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纳妾

「李娘,你那弟弟可有与姑娘家说亲?」

「有,都说过好几家,不过他不能人事就……」

我点到为止,她们听罢就尴尬地笑了笑,没再多问。

我将分内之事做好就出门,一眼便瞧见站立端正、温文儒雅的傅旬正微笑地看向我。

我有些情动,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他。

就着急地提步往前跑,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风带走我对他的占有欲。

我真的喜欢他,是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被他迷住。

我想,我是疯了。

狂乱不止的心跳驱使着我跑到湖边,一想到跟在身后的傅旬。

我就有些局促不安,随意抓起地上的小石块往湖面扔。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些什么。

「姐姐这是怎么了?是受欺负了?」

「不是。」

「那是什么?」

我没有回应,暗自生着闷气。

傅旬弯下腰也拾起几个小石块,在湖面打起一个个漂亮的水漂。

他没再追问,只这样静静地陪着我。

最后还是我憋不住,开口说话:

「有人看上你了。」

「谁看上我了?所以姐姐打算不要我了?」

我转过头,直撞入他微微泛红的眼眸。

罪恶感瞬间在我的全身上下游走。

「姐姐是嫌弃我了,是觉得我吃得多,挣得少,还要吃药,弄塌了床,还啃了你的冰糖葫芦……」

他一直絮絮叨叨,我被说得头越来越低。

「是我,我看上你了。」

他立马止住了声,周围的一切也都跟着安静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我很紧张,衣袖被我攥得皱巴,耳边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我的脸不争气地发烫,想来要比那烫熟的虾还要红。

他应该……会接受吧……

可突然间,他笑了。

一开始还稍作隐忍,后来就开怀大笑,笑声爽朗清脆,但却让我不解。

他这是在笑我不自量力?

可现在他不是在落魄的吗?

王八蛋!

我恼羞成怒抬起头,想着大骂他一场,可他却先我一步说了话:

「姐姐可有想过,我、为你着迷。」

「啊?」

我满脑子都在想着「为你着迷」这四个字。

他将我打横抱起,先是转了转,再朝他说的家的方向去。

这是我头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08

次日太阳高升,我躲在薄被中不愿出来。

傅旬再次唤道:「姐姐,你这样是会憋坏的,出来吧。」

「我才不!」

一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我的脸就如火烧似的。

他……很不正经。

「姐姐若再不出来,那我就进来咯。」

我急得露出小脑袋,他正倚在床头,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身上。

他的嘴角噙着笑,阳光眷恋地在他身上逗留,将那肌肉线条照得完美无瑕。

上边还有我留下的一个小红印。

果真应了那句,白里透红。

一见着他,我的耳边就响起那声低哑的「给我」,酥麻感登时从腰间袭上头。

「你……你快把地上的衣服捡回给我。」

傅旬看了眼散落一地的衣衫,稍稍歪头,眼角玩味,但又专注勾人地看着我:

「姐姐,我们都这么熟了,就不必了吧?」

「快啊。」

我有些急,又怕抵不住他这蛊惑的眼神,语气不觉间带有一丝娇嗔。

傅旬欲要起身,但似想了想,就重新落回屁墩子,戏谑道:

「姐姐,我身上也无一物挂着呢。」

「我不看你。」

我说着就缩回被褥中,感受着他起床而发出的吱呀声,一心想着待会该怎么穿衣才好。

刹那间,盖在我身上的被褥被掀开。

我惊讶地对上傅旬的眸光,「一览无余」这四字仿佛刻在他的脑门上。

我着急地扒拉着被褥,可下一秒就被抱起:

「姐姐,洗洗吧。」

当肌肤相触的时候,昨夜的种种再次袭上我的心窝。

可那是黑夜,现在是白天。

就……就……

我很不自在,伸手就要将傅旬的双眼给捂上。

可他却已先一步埋头在我的肩窝,如妖精似的蛊惑道:

「姐姐,真美~」

这谁受得了?

