是很感谢我那次救他。

可我没想到,他心理已经扭曲到了这种程度。

我叹了口气。

「林昭,喜欢一个人,是可以表白的。」

没必要把她关起来,还撺掇她那个病态哥哥。

「可你不喜欢我,学姐。」

他盯着我的眼睛,说得斩钉截铁。

「……」

昏暗的灯光,落在面前的食盒之上。

他伸手,轻揉地拿纸巾为我擦了擦嘴角。

笑了笑,眼里倒映出我的影子。

「学姐,你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11

我用力把面前的枕头砸到来人的身上。

景舟笠进门,并没有躲闪,而是轻轻接过。

「混蛋。」

我骂他。

拍我那么多照片,还不给我 p 一下。

有些角度是真的很丑啊。

他是怎么看下去的?!

「好不好奇那天,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到底是什么?」

他转了转手里的 u 盘,扬了扬眉,问我。

然后将 u 盘插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上,将屏幕转到我的面前。

画面明明暗暗,开始播放三段录像。

是高中时……霸凌我的那三个女生的处境。

其实她们三个里有两个学习本来挺好的,大学,肯定是可以考上的。

可后来三个人全都辍学了。

一个在灯红酒绿的街区招揽客人,一个被黑社会讨债的人狠踹,还有一个被拐卖到山里吃尽苦头,去年刚被解救出来,但听说人是废了。

每一个所处的环境,在干的事都惨不忍睹。

「帮你报复回去了,怎么,不满意吗?」

似乎是视频结束了,我愣神太久。

景舟笠歪了歪头,盯着我。

……我无法同情曾霸凌过我的人。

但是很明显,她们所遭受的惩罚,比曾施加在我身上的伤害,要严重多了。

……

而且,这也不是他滥用私刑的理由。

「你又在抖。」

大概是刚结束研讨会,穿着西装的人插着口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盯着他,在想,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他是这样的人呢。

男人的一个膝盖支在床上,因为他的重量,床下陷了一点。

「别装了。」

我下巴被他轻轻挑起。

「装得很害怕的样子。」

他忽地凑近我。

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其实并不难闻。

甚至,让人贪恋。

我猛地向后仰去,磕到了身后的墙。

我疼得龇牙咧嘴,他却轻笑了一声。

伸手,替我轻轻按揉磕到的地方。

「乖一点。」

「你这么聪明,明明知道乖一点什么苦头都不会吃。」

……

景舟笠,是个很可怕的人。

他走后,我坐在床上,咬着指甲思考。

他比林昭要更懂我。

我不准备坐以待毙,因为社群关系,两个人里有一个一定是突破口。

我可以逃出去。

用我的专业知识。

12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指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而他的反面,也有一种心理病症。

被称作「利马综合征」。

绑架犯被人质所同化,与人质的立场趋于一致,把攻击心态转变的现象。

这个现象在现实中也有一例。

1996 年发生于日本驻秘鲁首都利马的大使馆挟持案件,多名外交官,政府高层和企业高管被挟持作为人质。

而在人质危机数天后,激进分子却释放了大部分人质。

这是利马综合征的典型案例。

或许是人质独特的个人魅力,或许是施害者自身的负罪感,利马综合征的诱因目前还尚未清楚。

不过,这也许是我可以逃出去的办法。

只要我可以策反他们其中一人,使他们对我施害的快感转变为同理,那我就有逃出去的可能。

现在的问题就是。

他们两个,好像都不是正常人。

我没有了解外界的手段,唯一出去的机会,就是全市大筛时他们会带我去做核酸。

是的,我猜,他俩给我请了病假。

父母那边,景舟笠完全可以糊弄。

让一个人短时间消失,其实并不困难。

但是,我的健康码要是变红,掘地三尺都能给我挖出来。

一种方法,是在外界时力所能及地传达求救信号。

另一种方法,就是内部分化了。

他们把关我的屋子里有独立的卫浴,但我不能在里面待超过二十分钟。

晚上洗澡的时候,我把水温打到了最低。

其实我身体挺好的,冰凉的澡水冲刷在皮肤上,我愣是洗了三天冷水澡,洗完头不吹头发上床睡觉,才得了感冒。

现在,我脸色苍白了许多,眼眶红红。

景舟笠不愧当了这么久我的哥哥,一眼就看出来我在装。

他笑了声,一把把我拉出来。

毛巾盖在我的头发上,拿热风给我吹头。

后来,我每次洗澡他就守在门口,亲自给我吹头。

而林昭……

他明显是真的心疼我,见我感冒了,每天变着花给我带吃的,伸手蹭我的额头。

好,现在我确定了两件事。

一、林昭更傻,而且他心更软。

二、这两人信息并不对等,虽然表面达成合作,但景舟笠没有把看出我是装的这件事告诉林昭。

林昭跟我提过,他因为有校园网权限,早就知道景舟笠的真实身份。

而景舟笠不介意跟林昭分享我,两人才达成合作的。

我感冒了基本上有一周,之所以一直没好,是因为我坚持不懈地在林昭来看我的那些天洗冷水澡。

景舟笠见我这样,皱着眉,掰过我的下巴问我。

「你搞什么鬼?」

「我以前就没见你发过烧。」

我别过眼睛,咳了声,没看他。

「我怎么知道啊。」

「被关这么久,谁体质都不可能变好的吧。」

他怔了下,松开我的手。

我俩沉默了好半晌。

最后是他低声,过来哄我。

景舟笠好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他身上有股挺淡薄的烟草味,蹭在我鼻尖。

「不要这样对自己,好吗?」

他的指腹,蹭过我的眼睑。

「……」

果然不相信我。

也不同情我。

景舟笠这边是走不通了。

我只得把希望寄于林昭。

每次林昭来看我,我都缩在被子里,拿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终于有一天,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轻声问我。

