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撕碎了剧本

头发半白的皇帝先叫了御医,斜睨我:「我怎么听说你也没输,将太子说得狼狈回宫?」

我跪在皇帝膝盖边,脑袋亲昵的靠在他膝盖上,嘟嚷:「太子哥哥为了那个庶女如此欺我,还不能让我出出气了?」

我低着头,白净漂亮的脸上满是委屈,眼泪滚在眼眶里,却倔强的不让皇帝看到。

比起小白莲那只能糊弄太子的虚假演技,我觉得我今天的戏可以称之为京都最赞。

毕竟,这次我都没用洋葱水都哭出来了!

皇帝脸色更缓和了,无奈点了点我的额头:「知道你受了委屈,我关了太子禁闭给你出气。」

顿了顿,皇帝轻飘飘道:「这段日子他也太过荒唐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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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眼一亮点头,忍着恶心假惺惺道:「其实多是那庶女的错,太子哥哥一切都好。」

皇帝失笑:「还向着他?」

我皱眉:「才没有。」

非但没有,我还巴不得太子关到天荒地老。

皇帝摇摇头:「你们俩啊。」

然后重新翻开奏折,正要说什么,一串抑制不住的咳嗽从唇里溢出,朝我摆摆手。

我关切的行了礼,告退出来,我才发现我后背浸了一身冷汗。

摸了一把胳膊,我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虽然在皇帝面前演戏有点压力大,但值了!

我大摇大摆准备出宫,就看到前方尽头一道颀长消瘦的身影站在寒风中等我。

我蓦地怔住,看着六皇子被风吹得苍白的脸,心头蓦地悸动。

太子因我被关禁闭的事传遍京都,一日的功夫之前小庶女身后那些投机者送来的礼物堆满了大门。

就怕被我生气迁怒。

他们却不知道,要不是皇帝关的快,凭太子那些蠢事,恐怕弹劾太子的奏折都几十份起,保管太子名声扫地。

不过想到他当太子多脸第一次被关禁闭,本郡主还是开心得开了好几日流水宴。

直到最后一日开完,我从酒楼踏出,就看到满城都挂满了漂亮的灯笼,犹如明亮的星河,照亮了这座被岁月流淌的京都。

不少人成双成对上街,女子穿着漂亮的衣裙,男子局促脸红。

我诧异:「这是什么时候了?」

「郡主乐不思蜀,怕是不知已经七夕了。」

我顺着声音往外看,六皇子跳下马车走来:「再几日不见,郡主是不是连我都忘了。」

我讪讪然:「什么七夕总归和我不相干,有什么要紧?六皇子这么好看,我当然忘不了。」

六皇子抿着唇:「那郡主近日为什么对我视若无睹?」

我当然不会说,当日在皇帝大殿外那不合时宜的心跳。

我这一世目标就是享受人生,力所能及让渣男不好过,至于其他的,那就没兴趣了。

六皇子没再多说:「我陪郡主回王府?」

我眨眨眼:「好呀。」

有美人相伴,简直太好了。

街上人潮如织,人人手里都提着玉兔灯笼,这一日订婚的未婚夫妻可以想见诉说情谊,互有好感的少年少女会用礼物表达感情,满街都充满了粉红泡泡。

我走在街上都觉得不自在,前方突然传来惊呼声。

只见京都最高的赏景楼上,本该关禁闭的太子正揽着一个小白莲诉说情爱,在他们上方万千烟花怦然绽放。

美若星河。

这一幕如此熟悉,前几世我也有幸目睹过几次。

周围人夸赞这位公子真是大手笔,一道身影挡在我面前:「别看了。」

我一怔,看向六皇子:「你该不会以为我会难过吧?」

六皇子摇头:「我们走旁边的路吧。」

我看着还在楼上示爱的那对鸳鸯,点头转身。

本郡主非但不难过,还知道好戏就要上演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宫内就再次招我入宫觐见。

