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能以“苗疆少年善蛊”作为开头写一个病娇文吗?

「为国为民,臣不敢居功。」

「陛下既封你为骠骑大将军,明日起就同老将军一起处理军中事务吧,你虽是状元出身,能力却十分出众,不要让本宫失望。」

「是。」

见他表情仍有些犹豫,我抿唇笑了一下:「将军放心,本宫答应你的自然不会反悔,东西已送至你府中了。」

「谢殿下!」司徒宸起身行礼,正欲离开,我再度出声:「将军,本宫摄政多年,自然有些手段,若想着背叛,你知道什么下场的。」

他身形一顿,立刻叩拜:「臣定当忠于长公主,万死不辞。」

「不是忠于本宫,而是大梁」

烛光轻跳,他脸上划过一丝困惑的表情,却仍是应下了。

他不理解,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花十年的时间替别人做嫁衣,是因为愧疚么。

除夕夜,我带着涑宿和卡卡去找宋羡用晚膳,桌上宋羡又没个正形,指着卡卡朝我挤眉弄眼:「这个是皇姐的面首么?」

我剐了他一眼:「朋友。」

宋羡怏怏的看向别处,惊奇出声:「小驸马长高了许多!」

我随他的视线望向涑宿,他身形颀长,蓝袍墨发,正低着头摆弄下午扎的小辫子,听到宋羡的声音抬头与我对视,露出两个酒窝。

半年里他确实高了不少,如今自己只到他下巴,再不能随手摸脑袋了。

「落座吧。」我挥挥手,众人四散坐下。

宋羡与卡卡两个小家伙一拍即合,当即在饭桌上称兄道弟,甚至要我作证结拜,果真没了沈宴,宋羡就像只野猴子一般,考虑到是过年,我也就随他去了。

饭后,我拿出自己雕刻的玉佩替宋羡戴上:「阿羡,新的一年要平安顺遂。」本想再加几句学业进步之类的,但他不爱听,索性不说了,总唠叨也不好。

宋羡搂着我的腰蹭了蹭:「皇姐,新年快乐!」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跑到一旁取了个盒子过来:「这是我送给皇姐的礼物!」

我揉揉他的脑袋:「阿羡乖,守岁时困了就睡吧。」

他插起腰,模样有些傲娇:「我才不困。」

卡卡近日迷上习武,故而赠了一把佩剑,至于涑宿,我送了两个带着铃铛的银镯子,款式模样都是跟着皇城有名的苗银师父选的。

初遇时他手腕上也有个镯子,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不见了,记忆里铃铛的脆响配上涑宿清润的声音,格外迷人。

安排好一切后我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朦胧中看到三个孩子还在摆弄新年礼物,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只是这新年过去,留给我的时间便不多了。

3.

元宵之后,卡卡被送去司徒宸府中学武,我将涑宿堵在房内,开始小黑屋 play。

「从今天起,你只能呆在这里,除了我,不可以和任何人说话。」

「为什么?」他歪着脑袋,似有不解。

「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都要这样吗?」

他的眼睛清澈空灵,如明月如山泉,干净而不染凡尘,只一眼我就内疚不已。

「喜欢不是这样是,但我和别人不同,在我的世界里喜欢就是偏执的宠爱和疯狂的占有,你的世界只能有我,你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快感受一下这扭曲的爱情观,从而为了自由反抗吧。

涑宿抬头望着我,眸中潋滟璀璨:「好,我是你一个人的。」

这,这不太对吧?

