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管家才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他拿着一朵西兰花,整个人愣住了。

我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12

已经凌晨一点了。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烦躁得一下子坐起来。

我到底为什么要逃啊!!!

淦!

左思右想,这人肯定是喜欢我吧?

但是我俩才认识几天啊他为啥喜欢我?

不会真是杀猪盘吧!

还是他去哪家做管家都勾搭小姐?

我咬牙切齿地换了个坐姿。

渣男!

不对,他好像就是我说去相亲开始变了态度的?

我相亲关他什么事啊!天上下金币,充话费送帅哥,不要我傻啊?!

我起床在房间里来回溜达了两圈。

总不会是喜欢我吃醋了吧?

喜欢也不行!对我搂搂抱抱岂不是职场骚扰?

我一拳击中掌心。

哼!渣男!明天就叫我爹炒了他!

我一屁股坐在书桌前,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捂住心口。

靠,还有点舍不得怎么回事。

我摸了摸自己一直到现在还在发烫的脸。

宋佳文!!!你的出息呢!!!

我一头倒在床上,拿起手机,突然想起老妈的话,福至心灵,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延风两个字。

靠,什么都没有。

我一骨碌又坐起来,摸进大学网站和论坛,还有律师执业公示的网站,发挥福尔摩文的精神,仔仔细细搜索了一番。

也没有!

我冷汗刷地下来了。

不会真遇见骗人感情的杀猪盘了吧!

我鼻子居然迷之泛起些酸涩。

真是的,我爹怎么选的人。

我把脸埋进枕头里。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上课,小朵儿看着实在不忍心,爱怜地摸了摸我的头。

「可怜的孩子,你睡会儿吧,我帮你放哨。」

我幽怨地瞄着讲台,「这可是段教授的课,我哪敢。」

话虽如此,课上了一半我还是昏昏沉沉趴桌上睡得天昏地暗,还做梦了。

我梦到韩正戴着一大串海胆贝壳跳海带舞,跳着跳着延风来了,他俩手挽手一起跳海带舞,旁边还有很多虾兵蟹将在起立鼓掌,不,鼓钳。

一直到下课铃响,我才揉着眼睛醒过来,小朵儿在旁边一脸五颜六色的神情。

「怎么了?大姐?」

「刚段教授下来溜达看到你了。」

「哈?」我满脸惊恐,「你怎么不叫我?」

「我准备叫来着,还没叫你,他就摇了摇手,走过去了。」

!!!

全校最严段教授,高抬贵手放过我???

我的脸色一瞬间和她一样五颜六色。

磨磨蹭蹭收拾完书包,发现段教授还在台上为同学答疑,我低着头夹着尾巴灰溜溜准备跑出去。

「宋同学。」

我和小朵儿一瞬间石化了。

我回头硬着头皮挤出微笑,一直拽着段教授答疑的那帮人这时候溜得倒快,对着段教授和蔼可亲的笑容,我一个激灵,缩着脖子忙不迭地认错。

「段教授我知错了。」

段教授却爽朗地笑了起来,神情越发慈祥,「帖子照片我看到了,哈哈哈,有空欢迎来家里吃饭。」

来家里吃饭……

家里?

我和小朵儿面面相觑,在校门口角落的冷风里硬生生愣了十几分钟,不懂此间深意。

段教授,让我去家里吃饭?

段教授?

段?

忽然想到什么,我手忙脚乱翻出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段延风。

依然是什么都没有,上面却有一条。

猜你想搜:段言锋

我心里一跳,戳进去,手指都在抖。

这下出来了大篇大篇的信息。

无论是百度词条里,还是关于他的新闻和讯息里,他的形象照都很少,却有很多现场的抓拍。

谈判时运筹帷幄的样子,演说时意气风发的样子,甚至合影时礼貌微笑着,却冷傲的淡漠的,拒人于千里的样子。

他的家世。

他的律所。

他令人惊羡的才华和成就。

原来他就是我爸说的,段家自己开律所的小公子。

我蹲下去,心里乱成一片。

小朵儿拍了拍我的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也不至于震惊成这样,这个剧情我们一般称之为掉马甲。」

我委屈巴啦地抬头,看着小朵儿,「姐们,我慌了。」

「你慌个什么劲?」小朵儿拧着眉头,一把把我拎起来,「姐们要战斗!你怕什么,你就去问他,为什么隐姓埋名来骗你,说清楚就好了。」

我搂着小朵儿的肩膀,泪眼婆娑地点头。

「宋佳文你起开。」

「扶我会儿,脚麻了。」

好巧不巧,帅爹的电话打过来,我艰难地保持着这诡异的姿势接通了电话。

「上次说的那个演员阮秋生,他这两天正好在隔壁市拍戏,今天回我们市赶通告,和他约好了吃晚饭,你抓紧去吧。」

「等等老爹,我不……」

我这都心乱如麻了,还相啥亲,正要拒绝,小朵儿一把扯过我的手机。

「她不会不去的!谢谢叔叔!」

电话挂断,我摊手满脸问号。

EXM?

