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不是舔狗

我叹息一声:「王爷,月娥小姐若是进了门,到底是当家的王妃。我若是成了王爷的房里人,可就要归内院管辖了,生死都是月娥小姐一句话的事情,王爷日理万机,哪天回了府,保不齐属下的孩子就没有了,便是属下被她杖毙当场,也是合规矩的。难道王爷会为了区区一个十七,去打丞相府的脸吗?再者说,月娥小姐素来不喜属下,这……」

赵渊怒了:「够了!丞相府又怎样?日后本王登上大宝,难道就会容许他们一家仗着从龙之功,骑到朕的头上来吗?就凭你为朕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往后你若为朕诞下龙子,朕定会将他立为太子!」

好家伙,这哥们入戏也太快了,「朕」都喊上了。还有这画大饼功力,已经不比我以前那个辣鸡老板差了,是个人才!

「十七,」赵渊的声音喑哑,手不老实地朝我身上招呼,「本王老早就心悦你了……」

艹,这咸猪手!

我忍不了了!装不下去了!今天不把丫打个脑浆迸裂,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我手刚伸到赵渊手上,想把他那贱爪子掰开,就见那块小窗颤颤巍巍动了一下。美人?他这是……

我正想着不要连累了美人,那边门猛然就被人打开了,门口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怒骂:「贱人!」

杜月娥!

原来你最讨厌的人,有的时候也会救命。

杜月娥气得满脸是泪,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我们面前,一巴掌就抡了过来。我故作惊吓状往赵渊怀里一躲,这一巴掌好巧不巧结结实实就抡到赵渊脸上了。

「我让你躲!」

杜月娥如同疯了一般就来掐我,我一骨碌就从赵渊怀里溜了出来,滚到了一边,这一把又结结实实地掐在了赵渊肋下,疼得他一抽抽。

我都没想到,走白瘦幼路线的杜月娥姑娘能有这么大的手劲儿。

「我让你跑!」

她顺手在地上捡起一块砖头,跟在我身后,追着我就要打。我一个武行,就算受了伤,也不是她能欺负得了的,不过这场面当真鸡飞狗跳热闹得紧。赵渊莫名其妙地挨了两下,本来就一肚子气,看杜月娥还在追着我跑,当即一声断喝:「够了!」

杜月娥被他吓得手一软,砖头落地,砖头出于惯性弹了两下,正砸在赵渊大脚趾头上。

赵渊差点捂着脚趾头蹦起来,却见那边杜月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撒泼打滚起来:「渊哥哥,你给评评理,这小蹄子凭什么骑到我的头上来?今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且选一个吧!」

小丫头片子,有点意思啊。

赵渊此刻已经明白了。

杜月娥那几下,想打我是不假,打到了他,却也不能说不是故意的。

他可还没登上大宝呢。

皇帝老儿儿子多呀。

没到卸磨的时候,先琢磨上杀驴的事了,人家丞相府能答应么?

我觉得我被作者的春秋笔法带歪了,竟真的用恋爱脑的思路考虑人物关系。

世家女能跟皇子在一处,只是因为爱?

人家想要做的是皇后啊。

想明白这一层,赵渊就知道自己飘得太早了。杜月娥还没彻底拿下,就琢磨开后宫,他忘形了。

「月娥,」他不顾自己被砸的脚,冲上去把杜月娥搀扶了起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她和你有什么可比的?你若不喜欢她,我打发了她便罢了,你我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你还不知道我吗?」

我听得差点吐出来。

「打发了她?」杜月娥面上浮现出一丝嘲讽,「如何打发?送到庄子上去?渊哥哥,十七可是以一当百的死士,你若想召她回来,不要太容易吧?」

赵渊脾气好得惊人:「月娥,你说要怎样?渊哥哥都听你的。」

杜月娥狞笑:「渊哥哥把她赐给我吧,这几日就先关在此处,待我彻底解了毒,就带她走。」

赵渊很是上道:「这是这间密室的钥匙,月娥你拿着。」

两人柔情蜜意起来,又是一对恩爱的小鸳鸯了。

可转身的时候,赵渊居然还趁机安慰地看了我一眼。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腻歪了一会儿,杜月娥迈就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得意地走到我面前,一巴掌就抡了过来。

