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想来拉我的手,若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我也愿意去相信他是那样单纯无辜的少年。
我抓住他的弱点,蓄谋已久让他爱上我,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全是欺骗。
5
我提着行李箱,离开了陆灼家,没有目的的在街头游荡,其实我想回学校宿舍,可不知怎么,心里莫名害怕,过去的事情在我记忆里扎根,所以即便我的室友都是很好又优秀礼貌的人,也依旧叫我恐慌。
然后我看见白色体恤手里拿着一份炒板栗的少年,他朝我大跨步走来,将手里的炒板栗递给我。
「吃不吃?好吃的。」
见我没接,他自顾自剥了一个,然后递到我的唇边,他朝我笑了一下。
「网上的事情我也看见了,你还好吗?」
我咬住那颗糯糯的板栗,朝他笑笑,无所谓摇头,「没事。」
他看着我手里的行李箱,素来好脾气的脸,变得极为难看。
「怎么了?」
我低头看着行李箱,然后道:「分手了?」
「真不是个东西。」他一把拉过行李箱,将手里的板栗递给我。
「看着人模人样,结果不做人事。」他嘴里念念叨叨,叫我瞬间多云转晴。
我忍不住笑起来,和他一起骂了一句。
「嗯,他真不是个东西。」
网络舆论发酵,在学校论坛被人疯狂转载,有人放出我被打的照片,照片里的我头发被人揪着,眼睛半睁着看镜头,发这张照片的人配上文字,说我因为抢别人男朋友才被揍。
是祁雪啊,一定是她,只有她拿着手机,拍下这张照片。
我记得头发被揪住后头皮仿佛撕裂的痛感,记得满头黏上口香糖后剪刀剪发的声音。
而造成这样下场的原因,只是因为头发披散下来被她喜欢的那人多看了两眼。
我看着电脑上的照片,脚边的小黄安静的趴着,像是无声的安慰。
我摸着小黄,自言自语道:「我不能白挨打呀。」
而厨房里,是程星忙忙碌碌的身影,他在煲汤,玉米排骨汤香味飘出。
我开口问道:「程星,要是你被人欺负了,你会怎样?」
程星走出厨房,看了眼我的电脑屏幕,他手指捏紧,眼尾都泛着红,胸腔剧烈起伏,他从来善良心软,所以碰见这种事情,平日良好教养都叫他藏不住脸上的愤怒。
可他说:「跟着心走。」
我垂下头,他伸手,最后手掌落在我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小声安抚道:「你别怕。」
我打开我的百度网盘,又注册了几个小号,将受伤的照片分别配上不同文字发出来。
上面写着我被打的缘由,我因为欠钱不还,所以被打,我因为勾引别人的男朋友,所以被打,我因为划伤别人的脸,所以被打。
而舆论在照片曝光的一瞬间到达了巅峰,开始有人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来。
评论区开始有人说就算真的做了这种事情,也不至于打成那样吧。
另一小波评论,我一猜便知是陈甜他们,他们说着他们认识的我。
他们说我很善良,说我自己都吃不上饭了,还喂养了学校大半流浪猫,说我这样的人,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而我趁着这波热度,注册了围脖号。
一条一条解释着那些,我从未做过的事情,又特意在最后,添上了一句,此账号是被霸凌者的树洞,如果你也曾经遭受过校园霸凌,请大声说出来。
评论区相信的人义愤填膺,可也有人指责,要是你当时勇敢的反抗,怎么会被欺负的那么惨,说到底,还是你太懦弱了。
也有人在评论区说着类似的遭遇。
而我看着那些类似遭遇的人,心渐渐下沉。
陆灼来找过我,他失魂落魄在我去学校的路上拦住我,求我不要分手,我找到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他看。
我好笑地看着他,「你的好妹妹干的,怎么,你又要替她揍我一顿?」
陆灼瘦了很多,脸颊处都有微微的凹陷,他跪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伸手拉住我的手,周围的人偷偷打量他也不在意,只低声哀求,「对不起,香香,对不起……」
我掰开他的手指,他急急忙忙又抓住,说:「不要离开我。」
而我只是居高临下看着他,就像看一坨垃圾。
如同他当年看我那样。
我看着他,朝他笑了。
