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病娇魔君重生成小可怜

敛起情绪,我漾出一个浅笑朝赵淼淼走去,「师姐,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哦,那走呗。」她无所谓地朝我摆了摆手,走在我身前。

细柳腰仿佛一手可握,只有我知道……一只手握不住,腰上尽是软肉,估计是最近吃太多了。

忆起那软腰的手感,不由得微微挑起眉,心情莫名大好。

走着走着,她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我,一双眸子灵动,「我听师妹提起过,五天后是你生日啊?」

「是,五日后便是和风十六生辰。」哪个师妹?我可不记得我跟谁提过。

「师姐,和风不记得曾与哪位师妹提过此事。」

她干咳了几声,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你管这么多呢,说,说不定就是翻档案的时候一不小心瞄到了呢?」

「对吧?」

「嗯,师姐说的在理。」我弯起唇,果然是这样。

只是修仙之人从不关心自己的生辰,她能这么说,那必定在夺舍前只是个普通凡人。真是好奇,她之前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这邪物,倒是有趣。

今日主要作修整,明日才是试炼大会的第一日。

安坐在客栈的硬床板上,凝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

在我九岁生辰那日,娘亲死于魔物手下。这生辰于我来说,承载着的都是浓稠的恨意和不幸。

「季师弟,」同屋的师兄将佩剑安放好,「你这几日与赵师姐接触甚密,你可有觉得师姐有哪些不对的地方?」

我抿抿唇,笑得谦逊,「师兄此话何意,和风不解。」

「嗐,」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我知道师姐一直苛待你,现下师尊已出关,你若是受了委屈,大可告诉师尊。」

「哎哎,」他俯下身在我耳畔轻声道,「我早看她不爽了,料想你应该是被她欺负的最惨的那个。」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整整她?」

这可稀奇,还是第一次见到对赵淼淼心有不满的师兄。我还以为这逍遥宗的弟子都被她那张极具迷惑性的脸蛊惑了去。

「师兄,」我只是笑,「此话何意?」

「啧,你不觉得她那副清高样让人很不爽吗?」

「我有一个计划,可以让她在试炼大会上出丑,从此赵淼淼这个名字就是修仙界的笑话。」

我垂下眼,装作一副害怕担忧的模样,「可是……」

「别可是了,保管天衣无缝,不会被发现的!」

见他这副样子,我倒也起了些兴趣,应道:「那就全凭师兄吩咐了。」

五日后,就是我生辰那天,试炼大会的最后一日。在那天,大会开放一处密林,密林里藏匿着不可多得的灵草,但是异兽繁多,要是想获得灵草就得与异兽相搏。

常有不自量力的修仙弟子因为贪心和实力不够,丧于异兽口中。

这最后一日,考验的就是修仙人的贪欲。

前世的我,因为负伤与异兽相搏,差点命丧于此。亏得体内的魔气护我一命,也不知道这堕魔于我而言,是幸事还是不幸。

「你只要说服师姐进入密林就好了,之后的事我们会处理好的。」师兄意味不明的地一笑,我也回以一笑。

看他这意思,是要赵淼淼的命了。

腕间堕魔印记愈深,我对体内魔气的运行就愈熟练。灵气与魔气在我体内逐渐相互适应,现在的修为,在密林里来去自如并不成问题。

我笑了笑,「和风知道了。」这一世,可真有趣啊。

第二日,赵淼淼睡眼朦胧地来敲门,刚开门就见着她那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眼皮上的妖痣将她那无辜茫然的神情衬出了些媚意。

「起床了,」她打着哈欠,有气无力地揉着眼睛,「师尊已经先去大会了,你们赶紧啊。」

「师姐,」趁她还没走,我连忙叫住她,「不是说好与和风同行的吗?」

她:「……」迷瞪着眼看了我许久。

「哦,差点忘了,那你赶紧背上你的三级包……不是,背上你的东西跟我来。」

「师姐,」我叫她,指了指她的嘴,「你的口水没擦干净。」

「啊?哦。」她乖乖地伸手擦嘴,眨巴着眼睛可爱尤甚。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师姐,」我朝她走近一步,不自觉用了魔界的媚术,嗓音蛊惑:「和风背你吧。」

他这一叫,我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直接赶走了我的瞌睡虫。

「不用吧,我腿也没瘸。」我扶着楼梯边上的栏杆往下走,走了几步没见他跟上,便回头去看他。

却见季和风眼里满是惊诧,我也惊诧了:怎么,不让你背你还觉得不对劲了?

