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甜甜的古言小说最好是青梅竹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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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太子常住我家后,爹爹就让我端起小姐的架子,话本子也都没收了。

我气啊!然后就不知从哪传出的流言说是我哥哥和太子关系匪浅。哎,没想到我竟如此恶毒之人。

太子是真被气着了,他生平第一次闯进我闺房。

我盯着太子怒冲冲的身影,扑哧笑了,这太子生气起来,怎么有些可爱呢。

1

据我所知,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跟我哥混在一起了。

我哥长我三岁,因为爹爹挂了个太子太傅的虚职,他便也讨了个太子伴读的美名。

太子跟我哥一般大,借着太傅和伴读的名头,太子经常来我家常住,和我哥两人名正言顺地腻在一起。

自从太子把我家当成自己家之后,我的生活就分外拘谨了,爹爹要求我一颦一笑要端着小姐的架子,不能像之前一样上房揭瓦了,就连那些话本子也被我娘收了起来。

我去找娘抱怨,娘教育我,话本子什么时候都可以看,等太子走了,再给我寻更有趣的话本子来。更何况,你看那太子,不比话本子上的人儿好看多了。

我娘眼光甚高,这太子的确是英姿飒爽,可他严肃得紧,哪有话本子里的人物有趣?

倒是因着我娘的承诺,我开始喜欢太子来府上常住了,每次太子来住一段时间,我就能得到新的话本子。

况且他堂堂太子,政务繁忙得很,哪有大段时间在我家常住,这生意可划算得很。

长时间没有新话本子进账的时候,我还会借想去城外狩猎的说辞,缠着我哥问太子何时才来。

每每问起,我哥都会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让我等他好消息。

一来二去的,我们三人便熟识起来,没有话本子的日子,几乎都是他俩陪我嬉闹。

太子也经常假借微服私访的名义,带着我们兄妹出去游玩。

如此想来,也正是那次下苏杭游玩的时候,我发现了他俩的猫腻。

约莫是三年前的夏天吧,太子和哥哥被我怂恿着,乔装去了京城最大的赌坊,快意输赢。

忘了说,自从我们三人混熟了,太子简直成了我的私人当铺,没钱了就从头上拔个簪子换他几两白银。

这天我输得极惨,堪称我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头上的簪子、耳朵上的坠子、手上的镯子,就连跟随我多年的那把小扇子,都当给了太子。

在我快要把太子的银袋子输个底儿掉的时候,我被哥哥和太子两人强行拽出了长乐坊。

我还做着把钱赢回来的美梦呢,被强行拽出来自然是不开心的,耍起小姐脾气,不肯理他们。

哥哥是个直性子,他嘲笑我输不起。

还是太子心思敏锐些,知晓我是真的生气了。

他从钱袋子里把我典当给他的镯子耳坠都掏出来塞给我,嘴上还在安慰着:输的是我的钱,你的首饰我都送还给你。倒是那把随我多年的扇子,还别在太子腰间,他也没有还我的迹象。

我在意的哪里是那些个首饰,生着气也不肯理他,太子见我不收,竟亲手给我戴上了手镯和发簪,还拿着耳坠的尖儿在我耳朵上一顿乱捅。

痛得我耳朵都红肿了起来,抬手夺过了那副耳坠,愤愤离开。

太子反应倒是快速,抬手就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本想回头吼他放手,却不承想对上了他微怒的眼神,气势瞬间矮了半截,不再言语。

「好了,知砚,不要再胡闹了。我和知珩原本计划这两天北上游历,你可想一同去?」原以为的呵斥迟迟没来,倒是听太子哄了我。

我有些蒙地看了眼哥哥,眼见哥哥眉眼带笑地看着太子,一脸……宠溺?

那时我不过 15 岁,所有对情情爱爱的认知都是从话本子上得来的。

话本子上说,喜欢一个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我看哥哥这眼神,还真是炙热得连我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都骗不了啊。

我傻笑了半刻,才被太子拿扇子敲醒。他问我想什么呢。

我迅速掩饰掉发现大秘密的得意,笑着回了句,我不喜欢北上,太子和哥哥两个人去吧。

我哥确实是个称职的大哥,对我这个小妹几乎是有求必应。

但我也不能回回耽误哥哥的好事呀。这点眼力见儿,我还是有的。

太子未置可否,见我笑了,也没再追问此事。

自从我有了这惊天发现,我看着他俩,就像看话本子似的。

哥哥本是活泼的性格,跟太子在一起,倒是多了几丝沉稳,反而是原本严肃沉稳的太子,竟变得有些小媳妇的样子,时常缠着哥哥说些悄悄话,越发有趣起来。

这活生生的话本子,确实比我娘给我的好看一些。

2

北上游历的行程,我终是没躲得掉,也不知怎的,原本计划的北上变成了下苏杭。

难道是因为……那天晚上我说不喜北上,哥哥便要求太子换了地点吗?

