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醉红妆：愿我如星君如月》
结婚前一天，我有了读心术。
在新婚当夜，我好不容易趁着高冷帅气的夫君就寝的时候，偷偷的去接近他，还没沾到床沿，反被他推了一把。
「我不会把小绾绾推疼了吧。」
我一听，猛得抬眼看向他。
他的脸上写满了冷漠。
我下意识的捂住泛疼的手臂，以为自己听错了，耳边又是他的呜嚎声。
「我一定是把绾绾推疼了，怎么办！她不会讨厌我了吧，绾绾千万不要讨厌我。」
1
我又是猛得抬头看他。
楚陌依旧如此，表情淡漠，没有其他情绪的泄露。
我故意为之，「王爷如何对我，我都不会讨厌王爷的。」
我强撑着疼意，站起身来，耳边又传来他的心声，「太好啦！绾绾说不讨厌我，那她就是喜欢我！我更爱绾绾了！」
可现实中传来声音却是无比的冷漠，「这话是你爹教你的？」
笑话，我爹怎么会教我说这些话！
我爹巴不得拉上全家集体针对楚陌。
楚陌是摄政王，从封地调到京城不久。
因为他的出现，我爹顺风顺水的一生，也算到了尽头。
我爹启奏被楚陌针对。
我爹拍皇上马屁被楚陌怼。
无论我爹对皇上说什么谄媚的话，或者是献媚的事，楚陌就是看不惯他，非要插上一脚，诋毁我爹。
导致我爹有一段时间无比消沉，他圆滚的肚子消下不少。
直到某一天，他想出了一个损招。
没错！就是嫁女儿！让楚陌当他的女婿！
我就是那个大冤种，我叫宋绾儿。
我爹把我培养的很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他原想让我进宫当妃子的，因为他一昧的想征服楚陌，他改变了想法。
第二天，他兴致勃勃的请皇上赐婚。
朝堂中每个人都知道楚陌讨厌我爹，各个都看着我爹的笑话。
笑话倒是没见着，倒是全体吃席了。
吃我跟楚陌的喜酒。
出嫁前，我爹还语重心长的拉着我的手。
他说，楚陌愿意娶我他的征服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
剩下的另一半就是要靠我完成，他让我好好调教楚陌，最好把他培养成为妻管严，要是能劝动他造反，就再好不过了！
造反成功，他当皇上，我当皇后。
造反失败，他沦落为囚，我爹保我全身而退。
我拍腿叫绝！
爹，你真他娘是个天才！
就这样我处心积虑的接近，想引起楚陌的注意。
却不想被楚陌推了一把，还莫名其妙能听到楚陌的心声。
想想，真是天助我也！
我目光锁定楚陌，矫揉造作的揉了揉手臂，「绾绾只知道出嫁即从夫，绾绾这辈子都不会讨厌夫君的。」
这些茶里茶气的话，全是我看话本子学的，听说男人就吃这套！
我耳朵里又传来楚陌兴奋的叫嚣声。
「要是绾绾再上来一次，那就说明她不讨厌我！」
我挪动了脚步，他一道寒光闪了过来，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想亲近王爷啊。」我露出无比无辜的表情。
分明是你叫我上来的！
他无比惊恐的往后退，搞得我像是洪水猛兽。
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本王不许你过来！」
我走到床沿边，柔声细语，「王爷，别怕我嘛，我可是你的王妃呀。」
「绾绾好温柔哇，绾绾说她是我的王妃，她果真不讨厌我！」
可他的脸渐渐阴沉，「要不是陛下的一道圣旨，你觉得一个尚书的女儿，也配踏进我的摄政王府吗？」
「配配配！我的绾绾最配啦！嘿嘿。」
我瞬间无语。
这摄政王爷这么还能有两副面孔啊！
爹你真害人不浅！你让我怎么拿下他呀！
我露出僵硬的笑，手轻轻的抚在楚陌的手背，打着圈圈。
「王爷这样说人家，真是太伤人家的心了。」
「我爹深知我倾慕王爷许久，他为了我才肯拉下脸来去请旨赐婚的。王爷要是不愿，大可以拒了这门婚事！」
别问我为什么那么会，都是看话本子学的！
我这番茶言茶语果然对楚陌有奇效。
他的脸瞬间由阴转晴，但依旧冷着一张脸，让人看不透。
「宋绾儿，你最好不要骗本王！不然后果很严重！」
他的内心大声呼喊，「我的绾绾居然这么爱我！好开心！」
他内心戏再怎么多，但他的行动上依旧没什么动作，对我的警惕半分不少。
楚陌毫无征兆的移开了自己的手，让我扑了空。
紧接着他转过身去，用背对着我。
我满心疑惑，却听到，「绾绾离我太近了，我不能被她发现，我脸红了。」
我倒是有些好奇，他脸红的模样了。
我鬼附身差的伸手，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衣衫。
始料未及下就被楚陌轰出房外，住进了另外一处地方。
这也就算了，那地方还无比的偏僻！
不得不说我的住所还是很气派的！
肉眼可见之地都有黄金的身影，金灿灿的。
跟宫里娘娘们住的宫殿没什么区别。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屋藏娇？
我一夜未眠，因为天花板的金粉闪得我眼都快瞎了。
第二日一早，我就听见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知道绾绾昨日睡得好不好？幸好我起得早，可以看看绾绾貌美的睡颜。」
这个熟悉的心声，又来了！
我迅速披了一件披风，打开了屋内的木窗，单手支着下巴，看着窗下躲在草丛里移动的人影。
草丛不动了，高大的人影猛得站了起来，挡住了我的视线，他与我四目相对。
看清我的脸后，他像只受惊的小兔，有些站不稳。
我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他的衣领，往我跟前一带，他才站稳了脚跟。