「师姐,」他扬起一个笑,「那我们走吧。」

「不走还想怎么的啊,你还想飞啊?」

「飞……倒也不是不行。」

「哦,对。」我依稀想起他似乎还带我咻咻飞过,「但是早饭就在楼下几步路,你这还整个飞是不是太奢侈了?」

「搁这炫啥呢。」

季和风与我并肩前行,清浅一笑,「师姐说的对。」

我刚想「嗯嗯」结果下一秒就踩空了阶梯,顺势跌到了季和风怀里。 

一双手有力地扶住了我的腰,我惊慌间偏过头看向他。少年长相极佳,容貌清俊秀逸。眼尾微微上挑,鼻梁笔挺,唇角似是含笑。

「师姐,」季和风将我拦腰抱起,我不得不回抱住他,环住他的脖颈,他那双带些暗红的眸子里还映着我的大脸盘子,「和风逾矩了。」独属于他的气息痒痒扑在我没来得及洗的脸上。

这还是我……我人生中第一次被公主抱。

近距离看着季和风那张俊脸,我突然就觉得这世界还挺美好的,除了那扰人的心跳声,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这么吵,我偏过头死死按着心口。

「好了好了,」我小声嘟囔,咬牙切齿,「别跳这么快,我还不想心脏力竭死翘翘!」

季和风轻笑一声,将我放在板凳上,他双手往我身侧一撑,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嗓音褪去了曾经的稚气,「师姐,」他凑近我,道:「口水流出来了。」

我:「……」

有没有站票?我要连夜离开这座城。

这客栈的早饭还行,不知道师尊他老人家吃没吃……哦等等,师尊早就辟谷了。

我将桌上所剩无几的大白馒头塞给季和风,「小屁孩,多吃点,长身体。」

「……」他拿着馒头茫然无措,「师姐也就比和风长上两岁,况且……」

他声音一低,「……师弟身强体壮,师姐想亲身领教一下吗?」

我没听清,无所谓啦,一定是什么「我不是小屁孩」这种话,听不听都一样啦。

于是我回:「哦哦嗯嗯。」

一个「哦」怕你觉得冷淡,我就两个「哦」,还附赠「嗯嗯」,这样听上去就不敷衍了吧?

哎,我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师姐呀。

试炼大会这开幕仪式整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在下面站得我心烦气躁,等那什么仙人演讲完,我觉得我都快托马斯螺旋升天了。

这就跟运动会开幕仪式一样烦,站在太阳底下听领导讲那些屁话,我差点被晒成人干。

终于,那仙人讲完了,我看见坐在高台上的师尊站了起来。顿时我感动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果不其然,我那仙风道骨的师尊不出我所料,他挥了挥手:「下次再讲。」

台下偏有人不知趣,在那儿起哄:「仙尊届届如此,也不知这个下次到底是哪次。」

啧啧啧,我瞥了那些人一眼,这就不懂了吧,下次就是下次,无限延长的下次,下次一定基本就是没戏的意思。

虽然与师尊相处时日不长,但我总觉得我与他是一路人——咸鱼嘛。只是人家是牛逼哄哄的咸鱼,我是被太阳晒干的咸鱼。

若不是受了限制,我简直就要冲上台去表达我对师尊那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爱。

试炼大会终于开始了,我在台下盘腿坐,擂台上也不晓得是哪个门派对哪个门派,反正打得激烈,就是打打打打打……

突然,身前一个身影严严实实挡了我的视线,「哎你干嘛呢,让开别挡着我啊。」

「看得正起劲呢!」一号选手的剑划破了二号选手的衣服,我还想看看有没有露肉呢。

「师姐,」是季和风,他背光而立,又叫了我一声:「赵淼淼。」

我像一只被愚弄的狗。

欢喜时对我一展笑颜,厌烦时就将我一脚踹开。

也是,我本就可有可无,就连这几日对我的善意都是你的同情心作祟罢了。

赵淼淼,我该怎么对你呢。

你的躯壳,承载着我上一世的恨意;你的灵魂,却让这一世的我大有兴趣。

我陷入无尽的矛盾之中,皆是拜你所赐。

为什么总是会不自觉追随你的身影,在意你的一切呢?

单单因为你是夺他人躯壳的邪物吗?