许是我的诧异让他误解,涑宿站起身凝视我,一字一句道:「是你一个人的。」

我落荒而逃。

事后反思了几日,深觉到自己还没有掌握病娇的精髓,应该拿走涑宿最喜欢的东西才是。

「你不能玩蛊虫了,以后,你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

我伸出手,示意他将瓷罐给自己。涑宿攥着罐子,纤长的睫毛微颤,有些犹豫:「你会陪着我吗?」

「当然,我喜欢你啊。」

他当即眉眼含笑,甚是醉人:「你的。」

看着眼前的瓷罐,我有些纠结,但仍旧安慰自己,一定是新鲜感,等过几日他便会怀念虫子的。

那之后每日三餐皆由我端去,同他一起吃,无事时便盯着他发呆,涑宿时而看我,时而把玩垂落的头发,一连十数日,毫无厌倦之意。

直到连小伍都忍受不了瓷罐里的怪声,他都没提起想要蛊虫一事,我自觉这样不行,或许只是严禁社交夺其所爱还不能引起他的反感,该多些肢体接触。

翌日,在涑宿吃饭的时候,我伸出手捏上了他的脸,柔软细腻,带着温热的触感,令人流连。

他呆愣愣的看着我,甚至忘记了咀嚼。

我继续揉捏,看着他白皙的面颊留下浅粉色的印子,莫名感到兴奋,便没放过他的另一半脸。

直到他被我 rua 出生理泪水,一双翠玉明珠般的眼睛湿漉漉的,这幅被欺负了的模样意外的撩人心弦。

我松开手若无其事的问:「有没有感觉很讨厌。」

「没有。」他轻轻咬了咬筷子:「这也是喜欢么?」

「是,很奇怪对不对?」

涑宿垂着脑袋,似乎在思考,半晌将脸凑到我手边:「喜欢我吧。」

见我没有反应,他捧起我的手贴在脸颊上:「我是你的,喜欢我吧。」

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再度落荒而逃。

历经此事,我又反思了一番,或许摸脸太过亲昵,难以令人生厌。

于是第二天我将魔爪落在了他的胸上,涑宿似乎不觉得摸这里是不对的,既不害羞也不恼火,只是抿着粉嫩的唇瓣盯着我。

我被这道视线扰乱心绪,迟疑着松开手,他立刻靠了过来:「我是你的,喜欢哪里都可以。」

「涑宿,你会不会害羞?」

「什么是害羞?」

看着他懵懂无知的眸子,我有些紧张的将手放在他腿上:「你知不知道有些地方是不能让人摸的。」

他先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望向我,双眸纤尘不染,眼神干净澄澈,说出来的话却惊世骇俗:「没关系,摸哪里都可以,我是属于你的。」

我一时气结,深呼吸了两次:「不可以哦,不能随便给人摸。」

「没有随便,我是你的私有物,只有你可以看,只能给你摸……」

「不不不!喜欢不是这样的!你是属于你自己的,快把我说的那些忘掉!」怎么办,涑宿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罪过大了。

「喜欢不是这样的吗?」

「不是!」必须及时止损。

「可我想当你的私有物,只被你看,只被你摸,只被你喜欢,像小白一样。」

「小白是谁?」

他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银镯以及缠绕在手臂上的白蛇。尽管它看起来不会攻击自己,但还是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两步。

涑宿似乎被我的动作伤到了,表情有些怅然:「我喜欢它,它是我的,也是你的。」

「嗯,好。」随便是谁的,不咬我就行。

或许他的汉语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以至于他听完我的话后立刻将小蛇揪下来捧到我眼前:「它喜欢你。」

我当即尔康手:「不了不了。」

小白翘起脑袋,与我对视,乌溜溜的眼睛竟意外的有些可爱,但我还是移开了目光:「下次吧。」

涑宿垂着脑袋将它收起,语气有些失落:「它很听话。」

「我下次摸摸它。」

听到这他惊喜的看向我,将脑袋凑过来:「我也很听话,摸摸我吧。」

我瞠目结舌,对上他小鹿般纯真的眼睛,内心的慌张感愈发浓烈,又双叒狼狈的逃走了。

这一次回去后,我绞尽脑汁回忆十几年前看过的动漫小说,试图再找出一些与病娇相关的关键词,却仍旧一无所获。眼看着春日将尽,越发焦虑不安起来。

前日有羽林卫在皇城抓住几个齐国奸细,只是还未来得及审问便咬舌自尽了。边境近来也频频发生摩擦,与齐国这一战,怕是在所难免了。

若是二十年前的大梁,尚有应战的实力,便是十年前,也可较量一番,只是现在,绝不是对手。

更有探子来报,齐国失踪十几年的大将军萧连云回来了,恐怕齐国上下正士气高昂,随时可能撕毁条约举兵北上。

反观大梁,朝廷内部结党营私,几年前自己勉强能压住他们,现在宋羡年岁渐长,我若继续揽权,难免遭人诟病,可若放权,只怕江山易主。

众多压力令我喘不上气,时常会有放手的念头,承受这许多当真是我所愿吗,多年苦苦支撑,不过是为了赎罪罢了。

可若有朝一日,他知晓真相,会选择原谅吗?