「阮秋生欸!!!那可是阮秋生!!!」小朵儿两眼冒着绿光,「姐妹!义字当头!姐们今天有没有签名照就看你了!走着,我陪你去!!」

小朵儿连拖带拽带我打了车,我想了想,给延风,哦不,段言锋发了个消息。

「那个,我去相亲,你晚点来这个地址接我。」

发出去我都觉得心如擂鼓头皮发麻。

这都叫什么事啊。

我忐忑地把手机拿起放下好几番,消息提示音才响起。

「好。」

我心里一沉。

有些事,迫不及待想要问他。

到了约定的地方,我和小朵儿连喝了两杯热巧,才看见一个人戴着墨镜口罩捂得格外显眼鬼鬼祟祟地进来了。

我满头黑线,大哥,你搁这儿拍潜伏呢?

只见这位又高又瘦、鬼鬼祟祟的人跑到我们面前,压低嗓音对暗号似的问了一句。

「林小姐?」

「是的,阮先生。」

我们回答得嘎嘣脆。

阮秋生又紧张兮兮地环视了一周,这才安心坐下,迫不及待地摘下口罩墨镜,像刚刚回到水里的鱼,猛力地喘了几口气。

这下连小朵儿都把签字笔捏在手心里,面露不忍,没有吱声。

好一会儿,阮秋生才平复了呼吸,头发汗湿了有些狼狈地贴在额头上,即使如此,也掩藏不住他耀眼的美貌。

「不好意思刚才被跟车了,好不容易才跑过来。失礼了。」

我和小朵儿齐刷刷摇手,「没有没有。」

「恕我直言……阮先生既然出门不便,咱们约在庄园附近不是更方……」我小声建议。

「你懂什么?这家的咖啡,我朝思暮想。」

他深情且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扫了我俩一眼,毫不掩饰地露出些意兴阑珊的神情。

「哪位是林小姐?」

还没等我举手,只见阮秋生面色突变,他拎起口罩墨镜霍地蹦起来,朝着后门的方向直蹿而出。

我和小朵儿机敏回头,眼看着乌泱泱举着相机的大军朝着我们的方向席卷而来。

「快跑!」

「分头跑!」

我和小朵儿像看见老虎的兔子拔腿就跑。

这一片是一个很小众的艺术街区,四周空旷无物,只有这一片有很多集装箱和厂房改造而成的咖啡店酒吧。平日里人并不多,我对这边也不熟悉,一边跑四下里张望,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藏身之处。

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堆满了箱子的角落,一凑过去,发现阮秋生正蜷在里面。

听到我的动静,他先是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我,才松了一口气,紧张地望了望四周,小声央求道。

「林姐,求你,你换个地方躲,千万别暴露我。要被拍到我和你在一起我就废了。」

我嫌弃地撇撇嘴,「我还怕被网暴呢。」

我气愤地踢了踢箱子。

什么人类高质量相亲!都是垃圾!

从角落里转出来,我刚鬼鬼祟祟东躲西藏前进了几十米,就看见不远处一小队人朝我的方向冲了过来,为首的一个瘦小的男子甚至对着我举起了镜头。

我下意识抬手想捂住脸。

这时,右侧一个狭窄巷子的缝隙里突然伸出一只胳膊,一把把我拉了进去,我一个踉跄,堪堪站稳,惊愕地抬头,便看见延风沉着冷静的侧脸,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他拽着我,我跟着他,从狭窄的巷子里七弯八扭转了好几个弯,才扁着身子躲在一个两栋小洋楼之间的缝隙里。

「那女的跑哪去了?」

「肯定在这附近,仔细找找,一定要拍到!」

我缩在缝隙里,大气都不敢出,一直到脚步近了又远了,又来一批人,又远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这才发现,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我和延风紧贴着,距离近得几乎呼吸相闻,我抬眼看他,正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空气里的温度迅速爬升起来。