我想不通。

「赵淼淼,」我蹲下身子,笑容无害纯真,「师姐的名字真好听。」像小猫咪的叫声一样,惹人怜爱。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她不耐烦地敷衍了一句,摇头晃脑想去看台上的人。

「师姐,你厌烦我了吗?」

「没有,怎么可能。」

话是这么说,但你还是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啊,尽管我在你面前。

自觉没趣,我站起身离了那地方。手腕间的印记隐隐发烫,若无其事地将袖子拢了拢。虽说压制了魔气外泄,只要不细心探寻,没有人会发现我已经堕魔。但是这魔气却已经影响了我的外貌,我得尽快了。

试炼大会最后一日的密林,兴许是个好机会。

走了几步绕了回去,不知为何最终还是学着赵淼淼,盘腿坐在了她身侧。

人真是犯贱啊,我在内心鄙夷自己。

都是视觉动物,我在内心安慰自己。

「季和风,」她塞给我一袋银两,眼神一直追逐着台上,「这个放你这儿,我怕待会儿给我整丢啦。」

我闻言收好钱袋,瞥了一眼那台上的人,又将视线投在她脸上,她一副花痴样真是看着就不爽。

「师姐,」我探身过去,「你在看什么?」

「看他的腹肌……不是,」她瞬间正襟危坐,「在研究他们的剑招。」

「哦,那可有看出什么?」

她憋了一会儿,最后瞪了我一眼,一副小女儿娇憨态。

「师姐,」我不依不饶,「你觉得哪位师兄好看?」

「……你最好看。」

「真的吗,师姐不是在哄我开心吧?」

「真的,」她总算侧过脸看我,「比珍珠还真。」

「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我一见你啊,我这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她浮夸地作西子捧心状。

我紧张地一手压在她放在心口的手上,满脸担忧,「师姐,」我压抑着心底那不可言说的兴奋,「和风听闻若是经常心悸……」

没等我说完,赵淼淼就甩开了我的手,紧接着一个巴掌扇了上来。

她满脸通红,最后羞得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师姐!师姐!」我追在她身后喊了她几声,却被她一把推开。

看着她恼羞的背影,我抚上脸感受她掌心的余温。

真可爱啊,也不知是你装的像,还是本性如此,但的确是惹了我的好奇心。

我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掌心,自认不是什么君子,却在此刻忍不住唾弃自己刚刚的行为。

罢了,我舔了舔后槽牙。今早的媚术也对她没用,还好没有用,我还是更喜欢炸毛的她。

这一切不过欲望使然,前世的我死前也才刚过二十五,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我站在原地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手,一双雪白的鞋却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季和风,」赵淼淼伸出一只手捏了捏我的脸,「我刚刚没打痛你吧?」

眼眶盈满泪水,恰在抬头刹那滑落一滴泪,「师姐,」我缓缓抓上她纤细的手腕,皓肤如玉,「是和风做错什么了吗?」

「和风……真的不是故意惹师姐生气的。」

「师姐,你告诉和风哪里错了,和风再也不敢了。」

「……」赵淼淼咬牙,脸红得像娇艳欲滴的花,「你没错,是我不对。」

「哦,」我攥着她的手腕凑近她,一双眼满是期待,「原来和风没做错啊。」

好像,把她圈在身边逗弄,更有意思啊。

我觉得不对劲,季和风这几日看我的眼神好像不对劲。

出大问题,今天就是他十六岁生辰,怎么说也不会不懂男女之情吧?

难道这架空世界性教育普及率这么低???

自从前几日……对,就是试炼大会第一天,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我就不该看他可怜,动恻隐之心。

省得季和风这孩子每天都来问我一句「师姐你今天心口需要我帮你捂捂吗」,我捂你个大头鬼啊!

蹲在小客栈里的厨房灶子前生火,寻思一碗面条而已,这对我来说还不是信手拈来?