直到小伍递来帕子,才惊觉已然泪流满面,随意抹了两把,正欲离开,小伍伸手拦住:「殿下,之前你让暗卫寻的药已经找到,殿下要作何用处?」

「找个信得过的医师,配出解药。」

已经忍了那么久,倒也不差这一年,总是要争一争的,涑宿也好,沈宴也罢,总得解决一个。

细作一事我交于司徒宸调查,隔了几日再去看望涑宿时,他正倚靠在床边把玩着小伍送回去的瓷罐,见我来了将它放至一旁,缓步走近低下头:「没有辫子了。」

我伸手划过他如墨的长发:「你坐下,我替你编。」

梳头发时有些心不在焉,涑宿扯着我的衣袖:「你不喜欢我了吗?」

「喜欢。」

「那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他仰起头,澄澈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没什么情绪,瞧着却像是有些委屈无措。

「涑宿,你有没有觉得,这样的喜欢是不对的,只让你接触我一个人,你会不会觉得不开心?」

他摇了摇头:「做你的私有物,我很开心。」

我决定打直球:「不是这样的,喜欢是尊重是付出是信任是担当,不是偏执的占有更不是病态的束缚,我告诉你的喜欢是错误的,你能感受到吗?」

他摇摇头。

「涑宿,忘掉我先前说的那些话,我骗了你,那不是喜欢,我只是……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有病,有病所以才关着你占有你,我不是正常人。」

都说到这了,也该明白了吧?

他抿唇挤出两个酒窝,那双若清潭般明澈的双眸凝视着我,语气是少有的认真:「我不觉得,在汉语里一个词有许多种说法,喜欢一定也有很多种,占有是喜欢,囚禁是喜欢,抚摸也是喜欢,你对我的喜欢是如此,那我对你的喜欢便是我属于你,只属于你。」

我淡然一笑,错开目光:「你真的理解喜欢的感觉吗?你对我有过心动吗?你分明连害羞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涑宿拉过我的手,放在胸口,露出些懵懂的神色,眸光却意外的氤氲着旖旎风光:「这是心动吗?」

每一次沉稳的跳动都敲在我的掌心,异样的灼热从手心爬到脸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心跳的速度变快了。

我们就这样无声对视,他的耳尖染上粉色,银铃轻响:「我不知道,可一见到你,它就欢喜。」

一见到你,它就欢喜。

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我猛地抽回手,丢下梳子匆忙逃离:「对不起。」生怕再多呆一秒,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寻了个借口连夜搬离华清宫,想来涑宿这条路行不通了,我不敢也不能再招惹他,只是一闭上眼睛,他那风光潋滟的眸子便浮现脑中,再忘不掉了。

随意找个宫殿住下,每日斜靠在御书房的椅子上监督宋羡学习,他苦着个脸,局促不已:「皇姐同小驸马闹变扭了?」

我烦躁地扔掉奏折:「少管闲事。」

他捧起书卷,露出眼睛,眉毛皱起:「皇姐,这都十多天了,也该消气了。」

「好些日子没见到沈宴了,不如我替你去探望一番?」

「皇姐移情别恋了?」

「闭嘴,我回来之前,这卷书没背完就罚你今晚不许用膳。」

在他的哀嚎声中,我甩着袖子推门离开。沈宴因病告假十数日,不知是真病还是不想看见我,但既然涑宿那里没办法继续,总要换条路的,于是带了一堆珍贵药材前去探望。

他府中奴仆稀少,还未来得及通报,我已经推开他的房门了,沈宴唇色发白,拿着一卷书斜倚在床上,见我来了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试图起身。