「王爷，这是想通了？要接我回去了？」
他的脸迅速红了起来，胡乱的扯开我的手，「本王只是来这里晨练的，可不是要接你回去的。」
看到他慌张的模样，我竟觉得还有一丝可爱。
「绾绾别听我胡说，我真的好想接你回去，可是我怕我忍不住！」
忍不住？？
什么虎狼之词！
怪不得昨日我只是碰他一下衣衫，就被他轰走了。
随后，我又听见：「要是绾绾让我接她回去，我就接她回去。」
为了我爹的大业，我忍！
我捏起了腔调，带了一点小娇嗔，「可我想跟王爷回去了，王爷带我回去嘛～」
「本王不许。」
他淡漠的看了我一眼，迅速把目光移向别处。
他内心的呜嚎声充斥在我的耳边，「我好后悔，无比的后悔！为什么我不答应绾绾！」
这种求人的事，我宋绾儿可不会做第二次！
他的内心依旧在嚎啕，「绾绾要是再求我一次，我就答应了！」
吵得我耳朵都快聋了，我硬着头皮，暗暗咬紧牙关，嘴角生硬的扯出一抹弧度。
「王爷，算绾儿求求你了。」
他眸光一闪，看向我的时候，愣了一下，最后轻咳掩饰。
他的耳根红了，人还急了，更像一只炸了毛的兔子。
「本王说了不许就是不许！」
这他娘的，确定不是在搞我心态吗？
「不行不行，绾绾太可爱了。要是真与我同住，我真的会忍不住亵渎的，不行不行！」
我噗嗤一笑。
「笑什么？」
「我笑王爷就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讨我喜欢。」
我眼带笑意的看着他，看着他脸迅速蹿红。
他长手一伸，立即把窗门关上。
砰——
我吓得后颈一缩，就听见他强烈的心声，「绾绾笑起来太犯规了，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怎么办，我好想把她藏起来。」
2
这件事之后，楚陌有意无意的都在躲着我。
但我每夜都能听到他的心声。
第一夜，「绾绾睡着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梦见我。」
第二夜，「绾绾睡觉的样子好乖呀，要是我能在她身边就好了。」
第三夜，「绾绾是不是讨厌我了，为什么都第三日了都不来找我？也不问问侍卫们，我过得好不好。」
「我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答应她！」
闹得我脑瓜子疼了好久，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了。
几乎都是白日里睡的。
第四夜，我没睡，我想抓他个现行，正好同他讲讲回门的事。
本该昨日就回门，可是我白日里实在是打不起任何精神，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睡觉上。
我等到后半夜，楚陌还是没来。
于是我打算亲自去找他，就看到他喝得酩酊大醉，身子挂在一个男人身上。
男人见到我，露出憨笑，「摄政王妃，我叫盛楠，摄政王我给你送来了，你可要好好疼他！」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盛楠就把楚陌扔给我，走的时候还不忘对我挥手告别。
「我今日又帮了楚陌兄一个大忙！改日定要好好敲上他一笔！」
这是盛楠的心声。
什么大忙？还又？
正当我疑惑，我就听到楚陌喊着我的名字。
「绾绾…」
楚陌身上的酒味浓重，他喝得不省人事。
他高大的身子直接压在我身上，很沉。
他蹭了蹭我的头发，还把我的发髻给弄乱了，
嘴里一直呢喃着，喊着我的名字。
「绾绾，不要讨厌我。」
此时的他，早就把高冷王爷的包袱给扔了，像个小粘人精，一直想往我的怀里钻。
「我不会讨厌王爷的。」
我扶着他回房，叫人给他煮了醒酒汤。
楚陌全身都是红的，他热的扯开自己的衣领，我一眼就能看到深处。
我娇羞的背过身去，脸已经滚烫了起来。
我的耳畔幽幽的传来他的哭唧唧的声音，「我果然被讨厌了，绾绾现在看都不看我一眼！盛楠这个大骗子！还叫我装醉骗绾绾！早知道就不喝酒了。」
我猛得扭头，只见楚陌还是安分的躺在床上，双眸紧闭。
这演技，确实拙劣。
我玩心大发，伸出手想去撑开他的眼皮，却被他紧紧的扣住，他睁开了眼，「你要对本王做什么？」
他的内心，「绾绾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不行不行，我要矜持！」
他内心有多兴奋，他手上的力道就有多重！
我吃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王爷你弄疼我了。」
他立马松了手，眉头紧蹙。
「绾绾疼了，药膏！我要去找药膏！」
楚陌起身，东倒西歪的走向柜子，拿了一瓶药膏递到我的手上。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表情依旧淡漠，脸上的绯红也消下不少，冷冰冰道，「拿着。」
「我的绾绾像个瓷娃娃一样，我下次一定不能再这样了，绾绾快擦这个就不疼了！」
我莞尔一笑，对上他漆黑的眼眸，「王爷，我收了这个，你就答应让我搬回来，与你同住，好不好？」
我耳边传来了尖叫声，「啊啊啊！我的绾绾是什么小天使啊！她居然不讨厌我！我都那样对她了，她还想跟我同住！」
我看向他，不禁疑惑，为什么他会这么喜欢我？
而且内心还那么热烈。
但他却能做到一点都不显露出来。
他凑近我，呼出的酒香喷洒在我的脸上，一双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我。