听小师妹说,季和风入宗前是个在街边乞讨的小可怜,生母已逝,生父不详。

啧,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软了一角,害得我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尽心尽力地添柴加火,给他煮碗长生面,希望能赶上他起床。

「哼哼哼,」我愉快地哼着歌,「不要太感动哦小朋友。」

「啪」一下,我放了一把面条,「啪」又一下,我放了一把葱花,「啪」还一下,我敲了几个蛋下去……总之这面,色香味都不俱全。

算了,爱吃不吃。我盛好面,端面出去,就见着早已穿戴整齐的季和风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一滞:「……」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师姐,」他笑,「我猜到了。」

猜到什么了你就猜到了?猜到我会给你煮面吗你这小朋友。

我将面放到他面前,见着他好看的眼角抽搐了一瞬。

季和风:「你做的时候……没睁眼睛吗?」

我:「?」

「什么意思?」虽然知道我做的不好,但你也不用这么泼冷水吧!「爱吃不吃!」我伸手就想拿走那碗面,却被他挡了回去。

「谢谢师姐,」他捧上碗的两边,在热气氤氲下的五官柔和,「自娘亲去世后,我就再也没过过生辰了。」

我搬了个板凳坐在他对面,外头天才蒙蒙亮,街上已有零星行人。

「季和风,」我托腮看着他,语气认真,「生辰快乐。」

「赵淼淼,」他亦看向我,「你也是。」

少年眉眼间尽是柔情,我那受不得刺激的小心脏再次噗通噗通飞快跳动。

怎么回事,都二十岁了还被十六岁小男孩撩得呼吸错乱吗?赵淼淼,你怎么回事,太丢我们二十一世纪女大学生的脸了!这要放在现代,那不是妥妥的女大学生 X 男高中生的姐弟恋吗!

赵淼淼,你冷静一点。

不行,根本冷静不了。我在心里默默作了感言:对不起我的军团,对不起电子竞技,我终究还是被儿女情长困住了。

「师姐,」他向我伸手,温热的掌心轻轻地覆上我的脸颊,「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是不是生病了啊?」

对啊,我心想,生病了,病名可能为季和风。

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季和风了?好吧,自信点,把「好像」去掉。我挥开他的手,不自然地偏头。

「你赶紧吃吧,虽然应该挺难吃的。」我搅着手指,「你要觉得难吃,我去让厨房再给你做一碗。」

「不用了。」季和风收回手,拿着筷子宛如猛虎进食一般,不出半分钟,那碗面就连汤底都不剩了。

他放下筷子,眨巴着眼睛,满是期待,「师姐,明年还能给我做吗?」

「能是能,就是……」我看着那空碗,「你要是想吐的话不用忍的……」我还不想让你吃坏肚子,毕竟还得等你长大……不是,呸。

「那师姐,」他直接忽略我后半句话,「和风每年生辰,你都会在吗?」

「当然,」要是我找不到回去的办法的话,「我会一直在的。」我保证。

「若是有危险,就撕掉这张符,」临近密林开启前,师尊指了指那符纸,「这张符可以将你们传送回来。」

密林的神秘程度与秘境相较也不输分毫,纵然是前世的我,也对此知之甚少。

赵淼淼走得极慢,像是来散步看风景一般。师兄暗里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慢下步子与她并肩同行。

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

不过这师兄平日里对赵淼淼殷勤得紧,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主意?

我一面看着赵淼淼精致的眉眼,一面想着,那师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兴许他……

「走不动了,」赵淼淼脚一顿,继而看向我,「师弟,背我。」

我勾唇一笑,乐意之至。才走了没多远的路就喊累,是故意的吧。

「季和风季和风,」赵淼淼趴在我的背上,在我耳边小声道:「我们要去干嘛呀?」

「好像还很危险的样子啊,能不能不去呀?」她的指尖轻轻抓在我肩,甚至还挠了挠。

忽略她那软绵绵的嗓音和有意无意勾人的指尖,我正色道:「密林是试炼大会最后一关,虽说危险,但大抵是不会出事的。」最多重伤在床上休养半年吧。

「啊~」她语气娇软,像卡了喉咙,紧紧环住我的脖颈,「那人家好怕呀。」

我:「……?」

「师姐,你的声音怎么了?」变得有些奇怪,莫非又被夺舍了?

她:「……」

「哎算了,死直男。」她不满地低下声音,随即又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两条细腿毫无章法地乱蹬,蹬得我险些抓不住,她大声道:「你太慢了,我们都落后别人好大一截了!」

「师姐,」我压着笑,「还是慢一点好,快了怕你受不了。」

「不可能,我怎么会受不了!」她像是掩盖什么一样,大声嚷嚷,「你快走啊,我让你快点你就快点!」

只是瞬间又偃旗息鼓,她趴下来紧贴着我的背,贴着肌肤的那块温度骤然升温,「季和风,」她的声音透着些羞涩,闷闷的,「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这反应怪可爱的,只不过……开车,这是何意?

