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母亲,你对我有怨,冲着我来便是,不要牵扯其他人。」
我没想到许敬深会这般维护我。
也正是如此,我一时之间晃了神,没有立刻进去。
许敬深的话音落下,世子夫人就恶狠狠地盯着许敬深:「就是赵祺烟这个贱人,害得绣儿这般模样,我恨不得饮其血,啃其肉!」
「那是她自作自受,多行不义必自毙。」许敬深回得振振有词。
世子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她大笑起来:「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这个鸠占鹊巢的人,你哪里来的脸说这些!」
「老大媳妇!」老夫人立刻喝声阻止。
世子夫人倒是停顿了一会,但却像是受到了更大的刺激似的,直接朝着许敬深冲了过去。
「我的绣儿被你害到这般,你也是凶手,你也是,我要杀了你!」
许敬深虽恼世子夫人,但毕竟是他娘,也不敢动手。
没几下,许敬深脸上就被抓出了几道痕。
我这人护短得很。
许敬深是为了维护我,我怎么能让他受这个罪?
我只是朝着诗邻看了一眼,诗邻便知道如何处置。
诗邻是我的大丫鬟。
但没几人知道,诗邻是皇上送予我的。
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她有一身好功夫。
诗邻直接冲上去,将世子夫人甩到了地上。
一点都没留情,「砰」的一声,吓得整个屋内都是一静。
我便是在此刻,踏着一片寂静进的屋。
老夫人看到我时,瞳孔微缩,正想开口,却被我抢了先。
「老夫人,不如你与我说说,你要拿我如何?」我直入正题。
老夫人面色一白。
但她还是咬死了不松口:「郡主这是何意?」
我笑了笑:「老夫人尽可狡辩,我这有的是人证。」
老夫人闻言,道:「这都是你公主府的人,如何做人证?过于偏颇。」
我笑:「上官府,讲这些,可在皇上面前,只要皇上信我便好,老夫人,您说,皇上会信我吗?」
说完,我又道:「世子夫人方才那话也有意思,鸠占鹊巢。」
我的视线落在了杨绣身上。
那可太有意思了。
杨绣此刻正躺在一张小榻上,见我望过去,她面色便是一白。
她没等我说什么,便挣扎着起身,直接跪在了地上:「郡主娘娘,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老夫人与夫人,皆是受我蒙蔽,还请郡主娘娘网开一面,放过老夫人与夫人。」
这话一出,老夫人面有感慨,世子夫人更是眼眶通红。
我笑了笑:「杨绣,若我只是普通世家女,你这招,或许有用,但可惜,我是郡主。」
我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朗声道:「我乃皇上亲封的安宁郡主,我身后站的,是皇家。今日你们所谋之事,一个都跑不了。」
「杨绣,你的算计,怕是得落空了。」我对着她说。
11
杨绣听着我的话,这一次,眼里流露出来的,终于不是楚楚可怜。
而是一种恨意。
她想装可怜,以退为进,让世子夫人顶罪。
如今失败……
她看向了许敬深,并且朝着许敬深扑了过去,直直地抱住了许敬深的腿。
她比世子夫人聪明。
指责许敬深无用,她想要许敬深过得不好,或者说,她对我有所怨恨,她有其他的选择。
「表哥,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真的要如此待我?
「那是我们的孩子啊!表哥,我愿意为你付出所有,可你为什么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肯承认?他死得好惨,表哥,你就不怕他夜夜入你梦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许敬深气得一脚将人踹开。
「许敬深!你好,你真是好得很啊!」
杨绣又开始变得怨恨。
「当日你说你喜欢我,只爱我一人,我才错信你,将身子给了你,今日你竟这般对我?你为了荣华富贵,就将他日你我的情分否得一干二净,好好好,你去追你的富贵荣华,我去寻我的孩子。
「许敬深,你盼着我与孩子今生都入不得你梦,否则,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定要找你这个负心汉讨个公道。」
瞧瞧。
说得多真诚。
许敬深也被她这一套弄得慌了。
清者自清这话,有时候也不一定适用。
杨绣的这番话,离间人,太可怕了。
许敬深都没心思去呵斥杨绣,而是转头看我:「祺烟,没有,我真的没有。」
而在许敬深解释这会,杨绣已经爬了起来,竟要朝着一旁的柱子撞过去。
不得不说,杨绣这人比世子夫人有脑子、有魄力。
她已知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便想要拿死来膈应我和许敬深。
可惜呢。
她又要失策了。
诗邻再次发挥了她的作用。
在杨绣冲到柱子前,直接一手将杨绣砍晕了过去。
杨绣自杀没成功,倒是摔倒在地的时候,脑门上摔肿了一个包。
「绣儿!」世子夫人朝着杨绣冲了过去。
看着杨绣,世子夫人痛心不已,她指责我:「毒妇。」
我懒得搭理她,只是朝着诗邻看了一眼。
不得不说,皇上送的诗邻,是真的好用。
一个眼神,诗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为防止杨绣再自杀,诗邻直接将杨绣给带走了。
世子夫人想追,诗邻也直接将人打晕了。
至于老夫人,哦,她气晕了。
我这人还是很好心的,临走前,让人去请了大夫。
镇国侯府,我从未放在眼里。
但是,这一回,许敬深似乎是真的有些事了。
12
上了马车后,许敬深也一直很沉默。
红着眼眶,一言不发。
哪里还像是上次主动找我装可怜卖惨的模样?