我穿着郡主礼服踏入皇帝大殿,就听到太子那深情厚谊的示爱声传来:「父皇,嫣儿为我付出良多,我们相知相许,早已互通心意。若是辜负于她,岂不是狼心狗肺,更何况明珠和六弟亲密无间的事传遍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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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还想听一会儿,但一说到我,我当时就不乐意了。

提着我长长的华丽裙摆踏入殿中:「太子哥哥是不是搞错了因果和前后顺序?」

「难不成不是你先在我及笄礼上和你那婚前私通的庶女被我抓奸在床,那暧昧之事传遍京都我都不好意思在皇伯父面前说,至于我嘛,你前几日还说我故意和六皇子气您,怎么今日就变成了我和六皇子有情况?」

我的话让太子下不来台,他脸色难看,叩首:「父皇,儿臣句句真挚,还请您做主!」

坐在一旁的皇后怒不可遏:「明珠,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这是太子!」

我看向旁边不言语的太后和上方神色莫测的皇帝,轻声垂眸:「是啊,正因为他是太子,所以我及笄礼上发生此事也得忍下,我不过担心太子欺辱兄弟之名影响他,所以帮了帮六皇子,也得被泼脏水,就连太子哥哥自己送出两块龙凤环佩,引来御史弹劾而被关禁闭之时和那庶女七夕节上互诉衷情也是我的错。」

我抬头,一串泪珠无声划过脸颊,保管皇帝能看到,我凄惨一笑:「皇伯父您说我还要怎么做?」

我深吸口气,面露决绝看向太子:「太子哥哥您总说什么都是我的错达到目的,那还不如直说是那庶女肚子遮不住了,反倒来得更容易。」

大殿内所有人震惊,太后脸色难看,皇帝神色阴霾,皇后却是惊喜站起身:「当真?」

皇帝子嗣众多,但却还没孙辈。

若是那庶女有孕,岂不是长孙也出自太子。

太子深吸口气,面露决绝和怜惜,再叩首:「父皇,我和嫣儿当日的确被暗算,但嫣儿已经有孕,您怎忍心孙儿被按上外室子的名字,还请您成全儿子!」

皇帝没说话,皇后却喜不自禁。

但太子的长子怎能是庶子,皇后眼眸转动,看向我:「明珠,事已至此,那女子有孕自然事当从急,你从小和太子长大,青梅竹马情深义重,想必也不想太子遭受如此折磨,若不然先让她们成婚,改日再纳你入宫。」

这算盘打得好。

嫡出的孙子有了,有武官维护的高贵侧妃也有了。

只怕我敢嫁,你儿子敢娶,皇帝却不敢下这个圣旨。

我正要嘲讽几句,皇帝一个茶杯扔下来砸在皇后面前:「闭嘴!」

皇后被吓了一跳:「陛下,太子是您的嫡子,您怎可为一孤女——」

最后的话没说完,被皇帝冷厉的眼神吓得花容失色。

皇后是皇帝弱小时娶的小官之女,儿子生来就是太子,她还没意识到这些代表什么。

皇帝端坐上方,冷漠的看着儿子,他付出最多,最看重的太子。

半响,在太子冷汗淋漓时淡声道:「太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太子咬牙,不敢再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词那些连小小女子都护不住,何谈社稷的胡话,再次叩首:「父皇,儿臣第一次如此深爱一个女子,还请父皇成全,也让儿臣未来孩子能清白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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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笑疯了。

好一个清白。

我不针对那个孩子,但就凭借你们俩全京都皆知的荒唐,这孩子生来本就背负着世俗指点。

皇帝居高临下:「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解决了那女子和腹中孽障,朕当此事从未发生过。第二:朕允你和那女子成亲,但腹中胎儿不许入宗谱,不许入皇孙排行,你选什么?」

「陛下!」

皇后惊呼:「那可是您的孙子。」

皇帝厌恶:「一个婚前就和人私通的女子腹中孽障,朕不稀罕。」

太子跪在那里,看看我又低头挣扎。

我低着头状若失落,又激动又忐忑。

我等了许久就等皇帝这句话,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我选嫣儿和孩子。」太子沉默许久,掷地有声道:「为人夫、为人父,我若连此等责任都承担不起,如何能担当大任。」