这次我不能躲了,赵渊已经把我送给了她,我反抗,必将承受更重的代价。

所以我聚气凝神,把全身内功都凝练在了脸上,一声脆响过后,杜月娥捂着手嗷呜一声叫了起来。

赵渊跳着脚骂了我几句,就扶着杜月娥出去了。

奇怪的是,杜月娥只是瞪了我一眼,并未揪住不放继续计较。

……

终于剩下了一室寂静,我回到墙边,静静坐下,再去推那块砖,却发现推不动了。

我呆住了。

半晌,我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尝试着从外人的角度稍微构建了一下自己刚才的人设,简而言之就是又茶,又贱,又废柴。

臭不要脸和人家抢男人,结果没抢过,最后还被关小黑屋了。

此刻,我在美人眼里的形象,就是这样?我选择自闭。

伤口有点疼,又有点黏,刚才上蹿下跳,我没太注意,此刻低头一看,完犊子了,我刚换的衣服,又红了一片,这还能不能有点好了?

但是此刻我其实没那么大精神头儿去折腾了,钥匙归了杜月娥,估计十四也进不来了,没得衣服换,也没东西吃,先苟着吧。

一头扎到稻草堆里后,我睡了过去。

睡梦中似乎有人在轻触我的额头,给我敷冷毛巾,喂我水喝。

我想睁眼,但眼皮太沉了,只能开个缝,什么都看不清,恍恍惚惚见有一个男人在我面前忙来忙去。

我又闭上了眼,喊:「十四?」

对方半天没有回应,隔了好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十四也不爱我了,这爱搭不理的。

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我是地里一颗小白菜……

人受伤生病的时候,最是脆弱矫情,我轻轻捂着肚子,摸到满手黏滑,把手拿到面前,看着满手鲜红,我的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下来了。

十四回头看见我醒了,凑近来问我:「很疼?」

我泪汪汪地抓住了他的衣角,想了想,又慢慢松了开,努力笑了笑:「没。」

他静默了片刻,问我:「赵……王爷不肯向着你,你心里难过?」

我嘲弄地笑了笑:「我难过什么?他怎么可能向着我。」

「离开他不行吗?」

我震惊了:「十四?你说什么疯话?我是因为什么留在他身边的,你心里还没数吗?」

要是没有那该死的蛊虫,我早跑了,我伺候他?

后来,我就又睡过去了。

临睡前他又来探我的体温,我顺手抓住他的手,结果他跟被烫到了一样躲开了。

十四也不爱我了,不爱我了……

真是糟糕的一天。

醒来之后十四还在我身边等着我,果然,我想多了,他还是爱我的。

看着身边放着的食物和水,我疑惑道:「唉,钥匙不是给了杜月娥吗?你怎么进来的?」

十四笑了:「王爷让我们送你进来之后,备用钥匙便一直在我手中啊。」

妙啊。

等等,那赵渊要进来岂不是把十四钥匙一抢的事?

「王爷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来了。」十四欲言又止,「昨晚他与月娥小姐宿在听雨轩,日上三竿还没起来。」

我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之后,呆住了。

只能说姓赵的,真毒啊。

杜月娥因为要解毒住在他府里,名声已经不那么清白了,但人还是黄花闺女,仗着家里的势力,还能搏一搏。

现在人也不清白了,算是跟他锁死了,再想走别的路,都被他堵了个干净。

不仅如此,还要受他胁迫,事情一旦抖出来,她就连齐王妃的位置都保不住,只能当个侧妃了。

绝了,真是绝了。

十四看我呆怔着不出声,以为我多失落呢,就安慰我道:「别想这些了,你需要什么,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带。」

「我想吃烧鹅!吴广记的!要一整只,喷香油亮那种!我还要吃叉烧!肥中瘦就行,别太肥,我不吃肥的!」我一把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在十四手中,「多亏你啦!」

一只烧鹅多少钱?一斤叉烧多少钱?再贵也不至于要用十两银子。多出来的,自然是给他的跑腿费,他早习惯了。

毕竟我只是在赵渊面前婊一点,又不是真的婊,哪能一边说着「我对你没有那种意思」,一边仗着人家对你的偏爱疯狂占便宜。

十四看着我塞给他的银子,凄楚地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我这就去。」

一回头,人已不见了踪影。

这轻功真的可以的,点赞。

……

十四一走,我就又去扒那块砖头,万没想到一下子就扒开了,以至于我现在严重怀疑之前我没推开只是因为寸劲儿卡住了。

窗的另一边,美人靠着一边墙,正在闭眼假寐。

这人要是好看呐,闭眼睛睡觉都好看。

我感叹了一下造物主不公,怎么捏他的时候就那么走心呢?