「谢谢,还好你来得及时。」我往右退开一步,和他错落开站着。

他看着我的动作,抿着嘴没说话。

气氛诡异地沉默下来。

我脑子里纷乱如麻,昨晚的辗转反侧,今天的一波三折都在此刻才平复下来,我有一万个问题想问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狭窄的巷子里,呼吸声混乱又暧昧地交缠。

「小姐,」最终还是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今天相亲怎么样?」

我听到这个称呼头皮一麻,看着这人像没事人一样还在装蒜试探,我气不打一处来。

「你只是我的管家欸,延风先生,会不会管太多啊?」

他错愕了一瞬,像是没想到我突然这么尖锐,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瞧着居然有些委屈。

大哥,你委屈,我还委屈呢!

「你就当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行不行。」

他低声说。

他委顿下去的样子,活像一只淋湿的大狼狗。

「倒也不必如此谦逊,你是癞蛤蟆谁敢当天鹅啊。」我盯着他,冷冷地,不带一丝情绪地陈述,「你说是吧,段公子。」

他猛地抬起头来,颇为意外地看着我,我坦坦荡荡和他对视,毫不相让。

「你怎么知……」

「我想要一个解释。」我打断了他的话,执拗倔强地盯着他。

他张皇了一瞬,半晌无奈地笑起来,整个人却好像逐渐轻松释然了下来。

「好,那我们聊聊吧。」

「先送小朵儿回去吧。」

我挤出缝隙,掉头往外走。

13

这个季节江边的风已经有些冷,我伏在栏杆上,任夜风卷起我的头发。

「给。」段言锋递给我一杯热红酒,自己揭开一罐可乐的拉环。

我皱眉,看着他手里的可乐。

「太凉了,你别喝。」他看着我的目光,忍俊不禁。

「笑!还好意思笑!」我一股无名火又蹿了上来,「快解释,为啥隐姓埋名在我这里当卧底。」

「怎么解释呢?大概是想近水楼台?」他也伏在栏杆上,看向远方江心里亮着霓虹灯的游船,仰头喝了一口可乐。

「或许是我想在飞盛集团段先生和林氏集团宋小姐之前,让段言锋和宋佳文先认识。」

江边温柔的路灯,给他的轮廓映上一片暖融融的昏黄,他笑起来眸光澄澈,不像延风的温柔似水,也不像网上的照片那样冷静疏离,是一种被温柔包裹住棱角,像糖果纸一样绚烂的颜色。

「我很羡慕林董和宋阿姨。」

「但是说实话,其实我当时什么都没想。」

他转过脸来看着我,眉目间居然有些苦恼的神色。

「当时林董说,要把你接回家来,我第一反应就是,无论什么用由头,我想有个机会能在你身边。」

他又灌了一大口,好好的肥宅快乐水硬是喝出了借酒消愁的意味。

「后来就骑虎难下了。我本想借着和你相亲的机会让你重新认识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

段言锋说着说着俯身趴在栏杆上,侧着头仰视着我,眼神热烈得让人骨头都发酥。

「对不起,佳文。不管怎么样,骗你都是不对的。」

我一脸无语看着他一把年纪了几乎是在撒娇耍无赖,却又不得不承认人长得好看真是占便宜,我看着他真诚清澈的眼神,居然开始逐渐心软。

醒醒!宋佳文!美色是陷阱!

我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愤怒地瞪着他。

「你才认识我几天就……阿嚏……就说喜欢我,离不离谱?你是见一个爱一个?还是说你见一个相熟人家的女儿就要去相处一番?总不会说是命中注定吧?还是穿越来的?」

我居高临下瞪着他,噼里啪啦怼得气势磅礴。

如果中间没有打个喷嚏的话。

他立马直起身,碰了碰我的指尖。

「江边冷,去车里说吧,说起这件事,就要拆林董的台了。」

据段言锋的叙述,其实帅爹在我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找到我妈和我了,他奋不顾身地跑去,又回来拽着段言锋的父亲大喝闷酒。

他举着酒瓶说:「阿宋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最自由也最鲜活的人,也许没有我,她才能过得更洒脱。」

于是我爹一直没敢打扰我和宋女士的生活,只是一直在私下里关注着,在我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偷偷帮助。

听到这里,我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我那帅爹到底是不是什么疼痛言情文男主穿越过来的啊?戏也太多了吧!