我蓦地一怔,不是失落,而是我终于摆脱了挡箭牌的命运。

再也不用嫁给他。

被他们利用当挡箭牌。

太子看向骄傲的我,他受够了时时被人提醒未婚妻有权有势,因她地位稳固。

他是太子,何曾需要一个女子踩在他头上。更何况今日之事传出去,也会显得太子不畏强权未婚妻,选择妻儿有担当。

比起我,自然是柔弱的刘嫣儿更让人喜欢。

太子越发有决断:「明珠,是孤对不住你,日后,你是孤最宠爱的妹妹。」

至于腹中孩子,等孩子出生,父皇日日看着孙儿,总会心软。

我洒脱弹弹袖子,头也不回真挚道:「妹妹就算了,我祝太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我这话说的是真的,巴不得他们永远绑在一起。

让我多看看好戏。

至于太子打的算盘,我只能呵呵了。

太子自以为自己地位稳固,却不知一切都是皇帝赐予。

而皇帝能从弱小走到如今,怎会因一个带来丑闻的外室子犹豫。

皇帝尝过皇子争斗的苦,便早就定下太子名分,让其他皇子莫要肖想,给太子最好的一切,就像补偿当初的自己。

而如今,皇帝终于意识到了他倾心培养的太子是个能被庶女拿捏还看不清局势的傻逼,还会继续打压其他皇子吗?

没被朝堂毒打过的太子还会一帆风顺吗?

我低头仿佛失落,唇角却偷偷扬起。

很好,不亏本郡主这段时日的配合。

千万让我看好戏看久一些啊。

皇帝让太子滚出去。

太后欲言又止,皇后惊喜自己要有孙子,又可惜没让我这个有武将护持的贵女当侧妃。

人都走了后,皇帝叹口气让我上去。

我跪在他身边,脑袋枕着他膝盖。

「委屈吗?」

皇帝问。

我摇头:「太子哥哥既然喜欢那女子娶就娶了,若是强把他留在我身边,反倒怨偶,您也知我脾气……」

我不好意思说:「皇后娘娘不喜我,太子哥哥也喜欢上其他女子,若真被迫娶我,日后引起矛盾,想必对太子哥哥也影响颇大。」

皇帝失笑,敲我脑袋:「你怎么还不说六皇子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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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内心一惊,面上却神色不改,扭捏撒娇道:「对啊,您也知明珠向来喜欢好看的,六皇子更好看,还更听我的话,事事依我,明珠想了想,那就让太子哥哥和那女子成亲吧。」