单以五官看,赵渊也算不错,随随便便邪魅一笑确实能让很多小丫头片子脸红心跳,但有道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俩人若真是并排站着,赵渊只会被美人三庭五眼犹如尺裁的相貌、骨量丰富肌肉平整的轮廓、挺拔优雅比例完美的身材比得渣都不剩。

造物主造美人的时候是走了心,造赵渊的时候可能走了肾吧。

就还挺水的。

察觉到我正痴汉脸般盯着他看,美人缓缓睁了眼,斜睨了我一下,又将眼收了回去,四平八稳,老神在在。

我没多说话,把十四带来的三菜一汤摆在窗台上,示意他过来一起吃,结果他不为所动。

我一边吃一边问他:「你想恢复功力出去继续造反,总需要体力吧?」

他抬眼又看了看我,反问我:「我若出去了,是要和你的王爷作对的。」

我自嘲一笑:「你也看见了,人家王爷眼里只有月娥小姐,我是个什么,我给他操那个心。」

美人挂着锁链叮叮当当走了过来,拿起了筷子:「我看他对你贼心不死,不过是迫于杜月娥家的压力,要先把她拴住罢了。」

我一愣:「小哥哥你很懂嘛!」

美人冷哼一声:「都是男人,有什么不懂的。」

我两手伸进去猛地捧住了美人的脸:「之前脸红,都是装的?」

他的脸绷住了,耳朵尖却猛然红了起来:「快给我住手!」

哈哈哈!还是那么可爱。

我志得意满收了手,继续吃,却听他问我:「你说,他会不会半夜摸进来,把你给办了?」

「那不能。」我夹了口菜,「俩人刚开荤,且得腻歪一阵呢。」

美人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你也很懂啊。」

「我什么不懂!就那姓赵的,他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美人无语凝噎:「我看你在他面前,倒是一口一个王爷,格外乖顺。」

「我敢不乖顺么,」我长叹一声,「他给我们全死士营都种了蛊,一个不听话能给我脑壳子啃溜光。我要是不乖,早死了。」

美人怔住了。

「哎,对了,」我抬起头,「咱俩认识好几天了,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呢。我叫十七,原名……算了不提也罢。你呢?」

美人沉默半晌,说:「我叫顾轩。」

好家伙,你是轩轩,我是老十七,咱俩怕不是天生一对吧?

破案了,排行老四的赵渊,就是横亘在我和轩轩之间的最大拦路虎!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因为什么造的反?」

好像和杜月娥家也有点仇怨似的。

顾轩一脸平静:「因为韩家上下一百一十八条人命,也因为这天下苍生。」

原谅我。

不要对肉文读者的节操有什么期待。

这个韩家,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所以你其实姓韩?虽然是小妾所生,但忍辱负重多年,立志给父亲报仇?」

这是复仇爽文的套路。

顾轩笑了笑:「韩大人没有妾。他们夫妇相谐,一生恩爱,育有三子……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那你……」

「我只是个歌姬的儿子,连生父是谁都不知道,韩大人有教无类,教我读书,教我道理,还为我赐名。他被人暗害而死,我自然要替他报仇。」

「是谁害死了他?杜丞相,齐王,还是皇帝自己?」

顾轩目光悠远:「然,也不尽然。害死他的,与其说是某个人,不如说是这个肮脏的腐臭的烂得不能再烂的朝廷吧。」

我们轩轩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娓娓道来,给我讲起了当年这桩大案。

其实一点都不复杂。

就是一个寒门出身的官员,坚持变法,想给天下读书人一个平等的机会,由此触到了世族的利益,才发现整个朝廷姻亲连着姻亲,没有一个干净的。

他大受排挤,遭遇贬谪,直奔琼州而去。

寒门学子以他为尊,不服朝廷的处置,去扣宫门,反害了老师的性命。

皇帝接见了寒门学子的代表,态度极其和蔼,语气极其可亲,表示一定彻查此事。

然后当天晚上,韩家就燃起了熊熊烈火。五城兵马司巡逻到此,不救火,只拦着里面的人不许出来,拦着外面的人不许去救人,只听得哀号一声声从院门里传出来,却丝毫不为所动。待三天后大火停歇,韩家满门都成了焦黑的尸体。