「我不该在车里,我该在车底。」

「师姐,我们没有车,你也不在车里,你在我背上。」

「哦。」

「如果在你心上我会更开心。」她嘟囔了一句。

走了没几步,又听她凑在我耳边小声问,「诶,你们这儿……男人几岁能成婚啊?」

成婚?

莫非她对我有什么想法么。

光是这么一想,我就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却还是平静着答:「若是普通人,十六便可。」

「哦~」她拖长音,揶揄道:「十六就行啊,那我们和风已经可以成亲啦?」

「师姐,别笑。」

你一笑,我就压制不住我的魔气。我恍惚一瞬,似乎窥见紫黑色的魔气自体内渗出,萦绕在我们身侧。

「诶,」她又拍上我的肩,「这是哪啊?其他人呢?」

「季和风你不会跟丢了吧?」

我将她放下,这就是师兄所说的地方了。只是来的路上,除了那两个紧跟在身后的逍遥宗师兄,我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莫非……他们想自己动手?

「哎算了,」赵淼淼叉着腰环顾四周,「不会吧,真的一个人……当心!」

事情来得突然,凛然剑气自后方出现,我微微偏了个角度避了过去,却见赵淼淼半个身子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她那柄基本用作装饰的佩剑。

偷袭失手的一位师兄持剑与我相对而立,另一位师兄躲在身后一棵树上还未现身。

我心里一片清明,果然是来解决我的啊。

「艾玛,吓死我了。」赵淼淼半边身子挂在我身上,手忙脚乱将她的佩剑从剑鞘中拔出,小声嘟囔:「吓得我连剑都拔不出来。」

嗤,我强忍着笑的欲望,将赵淼淼揽在身后,却被她拍了拍肩,随即见她挡在了我身前。

我一怔,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似乎……这两辈子,从未有人将我护在身后。

「这位师弟,你什么意思?」她将剑横在身前作保护状。

那黑脸师兄操着粗犷的声线,「淼淼师姐,你是不知道啊,季和风前些日子还妄图让我们帮他杀了你呢!」

淼淼师姐……淼淼,听着可真让人不爽。

她:「?」

「你有病?」虽是站在她的身后,我却可以想象她此时此刻皱起了秀气的眉,嘴角甚至会歪向一个奇妙的角度。

虽然黑脸师兄所言并不虚,但就这么直白叫嚷出来,还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师姐,」我语气委屈,神情满是难以置信以及被人诬陷的失措,「和风没有,和风不知道。」

赵淼淼没有回头,只是向后伸了只手勾了勾我的衣袖。

「季和风你要不去戏台唱戏可就可惜了,」那黑脸师兄迎着我挑衅的目光,举剑,「淼淼师姐,你可别被骗了,这小子精得狠。」

「不管什么理由,」娇弱的身板挡在身前,语气坚决,「你们这他妈杀人放火还有理了?」

「淼淼师姐……」

「别叫我,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师弟,」赵淼淼声音冷然,「回去我就禀报师尊。」

另一位正躲着的师兄现了身,正是先前与我商议如何解决赵淼淼的师兄。

「淼淼师姐,」他冲我们举剑,「既然这样,那就更不能让他活着出去了。」

只要在密林里杀了我,出去后说是丧命在异兽口中,料是赵淼淼一人之言也抵不过他们二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只是人总是因为自大而选择性忽略一些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们根本没这个实力。

即使他们早早地调换了师尊给的符纸,即使他们拼尽全力,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多让他们见点血的区别。

只是今日心情好,并不想见血,哎,真是有点苦恼呢。这身新衣袍,我还不想沾上血,若是沾了血,也不知道小邪物愿不愿意再让我背呢。

「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非要这样赶尽杀绝?」

对啊,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你们非要这样对我。

我冷冷笑了声,魔气突地在胸口乱窜。

告诉我,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

绝望嘶哑的声音在脑海中盘旋,仿佛又回到了那日,漫天的飞雪,赤血浸染大地。冰冷的锐剑映照出我临死前的模样——满身鲜血,面容皆毁。

若说堕魔后的我,成为众矢之的就罢了,可堕魔前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在季家村,嫌弃我的出身,厌恶我的面貌,甚至诓骗我的娘亲,为保全自己,一口一个仁义道德,诱着我娘亲去送死。

在逍遥宗,只因一句「天赋异禀」便对我红了眼,罪恶的爪子挠上我的肌肤,我伤痕累累,无人关心。尽管我卑微示弱,我友好待人,我忍气吞声,直至入魔。

入魔后,我曾想了结自己的性命,我憎恶魔,是魔害了我娘亲的性命;我亦憎恶道,是这天道断了我的活路,是这天道养了这群心理阴暗之人。

我的灵魂残破不堪,归了魔物;我的躯壳肮脏恶臭,归了魔物。

我怎能不恨?!