哎,哥哥对我真是极好。

抱着看戏的态度,我很快便收了行李随他们出发。

打着微服私访名义的游历,自然不会太声张,我们一行三人就带了一个侍卫,名叫炙南,比太子还不苟言笑。

刚到苏州这天,竟恰逢苏州一年一度的花会,街上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哪里的口音都有。

出门游玩遇上这等盛事,本该开心地去凑个热闹,可我们却没这心思,毕竟,连住宿的问题都还没解决呢。

得亏炙南功夫了得,我们吃碟酥饼的功夫,他就将苏州城大小客栈转了个遍。

炙南在姑苏河畔找到两家客栈,各有一间空房,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两家客栈倒是挨得近,太子金贵,本应太子独住,我便提议我和哥哥同住,一起长大的亲生兄妹,也算不上不合礼数。

没承想太子大怒,「你已到了待嫁的年纪,与其他男子同住成何体统!知珩与我同住,炙南去知砚门外守着!」

我对太子的怒火有些莫名其妙,便没好气地回了声「奴才遵命!」

赌着气回到房里,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太子莫不是嫌我坏了他和哥哥的好事!

连他的贴身侍卫都赶到我这守夜,这二人是要闹出多大的动静。哎呀,可真不知羞。

这夜,我是沉浸在对二人的遐想中睡着的,结果梦里就遭了报应。

梦中的我去偷看二人欢愉,被太子发现,一个眼刀飞过来,我竟呆在原地不知逃跑。

太子一个箭步上来,扼住了我的脖子,那动作行云流水,而我竟盯着他赤裸的腹肌流起了口水。

早上醒来,镜中的人,脸红得都无须上胭脂水粉。

虽说我看话本子也已多年,却是第一次有这种梦境。

我这哪有脸面说他们不知羞,怎能觊觎哥哥的女人呢!唉,不是,男人!

这次苏杭之行,总的体验不算太好,分房住的第二天,我就心思敏锐地发现太子和哥哥似是闹了别扭。

话本子上说了,情侣之间打情骂俏,也是增进感情的办法,我便没在意,由着二人别扭,拖着炙南逛遍了苏州城。

话本子诚不欺我,从苏杭回来,太子和哥哥别扭了几天,就和好如初,看起来感情甚笃了。

至于二人的龙阳之好是怎么传出去的,这得说说我娘。

我那古板的爹爹,自然教不出我和哥哥这般不羁的性格,这一切还得归功于我娘。

我娘不似寻常女人,读书不多,但这世上好像没她不懂的道理,出身不好,却在我这个年纪便已游历了大半个国家。

我娘总教我: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莫要苦了自己。

爹爹虽是个古板的性格,却也着实宠爱娘亲,拗不过娘亲的理论,便由着她去了。

就这样,在别人家的小姐在学习女红的时候,我在随着娘捉鱼摸虾。

话本子,自然也是我娘带着我看起来的。

那日我陪着娘亲在荟萃苑喝茶听戏,那日的戏曲偏偏讲的便是龙阳之事,这出戏听得我无精打采的,毕竟那些个戏子,还没太子一半好看。

我娘看我飘了心思,便开始和我讨论起哥哥的婚配。

娘亲似是看上了许家的小姐许嫣,甫一开口,我便急忙打断了:「哥哥的婚事还是自己做主比较好。」

娘亲似是看出了什么端倪,问我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急忙辩解的样子更是让娘肯定了猜想,拿收走话本子威胁我。

哥哥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怎能因话本子出卖他。「哥哥和太子关系匪浅。」哎,没想到我竟如此恶毒之人。