「高三毕业那年,我出门被你堵住,他们在我经期踢我的肚子,还嘲笑我,羞辱我,我求你放过我……」
陆灼眼泪落下,呼吸都急促起来,「不要说了,香香,求你别说了……」
我低下头看着他,「我可恨你了,恨不得你去死,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恶心……」
他很痛苦,可他越痛苦,我便愈发畅快。
「你真的,没有一点喜欢我吗?」他红着眼睛,浑身像是失去了生机,忽然自嘲笑笑,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低下头看他,他跪的笔直,我开口,打碎他眼里的希冀。
「你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我,她只是你想象中的我,那个关心你,同样很喜欢你的林香,可是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人出现,不会有人喜欢你的,也不会有人将你全心全意放在心上,因为你是个人渣,是个废物,你除了以欺负人逞强得到别人的关注,你什么都不会。」
「举头三尺有神明,陆灼,所有被你欺负过的人,都会如我一般厌恶你,然后在今后祈祷你下十八层地狱。」
我心里畅快,脸上笑意就愈发的浓厚了。
「陆灼,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垃圾,我才不要垃圾呢。。」
陆灼后来又来找过我几次,都被我避开了,我拉黑了他的手机和
又将他送我的戒指寄了回去,这样的东西,我无福消受。
6
天气入冬时,继母杨秋芸打来了好几个电话给我,最后被我删除拉黑。
我与她的恩怨并不深,只是互相看不顺眼。
他看不顺眼我,我看不顺眼我妈死后一个月她就和我爸结婚。
久而久之,她便不给我打电话了。
程星回家过年了,我一个人留在首都,囤了好多菜,陪着我的是那只入冬后就愈发懒的小黄。
我在除夕那晚一个人去看了烟花秀,看烟花的地方人很多,很是热闹。
热热闹闹,又孤孤单单。
烟花亮起的那刻,我的手被人一把捉住,我吓的差点惊声尖叫,回头一看,是陆灼,他穿着白色棉服,脸色苍白,拉着我的手,声音带着小心翼翼,他朝我露出讨好乖巧的笑。
「因为你一直不见我,我找不到你,我回家找你,听说你没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他似乎是怕我误会什么,又接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你会来这里,我就是想碰碰运气。」
而我只是冷漠看着他,轻轻抽回手,插入棉服兜里。
「陆灼,你烦不烦?」
他身体微微僵硬,最后才小声解释道:「对不起,我,我就是想见见你。」
我没理他,也没了想看烟花的心思。
转身便朝家里走去,他拉着我的手不放,跟着我的身后,偷偷观察我的表情,我甩开他的手。
「别碰我。」我对他恶语相向,他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跟着我自言自语道:「新年快乐,香香,这是我们一起过得第一个年。」
下一秒他声音忽然雀跃起来,「我们还有第二个年。」
他似乎总喜欢畅想未来,未来的我们,未来的生活。
可他似乎从没有想过,那些被他欺负过的人,还有没有未来。
到了居民楼时,我脚步停下,看着他道:「不会有了。」
他愣了愣,最后才慢慢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
「能不能不分手?」他态度低到尘埃,忽然伸手给自己不停的扇巴掌。
「不分手好不好,我来赎罪。」
我没理他,他就一直删着巴掌跟在我的身后,声音清脆。
我回头,抓住他的手,忽然觉得无奈,我回头看向楼上亮起的灯,窗户上映着少年举着猫的身影。
我看着陆灼,声音很是认真:「前路光明,我又何必回到泥里。」
陆灼愣了愣,最后低下头,直到我上楼,他也不曾离开。
房门打开,屋子里暖洋洋的,满是面条的香味。
程星看见我回来,从厨房探出头,红着脸,最后讷讷开口:「林香香,新年快乐。」
我眼眶有些酸胀,轻声道:「谢谢你。」
程星挠挠头,红着脸道:「我也就面煮的暂时能吃了,你先将就一下,其他的我可以学,我,我… 妈说,不能留女孩子一个人过年。」
闻言,我心里暖暖的,眼睛有些泛红。