木桶里的水晃得很厉害,一圈又一圈地顺着桶边而下,在地上慢慢晕染而开。

「你背我去绣庄。」

「姐姐这么累,就别去了吧。」

我打掉他蠢蠢欲动的手:「不行,若不去就是没交代,这样可不好。」

一声低笑从傅旬的口中发出,他的语气依旧是柔柔的:

「姐姐知道『交代』二字,挺好的。」

我急切地别过脸去,心中发虚,想来我是欠他一个交代的。

成亲多年,我就这么走了,好像不太好。

在去绣庄的途中,我一声没出。

一是因为太累,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将来恢复记忆的傅旬。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本是两全其美,可……那小妾呢,他不是也喜欢吗?

胸口这根刺又在隐隐发疼,直接将我所有的坏情绪都带出来。

我讨厌这种感觉。

「姐姐小心,若是撑不住就让人知会我一声,我背你回去。」

「嗯嗯。」

午间的时候,我正要与绣娘们一同用膳之时,前头传来消息,说是有一小乞儿寻我。

我的心咯噔一下,立马就想到傅旬出事。

就急忙跑出去,从小乞儿的口中得知,小院里来了好一群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并非本地人。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难道是傅老二寻了过来?

糟糕,这一时半刻,我到何处寻人去。

我站立不安,像只烫脚的蚂蚁一样来回踱步。

小乞儿见我这般,便言说他们丐帮可以帮忙。

我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即时不能打,吓唬吓唬他们起码也是可以的。

毕竟那傅老二注重名声,不愿落人口舌的。

我立马应下,跟女店家交代一声后就跑回小院。

我带着他们进入后巷,打算从后门而入吓那帮人一个措手不及。

我蹑手蹑脚地凑到后门,轻轻打开一门缝。

里头果真是黑乎乎的一群人,而傅旬被他们包围住。

在……在……在悠闲地品茶?

哪里来的青花瓷茶盏?

他还神情自若地将那条松掉的假刀疤贴回去。

倏而自顾自地轻笑一声,似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一样。

还有站在他左右的两人,不就是他的护卫吗?

这王八蛋,原来一直都在装!!

09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我的心头升起,我转身就跑。

可这才跑出巷口,手臂就被抓住:

「姐姐。」

「放开,你这骗人的王八蛋。」

我使劲甩开他的手,但在甩开的那一瞬间就被重新抓住:

「我怎么骗你了?」

他的语气柔柔的,并未因为我发脾气而恼怒。

这也让我的气势瘪了下来。

可一想起他一直都记得他是谁,但却与一个只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女子相处相爱。

我的火气就噌噌直上。

对,即便那女子是我,是戴着假人皮面具的我。

「傅旬,你还在装什么?」

「原来姐姐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

「谁是你姐?!」

我的声音有些大,将旁边那棵树都吓得抖擞几片叶子下来。

但双腿随即被托住,一整个被抱起来直压到墙边去:

「一一,别生气了。」

一一?不就是我吗?

我有些蒙,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对。

他竟然知道是我?

傅旬熟练地一手托住我的屁墩子,一手抚上我的脸,找着那个缺口之后,小心翼翼地将面具撕下来,但因戴得太久,有的地方粘得很紧,撕一下仿佛都能将我的皮扒下来。

我看到傅旬眼中的心疼。

「你的脸都红了,若是再继续戴下去,这些就会顺着你的肉而长,到时候就再也撕不下来。」

「你骗我,我可不是小孩子。」

傅旬听着话忍俊不禁:「不生气了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与夫人相识已久,夫人的身段,嗓音,小动作我都了然于心,又岂会因为换一张脸就不记得的?」

我有些动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

「你被谁害的?」

「夫人不是知道吗?」

「是你弟弟……还有……还有你纳的小妾!」

一想起他纳妾,我就觉得喉咙横着一根刺。

就别过脸去,不看他,但嘴上依旧较着劲:

「你这叫引狼入室,活该!」

他「噗呲」一下笑出了声,话语轻柔又满是笑意:

「夫人这是沾醋了?」

「我……我只是表达看法而已,你若是喜欢,多纳几个也是可以的。」

当然,我是客套一下,

要是他真的敢纳,我就……就……就再也不理他。

「夫人,看我。」

过会他见我始终别着脸,便哄道:

「一一,看看我。」

我转过来正疑惑有什么话需要面对着面说时,他吻住了我的双唇。

虽只是轻轻一吻,可那股清甜的茶香却透过唇瓣渗到口腔当中。

清清凉凉的,就如林间流淌的小溪,缓缓抚平我心头的烦躁。

「傅礼自幼野心就大,父亲过世之后,他就因我对他管教严而不满。

「最近我得知他听从外头人教唆,欲要谋害我,我就先发制人将他藏在外头的小妾迎回来。

「果然他等不了,提前对我下手。」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那女子是老二的人?」

「嗯嗯,」傅旬蹙起双眉,满眼担忧,「我只是没想到她会害你,毕竟若留着你在,他们对外也好说些,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

他既将话说开,我自然也就没什么。

只不过他怎么就不事先告诉我?

我心里这么想,也就将话给说出来:

「夫人柔弱不能自理,为夫生怕你会因此事加重病情就想瞒着,夫人只要开开心心就好。」

他的话语很轻,但「柔弱不能自理」六字却异常地重,似在埋怨我瞒着他。

我是有错的,但现在既然他在认错,那我的错就不是错。

是他什么都藏着掖着不跟我说,我才装柔弱的。

两人缺了沟通,就不信任,自然疏离。

对,就是这样。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才开口应道:

「你……你什么都不说,哪有夫妻之间这样的,不应该坦诚相待的吗?」

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听得很认真,只是在我说「坦诚相待」的时候笑着抿住唇:

「是我的错,那以后我什么都与夫人说,夫人待我亦要如此,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的眸光真挚透彻,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我。

一个恃宠而骄的我。

以前我是万万不敢对他这样说话的。

也不知以前他是不是喜欢我,也就开口问了。

他回:

「傻瓜,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他却娶了我。

他喜欢我~

我的心头有道不明的喜意,脑海中不停回想着过去与傅旬相处的片段,

试图找到他对我动心的片段。

一时间没注意到傅旬说了什么,直到他吻上我的唇,我才回过神来。

「日后坦诚相待,好不好?」

我几许难得见到傅旬这副模样,不禁生起挑逗之心。

我别过脸。

不到两秒,他就歪着头咬住我的下唇:

「好不好嘛?」

我直接仰起头,这下看他怎么弄。

没想到本想戏弄我,却把自己搭进去。

他语气低低地说以后都由我说了算。

这哪里能拒绝得了?自是连忙应好。

而因护卫告知傅旬傅老二的手下已搜到这附近来,所以我们得快些赶回京城才是。

我立马到绣庄与女店家言明情况。

她见到我的时候有些错愕,半会才反应过来我是谁。

但她极是不舍,我对突然这么抽身感到内疚。

所以与她约定在京中也开一间绣庄,算是怀安的分店。

她自是欣喜,说着抽空到京中来与我商议。

我与她道别之后,傅旬也与租给我们院子的大娘结算好费用。

入夜,我们乔装回京,次日午间到达京城。

当我们出现在傅府的时候。

傅礼惊了,那女子惊讶中带着些许盘算,府里的人都在面面相觑,一言也不敢发。

傅礼本想命人将我们抓住,但傅旬更快一步派人将整个傅府都包围起来。

他逐一罗列傅礼的恶行,待他戳穿傅礼是私生子的时候。

傅礼一连后退几步,踉跄倒地,眼神中充满着不知情。

若不是傅旬说,我也不知道有这档子事。

那女子见状急忙跑上前来,看着傅旬求饶。

她说她对傅旬是真心的,而投靠傅礼是权宜之计。

她还说她会很多东西,能够很好地辅佐傅旬。

「嗯嗯,说说吧,是哪一只手推我家夫人的?」

傅旬的嘴角扬起笑意,但意不达眼底。

我清楚他这种眼神,他是想杀人。

「没有,我没有推,都是她不小心掉下去的,我这是放她走,若我存心害她,定会打捞她尸首的。」

傅旬笑得更灿烂了:

「我谢谢你,这样吧,两只都砍了吧,带下去!」

护卫听令后就将他们擒下,先私后官。

傅旬暗中也往府尹那处送了钱,他们不会好受的。

送走他们后。

我和傅旬将府上的人都撤走,由跟着我们的小乞儿当管家,再招募一些人进来。

而因傅礼此前留下不少烂摊子,傅旬需得去补。

我也带着小乞儿四处寻铺面开绣庄。

两人各自忙活,有时候好几天都不能见一面。

一眨眼两个月就过去了。

傅旬在我生辰的时候赶了回来。

我正在仓库点数,一不注意就被抱个正着。

「一一,生辰快乐。」

他说着就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礼物。

那是一辆小型的木制小推车,木板上搁有各种迷你的饰品、水果和蔬菜。

是那日,给他补办生辰时,我们一同推车去卖的。

「谢谢,我很喜欢~」

「有没有奖励?」

他微侧着脸,示意我亲他。

我笑着正要赏他一吻时,喉间突然泛起一股酸意。

他往身上嗅了嗅,微微皱眉:

「我回来时是急了些出了汗,但也……」

我的酸意比刚才更加强烈,这下把他给吓住了。

「老爷,夫人是不是害喜了?」

「害、喜?快快快请林大夫来。」

他有些激动,有些兴奋。

将我扶到椅子处坐下后,就来回踱步。

五个来回后忽然停下,侧过身子来,一脸傲娇:

「嘿,我是不是很厉害?」

我笑而不语。

他继续来回走着,又是几个来回,暗自言道:

「我真厉害。」

我自也是高兴,但尚还不确定,不敢表现出来,怕是一场高兴一场空。

可傅旬就是耐不住,这走走,那行行。

过会许是走累了,就蹲到我跟前来。

侧耳贴到我的肚子来,轻声道:「叫爹爹~」

「你够了,幼不幼稚。」

「终于肯理我了?」

他笑得很开心,我也跟着开心。

「辛苦了~」

他的吻轻轻落到我的额头。

我好像……有点期待了。

大夫来后诊脉,说我的确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傅旬激动地将我抱起转圈圈,吓得大夫和小乞儿不轻,忙唤他将我放下。

他听到后就轻轻地放我下来,凑到我耳边说道:

「我要纳妾。」

「你敢?」

我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他一把将我抱住,笑得合不拢嘴,连道三声「好」:

「以后就是要这样,在我这里,顺心就好。」

「好。」

我回抱住他,以后的路很长,我们要慢慢走。

男主视角番外:

我叫傅旬,出自商贾之家,

自幼随父行商,十六岁那年,遇到一位女子。

她衣着质朴,妆容清淡。

一双明眸大胆地在我身上打量,只不过停留不久,就利落地挪开,不带半丝留恋。

她就像是看到一个人,噢,是个男的,那没事了的感觉。

她,有点特别。

我笑着离去,本以为再也不会遇到。

却没想到遭到仇家埋伏,生死存亡之际被她父亲所救。

住在李家的这段日子,他们待我很好,并积极地帮我联系傅礼。

而她,就跟个小大人似的,叮嘱我按时吃药,按时歇息,劝我别伤心多运动。

更甚语重心长地让我请护卫,小嘴吧啦吧啦地说一堆,却又不让人觉得烦躁。

她爱笑,爱打闹,活蹦乱跳宛如一个小太阳。

只是不承想这太阳光暗得这么快。

我前脚被接走,后脚李家人就被害。

得知消息后,我奋力往回赶,可惜迟了。

刚才还笑着送我上马车的李家夫妇,现已倒在血泊中。

雷声轰隆,大雨无情地打在他们的身上,流出一条又一条细长的血河。

我全身发颤,刺骨的寒意如同无形的利刃一般朝我身上割。

可此时容不得我忏悔。

她不见了。

我看向四周都没有她的身影,地上也没有拖行的痕迹。

我立马往院中搜去,心中不停祈祷。

只要她活着,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许是上天听到我的诉求,我在厨房的箱子里找到了她。

她双眼发怔,身子抖动不已,就连握着的那把匕首也颤抖得厉害。

我见着她这般,一时间亏欠、内疚、愤怒、不甘齐齐涌上心头:

「我带你去报仇。」

她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看上去云淡风轻,果断干脆。

可待怒意过去之后,我的心慌得要紧。

但我不能怕。

以后,她就只有我了。

报完仇,我们回李家将他们下葬。

我在墓前跪了半天。

我知道这并不足以弥补我的亏欠,若这世上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我一定会去求。

我将她带回傅府。

她依旧是面无表情,也不哭也不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一个点发愣。

我给她请了大夫。

大夫说她受了严重的刺激,得施针吃药调理,更重要的是要解开心结。

她很配合,施针吃药,一个不落。

我想了许多法子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养只狸奴,邀个皮影戏班子,请个说书先生。

可她兴致寥寥。

有时会坐在窗边望着府中的槐花树流眼泪,就干流眼泪,不哭不闹腾。

我看着心疼,但大夫却说这是一件好事。

果然,不多久。

她就在房中抱枕痛哭,她叫阿娘,她喊阿爹,声声悲切。

我站在房外几欲冲进去安慰她,可又害怕她见着我,见着我这个罪魁祸首,会控制不住情绪再次困住自己。

她哭了整整一宿,眼睛红肿。

兴是哭得累了,倒头而睡。

过日见到她的时候,她站在槐花树下。

明明是艳阳高照,我在她眼里却见不到光。

回想起她那时喋喋不休的模样,愧疚感瞬间压得我喘不过气,都是我,是我的错。

要是当初她父亲没有救下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那她,就还会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接下来的日子,我都不敢轻易来看她。

但每日都会叮嘱府上的人要对她言听计从。

两年过去。

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就算一身素衣也难掩风姿。

她很聪明,我只教过她一次,她便能将府上的账打理得清清楚楚。

我夸她时,她只是浅浅一笑。

究竟是不比以往在李家时笑得舒心。

后来,有户人家寻了过来。

说是以前住在李家附近的。

他们曾与李家主商议她的婚事。

李家突遭横祸,他们也是四处寻找她的下落。

离她守孝结束还有三个月。

他们就想着将她寻回去成亲好有个安稳的落处。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一直不舒服,就好像有块大石头压着一样,仿佛稍稍用力呼吸,就会痛。

她今年十六,也该成亲了。

我闭上双眸,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她的模样。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我……我……我害了她父母。

她又怎么会嫁给我?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但一想到她嫁给他人,与那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我就心慌,就着急,看着沙漏里沙一点点往下漏,愣生生从天黑坐到天亮。

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她叫李岚一,我想让她成为我的唯一。

日出东升。

我走到她的房外,正要敲门,她就开门了。

她喊我傅哥哥。

可我不想当她的哥哥。

我想……

「岚一,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瞳孔突张,我的心跳如雷。

我向来行得正坐得直,行君子之礼,端君子之姿。

可在这一事上,我承认是我小人了。

我瞒下那家人来找她的事,只想留住她。

但若是她不愿意,我就告诉她,并且从此不再。

「我愿意。」

她说她愿意。

她说她愿意!!!

我兴奋得一夜没睡,满脑子都在想着以后该怎么对她好。

三个月一过,我们成亲。

她穿上大红嫁衣的那一刻,陪我白头偕老的人就有了具体的画像。

她很好看,但也很紧张,看向我的眼睛都带着怯意。

她应该是想到她的爹娘吧。

我没有强迫,就静静躺在她旁侧。

她很拘谨,连身都不敢侧。

我也不禁紧张起来,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婚后。

她依旧害羞,我唤她一句夫人,她都脸红好久。

她做事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万事都力求完美。

我问过她,这样开心吗?

她说开心。

我真傻,真的信了。

偶然一次,我在外谈生意时被下了药。

撑着身子回来寻她,周公之礼后,她没多大变化,并未因此变得与我亲近。

说来也是。

谁会喜欢一个害过自己爹娘的人?