事后皇帝表示这都是韩家不注意防火导致的意外,让全京城的人引以为戒,日后不管是做饭还是烧炭,都要注意安全第一。

五城兵马司还特意组织了消防安全主题教育,特意带着民众到韩家参观火灾后的惨状,一个一个围观满院的尸体,等到几个月后才容许韩家的门生故旧前来收殓。

谁去了能有好下场?御林军的勋贵子弟们都在尸体边守着,本本捏在手里,一个一个记名。

但凡有前来收尸的韩家门生故旧,日后甭想有前程。

别人怕,顾轩不怕。

他一个歌姬之子,出身贱籍,本也没有前程。

那一百一十八具尸身里面,有两三岁的婴孩,也有一尸两命的妇人。韩大人夫妇,在角落里死死护着自己五岁的长孙,两具尸身被烧成了碳,孩子的身体却尚算完整。

这帮放火的混蛋,可真会斩草除根。

「该死!」

纵然事不关己,我也没控制住心头火起。

好人就该被人拿枪指着?

这些世家大族的犊子们,都该挂路灯!

「他们事后没难为你?」

我忽然想到这一层,转头去看他。

他笑了。

他们倒是想难为他。

只可惜他娘这个歌姬,不是普通的歌姬,江湖人称观音玉面芙蓉手,早年混黑道杀人无数,杀累了就弹弹琴唱唱歌,维持一下生活。

龙生龙凤生凤,我们轩轩这个武功,也属于童子功,实在不是御林军那几个油头粉面的勋贵子弟对付得了的。

一经逃脱,他就开始了漫长的复仇,当年参与过谋害恩师的那些大人们,有的被捂死在被窝里,有的被淹死在茅坑中,轩轩下手不拘一格,怎么发现就怎么掩埋,非常随性,以至于好长时间以后,大家才发现杀了这么多高官的其实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同一伙人。

他没有再去联系自己当年的同窗,倒是招兵买马搞了一群江湖朋友成立了灭火教,没有去连累别人,选择了独自扛下所有。

我们俩吃饱喝得,我把盘子碗收拾了一下,就听门口有敲门的声音。

谁?

十四来了向来开门就进,什么时候敲过门?

结果还真是十四。

门上是铁链子锁,他把大门顶开一个缝,塞了烧鹅和叉烧进来,低着头,不敢看我:「钥匙……王爷收去了。」

我皱眉:「杜月娥不管他?」

十四叹了口气:「月娥小姐吃了解药,正在床上歇息。」

「他说了什么时候要来吗?」

十四摇了摇头,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大概就是这两天吧。事前,会有人来伺候你沐浴更衣的。」

解药三天吃一次,不出意外的话,姓赵的再过三天就要来「临幸」我了。

我拎着烧鹅关上了门,推开小窗,看见了轩轩杀意凛然的眼睛。

「你这是干吗呢?」看见他这副样子,我突然就笑了出来,「这么紧张我呀?」

轩轩把头一扭:「你自己乐意的话,没人多管闲事。」

我把手从窗口伸进去挠他手背:「那你猜我乐意,还是不乐意?」

轩轩冷哼一声:「那有什么不乐意的,王爷金尊玉贵,你若是跟了他,生个一男半女的,就不用风里来雨里去,干那些粗鄙的活计了。」

我点头:「嗯,说得有理,那我去了。」

手刚抽了一半,就猛地被他抓住,气急败坏地瞪我:「你敢!」

我笑了,反手与他十指交握:「三天之后,鱼死网破,我可能会死。」

我这样说,他倒是迟疑了:「你……真的要如此?」

为了贞洁,值得吗?