「要不要去医院?」

去医院,当然要去医院。

但是,我可不能直接说出来。

「算了吧。」

我搅着被角,低头没看他。

「你们,都挺怕我逃的吧。」

他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抱住我。

他的头发其实偏软,蹭过我的脖颈。

「抱歉。」

「可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

今天林昭好像因为学校的论坛,本来是要走的。

但,他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因为我拉了拉他的袖子,跟他说,今晚降温,感觉起来好冷。

晚上,他抱着我睡的。

我突然冒冷汗,怎么也止不住。

然后,发烧。

跟我料想的一样,先是要满头大汗地剧烈运动,然后再去冲凉水澡,薄荷味牙膏抹在太阳穴上,最后在浴室开冷风,直对着自己脑门吹。

林昭给我测了一下,三十八度。

他再也忍不住了。

牵过我的手。

「我带你去医院。」

我的脑袋被烧得昏昏沉沉。

脸好烫,其实发烧真的挺难受的,特别被冷风吹的时候,将一身的热汗封凉。

林昭背着我招了辆出租车,我们坐在汽车的后排上。

景舟笠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你带她出去了?」

屋子里有安监控,他应该是通过监控画面得知了这一切。

「对,她发烧了,我带她去医院。」

林昭的手,还摸在我额头上。

「笨蛋,她是装的。」

景舟笠骂道。

林昭怔愣地看着我。

我一把夺过了电话。

「对对对,我是装的,我什么都是装的呗。」

「景舟笠,我发烧是装的,咳嗽是装的,流鼻涕也是装的。」

「你是不是就想我死啊,我死了你满意了?」

我吼他。

有时候情绪上来了,哭腔也就有了。

我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哭,直到被林昭搂在怀里。

……

「好了好了,不哭了。」

拇指蹭过我的眼睑,无比虔诚地蹭掉我的眼泪。

他带我去挂号、上发热门诊。

我摇了摇他的手。

「林昭,我想吃冰糖雪梨。」

医院的门口常常有这类小贩,卖烤红薯,还有冰糖雪梨。

他带我去买。

挂完号要拿药,他去拿药,我就在输液大厅等输液。

输液的时候要换个位置,护士跟我说我那边的架子坏了,不好挂吊瓶。

于是我换了个偏里的位置。

……林昭隔了好久都没找到我。

他找到我时,眼里满是无措。

「你去哪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我猝不及防地被他搂住,手背上还有输液针,我没法抬手。

「我要疯了。」

「我以为你跑了。」

「……」

我歪了歪头,轻声问他。

「林昭,你喝不喝冰糖雪梨呀?」

我把我喝过的,递给他。

他就着我喝过的位置,喝了一口。

笑了。

「想把感冒传染给我啊?」

我也笑了。

可我笑着笑着,不知怎么,他眼神变了。

变得想要吃了我一样。

他凑近我,俯身,想要吻我。

却在下一秒,堪堪蹭过我的嘴唇。

忽地像失去了所以力气一样,躺倒在我的膝盖上。

我伸手,揉了揉他偏软的短发。

他的呼吸绵长。

「笨蛋。」

我摸了摸他的口袋,拿出手机。

「冰糖雪梨里有药。」

我拨通了 110。

13

「弦雨,你精神很好,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嘛。」

教室门口,导师朝我打了声招呼。

「论文的效果也不错,国外有几家期刊想要转载,我晚点跟你说这件事。」

我点点头。

这是……

我把林昭和景舟笠送去警局的一个月后。

罪名就是非法拘禁。

他们之前带我去做核酸,估计怎么也没想到,我导师被调去做了一周社区核酸的志愿者。

我利用这个机会,和导师取得了联系。

放在冰糖雪梨里的强效催眠药,就是导师给我的。

拿极小塑料袋密封,做核酸时藏在了我的舌下。

我似乎就没再见过林昭和景舟笠。

不过我对他人的事一向不太关心。

至少这次经历,为我的论文积攒了丰富的素材。

论文发表很成功。

我导师带队的大课题就是研究人质情结,我的毕业论文也在往这个方向靠。

可是无论是调查问卷还是走访,我都没法很清楚地弄懂结症的问题所在。

于是,我就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太没办法身临其境了?

既然是人质情结,不如自己当一下人质好了。

林昭是我们学校网络信息安全部部长。

我当然知道我登录暗网他会发现。

但有一点他大概不知道。

他之所以会萌生绑架我的想法,都是我诱因的。

通过很多暗示,我给他营造了一种「她不喜欢我,我只能绑架她了」的心理暗示。

他的躁狂症,很容易就没办法让他这个人正常思考。

至于我哥,景舟笠会介入到这件事里对我来说,纯属意外。

毕竟当初我发那则消息,不过是想完成课题作业,而引起暗网上林昭的注意。

他对我的感情,还有偷拍我的癖好。

我完全搞不懂,也不想搞懂。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我都没回家。

……

好像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冬日暖洋洋的光缱绻在身体上,我伸了个懒腰。

我抱着班长交给我的一大沓资料,准备送去导师的办公室。

校园间的午光落进巷子,细小的银尘翻飞。

细碎的声响划过,巷子里好像有什么,我没忍住,走过去看。

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人,插着口袋看我。

那人带着口罩,露出一双稍浅的桃花眼。

「好久不见,姐姐。」

我朝后退去,撞到一人的胸膛。

男人俯身,抵在我耳旁说话。

「这次不会让你跑了。」

……

一片银花,落在巷子里稍浅的水潭。

冬日的光,依旧晴朗而热烈。

这次好像。

真的玩大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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