「只要你别越界，本王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
我心尖狠狠的颤动了一下，他这是愿意对我放下警惕了？
我狡黠一笑，手拉着他的手腕，猛得凑近，故意用鼻尖蹭到了他的鼻尖。
「那我想越界呢？王爷准许吗？」
我就是想逗逗这个高冷又傲娇的幼稚鬼，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他脚跟不稳，趔趄了一下，很快就站稳了。
楚陌无措的看着我，我能看到他耳根子通红通红的。
「宋绾儿！你身为女儿家，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刚想开口再逗他，可我的耳朵瞬间炸了！
「我的绾绾也太会了，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她？她说的越界，是想亲我吗？要是亲我的话，那我死而无憾了！」
亲？
好家伙，我好像玩脱了！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妃！醒酒汤来了！」
楚陌闻声，踉跄的退后了几步，一下子就跟我拉开了距离。
还是一样的心口不一。
「把汤放下，出去。」他沉声开口，扭头瞥了一眼翠兰，我能感受他身上的怒气。
「太讨厌了，为什么要打扰我跟绾绾！」
我越看楚陌越顺眼了，等他再对我卸下防备，渐渐被我教成妻奴，我就不信他还能针对我爹！
翠兰麻溜的把汤药放下，一直低着头不敢多看我一眼。
翠兰心声：「盛楠少爷说王爷是花了很大功夫才把王妃娶回来的，我怎么看着不像啊？我还是赶紧溜了，王妃你自求多福吧。」
她跑得极快，还贴心的为我们关上了门，只留我跟楚陌在房内。
我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花了很大功夫？
我是被我爹卖了？
不确定，明天回门要好好问问！
这晚我是跟楚陌一起睡的。
他用两个棉枕把床隔成两半，让我睡在里头，他睡在外头。
还叫人准备了两床被子。
楚陌躺在床上闭上眼，对我冷漠的吐出三个字，「安分些。」
随后他背过身去，暗自窃喜。
「太近了，太近了！绾绾身上好香，我改日也要跟她用一样的。」
我听着他内心的独白，竟不觉得聒噪了，还挺有意思的。
「她怎么还没有动静？不会睡着了吧？那我是不是可以转过去看看她了？」
楚陌身子缓缓的挪动，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他动作很慢，像是怕吵醒我似的。
「王爷睡不着吗？」
我突然出声，他身子一僵，掩饰般的拢了拢被子。
「本王已经睡了。」
「睡着的人，可不会说话的。」
他乖乖闭上了嘴巴。
怎么会有男人那么可爱啊。
他的心声，「绾绾又犯规了。」
我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王爷，明日上朝带上我吧。下朝后，我想跟王爷一起回尚书府。」
楚陌心跳的莫名快，我居然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他的心声，「绾绾要带我回尚书府，那老丈人不就得刁难死我？怎么办，一点都不想去。我不去的话，绾绾会失落吗？」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没想到楚陌这么了解我爹的性子。
「王爷不想跟我回去吗？」我往他的跟前凑了一点，手自然的搭落在了我们之间的棉枕上。
楚陌没出声，就连心声也静匿了。
我一时不太习惯，想伸手碰他的衣衫，可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王爷，家父要是刁难你，我会护着你的，你是绾儿的夫君，绾儿自然是要护着你的。」
楚陌依旧纹丝不动，我看着他宽阔的背，竟觉得自己似乎被他冷落了。
楚陌小气，现在就连一点心声都不愿意让我听见了。
我还说了这么多煽情的话！
隔了一会，我就听见断续的呜咽声，渐渐变大。
他的心声，「我的绾绾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她说会护着我，嘿嘿，护着我！那我就不怕啦！」
他的心声停止，我的耳边传来他清雅的声音，「你该担心尚书大人，本王可用不着一个女人护着。」
「王爷口是心非。」
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只见楚陌一个大转身，看向了我，露出无比惊讶的神情来。
「你说什么？」
他的心声，「我露馅了吗？没有吧？盛楠说现在还没到时候，叫我装得高冷一些。我很高冷呀，为什么绾绾会知道？」
我能听出他内心的慌张。
「我说，王爷能陪我归府，我很感激。」
我心虚的把被角盖过脖颈，消化他的心里话。
结论是，这个盛楠少爷很不简单！
3
我是被楚陌戳醒的。
我睡眼朦胧的看着他，他立即收回了手，掩饰般轻咳了两声。
他坐在床头，侧着身子对着我，冷冷道，「起来。」
他的心声，「我一定把绾绾戳醒了，可是绾绾的脸蛋真的好好戳，早知道刚刚就不戳那么用力了。」
我就说我的腮帮子怎么那么疼！
「王爷真贴心，知道我起不来，还专门叫我起来。」
他的心声，「我的绾绾真的是善解人意，她居然没有怪我！我一定要好好对她！」
下一秒楚陌朝我伸出了手，我盯着那双五指修长的手，充满了疑惑。
「王爷，你这是何意？」
「不牵算了。」
他收回了手，站起了身，内心又再次哀嚎，「我刚刚是不是把绾绾吓着了？早知道就不主动要牵牵了，可是我好想牵牵！」