我伸手拦住他:「太傅既然病了,便不必行礼了,本宫与殿下担忧太傅的身体,故而前来探望。」

「谢殿下。」

「都退下吧。」见我屏退众人,他眉头皱的越发厉害,捂着唇轻咳两声。

我坐在床边,倾身靠过去,沈宴想要躲闪,被我一把扣住:「太傅还是别乱动了,当心身体。」

沈宴是真病了,连推开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侧过脸。

我的视线划过他纤长的睫毛,坚挺的鼻梁,紧闭的唇瓣以及上下滚动的喉结,无奈地叹了口气:「太傅,本宫难道会吃了你不成?」

「……」

「太傅,你我皆是为了大梁,如今齐国并不安分,外患之下,暂且结盟吧。」

他抬眸瞥了我一眼,又望向别处。

「太傅,那个位置太危险了,朝堂之中关系复杂,可只有本宫的势力最为稳定,选本宫,你不亏。」

若是沈宴选了我,那支持他的人自然也会改变风向,宋羡往后的日子会好过些。

「殿下用什么换?」他眯起眼睛,略显倦怠。

我伸出手勾过他的衣领,慢慢往下滑:「司徒宸是你的人,那骠骑将军的官职也是你让宋羡封的吧。」

「殿下还真是冰雪聪明。」

「那你说若是本宫将剩下的半块虎符给江沢,你的司徒宸还有用武之地吗?」

他轻轻勾唇,眼眸深邃:「殿下不会,您更信不过江沢。」

「不信,但不代表不能,以他的性子,打压司徒宸绰绰有余。」

说话间我已褪下他的衣袍,手掌贴上他滚烫的肌肤,指尖微微发颤。

沈宴没有反抗,神情淡漠:「殿下此举无异于放弃大梁。」

「半块虎符,沈宴,太贪心不好。」这厮瞧着瘦弱,没想到还有腹肌,摸起来手感竟意外的好。

他攥住我作乱的手:「殿下,合作愉快。」

「本宫很亏,要点补偿不过分吧?」我贴近他,轻轻挑眉,像个勾人的妖精。

「臣身体抱恙,恐怕不如殿下的涑宿。」他握的愈发紧,似乎怕我下一秒将他甩开做些什么。

可沈宴一提起涑宿,我连逗弄他的心思都没了,心底无端生出几分愧疚,好像做了背叛之事。

我抽出手,轻咳一声:「既然无事,本宫就先回去了,太傅好好休息。」

起身时光顾着琢磨心中的愧疚感,没有察觉到沈宴眼底逐渐升起的冷意。

我按照约定将老将军手中的虎符给了沈宴,并以辅佐陛下政务有功为由授予他丞相一职。他一改往日的作风,开始将矛头指向几个不安分的老臣,不过三日,弹劾了十数人,贬官五人。

我听人汇报他在朝堂上的表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丞相这位置可不好当啊,拿了我的虎符,也该替我挡刀才是。

见小伍垂首站在一旁,我询问起涑宿近日的情况,他如实汇报:「公子每日待在房内,按时用膳,并无异常。」

「可有问过什么?」

「不曾,只是每每看到属下过去时,表情有些失落。」

尽管小伍只描述了两句,我却已然想象出涑宿那双眼睛在看到来人不是我时眸中粼粼波光支离破碎的模样。

心口酸涩,隐隐蕴着一丝蜜意,但更多的是愧疚。

涑宿应该在自己的世界里熠熠生辉,而不是被关在皇宫的一隅蹉跎日月,是时候还少年一个自由了。

推开房门时,涑宿正趴在桌上,浅褐色的眸子迎着窗边斜射的日光,如湛然潭水,似莹澈朝露。

听到动静,神色慵懒的抬起脑袋,瞧见是我,那粲然的笑容连同明晃晃的欣喜,炙热的爱意一起撞进我的心中,将早已组织好的语言搅得稀碎。

他走过来低下脑袋,两个酒窝甜丝丝的:「我有乖乖等你。」

明明什么都不懂,偏偏这幅模样最是撩人。我转向身旁的桌子,内心挣扎不已:「涑宿,我送你回苗疆吧。」

空气突然压抑的令人喘不上气,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会心软。

短暂的沉默后,他的声音有些困惑:「你不要我了吗?」

「我们不是从属关系,没什么要不要的,只是还你自由。」

「什么是自由?」

「自由就是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我的自由就是呆在你身边。」他声音渐弱,轻轻拉过我的手,温热的指尖在手心划过,引起一阵战栗。

涑宿将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隽意明净的双眸深深凝视着我,带着些许讨好:「给你摸摸,别丢下我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人呢,穷奢极侈的皇城永远养不出这样的性子,涑宿不属于这里,我也舍不得让他沾染半点世俗的气息。