他看见我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最后才站在我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拍了拍我的发顶。
「不是我妈说的……」
我愣了愣,抬头看见他有些脸红,他又重复了一遍,「不是我妈说的。」
我低下头,只觉得空气忽然有些热,心脏剧烈跳动着。
我们一起守岁,他郑重其事的给我包了一个大红包。
我只觉得好笑,便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程星挠挠头,没有说话,眼睛却弯弯,温柔注视着我,最后才道:「过年嘛,图个吉利。」
我守岁守的昏昏欲睡,他将我抱回房间,又替我盖好被子,房间灯灭,我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手里的红包忽然变动灼热,我心里却忍不住溢出欢喜。
网上的事情并未对我造成很大影响,反校园霸凌的账号私信却涌入很多志愿者,有学法学的学生,有已经就业的律师,有各地的记者,有学心理学的学生……
反校园霸凌账号通过舆论热度,又联系当地警方,救助过不少濒临绝路的小孩。
我们一起帮助开导那些走上绝路的孩子,于是我变得愈发忙碌起来,每当遇见那些人的投稿,那一字一句,就像血淋淋的刀,扎的我整修整宿睡不着觉。
我看着后台未读的私信,难受的心脏发疼。
我原以为我已经是很倒霉的人,可原来我的事情只是这座大山的一块石头。
其实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可我们依然要做点什么。
我已经走了出来,可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而事情解决过后,我觉得我开导旁人的话术过于苍白,无非是你要勇敢,你要学会反抗。
后来在梦里我也会告诉那个被欺负的海绵宝宝,说你要勇敢,你要学会反抗。
这几乎成为我心里的执念,我总在想,要是我当年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闹到破罐子破摔就好了。
那位主动联系我的律师也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后来她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告诉我。
「我以前总觉得,要是我当年勇敢一点就好了,可后来我想清楚了,少女时期的我不是现在的我,她未经世事,她懦弱的情有可原,可即便懦弱也不是被欺负被大家指责的理由,错的从不是我,是那些欺负我的人。」
是啊,错的从不是我。
既是他们的错,又何必由我买单。
7
在我创立反校园霸凌组织的第三个年,有媒体邀请我上访谈节目。
我将我的故事在镜头面前娓娓道来,面对媒体镜头,其实我是有些害怕的,捏着裙摆的手指泛白,程星陪在我身边,在镜头后举着大大的横幅。
「香香,你是最棒的。」他举着横幅,弯着眼睛。
忽然,我内心的紧张就消散了,忍不住朝他笑了一下。
我想到小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以为时间久远,我会忘记,可是去想,却又仿佛历历在目。
有些时候,我甚至没有意识到,别人在对我进行霸凌。
小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编着儿歌骂我,因为买不起衣服,因为脸方,因为穿了同班同学淘汰下来的旧衣服,因为穿了打补丁的裤子,所以这首大家都会唱的儿歌,伴随了我整个童年。
「林不香,脸方方,收破烂,烂裤裆……」
可我那时并未意识到这是霸凌,甚至在他们唱歌时,露出傻笑。
我难受嘛,我当然难受。
他们或许是跟风,或许是好玩,甚至在多年后遇见,都会漫不经心拿这首歌调侃。
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是在欺负人。
上初中时,初来例假,内里垫着卫生纸,后来妈妈在课间操时间,送来透明包装袋装着的卫生巾,这引起全班同学的哄笑,而我羞愧的恨不得将人埋在课桌里。
后来每一次提到妈妈这个话题,便会有人露出隐秘的笑,然后提到,「林香的妈妈给林香送卫生巾……」