我猛的从床榻上爬起，手抓着楚陌的手腕，顺势牵了上去，「牵！」
「王爷对我真好，绾儿喜欢你！」
先这样哄骗他吧，可我的心里莫名有一丝愧疚。
楚陌真的不经撩，耳根子肉眼可见的红润了，他的手越发的炙热。
他的内心一直在笑，笑得很不值钱。
今天还是我跟他第一次共用早点。
桌上的早点很丰盛，摆在我眼前的全是我爱吃的。
我心里一暖，没出嫁前，我也是跟我爹共用早点的，我爹也是把我最爱吃的摆在我跟前。
看来楚陌是真的稀罕我，喜欢我，才会对我那么上心。
别看现在楚陌如此专注且优雅的用早膳，可他的内心还一直沉浸在刚才牵手上。
「我跟绾绾牵牵了！我要一辈子不洗手了！不知道等下能不能再牵牵。」
「谢谢王爷。」
我此话一出，引起了楚陌的注意。
他抬眼看向我，「谢本王什么？」
「这些早点都是我爱吃的，谢谢王爷对我那么上心。」
「本王没对你上心，你多想了。」
楚陌冷了脸，继续慢条斯理的吃自己手上的早点。
「绾绾怎么知道这些是我一早爬起来买好的？绾绾太聪明了，我感觉我快露馅了，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跟绾绾贴贴呀！」
聒噪的声音陆续传来，我听着这些声音，莫名觉得手中咸豆脑都掺杂了甜味。
我一直坐在马车上补觉，顺便等楚陌和爹下朝。
辰时，大臣们成群结队的从宫门出来，我才下了马车。
与我爹较为熟络的李户部看到我，便上前来与我交谈。
「绾儿，你可不知道今日摄政王爷居然夸你爹了！可把我们乐坏了！」
我尴尬的陪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情。
「摄政王怎么夸我爹的？」
「夸你爹今日的穿着别致。」
我松了一口气。
「你可知，你爹今日穿的朝服背后连着体裤都破了一个洞，我们谁都不敢多言半句，他就轻飘飘的夸了一句，直接把你爹气得半死。」
完了完了！
我看到我爹兴冲冲的走了出来，立马跟李户部道别。
我爹一手捂住自己的臀部，迈着扭捏的步调朝我走来。
「爹！」我上前挎住了他的胳膊。
「女儿，你今日回去，一定要狠狠的惩罚楚陌！」
我看到他的眼中蕴藏着屈辱的泪水。
我往他的背后瞧了一眼，朝服确实破了一个大洞，只是我未料到这破的地方竟是下臀位置。
只要他一弯腰就能看到他里面的黑色体裤，体裤破洞的位置也一样。
还好我爹穿得多，还在里面加了一条白色底裤。
不至于太丢脸。
我解下身上的披风给我爹披上，替他遮挡了这份屈辱。
「爹，你穿的时候没感觉吗？」
「我今日赶着上朝，哪里知道秋季朝服在去年的冬季被你表侄子烧毁了。幸好皇上没有怪罪，不然你爹下半辈子就要进牢里待了。」
朝服被我表侄子烧毁，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
我爹茫然的看着我，「宝贝女儿，你来作甚？」
「今日我要回门呀，所以我特意来接你下朝。」
「你回来可以，楚陌就别想进我尚书府的大门！」
我爹脸色大变，臭着一张脸。
话音刚落，我就瞧见楚陌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爹的身后，「尚书大人说什么呢？」
我心一紧。
楚陌身姿挺拔，越走越近。
他的心声逐渐传入我的耳中。
「我今天可是没针对岳父大人了，绾绾会夸夸我吧。」
看来他是没听清我爹说的话，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爹像是被怼怕了，像只鹌鹑一样，侧身往我身后躲了躲。
岳父怕女婿。
多新鲜呐～
我原本还担心着两人会当着我面打起来，可见我爹这怂样，打起来是不会的，最多只会在心中互骂。
我提议让我爹一人坐马车，我跟楚陌挤一辆马车，我爹不同意。
他非要跟我们挤在一辆马车里，楚陌在心里对我爹骂骂咧咧。
最后我挤在两个男人中间，我爹时不时的看向楚陌。
一眼，两眼，三眼……
我数不清了，反正我爹的每一眼都会在心里面冷哼一声。
他的心路历程从「我的宝贝女儿不爱我了」到「早知道不把女儿嫁给楚陌了，夫人啊！我悔啊！我有愧啊！」
我听我爹对我娘的忏悔，说实在话，挺给我添堵的。
我是我娘难产生下的，我爹一人把我拉扯到大，所以他极少在我面前提我娘，就怕我难过。
我的左耳频繁听到楚陌的心声，瞬间被治愈了。
「岳父大人都主动跟我坐同一辆马车了，那他就是接受我了！我今天没有白白夸他！」
「绾绾刚刚还主动给我牵牵，爱死她啦！」
楚陌挺可爱的，只不过我爹不知道而已。
4
我爹刚一进家门，就让人端上火盆，他拉着我的手一起跨火盆，说是去霉运。
我爹老阴阳师了。
我拉上楚陌一起跨，我爹急了，叫人把火盆撤走。
我不乐意，硬是让他们把火盆留下，拽着楚陌跨。
我爹无可奈何，挎着一张脸，眼睁睁的看着楚陌牵着我的手跨火盆。
我爹心声：「夫人哪，女大不中留，我悔啊！我心中有愧啊！」
他已经喊了一路了，我心里早就不堵了，逐渐习惯了。
楚陌跨完火盆，摆出一张冷脸。
他心声：「岳父大人又是怎么了？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我牵着楚陌的手，稍微收紧了一下，「我爹就是这样，王爷别放在心上，王爷刚才没被吓着吧。」
「本王可不会轻易的被吓着。」他嘴硬，修长的食指开始无措的摩挲着我的手背，令我痒痒的。
我的心为之一动，似是自己的错觉。
用午膳时，我爹早就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我们俩口子对面。
我怕楚陌碍着我爹的面放不开，我就不停的给楚陌夹菜。