「可是我身边很危险,一点都不好。」

「我不怕危险。」

「你不懂我的境遇,或许你也没有很喜欢我,忘了我,回家去吧。」

他的双眸刹那间蒙上一层水雾,摇了摇头:「很喜欢你。」

「那如果我随时都会丧命呢,你还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不会死,不是浪费。」他一直摇头,泪珠顺着瓷白的脸颊滚落,令人心生怜惜。

掌心传来刺痛,我欲收手,他却死死摁着,清润的声音染上哭腔:「不要丢掉我。」

望着那双澄澈的眸子,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可自己又怎么忍心将他再次拽如凡尘呢。

挣扎许久,我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如果遇到危险,让你走时一定要听话。」

「不走。」晶莹的泪珠挂在他的睫毛上,雾蒙蒙的眸子望着我,语气有些坚定:「我保护你。」

我哑然失笑,捏了捏他的脸:「笨蛋。」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阴谋算计遇到涑宿的单纯温柔时,竟会输的一塌糊涂。

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居然也栽在风月之事上。可他是云端明月啊,怎会不心动呢。

我又搬回华清宫,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但有很多东西已经悄然变化。

比如此刻自己正捏着那条通体雪白的小蛇,它在我的指间滑动,尾部缠绕在小指上,冰凉的触感为初夏平添了几分凉意。

婢女在一旁汇报此次生辰宴的筹办情况,宋羡其实是不喜欢过生辰的,他的生母夏皇后因难产而死,可他作为国君,身不由己。

我也不喜欢这个日子,总会令人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可自己不仅要操办,还得参加,甚至需要同那些老臣们周旋。

见她说得差不多了,随意挥挥手:「一切照旧,本宫乏了,先退下吧。」

「是。」

将小白换到另一只手上,我起身理了理裙摆,打算去挑份礼物,这大概是自己陪他度过的最后一个生辰了,总要送些不一样的。

在库房内看着各色珍宝,破有些眼花缭乱,摩挲小白时,发现自己手心多个红点,略有些痒,我皱起眉头,所以涑宿什么时候能控制蚊子呢?

宋羡的生辰晚宴我没带涑宿去,将贺礼递给唐总管就到一旁饮酒去了,宴席上笙歌鼎沸,但这份喜悦不会感染我。

我一杯接一杯饮酒,朦胧中看到宋羡坐在首席抿着唇欣赏,一双微圆小猫似的眼睛透着些许索然。

从前宴会结束他都会趴在我腿上,望着天上的月亮,有些凄凄然:「皇姐,是不是没有我,母妃就不会死了?」

对于从未见过的夏皇后,宋羡常常怀着自责与困惑,那份从未享受过的母爱是他懂事以来的执念。

宋羡无法明白那种感觉,因为先帝只有两个幼年丧母的孩子。他看不到作为母亲疼爱孩子还是如何光景,都说长姐如母,我唯有毫无保留的爱他,以此填补那一块空缺。

可自己还能陪他多久呢?在离开之前,能不能替他将一切安排好呢?联想到入席之前几个老臣的话,头疼不已。

摇摇晃晃地起身,在宫中逛了会,又一步步爬上摘星楼,夏天的晚风拂过我的发梢,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我伏在栏杆上,手腕上涑宿送的银镯随着自己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为静谧的夜色平添几分生意。

「殿下。」

回头看到沈宴站在斜阶处,许是醉的有些厉害,我无法思考,自顾自歪着头傻乐。

他走近拉过我的衣袖:「殿下醉了,回宫歇息吧。」

我抽出袖子,后退了两步:「你爱大梁吗?」

「爱。」

「我不爱,不过,你爱就好。」我不爱,可却必须守护它。

沈宴神色晦暗,又拉起我的手:「殿下,该走了。」

我抽回手,摇摇晃晃的往下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他:「那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沈宴站在楼阁之上,晚风吹起他的衣袍,哗哗作响,良久之后,他开口:「不曾。」

