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知道。
我猛地跑向餐厅。
到餐厅里，我看见机器人闪着红光。
可我还是不管不顾地问：「如果小屋里最后只剩下两个人，要怎么样才能触发离开条件！」
我一直怀疑，这个小屋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就可以离开。
但问题是，但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他们注定都给对方投票。
永远不会有票数更多的人。
这样一来规则就好像卡主了一样。
所以一定会有一个机制，推动进程。
机器人很快回答了。
「当最后只剩下了两个人的时候，会触发生存模式。
「先离开小屋的人能活下来，留下来的人会死亡！」
机器人说话的时候，顾觅也走了进来。
他听见这话喃喃自语。
「闪着红光的时候的机器人不可信。
「所以，先离开的人会死？」
他话音落下来，二话不说就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往外拽。
我疯了一样地挣扎。
「放开我！」
可别看顾觅那么清瘦，力气却是大得吓人。
我被拽到了小屋门口，我死拽着门不放，他贴着我的耳朵低语。
「骆琴，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让你死么？
「因为我弟弟是为了你而死的！
「当年如果不是为了帮你，他不会跳下去，可你呢？你还记得他么！」
我这才呆住，明白过来什么。
「你弟弟是王硕？」
「是的。」顾觅冷笑，「我们一个随妈妈姓，一个随爸爸。当年我弟弟为你而死，你现在以命偿命吧！」
我脸色白了。
王硕，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一个名字。
当年在高中的时候，我被霸凌，他是学校唯一站出来保护我的人。
可他的保护，却让他也被霸凌。
他最后死了。
死之前，他给我打电话。
「骆琴，我其实一直有抑郁症，我觉得活得很不快乐。
「我早就想死了，可我想让我的死能帮助你。」
后来他跳楼了。
跳楼前留下血书，说自己自杀是因为被霸凌。
事情终于闹大，吴子尧他们被迫退学。
我这才得救，能好好高考。
我知道我是欠王硕的，但我没想到他哥哥竟然会因此恨我。
我大喊。
「我很感谢你弟弟！可你要恨也应该恨霸凌他的人！为什么要恨我！」
「因为我知道，我弟弟根本没有把霸凌的痛苦放在心上！」
顾觅眼眶通红。
「我看了他的日记，他自杀更多的是为了帮你！因为他喜欢你！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为你而死！凭什么他把你看得比我们这些家人都重！」
我看着顾觅，知道他已经丧失理智了。
他明明知道王硕的死，归根结底是抑郁症。
可他只能把错都怪到我身上。
我无法挣扎，被顾觅丢出了小屋。
他猩红着眼看着我冷笑。
「去死吧，骆琴。
「去地狱陪我的弟弟吧。
「这是你欠他的！」
说完顾觅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看着我。
可我却是突然冷静下来，缓缓站起身看向他。
「到底是谁会死呢？」
18
「你……」
顾觅震惊地看着我，但随即他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倒下去。
「怎、怎么会……机器人明明说……」
他惨白着脸冷汗涔涔地看我，我却是微微一笑。
「顾觅，你很聪明，但你弄错了一个逻辑。
「规则里说的是，机器人闪着绿灯的时候，说的话可以相信。
「可这不代表，闪着红灯的时候机器人说的话就一定是假的。
「否命题未必成立。
「闪着红灯的机器人，说的可能是真话，可能是假话。
「而刚才机器人说的那句话，是真话，先离开屋子的人，反而能活下来，留下来的人会死。」
顾觅瞪着我，还是不愿意相信。
「但你怎么知道……」
「我的确早就知道。」我微笑，「因为我一个下午，都在问机器人。」
我今天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们一直被投票的事困扰，却是忽略了机器人这么重要的信息来源。
所以我一个下午都在等机器人的绿灯，进行询问。
我抓住机会问了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会如何。
所以我早就知道，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先离开的人反而会活下来。
不仅如此，我还摸出了机器人的红绿灯规律。