他在心里一直夸我，花式吹着彩虹屁，把我哄得很开心。
我爹的脸逐渐黑了下来。
午膳过后，我爹把我叫到了他的书房。
「宝贝女儿，你一直给楚陌夹菜做什么？我不是让你调教他成为妻管严吗？几天不见你怎么跟他一条战线了！你的妻纲哪里去了！」
我爹微怒，我嬉皮笑脸的给他捏肩，「爹，他已经被我拿下来，你对他也好一点，别老是摆个臭脸的，挺让人堵得慌。」
「你拿下他？」我爹鄙夷的看着我，拖长了尾音，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看分明是你被他拿下！宝贝女儿，你惨了！你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爹咬牙切齿，心里一直骂自己，「我真老糊涂了我！把孩子送宫里多好啊，最起码光宗耀祖了！」
接下来，他又开始对我娘忏悔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内心停止了哭声，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再次看向我。
「你们有没有圆那个房啊？」
我小脸刷得一红，「爹！你说什么呢！」
我爹知道我跟楚陌没有圆房后，心里舒坦了不少。
到了晚上，我要与楚陌同住，我爹不同意，非要我们俩分房睡。
我答应了，想着半夜的时候，溜回去找楚陌。
可知女莫若父，我爹预判了我的预判。
他扛着棉被和草席，在楚陌住的客房里打了地铺。
让我一时不知，他这是在防着楚陌还是在防着我。
我睡不着，半夜趴在他们俩窗台门口，头往里探，我爹呼噜声打得震天响，夸张得很。
我的耳边却是我爹的心声，「想泡我女儿，下辈子吧！不对，你下辈子也别想！」
我爹装睡可真有一手。
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渐渐传入我的耳中，「岳父大人是接受我了吗？他都愿意跟我待在一个房里了，他应该是接受我了。可是我很想绾绾，我好想去看看她啊！」
楚陌在这种处境都不考虑自己的「安危」，竟还想着我！
着实让我觉得自己没有嫁错人！
房内的床一响，我蹲下了身子，生怕被发现。
就听见楚陌翻身下床的声音，随后，我爹就开口，「王爷这是去哪儿？」
「尚书大人，本王想出恭，你也要拦着吗？」
楚陌语气依旧是冷冷的。
我爹变了脸，笑脸盈盈的对着他说，「臣只是想陪王爷去而已。」
别看我爹表面笑嘻嘻，心里可是把楚陌从头到脚都骂了个遍。
我挺佩服我爹的，居然能面不改色的说出「陪你出恭」这种话。
换我，楚陌心里求着我陪他去出恭，我也坚决不去！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渐近，我没有一刻迟顿，提着裙摆就溜了！
早知如此就不带楚陌回门了。
晦气，晦气的很！
没有听到熟悉的心声，我彻夜未眠。
着实有些要命了。
第二日，我在家中等他们下朝用午膳。
只见我爹和楚陌并肩而行，看起来关系缓和了一些。
反常，简直太反常了！
听了两人的心声，我才知道原来是我爹升官了，如今是尚书令。
关键还是楚陌提拔的，我疑惑不解。
饭桌上，我爹使劲给楚陌的碗里夹菜，他的大嘴咧着笑，我都替他脸疼。
「王爷多吃一些。」
看他这殷勤的模样，让我仿佛看到了昨日的自己。
原来在我爹眼里我的一举一动都那么的不值钱。
还说我被楚陌拿捏得死死的，他不也是？
站在我爹的角度想想，他这举动也能让人理解。
毕竟他已经五年没升过官了。
他为官十载，前五载靠着拍马屁，一路从一个小状元升到尚书。
后五载，怎么拍马屁都不管用，依旧是个尚书。
其实，我也怀疑过他的状元并非是他考上来的，而是他拍马屁拍来的。
我也着实没见过我爹对朝廷还有百姓做什么贡献，大抵皇上也看出这一点，才不给我爹升官的。
回王府前，我爹拉我去书房，我以为他要嘱咐我，对楚陌好些。
没想到他一张口，就是叫我劝动楚陌造反！
我爹说的话，从没让我失望过。
我皱眉，「爹，你刚才给他夹菜了，这不就是接受他的意思吗？」
「我是接受他了一点，但跟他造反有什么关系？」
「你想想，他要是造反成功，你不就是皇后，我不就是国公爷了。」
真不愧是我爹，原来他的目标是国公爷！
「你想当国公爷，你当初直接把我送进宫里得了，至于让我这么折腾吗？」
「我把你送进宫里，你斗得过那些嫔妃吗？不过几天，你没被皇上打入冷宫已经算不错的了。」
我噤了声，不再多言。
事实确实如此，我爹还没考上状元，还是个穷秀才的时候，我就上过私塾。
经常被同僚们污蔑，说我偷他们的笔墨纸砚，更离谱的还说我偷他们的银子。
他们家境都比我好上许多，他们瞧着我是女子，先生又偏爱与我探讨学问，所以故意藏着东西诬陷我，将我赶出私塾。
考虑到我爹的前程，我也不敢跟他们硬碰硬。
再加上私塾的先生愿意收我一个女子读书已是不易，我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跟我爹多说半句。
可我爹似乎什么都知道，他一大早也不摆摊替人写家书了，直接抄着锄头闯入私塾，把他们的矮桌全砸烂了，就是为了给我出气。
当天他就拉着我回家，不让我继续上私塾了，他亲自教我念书。
我爹那时还对我说，「会让绾绾以后过上好日子的。」
直至今日，我还是会为这话感动到热泪盈眶。
我爹没给我画饼，他确实让我过上了好日子。
5
我跟楚陌走的时候，我爹叫人扛来二十袋米，二十斤芋头，三十斤玉米等等。
摄政王府也不缺吃食，我爹硬是给我整整装满了五车！
我都准备好上马车了，我爹又把我拉到一旁，说悄悄话。
「宝贝女儿，你思想也别太封建。」