娘亲听了我的话,咯咯笑了起来,半晌才道:「那还真是一段好姻缘呢!」

虽知娘亲素来洒脱,我也不敢相信她竟洒脱至如此境地。

把苏杭之行添油加醋地给娘亲解释了一通,她也只是笑着调侃了句:「那咱家可不愁飞黄腾达了。」

自此,我和娘亲便一起看太子和哥哥这生动的话本子,时不时因为他俩谁更好看而争论不休。

我娘也毫不避讳,二人的龙阳之好便在京城传开了。

这传闻很快就传到二人耳中,哥哥没受什么影响,毕竟娘亲传的,爹爹也不会找哥哥麻烦。

倒是太子被气着了,他生平第一次闯进我闺房,压着怒火撂了句:「知砚,本王取向正常!你若再传这些莫须有的,我不介意提前让你试试!」

我盯着太子怒冲冲来去的身影,扑哧笑了,这太子生气起来,怎么有些可爱呢。

3

第二年秋天,西北边境有突厥进犯。

皇帝派出了骠骑将军出关平定战乱。不承想突厥谋划已久,战乱僵持了三月有余还未有进展,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受战乱影响,太子很少来府上小住了。哥哥也每日行色匆匆,时常夜半才回府上。

那日清晨,我难得起了个大早。也不知为何,心口总有些酸酸胀胀的。

刚下早朝的时辰,哥哥便匆匆回府了,我心里的不安愈盛。

顾不上梳洗,我便跑到哥哥房中,只见哥哥在收拾行装,心中便已明了。

哥哥见我来了,给我倒了盏茶,「知砚,大哥一定平安回来。」

我沉默良久,起身给哥哥收拾了几件御寒的衣服,才回到桌前,开口问道:「几时出发?」

「明日一早。」哥哥沉默了一瞬,补充道,「太子挂帅。」

我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撒了些茶水出来,放下茶杯,便起身跟哥哥道别,「你和太子于我而言,都是哥哥,缺一不可。听闻边境常年苦寒,哥哥多带些御寒的衣物。知砚先回房了。」

我回房呆坐良久,直到娘亲来寻了我,「知砚,随我去灵山寺走一趟,给知珩求个平安符。」

我来不及披上斗篷,便匆匆跟娘亲出了门。

轿子从府上出发,一路经过了热闹的街市,才晃晃悠悠到了灵山脚下。

所见之景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街市上各式各样的小贩还在热情叫卖,甚少经过些露天的茶馆,才听有三三两两大汉谈及战乱征兵。

为表虔诚,我和娘亲自灵山脚下便下了轿徒步上山。

过久了安生日子,人也疲乏。

自战乱以来三月有余,太子和哥哥都无暇顾及于我,我也三月有余未出府门,爬到半山腰处,已经一身薄汗,娘亲寻来小厮,欲让我坐轿撵走接下来的路,我抚手回绝了。

等到了灵山寺,已是晌午,寺里的方丈静悟大师为我和娘亲求了签,静悟大师沉默半晌,递了两张平安符,让我们把符送给惦念之人,安心等他们归来即可。

求完平安符,娘亲去给寺庙捐了些香火钱,我便站在院中等她。

虽已隆冬,晌午的太阳还是有些浓烈。我看着头顶的骄阳,虔诚地闭上眼睛祈祷,若举头三尺有神明,那请各路神明,保佑我国将士平安归来,保佑,我的两位哥哥。

4

次日清早,我随爹娘去城门关送别哥哥,天空中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想来又是个寒冬。

路上城中百姓眼含热泪,自发送别出征的将士们。

那一刻,我懂了,太子和哥哥肩负的,不仅仅是国家大义,更是这一张张平凡面孔背后的幸福。

娘亲拿手帕拭去了我脸上的泪痕,「知砚,你可知我这般性子,为何甘愿嫁与你爹爹,留在这处处拘谨的京城?

