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他向我伸手,温热的掌心轻轻地覆上我的脸颊,「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是不是生病了啊?」
对啊,我心想,生病了,病名可能为季和风。
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季和风了?好吧,自信点,把「好像」去掉。我挥开他的手,不自然地偏头。
「你赶紧吃吧,虽然应该挺难吃的。」我搅着手指,「你要觉得难吃,我去让厨房再给你做一碗。」
「不用了。」季和风收回手,拿着筷子宛如猛虎进食一般,不出半分钟,那碗面就连汤底都不剩了。
他放下筷子,眨巴着眼睛,满是期待,「师姐,明年还能给我做吗?」
「能是能,就是……」我看着那空碗,「你要是想吐的话不用忍的……」我还不想让你吃坏肚子,毕竟还得等你长大……不是,呸。
「那师姐,」他直接忽略我后半句话,「和风每年生辰,你都会在吗?」
「当然,」要是我找不到回去的办法的话,「我会一直在的。」我保证。
「若是有危险,就撕掉这张符,」临近密林开启前,师尊指了指那符纸,「这张符可以将你们传送回来。」
密林的神秘程度与秘境相较也不输分毫,纵然是前世的我,也对此知之甚少。
赵淼淼走得极慢,像是来散步看风景一般。师兄暗里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慢下步子与她并肩同行。
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
不过这师兄平日里对赵淼淼殷勤得紧,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主意?
我一面看着赵淼淼精致的眉眼,一面想着,那师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兴许他……
「走不动了,」赵淼淼脚一顿,继而看向我,「师弟,背我。」
我勾唇一笑,乐意之至。才走了没多远的路就喊累,是故意的吧。
「季和风季和风,」赵淼淼趴在我的背上,在我耳边小声道:「我们要去干嘛呀?」
「好像还很危险的样子啊,能不能不去呀?」她的指尖轻轻抓在我肩,甚至还挠了挠。
忽略她那软绵绵的嗓音和有意无意勾人的指尖,我正色道:「密林是试炼大会最后一关,虽说危险,但大抵是不会出事的。」最多重伤在床上休养半年吧。
「啊~」她语气娇软,像卡了喉咙,紧紧环住我的脖颈,「那人家好怕呀。」
我:「……?」
「师姐,你的声音怎么了?」变得有些奇怪,莫非又被夺舍了?
她:「……」
「哎算了,死直男。」她不满地低下声音,随即又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两条细腿毫无章法地乱蹬,蹬得我险些抓不住,她大声道:「你太慢了,我们都落后别人好大一截了!」
「师姐,」我压着笑,「还是慢一点好,快了怕你受不了。」
「不可能,我怎么会受不了!」她像是掩盖什么一样,大声嚷嚷,「你快走啊,我让你快点你就快点!」
只是瞬间又偃旗息鼓,她趴下来紧贴着我的背,贴着肌肤的那块温度骤然升温,「季和风,」她的声音透着些羞涩,闷闷的,「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这反应怪可爱的,只不过……开车,这是何意?
「我不该在车里,我该在车底。」
「师姐,我们没有车,你也不在车里,你在我背上。」
「哦。」
「如果在你心上我会更开心。」她嘟囔了一句。
走了没几步,又听她凑在我耳边小声问,「诶,你们这儿……男人几岁能成婚啊?」
成婚?
莫非她对我有什么想法么。
光是这么一想,我就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却还是平静着答:「若是普通人,十六便可。」
「哦~」她拖长音,揶揄道:「十六就行啊,那我们和风已经可以成亲啦?」
「师姐,别笑。」
你一笑,我就压制不住我的魔气。我恍惚一瞬,似乎窥见紫黑色的魔气自体内渗出,萦绕在我们身侧。
「诶,」她又拍上我的肩,「这是哪啊?其他人呢?」
「季和风你不会跟丢了吧?」
我将她放下,这就是师兄所说的地方了。只是来的路上,除了那两个紧跟在身后的逍遥宗师兄,我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莫非……他们想自己动手?