它每个整点，都会闪红光。
所以我刚才就是抓住了红光的时间，冲回房间，询问机器人。
我是故意演给顾觅看的。
我在赌。
赌机器人闪着红灯，却说了真话。
从逻辑上骗过顾觅。
二分之一的几率，我赌赢了。
顾觅也的确是猜错了。
所以现在的我，活了下来。
顾觅此时已经快不行了，但还是不甘心地看着我。
「你……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我昨天就没百分百相信你。」我低声道，「所以我回去后，做了两个测试，第一个测试，就是我昨晚没有发消息给陆瑶，而是发给了你。」
昨晚，按照顾觅的逻辑，昨晚吴子尧会发给他，陆瑶发给我，我和他要都发给陆瑶，陆瑶才会死。
可我为了实验，没发给陆瑶。
我发给了顾觅。
所以按道理，是我发给顾觅，吴子尧发给顾觅，顾觅发给陆瑶，陆瑶发给我。
死的应该是顾觅。
可顾觅没死，死的还是陆瑶。
这就代表着，吴子尧根本没发给顾觅，而是发给了陆瑶。
所以吴子尧根本没想让顾觅死。
顾觅骗了我。
顾觅瞪着我：「可是我没有被标记，你怎么可以发给我！如果我死了呢！」
「不。」我轻轻摇头，「我早知道你肯定撒谎了，你的腋下，有红色的花朵吧？」
顾觅脸色变了：「你怎么……」
「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我低声道，「为什么这个撒谎的标记，会是一个贴纸？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因为贴纸是能人为撕下来的，实在不适合作为标记。
「于是你昨天说和我合作后，我做了个实验。我骗了陆瑶一件小事，然后我自己检查了自己全身，发现脖子后面根本没有什么红色爱心。
「反而是我的腋下，突然多出来了红色的痕迹。」
我这才想到，当初大家之所以认为爱心贴纸是标记，是因为顾觅检查了方巧巧的尸体。
可如果顾觅是骗人的呢？
如果贴纸是他故意检查方巧巧的尸体的时候贴上去的呢？
我笔直地看着顾觅：「你从那时候就已经想好，要来骗我然后害死我了吧？」
仔细想来，那天陆瑶在给他按摩，顾觅应该是那时候把贴纸偷偷贴上去，然后来骗我。
顾觅看着我，突然笑了。
「是的。」
我皱眉：「你何必这样大费周章？以你的脑子，直接投死我不就好了？」
「那有什么意思。」顾觅已经疼得脸色惨白，但还是冷笑地看着我，「我就想跟猫抓老鼠一样，一点点看着你被我戏弄死。」
我确定了，这个顾觅脑子有点毛病。
而顾觅则是喘着粗气，最后恨恨地看了我一眼。
「可我到底是低估了你的脑子……」
说完这话，顾觅最终倒了下去。
顾觅死了。
整个小屋，只有我活着走了出来。
可我一点都不高兴。
我抬头看天。
王硕。
你如果在天上看我，会怪我么？
19
离开小屋后，我发现我的手机那个发信息的 app 里，多了很多东西。
仿佛游戏的胜利者能解开谜底一样，我知道了所有人之间的关系，以及每一晚大家发送信息的情况。
我大致都猜对了。
我恨吴子尧，因为吴子尧校园霸凌了我。
吴子尧恨的是陆瑶，因为陆瑶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钱，后来为了更有钱的男人甩了他。
陆瑶恨的是方巧巧，因为方巧巧的妈妈破坏了她的家庭，害她从小没了爸爸。
方巧巧恨的是宋启云，因为他们交往的时候，宋启云一直 PUA 她说她胖，害她催吐最后得了厌食症。
宋启云恨的是顾觅，因为他在和顾觅一起工作的时候，就嫉妒顾觅的才华。
顾觅恨的是我，因为他觉得我害死了他的弟弟。
到小屋的第一天晚上，大部分人都遵守约定，我和吴子尧互发，陆瑶和宋启云互发，顾觅发给方巧巧。
只有方巧巧，发给了宋启云，宋启云两票，隔天死去。
第二天晚上，大家在宋启云的死的惊吓下，都按照约定发消息，我发给吴子尧，吴子尧发给陆瑶，陆瑶发给顾觅，顾觅发给方巧巧，方巧巧发给我。
但方巧巧因为破坏规则，死了。
第三天晚上，我发给了陆瑶，陆瑶发给了吴子尧，吴子尧发给陆瑶，顾觅为了制造自己和吴子尧的仇恨假象，发给了吴子尧。
陆瑶和吴子尧平票，没有人出事。
第四天晚上，吴子尧和陆瑶互发，顾觅发给了陆瑶，而我为了测验，发给了顾觅。
陆瑶得到两票，隔天死了。
我看完这一切沉默了。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自私地伤害别人。
引来仇恨后，又自私地想活下去。
我们错了么？
不。
再来一次，我恐怕还是会那么选。
想到这，我毫不犹豫地把手机砸碎，丢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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