不值得。

所以我不是为了那什么屁的贞洁。

「宁可反抗而死,我也不想再为奴而活。你知道的,我是赵渊的死士,我此时不死,往后还有无数脏活累活、杀人越货的活计等着我去做,做到最后,也不得好,照样要死。」

轩轩拊掌大笑,万分豪情:「好!我帮你!」

我扑哧一笑:「你帮我?你都让人钉墙里了,怎么帮?」

轩轩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我……」

「唉,你别说,」我灵光一现,「我这还真有点忙需要你帮帮。」

轩轩满脸疑惑:「什么忙?」

我的目光不怀好意地在他身上逡巡了一圈:「我此生仅有一个遗憾,就是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不如你就做个活菩萨,把自个儿的这副肉身布施给我吧。」

轩轩的脸「腾」就红了:「你胡说些什么!」

「算了算了,」我也就逗逗他,「吃叉烧啊!一会儿凉了就不香了。还有鹅,一会儿凉了就腥啦。」

轩轩摇头:「我吃不下。」

我则扯下一只鹅腿啃了一口:「你这什么心理素质!我还没吃不下呢,你先吃不下了。」

轩轩作七窍生烟状:「你心真大。」

我哧溜一口喝了半杯水:「我早知道有这一天。」

轩轩抬头看着我,我也转头看着他。

这次他没躲开。

他说:「你过来吧。」

我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

他说:「你来吧,都给你。」

性……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吗?

不睡白不睡,白睡睡不睡!错过了这一次,我这辈子都未必有机会睡到这种级别的帅哥了!

上!

我三下两下就把洞口扒成了个大洞,「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轩轩美人莹白的一张脸上,水汪汪的桃花眼迷蒙地看着我。

我凑近了,却怯了,呼吸渐粗,总觉得再靠上去,便是亵渎。

他却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脸。

他那双手不像习武之人,没有老茧,湿润而细腻,轻轻擦过我的脸颊,擦过耳朵,停在了我脖颈大动脉的位置,指尖随着我的脉搏跳动。

我一低头,鼻尖无意间触到了他的鼻尖,忙退回来,看向别处,手撑在他胸口,喉头一再滚动,两条腿不停发抖,软得一塌糊涂。

「要不……要不算了吧!」我膝行退步,「你往后是要……唔???」

轩轩他一把把我拉了过去,反客为主了。

「不许走。」

我不走还不行吗?你慢点,疼。

此刻我就像吃了个现烤羊肉串,刚从火里拿出来的那种。

香是真香,烫嘴你说咋整。

一边疼得嘶嘶哈哈,一边真香,我太难了。

轩轩的唇特别软,特别滑,特别美味,我一尝再尝,都尝不够。

极乐的时候我放开了他的唇,看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眼,在里面看到了自己,似乎很美。

我笑了,他也笑了。

我们汗津津地拥抱着,满足于此刻,不再多想明天。

……

第二天,叉烧吃光了,烧鹅也被我们俩啃得干干净净。我从十四带来的小药箱底层摸出一块熟好的猪皮,仔细对半分了,边缘削薄,又掏出两根烧鹅腿骨,一边一块,把猪皮裹在上面,涂胶,捏紧,用墙边火炬的黑灰按照美人锁骨上的伤痕画出血迹最深的地方,然后将这些半成品放在旁边,走上前,伸手去取美人锁骨上的铁钩,他却突然后退了一下。

「别紧张,多大的手术呀。」

我把他锁骨上的弯钩取了下来,按照刚才他身上的位置穿过猪皮,钩住里面的烧鹅腿骨,然后指尖蘸着他锁骨上的血,点在了弯钩所穿之处附近。

我指尖触在他伤口的时候,他抖得比取钩的时候还厉害,一双黑黝黝的眼,定定地看着我。

在他的注视中,我取出了弯针和烈酒浸过的棉球:

「会有点疼,忍一忍。」

他尴尬地挤出一个干瘪的笑容:「没事,我不怕疼。」

我只当他是在我面前露怯,嫌丢人,没有多想。

弯针穿过皮肉,我熟练地缝好了他的伤口,包扎妥当,然后把猪皮裹着的挂着铁钩的烧鹅腿骨贴在了他琵琶骨包扎好的伤口外面,用衣服和头发掩饰了一番,确保不会穿帮,然后嘱咐道:「伤口不好碰水的,这样老是捂着也不合适,不过总要遮掩一下的。等你伤好了,功力恢复了,该去哪儿去……」

一声铁链的脆响,打断了我未完的话语。

墙上拴铁链的那一部分,本应楔得万分牢靠,此刻却不知怎的,稀里哗啦落在了地上。

我抬头去看轩轩,他却一转头,躲开了我的目光。

这是轩轩挣开的。

他……根本不是这两根锁链锁得住的。

那得是怎样的内功?