这就是所谓天道?

为什么?为什么!

腕间印记陡然发烫,我回过神,握着剑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爆出了青筋。

罢了,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伤害早就已经形成,再去追究原因没有任何意义。

我上前一步按住赵淼淼的剑,敛了神思,对着他们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一起死吧。」

就让你们……一起死吧。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季和风,他脸上虽挂着笑,却莫名显得有些哀伤。

也是,毕竟是同门师兄弟,诬陷栽赃不说,竟还要害他性命,是个人都会难过吧?

小可怜还真是可怜,呜呜呜摸摸头。

不过刚刚,季和风那句「那就一起死吧」还真是差点把我吓到了。

真想拎起他的耳朵,戳着他的胸口,告诉他:「你不过是个小师弟,你想干嘛,找死吗?」我太菜了护不住你的啊!你那俩师兄修为一看就比我高啊,你那菜鸡修为也好意思挑衅人家?

不过好在,在季和风说出那话后,两位师弟活像见了鬼似的,忙不楞登地就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只是等我回头,我也没见着什么鬼东西,只有一脸狡黠的季和风。

「师姐,我前几日新学了幻术,刚刚幻化出了一只凶猛异兽,师兄们许是当真了。」

我叹了口气,收起剑,踮脚摸了摸他的头,他默了片刻,才强打起精神冲我笑了笑,只是笑得十分凄然。

「师姐,」他尽力想让自己笑得自然些,「我们走吧。」

「密林里危机四伏,」季和风慢吞吞地将剑归位,「保不齐有什么异兽正躲在草丛里,以防万一,」他朝我伸出手,「我牵着你走吧。」

那敢情好啊,我把手放了上去,十指相扣。我晃了晃他的手,希望他能高兴点。

只是我一向擅长打直球,「季和风,你要是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好了。」

小孩子,我允许你哭一哭。

「俗话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你要是哭的话,我也不会笑你的。」

「你放心,一出去我就找师尊,让师尊将他们……」暴打三天三夜,不着衣物挂在山头曝晒,再逐出师门扔到荒野。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抖了抖,看向季和风,却见他面容沉静。

「师姐,」他轻叹了口气,眉眼含笑,「我没有难过。」

「……甚至,我高兴得快死了。」

说着他就放慢了脚步,食指轻轻挠了挠我的手背,一双眼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

谢谢,我也快死了,心脏跳这么快我很难冷静啊。

只觉温度骤然升高,我想我脸一定红得跟交通信号灯的红灯一样,伸出另一只手挡住半边脸,阻隔了季和风那道让我口干舌燥的视线。

为什么他小小年纪这么会撩!为什么!

「师姐……」他轻轻叫了一声,我简直受不了。

放下手就是一顿吼:「你别再看我……」

猛地止住话音,因为我发现他看的并不是我,他看的是身侧那片出现的极其诡异的花海。

我:「……」

「师姐,」季和风忍笑,「我觉得那花挺漂亮的,还想问问你想不想要。」

你有病?你看花看这么认真?看这么深情?你干嘛不去演戏?你要去演戏,奥斯卡小金人都颁给你这个深情男主角好吗。

要命,这尴尬的一刻宛如一个世纪之久。

我佯装惊奇地去看那一片花海,发出没有感情的赞叹:「哦,真漂亮。」

「师姐,」他晃了晃那只正与我十指相扣的手,「你刚刚……」

「我刚刚?我怎么了?」我明知故问,大声重复问题,以此来掩盖我的尴尬,继续若无其事地看花。

可我其实羞得连把脸转过去都不敢,我怕他看出我的不对劲,怕他拆穿我的自作多情。

「师姐,」他像是有什么坏主意的小朋友,凑在我耳边轻轻唤我,「淼淼啊。」

没等我羞得要死地躲开,他就拽着我将我压在了一旁粗壮的树干上,他的胸膛正贴在我的后背上,温热的呼吸洒在我颈侧。

一个温软的物什轻轻擦过我裸露的肌肤,嗓音微沉:「我想亲你。」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死吧。」