后来长大后才懂,来例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那忽如其来羞耻,和别人隐秘的打量和窃窃私语,总能击垮别人的自尊心。
学校厕所无隔间门,那些隐秘议论,让我不敢在课间厕所去换,每每忍到回家,凳子就沾染血迹,而后无知无觉被当做班上人的谈资。
无人意识到,自己在欺负别人。
青春期对我来说,其实并不算美好。
那时班里男生在宿舍里评选班里十大美女,十大丑女。
第二日那长着满脸痘痘的男同桌在课上戳戳我的胳膊。
「林香,你知道你在班里排第几吗?」
我无所知摇头,没注意到他眼里的戏谑,他说:「你排第一。」
我不解,他却笑了起来,「第一丑女。」
我忘记了我是怎样回应,只记得我没有哭,只是恼怒,在课后去告诉了老师,而那个严肃的老师只是冷淡看着我。
「你管别人说什么?读书又读不好,这些事情倒是在行。」
然后我就哭了,铺天盖地的委屈涌上来。
我告诉老师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开了,他们给我安上叛徒的名号,对我各种嘲笑欺辱。
那一刻,他们是正义的,因为我是个打小报告的叛徒,甚至在多年之后,还能笑着说一句,「谁让你那么开不起玩笑的。」
然后就上了高中,沉默寡言的我遭遇最多的,便是语言暴力,你做什么,都是错的,只是我已经习惯了,他们甚至还亲切叫我海绵宝宝,当成一个好玩的绰号。
后面高考失利,我复读了一年,成了学校的高四生。
在那一年,我被语言霸凌进阶到身体霸凌。
从我不小心踩了一脚祁雪的鞋子,却没有钱赔一双新的,然后她伸手,打了我一巴掌开始。
在到我理科成绩超过陈依依,我被锁过厕所,耽误了周考,也被他们关在厕所,扬言赔不起钱就给我一顿教训,他们踩我的头,踢我的肚子,甚至踢我的隐私部位,却从不打我巴掌,明面上,她们还是老师眼里的乖小孩。我一开始还会求饶,可越到后面,就越不会了,求饶助长了他们的威风,越是求饶,打的越狠。
我告诉过那个对我很好的男老师,他温和的看着我,眼里满是不赞同。
「有证据吗?」
有的,可我不能给看,在那一刻,我忽然感觉难以启齿,就像是撒谎被戳穿的窘迫。
我记得他失望的眼睛,但是他后来还是找了祁雪陈依依谈话,回来祁雪眼睛红红,像是刚刚哭过,可她看着我的目光是嘲讽和得意。
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
然后班里风言风语流传,说我脱光给老师看,言语下流又龌龊,他们说我是骚货,说我是婊子,说我那么丑,老师很重口。
而最后一次挨打,我想想是为了什么。
是我的名字,出现在学校光荣榜上,那时已经高考毕业,我被名牌大学录取的横幅挂在学校门口。
然后夜里我便被陆灼带人打了,我知道他,便是听说学校恶霸是祁雪表哥,所以无人敢招惹。
以至于后来面对陆灼,我想到的便是祁雪,他们确实很像,一样的人面兽心。
说到后面我浑身颤抖,采访被迫中断,当我以为我做好充足的准备来面对这一切时,才知道事情永远不可能过去。
程星抱着我,小声安抚道:「哭吧,今天可以随便哭。」
他抱着我,等我情绪安抚下来,才慢慢开口。
「你又没有做错,只是你遇见的人不好。」
采访到后面,那主持人问我。
「那你现在呢?是否会希望得到他们的道歉?」
「他们不会认为自己有错,他们认为不过是个玩笑而已。」
采访后续被官博转发,上了热搜,不知是谁扒出来祁雪的身份,因着舆论,祁雪背后的当官的爹被调查,一下子又牵扯出贪污受贿,被撤职入狱。
我看着舆论越来越大,然后让人放出的陈依依的身份,某短视频平台 400w 粉丝清纯学霸美女,背地里 80 的社会姐。
她短视频评论区变得乌烟瘴气,我看着评论一条条增多,也不乏有些特立独行的理中客评论,但是都被淹没。
最后陈依依不得不关闭视频平台评论,素颜朝天录制道歉视频,宣布退网。
我顶着黑眼圈,看着舆论的发展,却并未觉得大仇得报。
若他们不是在网上有些影响的公众人物,或许我这辈子都看不到他们受惩罚,我趴在桌子上,笑着哭,哭着笑。
原来有些事情真的过不去,结痂了的伤,撕下来也还是会流血的。
那一年,我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成了那个要看心理医生的人。