我低头,知道皇帝这是准备把我和六皇子凑一对了。

也对。

他如今边军尚未掌控,又怕我嫁给其他人,影响军权动荡,我能嫁的不过就是他的几个儿子。

既然如此,那我就选一个好看的吧。

第二日,太子娶刘嫣儿为太子妃,我和六皇子的婚事传遍京都。

我早有准备,谢过内侍的贺喜,赏了他们,就听人禀报六皇子到。

六皇子风尘仆仆赶来,他第一句话便是:「我去求父皇取消婚事。」

我歪头:「为什么,你不想娶我吗?」

六皇子:「您并不喜欢我。」

我撇嘴:「谁说的,你长得好看,本郡主挺喜欢的,比太子强多了。」

我这话说的是真的。

六皇子深深看我一眼:「既然你愿意,长弈自是不胜欢喜。」

我走到他身边,终于放心大胆摸摸我垂涎已久的脸蛋:「这段时日记得好好调养,到时候我们成亲定要压那对野鸳鸯一头。」

六皇子失笑,宠溺:「好,我一定把自己养得好看。」

我虽是被皇帝赶鸭子上架,但对着六皇子这张脸又觉得嫁给他也不错。

六皇子什么都听我的,又会哄人。

既如此,本郡主要嫁,便要最盛大的婚礼,碾压那对偷情的小垃圾。

整个王府在我的招呼下满京城找珍惜珠宝、昂贵之物,恰好珍馐阁据说有一套海外的珊瑚首饰,我立时下了定金。

哪知在取那一日,却听说被刘嫣儿截胡。

我冷笑一声就赶去,恰好看到刘嫣儿和她被赐婚后围拢的簇拥们站在那里。

刘嫣儿一改之前的素色衣衫,华丽又精致,见到我后假惺惺的要行礼:「见过郡主。」

旁边女子拉起她:「您可是未来太子妃,怎可向其他人行礼,岂不是丢了太子的脸面,我看啊,有人该朝您行礼才对。」

话音未落,我一巴掌打过去,那女子尖叫一声,花容失色。

周围总算不闹腾了,我摸着我纤细的手指,有点疼,让玫瑰给我揉一揉,掀开眼皮看刘嫣儿:「是你要抢我东西?」

刘嫣儿忍怒,娇羞的炫耀:「我和太子大婚在即,想买些压箱底的好物件,郡主和六皇子婚事在明年,不如先让给我。「

她面带挑衅,现在她是未来太子妃,该轮到我受气了。

但我是会受气的人吗?

我似笑非笑,上下打量她一眼,盯着她腹部。

刘嫣儿下意识护住肚子,有人鼓起勇气在新主子面前逞能:「郡主你想做什么,嫣儿可是未来太子妃!」

我悠然道:「我能做什么?我可不敢耽误了婚期,毕竟她那肚子七个月后就得早产。」

周围哗然,向刘嫣儿的肚子。

刘嫣儿脸色难看,摸着肚子又有了底气:「郡主,您想做什么?您别忘了,我是皇家承认的未来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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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传出这些丑闻又有什么关系,胜利者是她,日后被踩在脚下的是我。

我怜悯的看着她:「太子没告诉你吧,陛下说了你肚子里的胎儿不许记入宗谱,不许记入皇孙排名。」

「不可能!」刘嫣儿惊怒。

「明珠!」太子裹夹愤怒而来:「你还要闹什么?」

我冷着脸:「太子管好你的未婚妻,别人的东西再眼馋也别伸手,否则被打脸那就别怪我了。至于我说的话,哪一句是假的?」

太子脸色难看。

近日刘嫣儿事事都要踩我几句,没真的惹到我头上就罢了,真惹到我头上,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太子哥哥,您大婚我都没送您礼物,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门外抬来一架雕花的大床,如此熟悉,正是他们俩第一次颠龙倒凤的那一张。

我嫌弃扔到了杂物室,没想到今日便有了用处。

「我就用这促成两位好事,让您当父亲的床祝您百年好合了。」

太子不敢置信,仿佛第一次认识我。

如果之前是小打小闹,今日就是彻底踩了他的脸。

我淡定自若,

我怎么说也是恶毒女配,反正不需要我演戏了,那当然要爽一爽。

我优雅对太子行礼,贵女风范十足往外走,就看到六皇子等在外面。

我笑容一僵,傲气走过去:「干什么?」

觉得本郡主跋扈?

六皇子摸了摸我的手:「疼不疼?」

我怔住。

六皇子吹了吹我的手掌:「下次让婢女打,别疼了你的手。」

我耳垂泛起点点绯色:「哦……」

虽被我馋了一脚,但太子的婚礼还是顺利举行。

据说大婚当日两人蜜里调油,好不恩爱,我对此啧啧两声,边准备我漂亮的嫁衣边算想他们还能恩爱几天。

果不其然,太子成亲第三日刚上朝,便被御史弹劾帷薄不修,为一己私欲欺辱为国牺牲的孤女,将婚前失贞怀孕的女子当太子妃,日后国母,难不成让天下都知道大墘朝未来国母如此不堪。