我自此不敢多逾矩,除了在每个暴雨天抱着她以外。

只是没多久后。

她就病了。

她此前身子就不大好,我生怕是旧病复发,就遍寻名医想将她治好。

恰时傅礼居心妥测,我担心她知晓后病情会加重。

就瞒下来,还将傅礼的小妾迎进来。

我本以为他们不会伤害她,没想到我竟在船上撞见了她。

她戴着假人皮面具,还扇了我一巴掌。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欢喜,她应是生气了,她终于会生气了。

可因傅礼的人在船上,我不好与她相认。

而且要装作得知她坠湖后,掉船返回。

她跳船了,她能顺着府里的湖道出来,定是熟悉水性的。

我跟着跳下,却被呛得够呛,狂浪肆意将我卷起,我一不留神就撞上漂浮的木块,没了意识。

待我醒来,我惊喜地发现是她救了我。

只是她脸上依旧贴着面具,我只好小心地问道:

「你……我们是不是见过?」

岂料她竟要与我两清。

两清?我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两清的。

她说话时中气甚足,眼神灵动,哪里有病人的模样。

这小家伙,装的。

不过我在她眼里看到了光,一种带着希望的光,是在她入府之后不曾看到的。

看来她是决心要走的。

我就赌一把,赌她不会放弃我。

我就装不记事。

但这小家伙不好骗,她很聪明,心眼子也多。

她会在请了一个大夫后,又请一个大夫来。

只是她不知道。

我在跳船之前,在鞋底夹层里塞了两个古董铜钱。

既不怕湿,又能在我身无分文的时候取出来用。

那两个大夫瞧见铜钱,眉笑眼开。

我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她身边,喊她姐姐。

夏天雷雨多。

我惦念着她害怕,就跑到她的房间去。

在她抱住我的那一刻,我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留下来的借口。

她兴是太害怕,一时没注意到我借口的蹩脚。

我成功留下了,这是我与她成亲后睡得最舒心的一次。

她睡熟后的状态很轻松,时而四肢大躺,时而又如小猫窝在我怀里。时而将腿往我身上放。

真是个调皮鬼。

次日醒来,她说要找些活计。

我软磨硬泡让她带我出门,她努力想要挣钱的模样能让我记很久。

她最后听从我的意见,买布回来制成衣。

我一边给她扇扇子,一边给她提意见,我们一问一答,有商有量。

我多希望时光能定格在这一刻。

我贪恋这种感觉。

她制成成衣后就带到绣庄去,我趁此忙让护卫抓耗子。

她怕耗子,这是我在李家的时候发现的。

当她回来后,我上演一场人耗苦情大战。

再当着她的面脱衣洗漱。

我的君子之仪已经碎了一地,我的礼义廉耻都被抛在脑后。

我并非如此的。

直到遇上她,才有了私欲。

我学着撒娇,学着装傻,学着不要脸。

只为了追到她。

过日她到绣庄去,回来的时候眼睛都在发亮。

她说她的成衣一下子就被卖出去,还说女店家对她很满意。

她很高兴,是嘴角都抑不住往上扬的那种。

我见着也高兴,就鼓励她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而我也刚好趁此去调查傅礼。

她去绣庄的第一日,我想她。

思念驱赶着我去找她。

她见着我的时候,是愉悦的。

我递上了她喜欢吃的冰糖葫芦。

却情难自控欲要吻上她的唇。

我对她,是越发地着迷了。

过日。

我想向她吐露心声。

她见着我,却提步就跑。

我慌了。

我害怕她嫌弃我,害怕她因此远离我,再也不想见我。

可她却说,她看上我了。

对,我心悦之人看上我了。

原来我不是单向奔赴。

我激动地将她抱起,情,再难控。

天空都是粉色的。

我背她到绣庄,回来时护卫却说傅礼的人已经搜到怀安来。

我想要去寻她。

而她却先一步发现了我是装的。

她很生气,就如过去那个小大人一样,絮絮叨叨教训我。

我很是兴喜,她终于会沾醋,终于在乎我。

最后她是被我泼皮赖脸地哄回的。

我们回到傅府,收拾傅礼和他的小妾。

但又因生活之事各自忙活。

我好想她,在她生辰当日赶回。

她怀上了,两个月的身孕。

我激动不已,恨不得告诉全天下,我要当爹了。

我感谢她,走进我的生命里,陪我慢慢过余生。

真好,我有喜欢的人,她叫李岚一,是我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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