「那时战乱更盛,我们是在你爹进京赶考的路上偶遇的,战事频发,世道也不太平,他被山贼抢了钱财,也拼命护住了那几本圣贤书,被几个山贼打了个半死。若不是遇上我,他估计赶不到京城便病死饿死了。

「我问他,这几本破书重要还是性命重要,他竟说书重要,他一条命没了不足惜,但是这些书却可救赎世间千人万人的性命。

「我那时也不太懂你爹的蹩脚言论,可我那时年少啊,只觉这白面书生,心中大义是多少英雄豪杰不可比拟的。自此便开始泥足深陷了。」

我嗤笑着娘亲如此洒脱,竟也有这般烂俗的往事,不多时便已到城门关,心中暗恨这出城的路,不能再长些。

太子和哥哥已整装待发。哥哥见自家轿撵,快步过来跪拜爹娘,「孩儿不孝,未能在爹娘膝下尽孝,请爹娘宽恕。」

爹爹连忙扶起哥哥,「国家大义是你辈之责任,为父没那一身本事,不能上阵杀敌,如今珩儿能了却我心上事,我已知足。」

我把连夜缝制的荷包递给哥哥,「我和娘亲昨日去灵山寺求的平安符,别嫌我女红做得差,这得怪娘从小便没教我。」

哥哥抚着深蓝色荷包上歪歪扭扭的「故乡月明」,嗤笑道:「我怎会嫌弃,这便是世上最好看的荷包。我们知砚长大了。」

顾不上感慨,我从袖中取出另个粉色的荷包,「这个哥哥帮我送予太子吧。」

哥哥看了眼荷包,转头喊了太子过来,「知砚还是亲自送吧。」

哥哥说完便拉着爹娘到一旁,看着太子一步步向我走来,我竟不争气地落了眼泪。

太子走到我面前,抬手拭去了我的泪水,「知砚,别哭。」

我强扯了微笑,把那粉色荷包放到太子手中,「这个送你,昨日和娘亲去寺中求的。要日日带着。」

太子看了眼荷包,笑着嘲了句:「头一次见这么丑的荷包。」

「不要算了!亏我花一晚上缝的。」我伸手欲抢。

太子长臂一抬,我便抢了个空。

我还在气着,便被太子拽了手去。

太子揉了揉我手指上止了血的针孔,「送人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往后这些事,你无须做。」

「还不是想要你们早日归来。」

「子曰当归。」太子念了念荷包上的字样,「知砚,等我回来…」

「何必煽情,我又要哭了。」这话听得我眼泪打转,干脆转了话题。

太子嗤笑,抬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沉默半瞬,他抚掉了我发顶的白雪,轻声道了句:「走了。」

话语未落,太子便转身快步离去。留我一人,盯着那副坚毅的背影,哭成泪人。

5

哥哥走后第一天,娘亲给我带来了新的话本子,娘亲说这是她淘遍了十里八乡才找到的精品。

我堪堪翻了两页就没了兴致,望着窗外的红梅,呆坐了一天。

哥哥走后第三天,娘亲带我去了灵山寺,同静悟大师话了半天家常。

静悟大师开导了我大半天,亏得我有些慧根,理解了大师弯弯绕绕的话语不过是说:故乡人安好,他乡人才会心安。

道理我都懂,但故乡人虽安好,却难以心安呐。

哥哥走后第七天,许家的小姐许嫣来了我家,约我去逛元旦庙会。

我这才恍然意识到新年已至,不知太子和哥哥在他乡,是否也能有时间抬头赏月,闲话家常。

在家看了几日话本子,没这二人陪伴,日子过得甚是无聊,我便欣然与许家小姐出门玩耍。

元旦庙会很是热闹,我与许家小姐东逛西吃的,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站在桥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感慨,「这闹市便是哥哥守护的太平盛世。」