「本宫不稀罕。」我冲他扬起一抹笑,如果不是因为站不稳,还想比个国际手势。

最后是小伍把我带回华清宫的,房门外涑宿伸手扶住了没骨头似的我,困惑不已:「你怎么啦?」

「喝了几杯酒,有点晕。」

他低下头,用手戳了戳我滚烫的脸颊:「好喝吗?」

我伸手将他推到墙边,捏住他的下巴,蛊惑似的吹了一口:「尝尝?」

而后不等他回应就亲了上去,温温软软的,好像在吃果冻,我一个没忍住咬了两口,虎牙磕破他的唇瓣,腥甜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

涑宿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甚至没有推开。

许久之后我才松开,涑宿捂着嘴巴有些委屈:「为什么咬我?」

「你管我?」我推开他往床边走,在半路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是晌午,对喝多之后的事情没了记忆,听小伍说卡卡昨日随司徒宸进宫,现在同涑宿一道出宫玩了。

我揉着脑袋表示知道了,喝了一碗醒酒汤就去御书房,昨天没陪宋羡,他恐怕又要闹脾气了。

万幸他没有不开心,抱着我撒了会娇,还说很喜欢我送的礼物。怕打扰他学习,没聊几句我就起身告退,在门外遇到了沈宴,他看到我后表情有些古怪。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没开口,回华清宫之后询问小伍:「昨日是谁送本宫回来的?」

「是属下。」

「本宫当时在做什么?」

「当时殿下被沈丞相扶着。」

难怪他那般看我,怕是自己喝多之后冒犯了沈宴,只是不知都做了些什么,直接去问也太尴尬了,思虑再三,决定当做没发生过。

「回来之后,没做什么吧?」

「殿下回来后直接回房了,是涑宿公子照料殿下的,属下不知情。」

坏了,坏了,涑宿那么好欺负,我万一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恐慌之下,我去了涑宿的院子,他已经回宫,正捧着一本书在研究。

「你的嘴巴怎么啦?」

「你昨晚咬的。」他伸出樱粉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伤口,微微弯眸:「不疼。」

重点是疼不疼吗?!我果然是禽兽,居然还咬上了!

我走近他,有些愧疚:「怎么也不知道推开。」

「你喜欢的话,弄伤哪里都可以。」他垂眸,语气里居然透着几分喜悦。

我不明所以:「你好像很开心?」

「嗯,卡卡说你咬我是因为喜欢我。」他抓起桌上的书递过来,葱白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着粉:「他还说如果我喜欢你就像上面这样对你。」

我瞥了一眼上面的交缠的小人,一阵窒息感传来,瞬间抽出书扔了出去:「他骗你的!以后这样的书不许看了!」

涑宿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落寞的垂下:「咬我不是因为喜欢吗?」

「是喜欢……」

「那我可以咬你吗?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但我会轻轻的咬,很轻很轻。」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却不自觉的勾起唇角:「我确实喜欢你,但咬你是因为喝多了,本意是想亲亲你。」

「亲亲?」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映出我含笑的脸。

心中像是被羽毛拂过,我伸手捧起他的脸,在盈润的唇瓣上轻啄一口,又抵开他的齿关探了进去。

一吻作罢,我摸了摸他唇上的伤口:「这样是亲亲,亲亲才表示我喜欢你。」

涑宿勾着我的手指,神色认真:「我可以亲亲你吗?」

得到许可后,他学着我刚才的模样啄了一口再探进来,有些笨拙,但轻柔不已。

屋外突然雷声轰鸣,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混杂在雨声中的是我们略显急促的呼吸。

你来我往间不知怎么的他就被我压到桌上了,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和润泽的唇瓣,再次怒骂自己禽兽不如。

我后退两步,捏了捏他的脸:「好啦,以后不要看那些书了,卡卡说的话你要先告诉我,知道了吗?」

「我只听你一个人的。」

我望着他盛满爱意的眸子笑了一下,突然不想努力了,已经为别人活了十五年,最后的时光总要留给自己吧。

「涑宿,如果……如果我伤害过别人,还杀过人,如果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还会喜欢我吗?」

如果你知道我所有的黑暗,知道我一切的心机,还会毫无保留的爱我吗?你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干净的不染尘埃,还会为我驻足吗?