如何对得起江山社稷,如何对得起祖宗规矩,如何让天下服气。

三个如何怼得向来在朝上顺风顺水的太子防守不得。

御史们就靠嘴吃饭,骂皇帝、骂人越狠,自己就越有风头。

偏偏皇帝对此毫无反应,甚至还让其他几位皇子入朝堂。

太子在朝上步步维艰,他自以为已经掌控的那些武将开始站在反面,文臣更不喜太子如此荒唐,太子的位置顷刻摇摇欲坠。

于是,才大婚没几日的太子就宣布要纳某贵族嫡女为侧妃。

那位氏族贵女带着远比刘嫣儿多的嫁妆踏入太子府邸,于是太子在朝堂终于有了勋贵支持。

但其他几位皇子步步紧逼,太子之前的错事一一被翻出来。

曾好大喜功,让大河溃水,百姓流离失守,死伤无数。

他的内侍收受大笔银子,买卖官爵,为遮掩贪官污吏,残忍杀害清官。

他……

总之短短大半年的功夫,太子就被打得狼狈不已,就像一只没了武器的孤狼,任由周围的狼群啃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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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那位太子妃知道自己腹中胎儿是个没用的外室子后,索性用它来算计侧妃,被侧妃反咬一口。

总之太子在朝堂,妃嫔都处处不顺。

我边准备我的嫁妆,边看戏津津有味。

真是太爽了!

我喜欢华丽,我的婚礼自然也要奢侈。我又一次改完嫁衣,带着刚买的珠宝正要回王府,就看到王府外的太子。

大半年不见,太子形销骨立,哪里还有当初的得意。

太子猩红的眼盯着我:「你早就料到了是不是?」

我诧异:「什么?」

关我屁事,别找我。

太子冷冷看着我身后婢女们捧着的珠宝首饰,突然低笑两声:「成亲,孤倒要看你如何成亲。」

什么意思?

我心头一跳,太子已经走了。

我眉心紧皱,回到府邸思考是否有什么意外。

突地想到皇帝大半年前的咳嗽,我猛地坐起身来,不对劲。

玫瑰跑进来:「郡主,王府被禁军护卫封了,不许进出,怎么办?」

我脸色大变,看着漆黑的夜色,蓦地想到两个字。

夺位。

太子被皇帝精心教导多年,自然不是真的废物,当他意识到皇帝已经改变心意,皇帝苍老时会做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玫瑰脸色大变:「郡主,我们要去找秦将军吗?」

秦将军是我父亲副将,多年来一直对我视若己出。

我摇头,看着皇宫的方向,仿佛看到血腥。

「不找,安静待着。」

此时出去,才是给秦将军添麻烦。而我在这里,没谁敢真的对我动手。

我抚了抚我刚盖好的嫁衣,凤冠霞帔,金线绣的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我如此精心准备的嫁衣,大概穿不上了。

「明珠!」有人破门而入,六皇子手持染血的长剑出现在我门前。

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六皇子肩膀已经足够宽阔,俊美如铸,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可怜。

六皇子大步走上前来:「太子逼宫,其他几位皇子已经被斩杀,快跟我走。」

我静静看他:「去哪里?」

「自然是……」

六皇子和我四目相对,蓦地失去声音。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自然要去边城,有我在,数十万边军会成为他的助力,也不是不能和太子斗一斗。

但曾经因一己私欲将边军拉入宫廷争斗,造成那些为我着想的战士伤亡惨重的我怎么忍心。

数次重来,我仍旧和太子作对,却告诉秦将军不许因我掺和宫廷争斗。

只要他们不掺和,就算太子打散了他们,但他们至少都好好的。

我看着六皇子,挑眉笑得骄傲张扬:「六皇子,我不蠢,游戏结束了你走吧。」

六皇子清隽精致的脸蓦地一变:「你说什么?」

我悠然道:「你处心积虑接近我,故意挑拨和我太子关系,故意让我在七夕那日看到太子和刘嫣儿在一起,我都知道。」

六皇子神色变得仓惶:「明珠,你听我解释。」

我摇头,仍旧是骄傲跋扈的明珠郡主:「我什么都知道,但你好看还会说话,恰好我讨厌太子,那不妨和你玩一玩,但今日本郡主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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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玫瑰拿来一袋珠宝和银票,以及一张没人看出端倪的身份证明。