「别光说他,说说你。」我冷哼一声,颇为看不上我这不上道的亲爹。

「大约在你快高三的时候,我刚回国,我爸和林董合作一个海外项目要去驻场,就把你托付给我。」段言锋单手转着方向盘,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笑得眉眼弯弯。

高三……我想起我蓬头垢面兵荒马乱浮肿憔悴的高三岁月,忍不住捂住脸。

我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

「其实一开始也只是把你当作世交家的妹妹,每周开车去一次你的城市,小心地打听打听你们过得好不好,都已经成了习惯。」

「直到有一次。」

他在一个一百多秒的红绿灯面前停下,转过头来看着我。

「那次我停在你们学校对面,当时有一个刚买完菜回来的老人家,颤颤巍巍地过马路,突然摔倒了。那是一个视野盲区,旁边的公交车马上就要开过来,我当时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我猛地张大了嘴,恍然想起了这件事。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却看见你,电光石火般冲过来,明明那样瘦小,却张开手,挡在老人家身前,硬生生逼停了那辆车。」

「不知道你能不能想象,那一刻对我而言的震撼。」

他看着我,就像看着那天飞蛾扑火般孤勇的那个小姑娘。

「从那天起,每周去看你成了我心底里无法言说的期待和喜悦。」

眼前跳成绿灯,我转回头,看着前面沉默着没有再追问,他也默契地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了家门口,我跳下车,转回身来看着他。

「段言锋,你的解释和道歉我接受。」

「但是我一时之间有点乱,还有点莫名其妙的生气。」

「我想冷静一下,所以这段时间就不要再见面了。」

他垂眸,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带上车门,转身往家里走,想了想还是气不过,扭过头来对着他狠狠瞪了一眼。

「下次见到我,请你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我。」

14.

从那以后就没有再见过段言锋。

「所以你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啊大姐。」小朵儿嗑着瓜子鄙视地看着没精打采的我。

「哎呀烦,你别提这人。」我捂住脑袋,「我最看不上这种磨磨唧唧爱又不爱说又不说的男生了!」

「人家怎么没爱怎么没说,」小朵儿白了我一眼,「你这神经大条的根本不懂,爱一个人就是捧着一颗心进退两难,进一步怕吓着对方,退一步又怕对方从此成了别人的。」

「若是诸事周全,那多半是没那么在乎。」小朵儿高深莫测地指点着。

我伏在书桌上陷入沉思,看着右手边空空荡荡的位置,心里空落落的。

从什么时候起,习惯了他在身边,照顾我,替我周全,又始终为我压着阵脚。

人真的是一种太容易产生习惯的动物。

「宋佳文!」

我正伤春悲秋呢,有人闯进来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我一下子弹起来。

「宋佳文你也太过分了吧!」眼前色厉内荏柳眉倒竖的居然是金融系那个祝萱萱。

小朵儿腾地站起来,还没等我俩开口,祝萱萱拍了拍桌子,清脆地呵斥。

「你明知道那个姓杜的是个始乱终弃两面三刀的小人,怎么不告诉我!怎么忍心看着我蒙在鼓里!Girls help girls!你懂不懂啊!」

我和小朵儿默契地退了半个身位。

嗯……这是可以说的吗?

「我可记得你了!」祝萱萱美目圆瞪,狠狠跺了跺脚,转头扬长而去。

留下一教室目瞪口呆的人。

天气一天天变冷,很快期末考试的紧张氛围就笼罩起来。

为了准备考试我干脆住了校,一头扎在书山题海里,不想不问不念,除了时不时会点开聊天框,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又失望地合上。

狗男人,说冷静一下,居然真的一条消息都不发。

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我咬着笔杆更拼命地刷题。

期末考试前一天,我在操场戴着耳机听着英语听力慢跑时,好久不见的杜鸣宇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抱着一束小得可怜的花,单膝跪地拦在我面前。

我往左绕行,他以膝盖为中心往左转了半圈。

我往右绕行,他以膝盖为中心又往右转了半圈。

我恍然大悟,掉头跑了。

没跑两步,他又跟上来,眼泪巴啦地一股脑疯狂倾诉着。

我无语地看着他,看着他声泪俱下嘴一张一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没摘耳机,听力已经欢乐地读到《Take a Holiday》了。