说完回头看许家小姐,哪里还有许嫣的人影。

我慌乱地四下张望,若是丢了许嫣,爹爹定饶不了我。匆忙跑下桥,却在桥边一角发现了熟悉的身影——炙南。

「你不应随太子在前线吗?怎在此处。」我看着炙南,心底生出一丝希冀。

「微臣未随殿下亲征。」炙南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说话言简意赅。

话音一落,我原本生出的希冀骤然变成了害怕。我是知晓炙南能力的,若是他在太子身侧,必能护得太子平安,如今这般……

炙南似是看穿了我的担忧,万年冰山开口安慰道:「太子殿下武功在微臣之上,小姐不必担心。」

略微宽心后,我才想起寻那许家小姐,「炙南大人可见许家小姐许嫣从这路过?」

「许小姐已随府中小厮回府,方才与小姐告别,小姐未曾留意。」

听闻此言,我便放下心来,沿河两岸闲逛了会,放了两盏寄相思的花灯,便动身回府了。

炙南一直跟在我身后护送,我便停了两步与炙南搭话。

「是太子让你留下保护我吗?」

「未曾得令,今日微臣与小姐乃巧遇。」

「我在京城安全得紧,他不该将你留下。」

「殿下自有其道理,我等不应揣测。」

我轻笑了声,「炙南大人还是听不得旁人说太子一点不是啊。听闻你少时被太子救下后,便一直跟随太子左右。这情谊的确坚实。」

「殿下于臣有恩。」

「想来,炙南大人也是胸怀报效家国的远大抱负的,被太子留下守我一个寻常儿女,心中不怨吗?」

「殿下是君,炙南是臣,我自愿听命于他,何来怨言。小姐莫要拿微臣打趣了。」

「炙南大人这便是认下了,太子命你守我。」我笑着看向炙南。

炙南停步看了我一眼,嘴硬地喃了句:「炙南未认」。

我亦未理会,「听闻炙南大人只认太子命令,即便是当今圣上,也使不动炙南大人。」

「炙南不敢。」

「炙南大人可曾听说,太傅夫人武功了得。」

「有所耳闻。」炙南像是被我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问话搞得有些蒙,言简意赅,生怕掉了坑里。

「我非有意为难炙南大人,你既知晓我娘亲武功了得,便应明白,我娘亲护得了我。」

炙南若有所思,并未答话。

「娘亲一人可护我周全,炙南大人不必在我身上耗费时间。边境万分危重,他才是真正需要你。」

恰巧太尉府已在眼前,我便站在府前树下,定定地看着炙南。

话已至此,炙南也不再避重就轻。

「承蒙小姐提点,炙南铭谢在心。小姐对太子殿下的担心,炙南能体会一二,但小姐可曾想过,若我当真去了殿下身侧,他是否还能安心留在前线。」

「小姐且放宽心,殿下答应你的事情,定会办到。炙南告退。」

我看着炙南离去的背影,久久未有动作。

6

炙南走后,我在府前的台阶上呆坐了一会,便回去找娘亲,无视了爹爹怨气的眼神,拉着娘亲到我的闺房,说了整晚的悄悄话。

我把炙南的事情告诉娘亲,娘亲不惊反笑,「那日去灵山寺,他便跟在轿撵后。」

我倒是大吃一惊,「娘亲早就知晓。」

也是,凭娘亲的武功,怎会对跟踪之人无所察觉。

「太子挂心于你,不是好事吗?」娘亲抚着我的手背问道。

「我更想炙南能在太子和哥哥身侧保护。」顿了顿,我略有些内疚地继续说道,「我不是个好妹妹,哥哥对我如此之好,我竟更担心太子安危。」

娘亲爽朗地笑了,「知珩有我和你爹记挂,太子需要个真心记挂他的人。我们知砚啊,看来是芳心暗许了。」

我怔了怔,忽觉,我已许久没有再提过太子的龙阳之好,我终究还是觊觎了哥哥的男人吗。

我有些愣愣地盯着娘亲,「我……我是不是更对不起哥哥了。」

娘亲笑得前仰后合,「太子对你如此这般,你还觉得太子和知珩好龙阳吗?」

「我不知该如何说,太子忍我让我对我极好,我是知晓的。但我无法分辨,他是否是因着哥哥的关系对我好。」我看过那么多话本子,可是没一本教我怎么分辨感情,「况且,我也不知哥哥究竟是何想法。」

娘亲狠狠地敲了我的头,「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傻姑娘。」。

「娘亲!知砚不说多聪明,也不至于傻吧!」

「许家小姐许嫣与知珩情意互通,你可看出来了?」

我大睁着眼睛,「娘亲可别吓我!哥哥何时与许嫣有过接触。」

娘亲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盯着我,「若不是知珩嘱咐,许嫣为何突然登门约你同游!你眼里除了太子,哪里还放下过别人。」

我已被哥哥和许嫣的事情吓到,追着娘亲问个究竟,娘亲不堪忍受我的折磨,便将事情原委告知于我。

「原是那次狩猎啊。哥哥的故事也够俗气的。」

哥哥的故事可太久远了,我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只依稀记着那是个春天,那时候爹爹还有余力教书,便整日提溜着我一起去学堂。