「六皇子拿上走吧,本郡主就不奉陪了。」

我挺直脊背转身,一步步踏入明亮的正厅,直到大门关上挡住六皇子目光。

我低头看着我那漂亮华贵的嫁衣,让侍卫出去赶走六皇子。

第一次如此期待婚礼,可惜没机会穿上。

天色大明,这一日的京城格外安静,我穿着郡主华丽的衣衫坐在大厅,半响王府大门打开,新皇的内侍宣我入宫为贵妃。

我听得好笑,当了几辈子皇后,倒是第一次当贵妃。

有意思。

但我对此早有所料,我不能走,一走,边军就容易出问题,太子登基更需要稳固边疆,我入宫自然顺理成章。

我一如既往华服绚丽踏入宫殿,刚来到寝宫,刘嫣儿一身皇后礼服,被众人簇拥走来:「李明珠,你也有今日!」

我坐在主位上托腮看她,刘嫣儿怒不可遏:「放肆,本宫是皇后,还不向我行礼。」

她见我不动,双目闪烁:「来人,还不教教贵妃如何行大礼!」

那几个嬷嬷就要按着我下跪,玫瑰愤怒。

我抚了抚漂亮的手指,看着几个嬷嬷走近,只可惜现在再也没人心疼我手疼了。

我啪的一巴掌摔到嬷嬷脸上,轻蔑:「你也敢碰我。」

我再走到刘嫣儿面前,又是一巴掌:「让我行礼,你也配?」

刘嫣儿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我沦落到这地步还干嘛打她。

我看向她身后走来的新皇,轻笑:「陛下,管好你的人。」

曾对刘嫣儿喜爱不已的太子冷漠道:「不许来打扰明珠,回你的寝宫。」

刘嫣儿失魂落魄走了。

新皇坐在我身边:「明珠,兜来兜去你还是成了我的贵妃。」

我撇嘴:「人都走了,陛下何必再演戏。」

新皇阴霾的眼锁定我:「交出虎符,我保你一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摇头:「我没有虎符。」

的确没有。

由于曾经那次私欲,我之后重回都会摔坏虎符,不被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太子不信,他起身:「我有的是功夫和你耗。」

我以一己之力让宫内都知晓,就算老皇帝没了,我也没人可欺。

我看着新皇为了稳固朝局,一个妃嫔一个妃嫔接着入宫,宫内好不热闹,新皇后那张脸难看得吓人。

不过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我看戏似地看着她们斗来斗去。

大家都知道我和皇帝根本没任何关系,所以也不来打扰我。

窝看着新皇后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生了第一胎那位没有继承权的皇子后马不停蹄生了第二胎,结果是个公主,又咬牙继续生了第三胎。

同时皇帝后宫齐开花,一个接一个的小孩儿落地。

我依旧是那个享受全大墘朝最顶级华服美衣、人人追捧的明珠郡主,但我掐指一算,差不多了。

不过这辈子我够本了,什么都享受过了,也没让欺辱我的人好过。

果不其然,在新皇登基第三年,之前对我谄媚的皇帝内侍冷着脸走过来:「贵妃娘娘,请吧。」

18

我悠然起身,独自往外走。

我早已将玫瑰她们安顿好,王府的东西也都运到边军。

他们给了我荣耀,那我自然要把王府的东西留给他们,也省得便宜了新皇。

我如今孑然一身怕什么。

我没穿贵妃的衣衫,仍旧穿着我的郡主礼服,带着我父兄给的荣耀,踏入我多次踏入的死牢。

甚至连牢房都是我前几次待过的地方。

多熟悉。

皇帝内侍焦躁逼问我虎符所在,旁边的刑具证明了他的急迫。

我诧异,三年过去,皇帝还没把边军掌控?

这不对啊,还是因为新皇是弑父和其他皇子登基,所以其他人不服?