不得不将账号交于别人,程星一边陪我四处旅游散心,一边继续做自媒体,他学的服装设计,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网店,而我是他网店的模特,生活尚且算是宽裕自由。
程星一直陪在我身边,他每天起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香香,你今天似乎比昨天好一点了。」
「香香,昨天那个姑娘已经在开始走出来了,你也要开始走出来。」
「香香,你帮助了好多人,你真棒……」
「香香,你好厉害,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我们的婚期定在九月初,他带我回家见了父母,他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很是温和又通情达理,也难怪教出程星这样善良优秀的人,以至于我有时候并不知道程星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而他只是笑着看我,然后道:「优秀的人被人喜欢,难道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吗?」
我问:「你真觉得我优秀吗?」
他点头,用手指数着我的优点,最后一摊手,模样很是无奈,又有几分可爱。
「优点太多了,我都数不过来。」
程星很喜欢夸我,有时候我都怀疑他说的人莫不是天上仙女下凡。
他笑看着我,然后摸摸我的脑袋。
因为结婚的事情,我变得忙碌起来,不再有时间去想那些事情。
后来婚后某天打车,碰见的司机带着黑色鸭舌帽,全程没有同我说一句话。
我刚结束了和程星的通话,看见车镜头里司机一闪而过的戒指吊坠。
我看向窗外,樟树叶子被风吹的哗哗作响,下车时,我问:「多少钱?」
司机低着头,小声开口道:「38。」
滴一声扫码过去,那司机的声音响起,「新婚快乐。」
然后摇上车窗,车子缓缓驶离。
我回头,看见程星在路边等我,他穿着黑色薄款风衣,漂亮眼睛弯着,我快步过去,扑到他的风衣里,小声撒娇道:「冷死我啦!」
他拉着我的手搓了搓,哈了一口气,眉眼温柔,「那我给你捂热。」
有时候,我真觉得他是老天赐给我的大宝贝,我眼睛一热,声音闷闷的。
「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他抱着我,带我回家,轻声开口道:「我也想早点遇见你,然后对你说,你很棒,是我见过最棒的人了。」
「程星,你好喜欢夸我呀!」我红着脸,
「我也好喜欢你呀……」
备案号 YX11QnYnjvM
风底栖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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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被校园恶霸逼到墙角,我给网恋对象发了最后一条消息,结果恶霸的手机响了。
我被一群人堵在墙角的时候,正拿着手机准备打字,嘴里还有半截没吃完的冰棍。
为首的是个黑衣服的男生,我认识。
我们学院的校霸。
关于这个校霸,我只能用八个字来总结:薄情寡义,心狠手辣。
据说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有势,长得帅,打架厉害,在学院为非作歹,不仅女朋友换的比我掉头发还快,还专爱欺负弱势群体,校园霸凌。
比如现在吃冰棍的我。
我看了看校霸,又看了看校霸旁边娇小柔弱的女生,挑了挑眉,也是个熟人。
林可可,音乐系系花,洞庭湖好春。
此时的林可可完全不像昨晚上跟我放狠话要让我好看的疯女人,她半靠在校霸身边,揪着校霸的袖子,面色苍白,眼眶泛红,娇娇弱弱,我见犹……
她侧过脸对着我挑衅一笑。
呸。
她转过头,柔弱的对校霸说:“安哥哥,要不就算了吧… 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的露出胳膊上紫青的痕迹。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程安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半晌嗤笑一声:“就是你昨天打了林可可?”