我听学堂里的小姐们说,城郊的花开得漫山遍野的,美得不似人间。

我本就是个撒野的性子,整日困在方寸的学堂,心儿早就飞出去了,便缠着太子和哥哥去城郊狩猎。

那时太子和哥哥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年轻气盛地想要赢过对方。

不过最后还是太子赢了,因为当哥哥的箭瞄准一只胖兔子的时候,一个圆溜溜的小姑娘突然跳出来捉住了那只胖兔子的耳朵。

千钧一发之际,哥哥偏了下箭弩,利箭擦着小姑娘的衣襟,扎在了一颗矮树上。

我在马背上看着这一幕,被吓得不轻,瑟缩着钻进了太子怀里,还被太子嘲笑了胆小如鼠。

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太子真是嘴硬心软,嘴上嘲我鼠胆,手却不停地拍我肩膀安慰。

小姑娘还不知何谓呢,提溜着兔子耳朵,笑得眼睛都没了。

哥哥被气得不轻,翻身下马,便劈头盖脸地凶了小姑娘一通。

小姑娘被一顿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那个傻哥哥又手足无措地哄人。

我记得最后,似是哥哥带着小姑娘去吃了糖葫芦,才把人哄好。

原来当年那圆溜溜的小姑娘就是许嫣啊,有机会我定要跟她讨教讨教如何减肥。

7

太子走的第 19 天,我收到了哥哥快马寄回的第一封书信。信中说太子率军抵达边境,将士们备受鼓舞,连下数座城池。

在信中,哥哥说一路走来的边境风光,实属中原难得一见,战后定要带我去走上一遭。

信上还说,太子与他,一切都好。

因着这封书信,我心情大好。

娘亲说,我见信后开心得像是自己赢下了几座城池。

我也不知羞,道:哥哥赢下的,便是我赢下的。

自从知晓了哥哥和许嫣的事情,我跟许嫣走动越发频繁了。

收到哥哥来信,我便立马遣了小厮将信中内容告知于她。

太子走的第 24 天,我收到了哥哥寄回的第二封书信。信中说太子率众将士英勇奋战,势如破竹。

我喊着母亲和许嫣去灵山寺为远方的人祈了愿。

目光所及,炙南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也习惯了炙南的存在,如若此般能让远方的人安心,我倒是也少了些忧虑。

太子走的第 30 天,我收到了哥哥寄回的第三封书信,信中说我军斗志昂扬,若不出意外,上元节前,定能班师回朝,与家人团聚。

许嫣也是个不拘小节的姑娘,我俩相处得十分投缘。

听闻哥哥平安,许嫣更是开心得撒了欢,「还有月余,知珩哥哥就能回来了!太好了!」那

副笑起来没了眼睛的样子,倒是和多年前那个圆溜溜的小姑娘重叠了起来。

自第一次收信给许嫣带了消息之后,这家伙便天天来我家里蹭吃蹭玩,美其名曰「想和砚砚玩」,其实大家都门清,这小丫头不过是想「见信如面」。

太子走的第 42 天,这几日未收到来信,过年的氛围倒是浓厚得很了。

府里上上下下都在为了新年准备,好不热闹

。门口有两个小厮正在准备挂灯笼,往年哥哥在家,门口这两盏灯笼总是他来挂的。

我喊小厮将步梯搭好,哥哥不在家,我要亲手把灯笼挂起来,等他们回来。

这不是太难的事情,我很快挂好两边灯笼,但倒退着下步梯的时候,脚踩的那根横栏突然断了,我从步梯上摔了下来。

两个小厮吓得不轻,连忙请来了大夫。

断裂的横栏划破了我手臂上的皮肉,亏得冬天衣服厚重,都是些皮外伤。

爹娘都围在床边说我胡闹,床边拥着很多人,但我好像听不到他们的关心和斥责,有种异样的感受被无限放大,心里难受得紧。

第二天,许嫣跑来看我,我已经活蹦乱跳了,只胳膊上的伤口还疼些。

许嫣见我好端端的,疑惑,「凭你从小上房揭瓦的本事,不应该爬个步梯都不稳啊。」

「步梯年久失修,横栏有些脆弱断掉了。不过归根结底,是我有些分心了。」

「想念太子了吗?」许嫣也是知晓我对太子心意的,这些年怕是只有我自己看不清。

我有些脸红,「小嫣你不知羞,我分神是想起往年这两盏灯笼都是哥哥挂起的!」

许嫣笑得前仰后合,「你害羞个什么劲儿,我想念知珩哥哥了,念着他快些回来。」

看着许嫣欣喜的样子,我便压下了自己异样的情绪,没再言语。

8

除夕夜这天,皇上在宫中设宴,邀请京中各位官员携妻儿赴宴,共度佳节。

我和娘亲都随爹爹一同去了宫中。

宴席上歌舞升平,我却无法安心欣赏,这粉饰的太平,总有种「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颓败之感。