我不懂，我爹甩手扔给我了一本书，还被一层厚布包着，满脸笑意的看着我。
还没等我回话，他就推搡着我出门，还不忘嘱咐我，「到了摄政王府，你独自打开来偷偷看。」
我抱着书与楚陌挤在同一辆马车上，我实在是好奇，这布里包的是什么。
一时想得入迷，我打开了那包布，入眼的便是书名《夫妻如何和谐生活》。
我恍然大悟，挪动了身子往旁侧一坐，打开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这书精妙的很，比我平日里看的那些话本子还要好看。
看得我一时入了迷，忽略了某人在我耳边喋喋不休。
「绾绾怎么不主动问我，为什么岳父大人突然对我的态度转变那么大？」
「她在看什么呢，为什么不来看看我？我比不上一本书？」
我眼底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夺过我手中的书。
我慌乱之下猛得扑了上去，直接压在了楚陌身上。
楚陌一只长臂环住了我的腰身，另一只手高举着书，他的脸冷冷的，但耳根子却肉眼可见的红了。
他愤怒的心声传入我的耳中。
「她刚刚冷落我，现在她能为了一本书主动扑向我！我果然失宠了，我竟然比不上一本书！」
「可是绾绾真的好轻啊，她身上好香，不想放手了。」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牢牢把我圈在怀里。
听完他的心声后，我心乱如麻。
「王妃这是做什么？」
这清雅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楚陌下一秒松了手，我重心不稳，下意识的勾住他的脖子，离他近了几分。
楚陌两颊绯红，却摆出正人君子的姿态来，「本王说过，让你别越界，你当耳旁风了？」
「我一直如此啊，再说了，是王爷先抢我的话本子的，刚刚还搂了我呢。」
「你！」
「王爷也是喜欢绾儿的吧？」
我直勾勾的盯着他的长眸，无比的真诚，「王爷喜欢绾儿才会接受赐婚，才会陪我回门，才会给我爹升官。我说的对不对？」
我心跳得厉害，说完这些话，莫名后悔了。
因为楚陌除了心跳快了一些，其他反应是一点也没有。
马车很不稳，我的头直接撞上了楚陌的侧脸上，无意间，我的唇瓣贴上了他的嘴角。
他愣了，我也愣了。
他手上的书，直接砸了下来，掉到了木板上。
啪嗒——
我回过神，迅速将头偏了过去，不敢看他。
第一次体会到了话本子里说的那种娇羞。
他的长臂重新环了上来，把我往他的怀中揽。
楚陌眼中没有以往的冷漠。
「宋绾儿，若是本王今日换了一个性子，你还会喜欢本王吗？」
他没有正面的回答我，说出口的话，却如此小心翼翼，像是在试探我。
楚陌忧郁的心声涌入我的耳朵里。
「绾绾刚刚并非是真心实意亲我的，我真实的本性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的是傲气又不爱理人的摄政王，而非是我这样的粘人精。」
知道楚陌的心中所想，我尝试着捧起他的脸，那些话一直堵在喉咙眼里。
我已经不像从前了。
那些会哄骗人的顺溜话，此刻我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楚陌也不说话，表情黯然神伤。
他放了手，我也放了手，紧接着我自觉的坐在了旁侧，我微微俯下身子去捡书，他抢先一步那走，像是在跟我赌气似的。
回摄政王府后，我去了偏僻的小院，将自己关了起来。
心莫名堵得慌，想练练字，沉下心来，可越写越急躁。
写着写着，缓过神来时，宣纸上写满了「楚陌」二字。
我的心狠狠一颤，抓起宣纸将它撕得粉碎。
我郁闷至极。
明明那些撩拨楚陌的话，本就是我哄骗他的，怎么说着说着，我自己竟陷了进去。
我已经没有心思管那本书的「死活」了，全部的心思都在楚陌身上。
情爱之事，我过于愚钝，都是靠话本子才悟出那么一点。
我开了门，再三犹豫之后，下定决心去见见楚陌一眼。
若我真的喜欢他，自然是不会让他一个人苦相思的。
他不在府里，下人说他出去了。
我就一直等他，等到日落西山，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他还没回来。
秋日里，饭菜凉得快，没一会桌上就见不着热气了。
常来伺候我的翠兰走了进来，端起饭菜瞧着我，「王妃，奴婢把菜给你热热，你接着吃。」
「王爷有说过何时回来吗？」我没心思吃饭，我想找楚陌。
「王爷见你把自己关起来了，什么也没交代就气冲冲的走出去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奴婢实在不知。」
我点了点头，翠兰小心翼翼的端着饭菜下去了。
她的心声传入我的耳里。
「王爷都这样冷落王妃了，王妃居然还对王爷这么上心。王爷实在是太过分了！那么好的娘子都不知道珍惜，还跑去陪盛楠少爷喝花酒！幸好我没告诉王妃，不然王妃该会有多伤心啊。」
喝花酒？
还是跟盛楠一起？
我拳头瞬间硬了！
楚陌，你最好能保证，你今晚的身子是清清白白的！
不然本小姐要跟你和离！
6
我怒气冲冲的跑到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心声混杂，扰得我耳鸣。
我捂着耳朵，刻意不去听，一路跑到城里最有名的万花楼。
万花门口站着一排的姑娘，她们手里甩着花花绿绿的绣帕，各种胭脂水粉味混合在一块，闻得我一阵恶心。
这里的心声混杂得更多，不堪入耳的心声接连而来。
我努力的去辨别音色，才分辨出楚陌的声音。
我心凉透了，他果真在此处。
我无瑕再去听他讲什么，暗自捏紧了拳头，撒开腿，就往里头猛冲。