微微歪了歪头,也不知道那堕魔印记蔓延到脸上是何光景,不过看他们的反应,应当是很可怕罢。

就让你们……一起死吧。

东北方位有三只异兽,希望你们能有幸留个全尸。

轻轻一闭眼,再度睁眼时,那两位师兄就忙不楞登地朝着东北方位奔去,脸上的堕魔印记也悉数褪去。

看样子这控术,还不错。

赵淼淼一脸好奇地转头看我,我冲她浅浅一笑,将早已想好的理由告知她,她果然信以为真。

真单纯呐。

阳光下,她笑容明媚,宛如神圣不可侵犯的仙女,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越是圣洁,我就越想将她……狠狠撕碎,揉进体内。

许是我的视线太过炽热,她满脸通红,甚至伸手挡了我的视线。

「师姐……」我唤她,我想看她羞红的脸,想看她……咬着唇含着泪的模样,我好想……赵淼淼,我真想弄哭你。

我真想,让你那双纯澈的眸子里盛满情欲。

我真想,弄脏你。

「你别再看我……」她话头打住,许是发现我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花海上。

看她慌里慌张强装无事的模样,我起了坏心。将她狠狠压在树干上,在那光洁白皙的脖子上留下我的牙印,感受她颤栗的身子,聆听她难忍的娇吟。

我想亲你,小邪物。

「淼淼,」我在她耳畔轻声笑了笑,改口:「师姐,是师弟逾矩了。」

只是想在你身上留下我的印记,仅此而已。

想在你的灵魂上留下标记,以免你以后借助邪术逃离我的身侧。

赵淼淼眼里嗔着泪,她撅着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就这?」

就这?

下一刻,她就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牙长得真好啊。」

「挺会咬啊,哼。」

「挺会咬干嘛不多咬咬。」这句说的极轻,若不是我修为上乘,听力极佳,这话怕是就要随风去了。

她似乎生了闷气,甩开我的手就往那片花海里跑,「季和风你个王八蛋!」

这片花海出现的诡异,我下意识心下一紧,那堕魔印记毫无征兆地开始发烫,燎原一般,那火焰印记随着筋脉遍布全身,这诡异的反应不容我多想,就见赵淼淼一下跌倒在花海中,踉跄爬起身,满脸的茫然。

我心系于她,快步过去,见她从地上捡起一本破旧不堪的册子。

那册子纸页泛黄,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师姐,你没事吧?」我单膝跪地,抚上她的膝盖。

她却是皱着眉,翻开了那册子。

「没事,就是这玩意儿绊了一跤。」

册子一片空白,她却猛地瞪大了眼睛,连翻了数页,看得极其认真,最后就连嗓音都带着欣喜。

「狗屎运!爷的通关秘籍!」她大叫。

救命,明明刚刚还跟季和风卿卿我我搞暧昧,我还想在花海中跟他来个你追我赶的浪漫偶像剧戏份,结果下一秒就被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绊了一跤。

好家伙,形象全毁。

我欲哭无泪地翻开这本破书,扉页花里胡哨的几个汉字吸引了我的目光,毕竟在这世界太久,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我认识它,它也认识我的字体了。

《9999 次逃爱:病娇魔君的心尖宠》

我:「???」

等等,这难道是……

我又翻了一页,这回上面的字是「人物介绍」。

男主角:季和风。

人设:前期是小可爱,后期黑化入魔。

帅,身高 185,公狗腰,腹肌 X8,冷白皮。入魔后眼珠子会变红,贼拉帅,爱了爱了。哎,这么帅的角色竟然是我写的,真是要爱上我自己了……

我:「……?」这是什么鬼介绍,还附带作者个人感情的?

光是男主角介绍都有七八页,我跳了几十页,才看到「赵淼淼」的介绍。

坏,死得早,炮灰一个,懒得写介绍。

我:「……」

严重怀疑这作者是小学生。

又往后翻了不知道几页,看到章节名叫「密林之心动」时,我手一顿。

上面写到季和风在密林里的迷幻花海产生幻觉,看到自己母亲被魔物抽筋扒皮的场景,他痛苦不堪。这个时候还要加一剂猛药,那就是处处维护他的女主,对他突然的魔化感到害怕,表示要逃要跑,然后季和风实现了第一次黑化。

然后就是她逃,他追,她被追到了,她又逃,他再黑化,他还追……

我:傻眼.jpg

不过,这个黑化是什么鬼?难不成小可怜季和风还能黑化?他这么菜,还能黑化?