「哎算了,」赵淼淼叉着腰环顾四周,「不会吧,真的一个人……当心!」
事情来得突然,凛然剑气自后方出现,我微微偏了个角度避了过去,却见赵淼淼半个身子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她那柄基本用作装饰的佩剑。
偷袭失手的一位师兄持剑与我相对而立,另一位师兄躲在身后一棵树上还未现身。
我心里一片清明,果然是来解决我的啊。
「艾玛,吓死我了。」赵淼淼半边身子挂在我身上,手忙脚乱将她的佩剑从剑鞘中拔出,小声嘟囔:「吓得我连剑都拔不出来。」
嗤,我强忍着笑的欲望,将赵淼淼揽在身后,却被她拍了拍肩,随即见她挡在了我身前。
我一怔,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似乎……这两辈子,从未有人将我护在身后。
「这位师弟,你什么意思?」她将剑横在身前作保护状。
那黑脸师兄操着粗犷的声线,「淼淼师姐,你是不知道啊,季和风前些日子还妄图让我们帮他杀了你呢!」
淼淼师姐……淼淼,听着可真让人不爽。
她:「?」
「你有病?」虽是站在她的身后,我却可以想象她此时此刻皱起了秀气的眉,嘴角甚至会歪向一个奇妙的角度。
虽然黑脸师兄所言并不虚,但就这么直白叫嚷出来,还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师姐,」我语气委屈,神情满是难以置信以及被人诬陷的失措,「和风没有,和风不知道。」
赵淼淼没有回头,只是向后伸了只手勾了勾我的衣袖。
「季和风你要不去戏台唱戏可就可惜了,」那黑脸师兄迎着我挑衅的目光,举剑,「淼淼师姐,你可别被骗了,这小子精得狠。」
「不管什么理由,」娇弱的身板挡在身前,语气坚决,「你们这他妈杀人放火还有理了?」
「淼淼师姐……」
「别叫我,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师弟,」赵淼淼声音冷然,「回去我就禀报师尊。」
另一位正躲着的师兄现了身,正是先前与我商议如何解决赵淼淼的师兄。
「淼淼师姐,」他冲我们举剑,「既然这样,那就更不能让他活着出去了。」
只要在密林里杀了我,出去后说是丧命在异兽口中,料是赵淼淼一人之言也抵不过他们二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只是人总是因为自大而选择性忽略一些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们根本没这个实力。
即使他们早早地调换了师尊给的符纸,即使他们拼尽全力,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多让他们见点血的区别。
只是今日心情好,并不想见血,哎,真是有点苦恼呢。这身新衣袍,我还不想沾上血,若是沾了血,也不知道小邪物愿不愿意再让我背呢。
「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非要这样赶尽杀绝?」
对啊,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非要这样对我。
我冷冷笑了声,魔气突地在胸口乱窜。
告诉我,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
绝望嘶哑的声音在脑海中盘旋,仿佛又回到了那日,漫天的飞雪,赤血浸染大地。冰冷的锐剑映照出我临死前的模样——满身鲜血,面容皆毁。
若说堕魔后的我,成为众矢之的就罢了,可堕魔前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在季家村,嫌弃我的出身,厌恶我的面貌,甚至诓骗我的娘亲,为保全自己,一口一个仁义道德,诱着我娘亲去送死。
在逍遥宗,只因一句「天赋异禀」便对我红了眼,罪恶的爪子挠上我的肌肤,我伤痕累累,无人关心。尽管我卑微示弱,我友好待人,我忍气吞声,直至入魔。
入魔后,我曾想了结自己的性命,我憎恶魔,是魔害了我娘亲的性命;我亦憎恶道,是这天道断了我的活路,是这天道养了这群心理阴暗之人。
我的灵魂残破不堪,归了魔物;我的躯壳肮脏恶臭,归了魔物。
我怎能不恨?!
这就是所谓天道?
为什么?为什么!
腕间印记陡然发烫,我回过神,握着剑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爆出了青筋。
罢了,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伤害早就已经形成,再去追究原因没有任何意义。
我上前一步按住赵淼淼的剑,敛了神思,对着他们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一起死吧。」
就让你们……一起死吧。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季和风,他脸上虽挂着笑,却莫名显得有些哀伤。
也是,毕竟是同门师兄弟,诬陷栽赃不说,竟还要害他性命,是个人都会难过吧?