那些姑娘们把我拦在外头，阻挠着我，「姑娘！你可不能进去！我们不接女客！」
我双臂乱舞，奋力的挤身进去，就连身上染上了她们的味道。
我可顾不得许多，一路冲到万花楼的二楼，他们所在的雅间门口。
还没冲进去，就听见酒壶摔裂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怒吼，「盛楠你是在劝本王与宋绾儿和离吗？」
是楚陌的声音，我身躯一震。
「王爷自己心里不都清楚吗？宋绾儿愿意接了圣旨嫁与你，还说喜欢你，不过是想利用你让她爹升官。」
「王爷心思单纯，还真称了她的意。如今她爹已经是正二品的尚书令了，职轻权重。她的目的已经达成，自然不会继续跟王爷谈风月了。我想劝王爷一句，若是不想伤己太深，还是早早和离吧。」
我全身紧绷着，咬紧后槽牙。
原来这个盛楠是来挑拨离间的！
话音刚落，我就听见房内发出沉重的闷声，像是人倒地才有的声音！
我心不由得发紧，生怕两人扭打在一块，不久就传来楚陌的吼声。
「她爱怎么利用本王就怎么利用！她想玩弄本王感情就随她玩弄！本王想方设法的将她娶进门，凭什么就因你一句话，本王就要与她和离？」
我刚才迫切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
想方设法？娶我进门？
不是我爹求的赐婚吗？
为什么楚陌会这样说？
「王爷早那么想通不就好了。」
盛楠嘴脸一变，好像刚才劝楚陌和离的人并非是他一般。
「王爷既然不想放手，那王妃这辈子是逃不掉的。再说日久生情，你如今也别克制了，说不准她就是喜欢你的本性呢。」
楚陌微愣，「此言当真？」
「我们当兄弟都快第十个年头了，我还能骗王爷不成？王爷能娶到心上人，我也帮了不少忙。」
盛楠讪笑，他的心声传来，「刚才的话没白白刺激他，幸好他明白了自己心意。要是真被我劝动和离，以后我可睡不踏实。」
房内一时没了什么动静，我倾身下去，耳朵靠门去听。
不知何时，我身后多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他正端详着我。
「呦，这是王花楼新来的姑娘吧？长得可真水灵，让爷香一个。」
他的手即刻向我伸来，他喝得醉醺醺的，力气也大很，一下抓上了我的手腕。
我心下一喜，正巧我爹教我的防身术，我还没用过呢。
今天算他倒霉！
我动作迅速，一下就撂倒制服了他，我脚踩在他头颅上，还没弄断他一根手指头，他就惨叫声连连不断，惹来了满堂看客。
「臭娘们，你知道我夫人的父亲是谁吗？我夫人的父亲是开国大臣周将军！你要是动我一根汗毛，我明日就敢端了万花楼！」
听完他这话，我笑了。
「本小姐还是头一次见吃人软饭还那么理直气壮的。男人不自爱就是烂叶菜，你如此糟践自己，恐怕明日就是你被你家夫人扫地出门了。」
「你这臭娘们都在万花楼了，还那么嚣张！」
「你这人怎么说话那么难听！本小姐今日不好好收拾收拾你，我就不姓宋！」
我脚上力道加重，挽起袖子就挥舞着拳头，一拳一拳的往他身上打去。
他惨叫声更大了些，一直喊着万花楼的姑娘杀人了。
「宋绾儿！」
我停住了手，转头看向声源，不知何时楚陌已经站在我的身侧了，一脸紧张的看着我。
我立马收回了脚，上前一步环上了楚陌的腰身，开始啼哭卖惨。
「楚陌，我手好疼。你瞧，都红了。」
我是被楚陌搂着回来的，而户部书令史的女婿已经被盛楠带走了。
楚陌一言不发的给我上药，他的心声剧烈。
「我真不好，居然让绾绾独自面对这些。」
「瞧瞧这些伤，要是长在我身上就好了。」
楚陌的双眸藏着水波，似下一秒，就会掉下泪珠来。
「王爷，以后叫我绾绾，好不好？」
我伸出手指勾住他的衣袖，似乎对他撒娇已经成了我的一个习惯。
楚陌停下了动作，清雅的声音在房里响起。
「绾绾，我没有碰过别人。」
「啊？」
我微愣，他这是在跟我解释吗？
「盛楠喜欢流连烟花之地，我是找他去了，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顿悟了些，原来他是想跟我证明，他很自爱。
楚陌真是可爱得紧。
这还是他第一次同我说这么多话。
「今日让绾绾受委屈了，是我不好。」
楚陌默默低头，手指揉搓着我的手背。
「不委屈的。」
不知为何，我的眼中也蓄起了泪来。
少时我跟我爹过得清苦，即使自己受了许多委屈，我都会为自己讨回来。
这还是有人第一次，同我说这些话。
「怎么会不委屈，明明什么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却还要安慰其他人。」
楚陌喃喃自语，即使他说得很小声，我还是全都听见了。
我强忍着泪水，感觉整个人都酸麻了。
「王爷今日愿意跟我说这些，绾儿心里真的很欢喜。」
「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说话了。」
楚陌这话让我心慌了一下。
我好像说错话了，惹他不高兴了。
我努力的想用读心术，去听他的心声，可是一点声也没有。
是他没出声，还是我的读心术消失了？
我更加慌乱了。
我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王爷是不喜欢我这样说话吗？」
「喜欢的，我很喜欢的。可都是假的，我不能当真。」
我听见他的心声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王爷过来，凑绾儿近些。」
我拍了拍我们之间的空隙，可楚陌的身子不动，我就主动坐近。