半晌,他终于说完了,巴巴看着我等回应。

我淡淡地回了一句,「滚开,你吵到我眼睛了。」

期末考试结束第二天,我打了个车回到了家。

家里看得出一直有在打扫,窗明几净,草木鲜活。

我看着厨房,眼前隐约晃动着段言锋系着围裙耐心地为我熬着汤的样子。

我放下包,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晃荡。

书桌前,是我们凑在一块挑灯夜战制定策略的地方。

茶几上,我们的水杯并排放着,他用透明的玻璃杯喝清水,我的杯子里总是各式各样的果汁和牛奶。

橱柜前面,我踮脚还够不着的东西,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站在我背后,轻松地拿下来放在我手里。

明明才一个月都不到,怎么会好像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思绪停下,我才发现我已经走到了玄关前,那天晚上,在这里,他那样炽烈又失态地抱着我,他说:

「那我等着。」

我拎起包,飞快地冲出去。

然后差点一头撞到帅爹胸口。

「干吗,投放火箭弹呢?」帅爹毫不留情地开口。

「您怎么来了?」

「今晚有个慈善拍卖晚宴,我没空,你替我去吧。」

帅爹一如既往,说完就走。

「等等等等!」我伸出挽留的手,「我咋去啊?」

林董的专属司机十分机械地把我送到晚宴门口,又十分机械地给我开了车门,又十分机械地鞠躬,上车开走了。

我挠挠头,这莫不是个机器人?

拍卖会大半位置已经坐满,我走进场,有稀稀拉拉的目光扫过来,见我脸生,又稀稀拉拉挪回去。

人群熙熙攘攘,我放眼望去,却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坐在前排,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在我走进来的那一刻,如有感应般回过头来,目光淡漠清冷。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段言锋。

我低下头,避开视线,在角落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不料抬头一看,前排居然是祝萱萱。

真是冤家路窄。

祝萱萱看着我,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猎杀时刻。」

我地铁老头看手机.jpg。

真不至于,知情不报,罪不至此啊姐。

待我再抬头往前看,他已经转回身去,依旧是懒散地靠着,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哼了一声,悄咪咪在心里记仇。

拍卖会开始,我作为一个具有勤俭节约优良品德的优秀女子,只喝茶吃点心,绝不举牌,绝不参与。

奈何前排这位美女子,每拍一件就要回头看我一眼,见我吃得不亦乐乎,又冷哼一声扭回去,兴致缺缺。

几次三番,我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过头,怒瞪着我,奈何她实在美貌,我只觉得娇嗔可爱。

「那个,萱姐,咱是不是多少有点幼稚了。」

「你管我。」她白我一眼,嫌弃地看着我手里捏着的牛乳小方,又转回去还掸了掸肩膀。

拍卖会半场过去,我和祝萱萱谁也没买一样东西。

一直到下半场,展出了一条镶钻海蓝宝项链,一下子就晃花了我的眼。

靠,好漂亮。

我摸了摸口袋里刚帅爹塞给我的卡。

「拍卖会上,有什么喜欢的随便拍。当酬劳了。」他说。

于是我今天第一次举起了牌子。

「192 号,10 万」

「192 号,10 万,一次。」

噗,我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起拍价就要十万???

我不要了行吗能撤销吗?

「192 号,10 万,两次。」

我眼巴巴看着祝萱萱,不断发射脑电波。

快快快!快截胡!

果不其然,祝萱萱气定神闲地举起了牌子。

「181 号!15 万!」

我长舒一口气,安心地靠回椅背。

今天也是没有被金钱富贵侵蚀的一天呢!

「181 号!15 万!一次!」

祝萱萱得意地回头瞥了我一眼,我十分服气且钦佩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就在这时,前排一直置身事外毫不关心的段言锋突然抬手举起牌子。

「50 万。」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一把捂住脸。

这个败家玩意儿!!!

15

拍卖会结束就是用于交际应酬的晚宴。

第一次出席这种在书里看了几百次,现实却第一次参加的活动,我换好小裙子,表面看起来十分优雅矜持,实际上内心十分激动兴奋地踏入了会场。

奢华气派的布置,精致的点心,还有让人大快朵颐的美食。

太好玩了太好玩了。

我环视着四周,装作不经意地寻找着段言锋。

却看见了一身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杜鸣宇?!