小可怜还真是可怜,呜呜呜摸摸头。
不过刚刚,季和风那句「那就一起死吧」还真是差点把我吓到了。
真想拎起他的耳朵,戳着他的胸口,告诉他:「你不过是个小师弟,你想干嘛,找死吗?」我太菜了护不住你的啊!你那俩师兄修为一看就比我高啊,你那菜鸡修为也好意思挑衅人家?
不过好在,在季和风说出那话后,两位师弟活像见了鬼似的,忙不楞登地就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只是等我回头,我也没见着什么鬼东西,只有一脸狡黠的季和风。
「师姐,我前几日新学了幻术,刚刚幻化出了一只凶猛异兽,师兄们许是当真了。」
我叹了口气,收起剑,踮脚摸了摸他的头,他默了片刻,才强打起精神冲我笑了笑,只是笑得十分凄然。
「师姐,」他尽力想让自己笑得自然些,「我们走吧。」
「密林里危机四伏,」季和风慢吞吞地将剑归位,「保不齐有什么异兽正躲在草丛里,以防万一,」他朝我伸出手,「我牵着你走吧。」
那敢情好啊,我把手放了上去,十指相扣。我晃了晃他的手,希望他能高兴点。
只是我一向擅长打直球,「季和风,你要是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好了。」
小孩子,我允许你哭一哭。
「俗话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你要是哭的话,我也不会笑你的。」
「你放心,一出去我就找师尊,让师尊将他们……」暴打三天三夜,不着衣物挂在山头曝晒,再逐出师门扔到荒野。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抖了抖,看向季和风,却见他面容沉静。
「师姐,」他轻叹了口气,眉眼含笑,「我没有难过。」
「……甚至,我高兴得快死了。」
说着他就放慢了脚步,食指轻轻挠了挠我的手背,一双眼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
谢谢,我也快死了,心脏跳这么快我很难冷静啊。
只觉温度骤然升高,我想我脸一定红得跟交通信号灯的红灯一样,伸出另一只手挡住半边脸,阻隔了季和风那道让我口干舌燥的视线。
为什么他小小年纪这么会撩!为什么!
「师姐……」他轻轻叫了一声,我简直受不了。
放下手就是一顿吼:「你别再看我……」
猛地止住话音,因为我发现他看的并不是我,他看的是身侧那片出现的极其诡异的花海。
我:「……」
「师姐,」季和风忍笑,「我觉得那花挺漂亮的,还想问问你想不想要。」
你有病?你看花看这么认真?看这么深情?你干嘛不去演戏?你要去演戏,奥斯卡小金人都颁给你这个深情男主角好吗。
要命,这尴尬的一刻宛如一个世纪之久。
我佯装惊奇地去看那一片花海,发出没有感情的赞叹:「哦,真漂亮。」
「师姐,」他晃了晃那只正与我十指相扣的手,「你刚刚……」
「我刚刚?我怎么了?」我明知故问,大声重复问题,以此来掩盖我的尴尬,继续若无其事地看花。
可我其实羞得连把脸转过去都不敢,我怕他看出我的不对劲,怕他拆穿我的自作多情。
「师姐,」他像是有什么坏主意的小朋友,凑在我耳边轻轻唤我,「淼淼啊。」
没等我羞得要死地躲开,他就拽着我将我压在了一旁粗壮的树干上,他的胸膛正贴在我的后背上,温热的呼吸洒在我颈侧。
一个温软的物什轻轻擦过我裸露的肌肤,嗓音微沉:「我想亲你。」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死吧。」
微微歪了歪头,也不知道那堕魔印记蔓延到脸上是何光景,不过看他们的反应,应当是很可怕罢。
就让你们……一起死吧。
东北方位有三只异兽,希望你们能有幸留个全尸。
轻轻一闭眼,再度睁眼时,那两位师兄就忙不楞登地朝着东北方位奔去,脸上的堕魔印记也悉数褪去。
看样子这控术,还不错。
赵淼淼一脸好奇地转头看我,我冲她浅浅一笑,将早已想好的理由告知她,她果然信以为真。
真单纯呐。
阳光下,她笑容明媚,宛如神圣不可侵犯的仙女,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越是圣洁,我就越想将她……狠狠撕碎,揉进体内。
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炽热,她满脸通红,甚至伸手挡了我的视线。
「师姐……」我唤她,我想看她羞红的脸,想看她……咬着唇含着泪的模样,我好想……赵淼淼,我真想弄哭你。
我真想,让你那双纯澈的眸子里盛满情欲。
我真想,弄脏你。
「你别再看我……」她话头打住,许是发现我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花海上。
看她慌里慌张强装无事的模样,我起了坏心。将她狠狠压在树干上,在那光洁白皙的脖子上留下我的牙印,感受她颤栗的身子,聆听她难忍的娇吟。
我想亲你,小邪物。
「淼淼,」我在她耳畔轻声笑了笑,改口:「师姐,是师弟逾矩了。」
只是想在你身上留下我的印记,仅此而已。
想在你的灵魂上留下标记,以免你以后借助邪术逃离我的身侧。
赵淼淼眼里嗔着泪,她撅着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就这?」
就这?