他害怕的躲了一下，我直接凑了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绾绾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王爷可以当真。」
这话一出，就变得不发收拾了。
他扑倒了我，我看到他的喉咙一滚，声音变得沙哑，「我想听绾绾叫我相公，好不好？」
我会心一笑，「相公。」
话音刚落，一本书就从他的衣衫口掉了出来，还带有一点温度。
我定睛一看，是我爹给我的那一本！
「这书，你还随身带着？」
「我想知道绾绾喜欢什么，所以就随身带着了。」
楚陌嘴角一勾，意味深长的冲着我笑。
他附身下来，贴着我的耳朵说了一句，「没想到绾绾喜欢这个。」
我身子一僵。
早上我起来梳妆，把翠兰吓了一跳。
「王妃，你嘴巴怎么肿了。」
我急忙拿起铜镜，查看了一番，果然肿得厉害，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
我轻咳了一下，随便寻了个借口，「近日肝火旺，上火了。」
翠兰不信，「已入秋季了，王妃也没吃什么上火的东西，怎么会肝火旺呢？」
我打断了翠兰，吩咐她给我做点下火的汤，她这才离去。
自从我与楚陌互相袒露心意后，我的读心术时好时坏。
旁人的心声，我已经是听不到了。
但楚陌的心声，我有时能听到，有时听不到。
无比的怪异。
楚陌为我在摄政王府中建造了望星台，供我观星赏月用。
楚陌很粘人，一回家就只知道往我身上靠，怎么赶也赶不走。
这天饭后，我与他相伴而坐，就在望星台。
他的头紧靠在了我的肩上，一手搂着我的腰肢，一手把玩着我的衣袖。
「绾绾这辈子有什么心愿？」
「我想让全国女子都能读上书，都有资格入仕。我还想做女夫子，开私塾，只招女学生。我觉得女子一辈子不嫁夫，一辈子不任人摆布，也一样能活得精彩。」
月光洒在楚陌的脸上，显得他的眉眼柔和了许多。
他薄唇紧抿着，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嫁夫也不错的，若是丈夫自爱又懂得珍惜妻子，日子也会过得很好的。」
楚陌紧接我的话，「绾绾的心愿，我会努力达成的。」
「我知道我是痴人说梦，王爷不必当真的。」
「叫相公。」
他坐直了身子，他看向我的目光，无比的炽热。
我微愣，疑惑不解。
他同我解释，「绾绾知不知道，民间夫妻都是互称相公、娘子的。我想跟绾绾只做寻常夫妻。」
楚陌说这些，我并不意外。
皇家与寻常百姓家不同，多的是相互设计，手足相残。
当初先帝病危，不少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也只有五皇子楚陌愿意退步，自告奋勇的就去了封地，那时候他才不过十岁。
后来当今圣上楚衡，也就是楚陌的亲哥哥，亲手设计了一局，残杀了所有皇子，才夺得了皇位。
楚衡任位十年，才愿意将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的楚陌接回京城。
我想象不到，楚陌一夜之间，失去了那么多的家人，他的心理上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再加上楚陌在封地的那段日子，应该过得不好，一直被天子监视着生活。
我搂住他的脖颈，对他莞尔一笑，「那相公也要叫我娘子才行，我们在摄政王府就过寻常夫妻的日子。」
「娘子的心愿会实现的。」
「希望如此吧。」
后面我们聊了好多好多，仿佛是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
楚陌说在封地有盛楠陪着，日子过得还挺有趣的。
盛楠带他爬树偷鸟蛋，还会带他玩蛐蛐儿和斗鸡，什么调皮捣蛋的事都做过，盛楠还没少被宫里调派来的管事嬷嬷骂。
我笑出了声，「相公与盛楠是怎么认识的？」
「盛楠是盛县令之子，我在封地时，常住在盛县令家中。因为今年调派回京城，向皇兄举荐了盛县令，盛楠才能继续伴我左右。」
「那相公是如何喜欢我的？」
「回京城之后，我的马受惊了，驰骋街市，差点伤着一个小孩，是你救了他。」
我帮助的人颇多，这事我是有点印象的，当时情况危急，百姓们避之不及。
有个男孩冒然闯入捡蹴鞠球，我一个大鹏展翅，再一个猴子捞月，这才将他救下。
温顺的马儿才适合拉马车，那马狂野至极，丝毫不像是圈养起来的。
我又一个大鹏展翅，翻身一跃上马，用脚稳定马镫，这才控制住了它。
我正想到此处，就听到楚陌在我耳侧说道，「也救了我。」
「我怎么会救下你呢？」
「我刚回京，大臣们对我没有什么印象，要是我第一日就当街纵马伤人，残害百姓，他们一人一句启奏告状，恐怕我又要回封地了，或是后果更加严重。」
皇家果然险恶！那马定是楚衡指使换的！
我压低了声线，讲得很轻，「相公有想过造反吗？」
楚陌用手堵上了我的嘴，他看向我的双眸泛着水光。
「我从未想过，权位和势力对我来说不重要。而且我只有他一个哥哥了，我不想再失去他。若是有一日娘子让我去做这种事，那娘子就往我身上刺一刀吧。我不想忤逆圣意，更不想辜负娘子期许。」
「傻子，我才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呢，我想让相公这辈子都平安顺遂。」
7
今日的秋猎办得晚了一些，楚陌要陪皇帝去皇家围场狩猎。
本是可以带上女眷的，可他没打算带上我。
我胸口莫名赌着一口气。
而我常常见不到他的身影，他每日每夜的陪着他的皇兄练习箭术，骑术。
几乎每夜都是留宿在宫里的。
我爹当上尚书令后，忙得飞起，也常常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