他就是杀我原主的 BOSS,原著里面的原主可没有像我一样手欠来多管闲事,他还不是逃了出去,还反杀了赵渊和杜月娥。

难为他为了演戏还把它们安了回去,方才酱酱酿酿的时候都没穿帮。

再看他身上,我处心积虑贴上去遮掩的假锁骨,怎么看,都觉得那么可笑。

「你早就好了,为什么不早点走?」我抬头问他。

轩轩的喉头滚动了两下:「我想……再摸一摸情况。」

行,跟我这儿玩无间道呢。

「摸明白什么情况了?发现齐王赵渊是根牙签,身边伺候的女人很是没见过世面,心里挺得意呗?」

轩轩的脸白了:「你不要这样说话,我没有骗你的意思。」

也没什么可追究的,我二人素昧平生,谁还不有所保留啊。

我也一样满嘴跑火车没有一句正经话,我怪不得他。

我二人正僵持不下,一直用来给轩轩吊篮送饭的天窗倏然就开了,投下一道光影。

「格老子的小乖乖,说了多少遍,有事情要找我,你偏不找。这次好了,你终于知道我的好了吧?说吧,你是要把这个地方铲了,还是烧了?你放心,我办事牢靠得很!」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从天而降,一落地就叉着腰,哔哔啵啵说了一堆话。

我抱着胳膊,冷眼看轩轩:「你叫的援军?」

轩轩低头不看我,点了点头:「这是我一位……」

「未婚妻,」女孩接话贼溜,「我是他的未婚妻,你是哪位啊?」

我没回答,挑眉去看轩轩,他嘴唇张合半天,尴尬地蹦出两个字:「朋友。」

我笑了。

「什么朋友,教主抬举,」我眼眉低垂,嘴角努力向上牵着,「狱友,我是隔壁牢房的。」

小女孩娇娇俏俏,圆溜溜的杏眼眨巴眨巴:「隔壁牢房?」

「对呀,隔壁牢房,」我直接从破洞钻了回去,顺手开始砌墙,「闲着没事过来串串门。这就回了,监视我的人快过来了。」

小女孩趴到洞口看了两眼,惊奇了一下之后,骄傲地拍了拍小胸脯:「那我们家卓卓儿最近都多亏你照顾了!你不要回去了,我们带你走,就当报答你喽!」

我把砖头都堆了回去,只余下了那个最初的小窗,看着女孩子理所当然地牵住了轩轩的胳膊,而他没有任何躲闪,笑了:「我有我不走的理由,你们自便吧。」

说完,顺手「咔吧」一下把砖推上。

真好,就连「轩轩」都是个艺名。

这两天就翻了篇儿吧,我就当是做了个梦,忘了算了。

「这是啥子味道?好奇怪……」

虽然被烧鹅、叉烧和各种食物的味道混淆了,那一室淫靡气息还是不淡,小姑娘想必是没什么经验,没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哪有什么味道!」隔着一堵墙我都听得出轩轩的面红耳赤,「别磨蹭了,快点走吧!」

也是性感荷官在线跑路了。

「十七,你真的不走?」轩轩一手拉着小姑娘被拉得走得走不稳,还回头凑近了问我。

我面无表情:「真的不走。」

「对付他,你真的有办法?」

我冷然回道:「那是自然。」

个屁……

就硬刚,还能有啥好办法。

「有事的话,你……招呼一声。」

「对,你有什么困难就招呼我们一声喽,我们来救你噻。」

小姑娘在一旁附和。

「谢谢好意。」

但是不用了。

你们又能做什么呢?别来到我面前给我添堵算一样吧。

……

我几乎是枯坐了一宿。

第二天,两个嬷嬷来伺候我沐浴更衣。我想洗澡,但又不想她们伺候,明着反抗想来也没用,索性进去就是一顿扑腾。

鸡飞狗跳间,嬷嬷还是看出了我身上的痕迹不对,十分惊恐,欲言又止。

我冷笑着看她:「怎么,想去王爷面前告状?」

她不敢和我对视,低下了头:「奴婢倒也没有这个意思……」

我嗤笑:「想告自然可以告,就是自己想好,这算不算你一件功劳。」

当然不算,赵渊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我能身处大牢还能如此飞速给自己找个男人,所以也就不会让她们给我验身。

没接验身的任务,却揭露了我并非完璧的事实,除了挨骂顶锅,哪里还有什么好下场?