下一刻,她就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牙长得真好啊。」
「挺会咬啊,哼。」
「挺会咬干嘛不多咬咬。」这句说的极轻,若不是我修为上乘,听力极佳,这话怕是就要随风去了。
她似乎生了闷气,甩开我的手就往那片花海里跑,「季和风你个王八蛋!」
这片花海出现的诡异,我下意识心下一紧,那堕魔印记毫无征兆地开始发烫,燎原一般,那火焰印记随着筋脉遍布全身,这诡异的反应不容我多想,就见赵淼淼一下跌倒在花海中,踉跄爬起身,满脸的茫然。
我心系于她,快步过去,见她从地上捡起一本破旧不堪的册子。
那册子纸页泛黄,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师姐,你没事吧?」我单膝跪地,抚上她的膝盖。
她却是皱着眉,翻开了那册子。
「没事,就是这玩意儿绊了一跤。」
册子一片空白,她却猛地瞪大了眼睛,连翻了数页,看得极其认真,最后就连嗓音都带着欣喜。
「狗屎运!爷的通关秘籍!」她大叫。
救命,明明刚刚还跟季和风卿卿我我搞暧昧,我还想在花海中跟他来个你追我赶的浪漫偶像剧戏份,结果下一秒就被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绊了一跤。
好家伙,形象全毁。
我欲哭无泪地翻开这本破书,扉页花里胡哨的几个汉字吸引了我的目光,毕竟在这世界太久,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我认识它,它也认识我的字体了。
《9999 次逃爱:病娇魔君的心尖宠》
我:「???」
等等,这难道是……
我又翻了一页,这回上面的字是「人物介绍」。
男主角:季和风。
人设:前期是小可爱,后期黑化入魔。
帅,身高 185,公狗腰,腹肌 X8,冷白皮。入魔后眼珠子会变红,贼拉帅,爱了爱了。哎,这么帅的角色竟然是我写的,真是要爱上我自己了……
我:「……?」这是什么鬼介绍,还附带作者个人感情的?
光是男主角介绍都有七八页,我跳了几十页,才看到「赵淼淼」的介绍。
坏,死得早,炮灰一个,懒得写介绍。
我:「……」
严重怀疑这作者是小学生。
又往后翻了不知道几页,看到章节名叫「密林之心动」时,我手一顿。
上面写到季和风在密林里的迷幻花海产生幻觉,看到自己母亲被魔物抽筋扒皮的场景,他痛苦不堪。这个时候还要加一剂猛药,那就是处处维护他的女主,对他突然的魔化感到害怕,表示要逃要跑,然后季和风实现了第一次黑化。
然后就是她逃,他追,她被追到了,她又逃,他再黑化,他还追……
我:傻眼.jpg
不过,这个黑化是什么鬼?难不成小可怜季和风还能黑化?他这么菜,还能黑化?
我又翻了一页,上面浮现了几行手写的字:注意!这里不黑化剧情走不下去!!!要是季和风不黑化,那还有什么乐趣!十级警报!男主必须黑化!不黑化怎么变强!不黑化怎么为他妈报仇!不黑化怎么跟女主酱酱酿酿!不黑化怎么……
我:啊?再次傻眼.jpg
这黑化剧情这么重要的吗?