我已有些日子没见炙南,许是这些日子也没怎么出门的关系。

这次来赴宴,也是为了寻他,我总觉得他和太子是有秘密联系的,已有半月未收到太子音信,实在让我惶惶不可终日。

宴会行至大半,我借口透透风去了门廊,便见炙南远远地跟了上来。

「炙南大人,近日可有太子消息?我已半月有余未收到书信。」

炙南未答话,只摇了摇头。

「炙南,你老实答我,你与行渊是否有联络!」

炙南一惊,「小姐怎可直呼殿下名讳,此乃大不敬之罪!」

我冷笑一声,周身散发着从未有的凌厉,「我想,便如此叫了。若你不答,我便即日启程,赶赴边关寻他。」

「万万不可,小姐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殿下考虑啊!可否答应炙南,无论何事,都安心待在京城,护自己周全?」

见我点了头,炙南才肯开口:「我与太子确有联系,但我与小姐一样,已多日未有消息。」

果然,这几日心头的压抑,并非偶然。

还未等我有所反应,便听前殿有人高呼「军中急报」,我与炙南疾步回了前殿。

皇上听闻军中急报,以为是前方传来捷报,大喜过望,急忙拿了军报查看。

众人都放下手中的酒杯吃食,只等皇上宣布好消息后齐声恭贺,却没承想皇上忽的脸色大变,将那军报摔在了案桌上。

众人惶恐,齐齐跪在地上高呼「皇上息怒」。

只见一人起身福了礼,开口询问:「父皇,儿臣斗胆询问,不知是何军报,让父皇如此大动肝火,儿臣愿替父皇分忧。」

皇上未开口,那位皇子便在殿前施施然站着,没有半分退下的意思。

炙南附耳低声提醒:「这位是五皇子,素与太子不和。今日之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小姐去通知太傅与夫人,我会找时机送你们出宫。」

皇上起身摆了摆手,「都平身吧,前方尚未大捷,我只气渊儿办事不力。今儿就到这吧,都退下。」

众人起身欲告退,便听五皇子便再次开口:「父皇莫要动气,皇兄也尽力了,儿臣听闻前两日坡州大战,皇兄为生擒那突厥将领,鏖战良久,和那突厥人双双坠下悬崖,至今还未找到尸骨。」

众人议论声四起,若不是炙南在旁搀扶,我怕是会一头栽在这大殿上。

皇上冷冷地看着五皇子,「大胆!你又从何得知渊儿坠崖?怎敢口出狂言!」

五皇子笑了,「父皇冤枉儿臣了,不过是从朋友口中听到的罢了。早些年父皇罚儿臣去西北苦寒之地历练,若没有这些山村野民,儿臣怕是没命回来见父皇。哦对了,我那些个朋友还快马送来了两样东西,父皇瞧瞧可是皇兄的东西?」

五皇子身旁的侍从拿出帕子包裹的两样东西,赫然是太子随身的玉佩和一把巴掌大小的银折扇。

若说方才五皇子狂言,我心中还有些疑虑和希冀,那现在看着这两样物什,我已如坠冰窟。

那把小扇子,自那年在赌坊当给了太子,便没离过他身侧。

一些眼尖的大臣已经认出那块太子自小挂在腰间的玉佩,大殿上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炙南搀着摇摇欲坠的我,附耳说:「趁现在,与太傅回府。」

我虚晃了下头,炙南竟也没有拦我。

皇上大怒,「来人,把这逆子囚于府中,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出府半步!」

几个侍卫进来,被五皇子的侍从拔刀拦了下来。

五皇子拿起那把银扇子,虚虚地扇了扇,「父皇还没看清局势呢。也罢,儿臣不妨再说明白些。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身体虚弱,太子已亡,还是尽快册立新太子为好。趁着诸位大臣都在,行灏今儿就在这自荐了,诸位可有异议?」

五皇子话音一落,众位大臣纷纷惊惶跪地,无人敢言语。

皇上拍案而起,「大逆不道!御前侍卫都死了吗!来人给我拿下这个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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