嬷嬷也不愿意触霉头,火速伺候我穿了新衣,收拾了东西就跑了。

前脚嬷嬷们离开,后脚门就开了。

我就知道我洗个战斗澡是对的,如果按照嬷嬷们的流程来,那我现在也就洗了个一半,泡水缸子里让赵渊看个遍,实非我所欲也。

不过这身换洗衣服也够大胆的了,这叫一个凉爽清透,比光着身子强点儿不多的样子。

结果一看来人,我呆住了。

杜月娥?

你这是咋地啦,让人给煮啦?

这青一块紫一块,谁打的呀?

我正满脸黑人问号,她就突然冲过来扑到了我怀里:「十七,我求求你了,带我走吧!」

哈?

你不要把脸埋在我的 34C 里面啊!

除了打过我一巴掌并且被我反杀之外,咱俩没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啊!

「杜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他打我!」杜月娥哭得喘不上气,「第一次没有落红,他说我是烂裤裆,说我早被别人玩烂了,他要打死我啊!」

哈?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她拽着我,像拽着一根救命稻草,「我看得出来,你也讨厌他,你对他虚与委蛇的样子,和我一样,那些爱他的表现,都是装的。这一点,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这事儿闹得,最了解你的果然是你的对手。

「插播一个问题哈,你真的没有……」

「我没有!我自小养在深闺,见过最多的外男就是他,我哪里能和别的男人这样那样……」

那倒也正常,女孩子第一次本来就不一定流血,要是男方技巧好点或者细一点,要么因为事先运动扯裂了某块结缔组织,或者天生就没有这块结缔组织,就不流血。

不过古人就信这个。

可我看这个杜月娥白白瘦瘦的,怎么也不像是运动过度的样子,就赵渊那个揍性,温柔活好也不太可能,排除这两种可能性之后……

「他有多粗?」

杜月娥哭得直打嗝,却硬生生地把嗝吓回去了,噎了半天,伸出一根中指:「差不多就这样……」

嚯!真是牙签啊!

我看的这二十万字的小黄文原来是二十万字针灸指南吗?

离谱!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紧张,那是他太细了,你回头找个嬷嬷验一下,估计还能嫁人。」

杜月娥眼睛瞪得滚圆:「那……正常的有多粗?」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我看起来像经验很丰富的样子吗?!

鬼知道轩轩他正常不正常啊!

不过当杜月娥的目光跟着我落在了我的手腕上,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一把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像铜铃。

完犊子,暴露了……

「不行,他一会儿就来了,咱们快跑!」

杜月娥坚定了逃跑的决心。

换我我也不想在一根牙签上吊死,这个心情我倒是能理解。

「要不……咱各走各的?」这不活脱一个拖油瓶嘛。

杜月娥笑了笑:「跟我回家,还能保你安生一阵,不然,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倒也是……

「可是,咱们这一路,要飞檐走壁。」

杜月娥疑惑:「有什么危险吗?」

我:「……我穿的是开裆裤。」

杜月娥:「……我也是。」

四目相对,我俩异口同声:「这个变态!」

我火速扯了一块裙摆,三下两下给自己弄了个相扑运动员的那种 T 字裤,反正聊胜于无吧。看我武装上了,杜月娥急了:「我也要!」

我就给她也弄了一个。

她不会系,非得让我帮忙。

我就把该看的不该看的看了个遍,气氛莫名变得奇怪了起来……

「走了走了,」我催她,打破了僵局,「一会儿人真来了。」

她趴在我背上,我冲出了牢门,窜上了房。

王府的岗哨我熟,完全绕过他们可能有难度,但运气好的话,也能无障碍走人。

结果一路顺遂,眼瞅着出了王府大门,我居然看见了轩轩和那个女的。

狭路相逢,躲着就行,我刚想转头就走,就看见那女的面前还有一个人,呆呆傻傻的,跟他娘的被赶的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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