不走剧情会怎么样,会死不?啧,问题好像有点棘手。
又转念一想,我手握剧情,这不就是老天爷给的金手指吗?
这不就是我在这个睿智书中世界的通关秘籍、保命法宝吗!?
「狗屎运!」我兴奋地大叫,「爷的通关秘籍!」
还在给我揉腿的季和风一愣,眼神迷惑。
我一惊,忙将书合上,保不齐季和风看懂书里的内容就不好了。
「师姐,这册子……」
「啊,这册子,方才就是这册子绊倒了我,我……」
「这册子,我想也许是就是传闻里的无字天书。」季和风将我扶起,声音平淡,「师姐,可是能看见里面的内容?」
无字天书?难道他看不见里面的字嘛。
「无字天书,记载着凡人不可窥见的天机。」他细心地拂去我头上的花瓣,「师姐机缘巧合下得了此物,说明这是师姐的机缘,师姐应当好好保管才是。」
「啊,好的。」我将这本书揣进储物袋,打算什么时候得空研究一下,毕竟知道剧情走向对我有益无害。
这一片花海乍一看广阔无垠,仔细看却能发现它正在腐朽枯败。
「师姐,」季和风皱起眉,将我拦腰抱起,「这是迷幻花,枯败时会让人产生幻觉。」
「我们须得尽快离开这里。」
迷幻花……等等,这不就是我刚刚看的剧情吗?
如果那书没有错,那季和风很快就要产生幻觉,然后女主刺激他黑化?现在?NOW?慢着,那女主在哪?
我搂着他的脖子,他走了几步突然怔愣在原地,随即一双眸子变得血红。抱着我的手臂瞬间无力的垂在身侧,我猝不及防摔在地上。
「季……」不对,看这神情,估摸着已经产生幻觉了。
他冷汗涔涔,一双眼可怖至极,双手握拳,青筋爆出。
「小邪物……」他向前走了一步,险些踩到我,还好我滚的快。
「哼,」季和风突然冷笑出声,「骗我,都在骗我。」
「你……骗我。」
还没等我搭上他的手,他就仿佛梦醒一般,眼神清明。
花海不知何时早已全部枯萎,此时此刻,苍凉天地间仿佛只我和他。
迷幻花会令人产生幻觉,刺激出人心里最害怕的景象。在进入幻境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切是假的。
可当我看到赵淼淼嘴角噙着笑,眼神嘲讽,我的心还是慌了一瞬。
「小邪物……」这不是小邪物,小邪物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季和风,你醒过来。
「你不会真信了吧?」她高傲地抬起下巴,「这些日子我对你的好,你以为我是真心的?」
「我是骗你的呀。」
「你可真好骗,前世那么蠢,现在还是一样蠢。」
我试图看出你伪装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前一秒对着我憨笑娇嗔,现在却极尽挖苦讽刺。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小邪物,小邪物……
我张了张嘴,嗓音干涩,心内荒凉至极。
「你骗我。」
幻境破了,我如梦初醒。
「师姐,」我瞥了眼她试图搭上来的手,将手一背,躲了过去,「走吧,这片花海虽尽数枯萎,但是待在这儿对人还是会有影响。」
「哦哦,」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躲,但还是冲我甜甜一笑,「走吧走吧,嘿嘿嘿。」
我也笑,笑我的愚蠢,笑我的自以为是,笑我曾经的满心欢喜,笑我枉活两辈子。
季和风,你怎么能动心。情之一字,最为无用。
幻境虽是假的,但心痛的感觉依旧,我忍受不了被欺骗、被背叛,最好的办法应当是快刀斩乱麻——杀了她,我就不会有软肋。
魔气感应到东北方位有三只异兽,先前那两位师兄估计已经被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师姐,我们往那走吧。」我指着东北那位置,见她毫无所觉地点了点头。
三只异兽的心头血……够了,够我歇上三百年不用修炼了。
先前有所顾忌,怕我斩杀异兽时不能顾及赵淼淼,怕我一时疏忽没护住她,现下却是毫无顾忌。
若是伤了,那便伤了罢。若是死了……我会难过吗?
季和风,你会难过吗?