我看向他的时候,他还转过头去,不想让我瞧见。
我叹了口气,伸手将许敬深的脸给掰了回来。
「她们不值得。」我说。
许敬深苦笑了一声:「祺烟,你说,我算什么呢?
「我又是谁呢?」
世子夫人虽然说得不多,但是一句鸠占鹊巢,已经表明了太多。
杨绣,怕才是世子夫人的孩子,而许敬深……
我伸手,轻轻地点在他的眉心上,开口:「你是许敬深。」
许敬深看我。
我朝着他笑了笑,说:「许敬深,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娘是长公主,皇上是我亲舅舅,皇后视我为亲女,我爹虽只是个闲职,但他出自书香世家,族长官至太傅。我自小就被封为郡主,出入皇宫犹如我家后花园,我是这天下当之无愧的贵女。
「而你,许敬深,是我赵祺烟的夫君。
「这一点,还不足以你傲视群雄吗?」
许敬深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
他将我抱在怀里,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似的。
「祺烟,谢谢你。
「你真好。
「你怎么能这么招人喜欢呢?」
我笑:「我可是赵祺烟诶,招人喜欢,有什么可稀奇的?」
许敬深点了点头,说:「对,赵祺烟是这个世上最好最招人疼的姑娘。」
自己说的时候还没什么,这会被许敬深这么夸,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等夸过后,许敬深看着我,问:「那……我真的是世上最好的姑娘赵祺烟的夫君了吗?」
我看着许敬深的眼睛。
我的确不满镇国侯府。
若我不想,皇上会为我做主,重寻夫家。
可谁能保证,我下一个遇上的男人,会如许敬深这般待我呢?
我与他虽相处不过几日,我却能感受到他待我有些情意。
我不需要联姻,强强联合,我更喜欢找一个称心如意的。
许敬深,似乎就是那个人。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他:「你喜欢我吗?」
许敬深点了点头,回:「喜欢。」
「但我还没有喜欢你,你在意吗?」我问他。
许敬深摇了摇头,说:「我有时间可以等。」
我笑了起来,回:「那就请赵祺烟的夫君,日后多多指教啦。」
许敬深握住我的手,回我:「好。」
13
我将我知道的事,转告了皇上。
锦衣卫那边已经有了线索,又有了如此明显的指向,不出两日,就把镇国侯府这桩旧事查得清清楚楚。
镇国侯有四个儿子,唯有长子许振是老夫人所出。
当年,许振与其他几人争夺世子之位,原是十拿九稳的事,可许振却在战场上出了意外,伤了根本。
许振不能再有子嗣,而当时他膝下无子,唯有正妻肚子里待着一个。
许振想要做世子,这一胎,必须是儿子。
可惜,是个女儿。
老夫人为了儿子,偷龙换凤。
世子夫人原是不知,直到一年前意外知晓。
她想要补偿杨绣,也怨恨许敬深,更恼许敬深能够娶我为妻。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是冲着搅黄这段婚事来的。
只是她没想到,我竟没有退婚,而是和许敬深同仇敌忾。
而杨绣……
「她倒也是个可怜人,贫苦人家本就不重视女儿,何况又非自己亲女。杨绣三岁那年便被卖了,这些年一直在做扬州瘦马,这孩子,也是她上个恩客的。」我娘摇了摇头,情绪复杂。
杨绣被接到侯府,知道一切时,她心有怨恨。
她觉得许敬深抢走了她的一切,也怨恨所有人。
所以,如果说世子夫人是冲着搅黄婚事来的,那么,杨绣就是想要把整个镇国侯府都拖累。
为了给许敬深戴绿帽子,还不惜找上自己的老恩客。
可惜的是,杨绣算计良多,却唯独忘了我这个重中之重未必会如他们所愿。
辱我欺我者,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杨绣想要报复镇国侯府,合情合理,可她不该把我一个无辜人牵扯进去。
今日,是我赢了,可若是换成其他女子,这辈子,或许也就被杨绣害了。
何况,许敬深不无辜吗?