怎么说呢,算是,也不算是。
本来我跟她不认识,我是计算机系,跟音乐系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奈何校庆当头,院里要求每个系出一个节目,我跟我妈打视频的时候顺带提了一嘴,结果她连夜给我的辅导员打电话说我钢琴弹得贼溜,让辅导员给我一个在大学发光发热的机会。
我说的委婉了,我妈的意思是让我校庆好好表现,争取给她带个女婿回去。
没必要,不可以。
我们辅导员一听可就来劲儿了,一大早就把我叫到办公室,说什么计算机系这么多年来,艺术活动一直垫底,这次好不容易遇到我,怎么说也得代表系里给他争一回光。
我恨。
至于林可可,作为音乐系新晋系花,本来准备在校庆上大展身手,各种操作好不容易把节目放在最后压轴,结果被我的辅导员截胡了。
好巧不巧她也是打算弹钢琴。
礼堂就一架钢琴,我被迫参加校庆后就直接在礼堂练习。得知节目压轴改成是我,她就各种找我茬,并且跟我抢钢琴,试图让我没有琴弹。
还有这种好事?
虽然林可可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找我茬也就算了,但是她昨天居然想把钢琴盖子扣我手上。我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还是推了她一把,然后她就被自己的高跟鞋绊倒,摔地上了。
菜鸡。
我冷笑,撇了林可可一眼,正准备开口。
然后我发现我嘴被冰棍粘住了。
……
日了狗了。
程安见我不说话,脸上不屑更甚:“就这么点本事也敢欺负人?”
说完毫不客气笑起来,他身边的人也跟着一起笑。
“这妹妹胆子倒是大,敢欺负我们安哥的人”
“可惜了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
“我怎么觉得怪眼熟的…”
“你丫看见漂亮妹子就觉得眼熟”
“哈哈哈哈…”
程安盯着我:“你最好现在给林可可道个歉,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你倒是等我张嘴啊。
我一边用舌头狂甩冰棍,试图让它松开我的嘴,一边瞪了程安一眼,一时间面部有些扭曲。
程安以为我在挑衅他。
他动了动手腕:“我从不打女生,但是你这种喜欢欺负别人,动手打了人还不知悔改的,我不介意教教你什么叫礼貌和教养。”
你教我礼貌,你可拉倒吧。
我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手上一用力,终于把冰棍拔了出来。
“窝敲!”
草,舌头麻了。
我揉了揉有点酸的下巴,一扬手,把冰棍扔进了手边的垃圾桶。
转过头看向程安,又扫了一眼林可可,勾唇一笑:“礼貌啊?我这个人最讲礼貌了。”
有点兴奋。
我撸了撸袖子,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才想起我还没回消息。
“不就是要打架吗,这么多废话,姐姐今天就好好跟你们玩玩。”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连林可可都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我拿起手机解锁,聊天界面还停在七分钟前,我甜甜的男朋友问我在干什么。
我懒得打字,随手按下语音:“宝贝,姐姐在拯救失足少年,等下再找你,乖。”
手一松,消息就发了出去。
对面突然响起消息提示音。
程安掏出手机,面色突然柔和起来,甚至是带着笑的。
我看着他点了几下,然后笑容更甚的放到了耳边。
“宝贝,姐姐在拯救失足少年,等下再找你,乖。”
很大声的外放。
在空旷的角落甚至还有回音。
程安呆住了。林可可呆住了。旁边一群人呆住了。
我也呆住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康桥听了从程安手机里传出我的声音都连夜逃跑。
??为什么我给我亲亲宝贝的语音会从程安手机里放出来?!
我想起和亲亲宝贝的相遇,是一年前在某个音乐软件加的同城好友,聊天发现彼此各方面都很默契心动,后面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虽然一直被室友极力劝阻不要网恋,亲亲宝贝也一直以自己学业忙推迟见面时间,我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他。
我以为他内向害羞。
嘿真是小刀开眼。
一想到这半年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对象是程安,被欺骗的感觉排山倒海袭来,我的拳头紧了又紧。
程安半晌才从呆滞中回过神,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把手机和包放到地上。
又撸了撸袖子。
很好,更兴奋了。
程安被我打进了医务室。
周围他带来的兄弟多少也有点伤残。
问就是劝架劝的。
辅导员闻讯赶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医务室外面的椅子上,抱着手机暗自垂泪,祭奠我逝去的爱情。
他以为是我被打了,一个箭步冲上来,想把我拉起来看看伤势,又怕伤着哪儿,只能围着我干着急。
“乔觅同学,你没事吧?”