我暗暗揣测。

皇帝的人对我严加拷问,我早就习惯,仍旧是那句话,没有。

我说的是实话,为什么不信呢?

我浑身伤势靠在墙边,已经不知道这是进入死牢的第几日,我虚弱的看着旁边放的毒酒。

是刘嫣儿之前次次过来看好戏时放的,我知道什么意思,是想让我自尽,免得皇帝回心转意。

她还以为是小情小爱呢。

皇帝既然把我下了死牢,那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危险。

只可惜,这几年我虽依旧享有一切,却在宫里被皇帝隔开了耳目,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打了个哈欠,那个丑陋的太监又要来逼问拷打我了,我寻思要不要喝了毒酒罢休。

反正这一次我没亏。

我挣扎犹豫之时,丑太监带人抓起我,丑陋的脸逼近,手里是发红的铁片:「郡主何必再遥咬牙强撑,陛下说了今日定要您交出来,您若是不说吃苦头的还是您,您这漂亮的脸蛋可就保不住了。」

娘的,早知道还不如喝了毒酒算了。

我其他都无所谓,但我的脸不能有事。

我看着铁片一点点靠近我的脸,我冷静的脸上终于有了波澜,丑太监兴奋起来,越发凑近我。

我皱眉纠结要不要先说个谎话,然后趁机喝毒药时,一把熟悉又陌生的沉闷声音在宫廷深处响起。

我一愣。

比起梦中,这声音此时却莫名熟悉。

仿佛是宫廷被攻入的声音。

怎么会?

我诧异?

就见丑太监靠近的手被飞来的匕首扎中,他惨叫一声,铁片落地。

我呆呆抬头,循着声音看向死牢前方。

一道熟悉却陌生的身影在众人包围下缓步走来,他浑身浴血,曾经白皙俊秀的脸染上锐利强势,眼眸犀利,穿着一袭铠甲朝我走来。

一步、又一步。

我终于知道第六世听到的声音是什么了。

我看着他高高在上走过来,自己狼狈被捆在这里,羞耻却抬头:「你是来羞辱我,还是炫耀?」

旬长弈扔掉手中染血长剑,还有新皇的头颅。

低头单膝跪在我面前:「都不是。」

他为我取开绳索,我身体虚弱发软,不查倒在他身上,又倔强站稳:「那你是想看我过的有多惨?」

娘的,早知道六皇子不仅扮猪吃老虎,还能反杀太子,当初我好歹说的话委婉点,让他让我漂亮的闭目。

19

「疼吗?」

带着薄茧的手指拂过我的脸侧。

我皱眉扭头:「你到底来做什么?」

旬长弈看着我:「我没动边军,我一步一步靠着自己回来找你了。」

我蓦地一怔,眼眶发涩:「然后呢?」

旬长弈抿唇:「自然是做当初没做完的事。」

我一愣,就见玫瑰和王府的人跑过来,玫瑰手里捧着的是我当初没能穿穿上的嫁衣。

我嘲讽一笑:「你要让我当皇后?」

本郡主才不屑,我皇后当够了,大墘朝最奢靡的一切都享受到了。

我再也不想踏入那个牢笼。

我看旬长弈对我旧情未了,说不定能放我离开,正打主意,就听旬长弈说:「不当皇后。」

我诧异抬头。

旬长弈看着我,垂眸靠近我,就仿佛当初虚弱的倒在我身上的六皇子。

「郡主,我入赘怎么样?」

我震惊,你说什么?

不仅我震惊,身后他带来的人也哗然。

旬长弈轻声,那张已经俊美沉稳的脸非要作出当初的柔弱温顺:「我已经打下不比大墘朝弱的地域,那里和你的封地接壤,我知道你讨厌旬家,那以后我入赘跟你姓,我们离开京城好不好?」

一串泪珠顺着我的脸颊滚落:「谁稀罕。」

旬长弈抱住我:「我稀罕。」

他曾戾气森森,怀揣阴谋靠近,却在她说的『起来』和伸出的手里沦陷。

既然如此,那边丢掉过去,将她彻底纳入怀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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