「你这么聪明的人,作出这些选择一定有苦衷有原因,就算没有,我也喜欢你,一直一直喜欢你。」

「这些都不能作为我伤害别人的理由,但真的没办法不去做……」

「既然没有办法,那交给我好了,如果你想伤害别人,就由我来动手吧,这样你就不会难受了。」

「不不不,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你也不要随意伤人。」

「好,我都听你的。」他扬起一抹笑,像是想到什么有些紧张的问道:「那你想看我受伤吗?」

「不想,我不会伤害你,也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可你不开心了。」

我皱起眉头:「不开心了为什么要伤害你?」

「或许伤害我你会开心。」

「不会,我的快乐永远不会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

他有些无措:「那要怎样你才会开心?」

「现在就很开心,涑宿,谢谢你喜欢我。」

「那我每天都喜欢你,你每天都开心好不好?」

正因为什么都不懂,他的每句话都出自内心,想到这鼻间一酸,视线逐渐模糊:「好。」

雨声停歇,我的内心一片清明,彻底释怀:「涑宿,在生命结束之前,我将毫无保留的爱你。」

哪怕只有一年,一个月,一天,我也会竭尽所能的对你好,只对你好。

他望着我,澄澈的眸子坚定而又庄重,似乎也想表达,却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轻轻捧起我的手放在胸口,一字一句道:「这里会为你而跳动。」

窗外的阳光毫无保留的挥洒在人间,而我终于有了自己的月亮。

决定放弃一切后,我开始为宋羡做最后的谋划,等一切了结,就用仅剩的时间陪涑宿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十五年了,我也该自由了。

4.

七月流火,院中的虫鸣声渐歇,边关处摩擦不断,紧张的氛围弥漫在皇城,主站主和两派争论不休,在宋羡处得不到回应就转而游说我,无奈之下自己不得不装病谢客,暗自部署,势要赶在月末前离开皇城。

涑宿趴在桌边,柔软的墨发顺着他坚挺的鼻梁滑落在书前,一双澄澈的眸子注视着我,不吵不闹,静静地陪在一旁。

我推开手上的地图,替他将发丝理顺,指节划过温软的肌肤,颇有些流连:「饿不饿?」

他摇摇头,蹭着我的手指:「走的时候将小白带上好不好?」

「好,都带上。」

涑宿展开笑颜,斑驳的光影在眼中流转,淡金色的阳光闪耀在他蓝色的耳坠上,整个人如同一幅画卷,美好恬静。

可谁又能想到,这是属于我们最后的温存。

将一切安排好后,我命卡卡在次日晌午借口找涑宿玩,将他领出宫去,由小伍接应,甩掉司徒宸的人,先一步出城,晚间我再与宫女互换衣物,从偏门溜走,那里的侍卫已经打点好,出宫后有马车接应,众人在城外会和。

涑宿拉着我的衣袖,眉头轻蹙,有些不愿:「为什么不能一起走?」

「两个人一起走难免引人怀疑,这宫中仍有些眼睛正盯着我,还是小心为上。」

「你一定会来的吧?」他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如琉璃,透着易碎的脆弱感。

「一定会的,你乖乖等我。」

「可以摸摸我吗?」涑宿垂着脑袋,似乎有些沮丧。

我抚上他如玉的脸,他侧着脑袋蹭了蹭,像一只祈求怜爱的小猫:「不要丢下我。」

「我不会丢下你的。」

尽管自己一再保证,临行前他还是揪着我的衣袖不舍得松开,无奈之下我凑近亲吻他的唇角:「别怕。」

涑宿从怀中取出一个带着银铃的镯子递过来,声音清润而又坚定:「我等你。」

这是我们初遇时他手上戴的那一只,那个明媚的午后连同云间明月的少年一同涌入脑中,心头一阵悸动:「好。」

涑宿走后,我进屋收拾东西,将一叠信件点燃,看着它们一点点被火光吞噬,又从梳妆匣下取出一柄匕首塞入怀中,最后望着夕阳,等待夜幕降临。

冰凉的匕首放在紧贴着心脏的位置,规律的跳动声中我想起她,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母妃,阿悦终于等到第二个像你一般的人了。」

云渐渐笼起,风吹过梨树,飒飒声中带着几分萧瑟。

落日余晖未尽,一群御林军持刀闯入华清宫将我围住,惊愕之时,沈宴自人群中缓步走出,神情淡漠,语调冷硬:「搜。」

「搜什么?」

他并未回答,只是将目光落在一旁的梨树上,我抬头看了眼天空,紧张的咬住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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