我抬头看着辅导员因为跑的急,被风吹起来露出来的感人的发际线,心里一热。
太感人了。
我抹了抹脸站起来,刚准备开口,没忍住打了个哭嗝。
辅导员看着我满脸泪痕,一下就怒了:“那群臭小子打你哪儿了?!堂堂高等学府光天化日居然出现这么恶劣的事!乔觅同学,你不要害怕,老师一定会为你主持……”
身后门打开了,医务室的校医走了出来:“小姑娘可以啊,下手又准又狠的,这群皮猴子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那个黑衣服的估计还得打个石膏……”
……
我看了看气愤卡在脸上的辅导员,头一次觉得良心受到了谴责。
“不是,张校医,你刚刚说谁要打石膏?” 辅导员满脸问号。
“就那个商学系大二的小刺儿头程安啊,以前打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居然还带一群人去堵一个小姑娘,保安看到监控通知我们一起赶过去都已经打起来了。”
张校医一脸兴奋。
我看得出他已经在很努力的克制上扬的嘴角了。
“好家伙,地上躺一片人,小姑娘还掰着程安胳膊把人压地上。我们再晚一点那小子另一个胳膊也得打石膏。”
说着还是没忍住给了我一个大拇指。
我摸摸鼻子。
卸胳膊这个多少是带了点私人恩怨的。
本来程安堵我,我也没当回事,想着意思意思就行了,也算是给林可可一个警告。
谁想到他还骗我感情。
打着打着就下了狠手,吓得他兄弟们连忙来拉我。
本着自愿公平的原则,上来劝架的也一个都没跑掉。
哦,还有个林可可。
没怎么注意,好像吓跑了。
菜鸡。
辅导员到底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沉默半晌还没忘关心我:“那乔觅同学有哪里受伤吗?”
!太感动了!!
我宣布现在开始周老师就是我见一个爱一个的老师里面最爱的辅导员!
我豪气的拍拍胸脯:“周老师,我没事,一点事没有!”
说着还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不是场地有限我还能做俯卧撑。
周老师点点头,然后眉头一皱:“程安为什么带人堵你?”
我毫不犹豫,一五一百一的把事情原委讲了出来。
大概就是林可可觉得我抢了她的压轴,老是给我添乱还让程安带人来警告我,我为了自卫不得不动手打人。
没了。
其他事情?哪有什么其他事情?
我顺手把手机揣进兜里。
周老师沉默了,大概是觉得有点对不住我。
我立马乖巧开口:“没事的周老师,我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
倒是程安被我打得有点惨。
“但是我下手可能重了一点,狗… 程同学他们情况不太好,我需要赔偿医药费吗?”
狗贼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周老师一听,又火了。
“他还敢要医药费?他这个情况严重违反学院规定,我要报给学工部那边,必须严肃处理,” 说着又转头看向我,“倒是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打架也这么厉害?”
我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其实我不会打架的,只是练过跆拳道,用的都是正规的手法!”
周老师和张校医听了都有点沉默。
想必是第一次听见把打架描述的这么清新脱俗。
周老师叹了口气:“小姑娘学点防身的也好。”
他拍拍我的肩膀,安慰到:“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情我会如实告诉学工部那边,你是受害者,学院会严肃处理的。”
我乖巧点头。
身后的门又开了,是鼻青脸肿吊着胳膊的程安和他那一群鼻青脸肿的兄弟。
我转头一下就跟他对视了。
沉默,沉默是……
“嘶!” 程安旁边一个男生看到我,猛退一步撞到门框上,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我:……
倒也不必。
周老师见程安出来,脸色一下就冷了:“商学系程安同学是吧,你和你同学跟我去一趟学工部。”
说罢转头看我,脸色一下柔和起来:“乔觅同学,你要不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好家伙,当代变脸大师。
我好爱。
我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应该一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