若是她真死了,你会难过吗?你应该难过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应该,让她死的。
「季和风,」她伸手戳了戳我,脸红红的却依旧梗着脖子,道:「以防万一,我牵着你走啊?」
十指相扣,她笑得花枝乱颤,对身边之人毫无提防之心。
小邪物,你总是这样吗?还是说,你的心机深不可测。相伴数月,我竟无法揣测你的真实意图。你是真心待我,还是别有所图?
那三只异兽餍足地敞着肚皮晒太阳,我默不作声地拔出剑,只消一下,取得心头血……这世界唯我独尊。
前世堕魔,磕磕绊绊混成了魔君,最终被正道人士剿杀;这一世,仅十六岁,我就能……
这可真如师尊所说那般,天赋异禀。
不过,不是修道的天赋罢了。
密林异兽的心头血对修炼大有裨益,还是前世的我偶然间得知的。
「季和风,」赵淼淼轻声在我身边唤我,「这里有三只,我们打不过的,还是先溜吧?」
我看向她,她还是那副天真纯然的模样,一双眼睛纯澈干净。
真会装啊,我对着她咧嘴一笑,「没事的师姐,」我轻声回她,「相信我。」
只是得等等,等人都来了,才是好戏开场的时候。
先前曾悄悄对逍遥宗弟子下了咒术,而我刚刚已催动术法,等他们带着其他门派的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的计划就能开始了。
滥杀无辜,饮万人血,罪恶滔天,我才能成为真正的魔修……而非人不人,魔不魔的鬼玩意。
一只小手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不是不相信你,」赵淼淼压低声音,生怕吵醒那几只异兽,「我是怕你受伤。」
话倒是说的好听,只是,我不能再信了。
我不能信,我不能再放纵着自己的心了。
我带着她躲在树后,没过多久,那些修仙道友纷纷而至。
他们面对着三只异兽显然有些害怕,但是胜在人多,倒也多了几分信心。
「听闻异兽守护着密林珍宝,要不我们几个一起搏一搏?」
「反正人多,要真是打不过就溜嘛!」
「对,那就一起上!」
「上!」
见着他们纷纷拔剑,毫无章法地对着异兽施展法术,将异兽激怒,我轻笑出声。
蝼蚁怎能撼动大象?
「别笑了,还是赶紧溜吧。」赵淼淼孜孜不倦地说服我跟她一起溜,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好不可爱。
「师姐,等等。」说罢我就拿着剑冲了出去,凭空出了三招,招招命中异兽的死穴。
不出片刻,那三只庞然大物便应声倒地。
众人哗然,一位穿着考究的道友站出身作揖:「不知这位道友……」
「师出逍遥宗,」我笑着打断他,「不过嘛……很快就不是逍遥宗的人了。」
「季师弟?」一位师兄在人群中认出了我,「你既有如此实力,何必在宗内藏拙?」
「不对,你刚刚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很快就不是逍遥宗的人了?」另一位师兄急急接话道。
堕魔印记如火焰一般飞速燃烧,顺着筋脉浮现在我的肌肤上,翻涌的魔气自体内溢出。
「就是这个意思呀,」我笑,「没见过堕魔吗?」
「他堕魔了!他是魔!」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先被震慑的人群瞬间嘈杂起来。
「他是魔!」
「杀了他!」
「杀了他!」
一柄暗器突然射出,直冲我的面门,还未有所反应,便被一人挡了去。
原先躲在树后的赵淼淼此时护在我身前,挥剑打掉那枚暗器,厉声道:「我师弟所为定是有他的道理,你们只顾眼前所见却不听人解释,这就是修仙大派所教导出来的弟子吗?」
她的手在颤抖,她在害怕,她娇弱的身子挡在我面前,她为我辩护。
小邪物啊……
突地心中便起了个念头:如若这世上唯我独尊,一个「情」字又怎么能困我?
小邪物,若你骗我,我便将你这辈子圈在身边,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永远不见天日。
季和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嘴角虽是挂着笑,却笑得十分阴冷。
「季和风……」我听见我的嗓音发颤,这真如剧情所说黑化了?可是没女主推动剧情,我也没干啥啊?