我凑到祝萱萱身边,对她努了努嘴,「你带进来的?」

「我还想问是不是你带进来的呢!」祝萱萱的表情比我更一言难尽。

纯属好奇,聊完我又转回去准备拿杯饮料来顺顺嗓子,丝毫没有在意。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正逍遥自在着,一杯冰咖啡一下子泼到了我的裙子上。

「真是抱歉,宋小姐不会介意吧?」

一开始还以为是谁不小心,没有在意,直到听到这声音,我缓缓抬头,便对上了杜鸣宇那故作姿态阴谋得逞的得意笑容。

我地铁老头看手机.jpg again。

大哥,什么年代了,用这么老的伎俩你土不土啊?

「杜鸣宇,你傻……啥时候能帮我找点纸巾擦一擦呢?」

我一句优美的国粹滑到嘴边,余光瞥到周围的千金淑女们,我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算了,为了帅爹的面子。

「我去你大爷的!」

一个娇憨清脆的声音猛地喝道,我一转身,便看见祝萱萱穿着高跟鞋一个三步上篮动作飞身而起,将一杯带着肉桂和橙子片的热红酒用优美的弹道轨迹狠狠泼在了杜鸣宇的脸上。

我瞠目结舌,心里有一万个小人瞬间起立鼓掌。

牛啊萱姐!

「一天到晚就会盘算着上不得台面的卑鄙手段,我呸!」祝萱萱犹嫌不解气,还狠狠骂了几句,才一把拉起我,转身往更衣室去。

「之前你知情不报,害我沾上这么个小人,我可没原谅你。」祝萱萱一边帮我拉背后的拉链一边说,「但是我看你还算顺眼,就勉强帮你一把。」

原来这就是真千金的派头,学到了学到了。

「好了。」她整理好衣服,绕到前面来看我,「这件衣服你穿过,我不要了,送你了。」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高傲地冷哼一声。可惜长得太可爱,腮帮子圆圆的像只小仓鼠。傲娇起来更可爱了。

我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颊。

「你干吗!你神经啊!」她瞬间炸毛。

呜呜呜,更可爱了。

在祝萱萱忍无可忍火山喷发之前,我连忙踩着小高跟小碎步踢踢踏踏溜了出去。

宴会里金碧辉煌,此刻宾客都到了,场面比刚才热闹了两倍不止,我走在长长的二楼走廊沿着扶手往下看。

是生机勃勃的新生活。

还好,这个生活里的人,都比我想的更友善。

我扶着扶手一级级走下台阶,刚转个弯,便看见楼梯尽头,段言锋身着一身白色西服,仿佛自带光晕,打着领结,金边眼镜也在灯光下散发温润的色泽。

他伸出手,微微俯身,行了一个绅士礼。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我矜持地把手放在他手心里,略显羞涩,优雅且实诚地回答。

「我不会。」

顾言锋僵了一下,差点没憋住。

「没事,我教你。」他轻轻搂住我的腰,引领着我行云流水地转进舞池里。

一曲跳罢。

二曲跳罢。

我气喘吁吁溜回座位上休息,「不行了不行了,再跳鞋跟要崴断了。」

没等我顺匀气息,冰凉的触感落在脖颈间。

我低头一看,是一串璀璨夺目的海蓝宝项链。

段言锋绕到我身后,指尖轻柔,为我戴上。

我愣了一瞬,心里像炸开糖果味的烟花,甜得我忍也忍不住地笑。

「喜欢吗?」顾言锋屈单膝蹲在我面前,细细欣赏着他的败家杰作。

我点头点到一半,不禁又一阵肉疼。

「这可是行走的 50 万!」

「做定情礼物,也不算贵。」他笑着看我,漂亮的眼眸里温柔得能酿出蜜来。

「谁跟你定情。」我嘴硬地小声嘟囔着。

「宋小姐,我想过了,大学恋爱两三年,到毕业结婚,正好。」

他拉着我的手,放在手心里捧住。

「当然,现在大学就结婚也是寻常事,结婚证据说还可以加学分。」

「你想得美。」我怒嗔道。

他看着我,正顾盼神飞的眼角眉梢迅速耷拉下来,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怎么我们段律师好像意外地很会撒娇?

这样是犯规的吧!

我无可奈何叹口气,心下软成一片,再不逗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我还打算请你和我一起给我爸我妈当伴娘伴郎呢,你可不许插队啊。」

他怔了怔,又笑起来,眉目疏朗,如星如月。

「能为岳父岳母效劳。」

「小婿荣幸之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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