他的确得到了许多,却一切并非他所为,他或许应该对杨绣有亏欠,但不该得到杨绣这般报复。
所以,我并不会对杨绣手下留情。
娘见我面色平静,便收起了那些感慨,道:「皇上已下了旨意,将三人都打入大牢,毕竟是未遂,倒也不好处置得太过,各打三十大板,关个三年,不过,倒是降了镇国侯的爵位,那家子,怕是把这三人恨死了。」
说到这,我娘微微停顿,大抵是怕我不高兴,说得小心翼翼:「我听说,许敬深在外买了个宅子,放到那母女俩名下。」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回:「应该的。」
毕竟,许敬深的确受了养育之恩。
我娘见我面色平静,问我:「有许敬深在,即便日后镇国侯府不管她们,她们大抵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你就真的乐意让许敬深养着她们一辈子?」
我笑了。
「娘,许敬深不会养她们一辈子,他有分寸,有些东西就该一次还完,彻底了结。何况……
」
我微微一顿,到底没有直接说出来。
三年,她们恐怕活不到那个时候。
我娘没有追问我的下半句,她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说:「你那好夫君,来寻你了。」
我闻言,抬眸望去。
许敬深手里正拿着一朵莲花,笑着朝我这边走来。
那一刻,我看着他,脸上也有了笑意。
「舅舅替我挑的这个夫君,极好。」我说。
娘闻言,笑我:「你哟,不害臊。」
我没理我娘,而是起身朝着许敬深迎了过去。
「祺烟,你看这莲花好不好看?」许敬深问我。
我点了点头,回:「好看。」
「祺烟最好看。」许敬深说。
我笑了起来。
14
杨绣三人在牢中,并不安分。
杨绣见无法报复许敬深,便将矛头对准了老夫人。
她那离间的本事,用在我和许敬深身上不行,对世子夫人,倒是十分有用。
杨绣坐上旁观,只需要红一红眼眶,流几滴泪,世子夫人就会对老夫人拳打脚踢。
「都是你这个老巫婆!
「你该死!」
可惜,最先死的,是杨绣。
她本就体虚,小产后身子没有养好,不过三个月就没了。
杨绣死后,当娘的悲恸不已,不过一个月,就一道跟着去了。
最后,倒是老夫人坚持得最久。
不过,也不过半年光景。
我只是听了一嘴,便就没有再关心了。
此时此刻,我和许敬深有其他的事要忙。
我怀孕了。
自我有孕起,许敬深便紧张得不行,像是将我当成了一个陶瓷娃娃似的。
时时陪着我不说,连我喝口水,都得先试试水温,也不知道是怕我烫着还是凉着。
我娘说:「他那么黏你,你就不难受?」
我扬眉:「为何难受?娘,你不要嫉妒我们感情好。」
我娘冲着我翻了个白眼。
话音落下,就见许敬深从外头过来。
他手里正捧着一枝梅花。
只因我说想赏梅,他怕我冻着,便亲自去院子里折了梅花。
他一直如此,待我如珍宝。
我也曾问他:「许敬深,你为何喜欢我?」
「喜欢便是喜欢,哪有什么原因。」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许敬深笑了起来:「两年前,闹市街头,你打了一个纨绔。」
我努力回想,却摇了摇头,实在是没印象了。
许敬深说:「那纨绔占姑娘便宜,你路过,拿你的镯子砸了他脑袋,还冲着他说,你这人走路怎么不长眼,非往我镯子掉的地方走,将我的镯子都砸坏了。」
我:「……」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凭着自己的身份,从纨绔那拿到了钱,赠予那吃亏的姑娘。
许敬深笑:「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姑娘连娇纵都这么可爱呢!那个时候,你便在我心里了。」
说到这,许敬深又看我。
他说:「祺烟,婚事是我去向皇上求来的。」
我笑了笑。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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