「赵淼淼,」他那双眼无波无澜,尽是冷漠,「你不该站在我身前。」
「你护在我身前,便是与魔同道。」
与魔为伍,是啥不光彩的事情吗?
「师姐,季和风已经堕魔了,我们得出去告诉师尊!」
「对啊师姐,我们得告诉师尊……」
我回头,却见季和风一直睨着我。
「赵淼淼,」他伸手将那张传送符纸从袖口中掏出,「你出去吧。」
「季和风,」我皱眉走向他,顺手打掉那张符纸,「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知道他堕魔了,但是这剧情是不是太莫名其妙了一点?
他眉心的火焰印记,红得发深,半张脸都布着可怖的纹路。他面无表情地盯了我良久,无视我身后那群喊打喊杀的正道人士,忽的咧嘴笑了。
白皙修长的手同样布满了诡异的深红纹路,他握着我的手腕往他怀里一带,「这是你自己选的……」
「是你选择了我,小邪物,我给过你机会的。」
没等我有所反应,他就将我一击打晕,恍惚间只听得一句:「你是我的。」
……
再醒来时,只觉腰酸背痛,我怀疑季和风打了我一顿,身上的淤青就是证据。
这是个陌生的屋子,装修风格是暗黑中二系,我刚一动身子,脚上的铃铛就发出清脆的一声「叮铃」。
好家伙,我什么时候脚上系了个铃铛……不对,这身衣服哪来的!
我扯着身上这件没几块布的衣服,怀疑我是不是又穿越了,这次穿越的不是修真世界,是青楼。
逛完这间屋子,刚推开门,就被迎面来的季和风挡了回去,「姐姐,你想去哪。」
怎么突然叫姐姐?我收了手,退了几步。
季和风一身玄色剑袍,身上隐隐带了些血腥气,那半张脸依旧布着可怖花纹。
「没想去哪……」我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妄想遮住一些,「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怎么穿成这样啊?」
他的眼神轻飘飘地从我身上扫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穿成这样不好吗?」
啊这,其实本人还挺害羞含蓄且内敛的,突然这样开放有点接受无能。
「姐姐,」他又摆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声音蛊惑,「姐姐,只穿给我看好吗?」
他抓着我的手腕将我压在床上,亲昵地唤着我:「姐姐,小邪物……」
我避无可避,只能满脸通红地与他对视,「你干嘛突然这样?」
「为什么叫我姐姐?」
「小邪物又是什么鬼?」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兴趣。
不对,之前不还在密林吗?况且这装修风格不像是在逍遥宗啊。
「姐姐的腰好细啊……」
他温热的手划过我的腰际,引起一阵颤栗。
「只是,」他话锋一转,原本盛满情欲的眼眸瞬间变得冷漠,「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
我:「???」
「我骗你什么了?」
「你想装到什么时候?」他嘴角带笑,却像是地狱来的恶鬼,「小邪物,你当我不知道你不是赵淼淼?」
「我……」我刚想辩解几句,就被他强硬地掐住了脖子,力气之大,我觉得我下一秒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归西了,家人们,这简直痛苦不堪啊。
我费劲地扒着他的手,下一秒他却松了力道,随即温软的唇瓣贴上我的唇厮磨。
他像个神经病一样,另一只手挑着我的下巴,以便他加深这个吻。
「小邪物……」我被他温热的气息所包裹,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给我。」
「给我……姐姐,给和风吧……」
「和风,想要你。」
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昏迷了一个月,而一个月能干的事情有很多。
血洗密林,叛出师门,杀了魔君,占领魔宫……只是比上辈子快了几年罢了。
喂她喝下迷药,人为让她昏了这么久,不过是不想让她看到沾满鲜血的我罢了。
至于为什么……我也想不通。
我心悦她,我憎恶她,我憎恶她这副躯壳,也憎恶她的纯澈美好,就算……这美好可能是假的。
我想与她做尽天下极亲密之事,也想让她受尽折磨求死不得。
季和风,你有病。
心悦她,所以早在那夜枯井里,趁她熟睡肆意地抚上她的腰;心悦她,所以想靠近她,看到她向其他师兄讨教剑术,我心生不满;心悦她,于是在她昏迷的一个月里,我夜夜与她共枕。想占有她,想抓住她,想她永远依附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