我又翻了一页,上面浮现了几行手写的字:注意!这里不黑化剧情走不下去!!!要是季和风不黑化,那还有什么乐趣!十级警报!男主必须黑化!不黑化怎么变强!不黑化怎么为他妈报仇!不黑化怎么跟女主酱酱酿酿!不黑化怎么……

我:啊?再次傻眼.jpg

这黑化剧情这么重要的吗?

不走剧情会怎么样,会死不?啧,问题好像有点棘手。

又转念一想,我手握剧情,这不就是老天爷给的金手指吗?

这不就是我在这个睿智书中世界的通关秘籍、保命法宝吗!?

「狗屎运!」我兴奋地大叫,「爷的通关秘籍!」

还在给我揉腿的季和风一愣,眼神迷惑。

我一惊,忙将书合上,保不齐季和风看懂书里的内容就不好了。

「师姐,这册子……」

「啊,这册子,方才就是这册子绊倒了我,我……」

「这册子,我想也许是就是传闻里的无字天书。」季和风将我扶起,声音平淡,「师姐,可是能看见里面的内容?」

无字天书?难道他看不见里面的字嘛。

「无字天书,记载着凡人不可窥见的天机。」他细心地拂去我头上的花瓣,「师姐机缘巧合下得了此物,说明这是师姐的机缘,师姐应当好好保管才是。」

「啊,好的。」我将这本书揣进储物袋,打算什么时候得空研究一下,毕竟知道剧情走向对我有益无害。

这一片花海乍一看广阔无垠,仔细看却能发现它正在腐朽枯败。

「师姐,」季和风皱起眉,将我拦腰抱起,「这是迷幻花,枯败时会让人产生幻觉。」

「我们须得尽快离开这里。」 

迷幻花……等等,这不就是我刚刚看的剧情吗?

如果那书没有错,那季和风很快就要产生幻觉,然后女主刺激他黑化?现在?NOW?慢着,那女主在哪?

我搂着他的脖子,他走了几步突然怔愣在原地,随即一双眸子变得血红。抱着我的手臂瞬间无力的垂在身侧,我猝不及防摔在地上。

「季……」不对,看这神情,估摸着已经产生幻觉了。

他冷汗涔涔,一双眼可怖至极,双手握拳,青筋爆出。

「小邪物……」他向前走了一步,险些踩到我,还好我滚的快。

「哼,」季和风突然冷笑出声,「骗我,都在骗我。」

「你……骗我。」

还没等我搭上他的手,他就仿佛梦醒一般,眼神清明。

花海不知何时早已全部枯萎,此时此刻,苍凉天地间仿佛只我和他。

迷幻花会令人产生幻觉,刺激出人心里最害怕的景象。在进入幻境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切是假的。

可当我看到赵淼淼嘴角噙着笑,眼神嘲讽,我的心还是慌了一瞬。

「小邪物……」这不是小邪物,小邪物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季和风,你醒过来。

「你不会真信了吧?」她高傲地抬起下巴,「这些日子我对你的好,你以为我是真心的?」

「我是骗你的呀。」

「你可真好骗,前世那么蠢,现在还是一样蠢。」

我试图看出你伪装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前一秒对着我憨笑娇嗔,现在却极尽挖苦讽刺。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小邪物,小邪物……

我张了张嘴,嗓音干涩,心内荒凉至极。

「你骗我。」

幻境破了,我如梦初醒。

「师姐,」我瞥了眼她试图搭上来的手,将手一背,躲了过去,「走吧,这片花海虽尽数枯萎,但是待在这儿对人还是会有影响。」

「哦哦,」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躲,但还是冲我甜甜一笑,「走吧走吧,嘿嘿嘿。」

我也笑,笑我的愚蠢,笑我的自以为是,笑我曾经的满心欢喜,笑我枉活两辈子。

季和风,你怎么能动心。情之一字,最为无用。

幻境虽是假的,但心痛的感觉依旧,我忍受不了被欺骗、被背叛,最好的办法应当是快刀斩乱麻——杀了她,我就不会有软肋。

魔气感应到东北方位有三只异兽,先前那两位师兄估计已经被啃得连渣都不剩了。

「师姐,我们往那走吧。」我指着东北那位置,见她毫无所觉地点了点头。

三只异兽的心头血……够了,够我歇上三百年不用修炼了。

先前有所顾忌,怕我斩杀异兽时不能顾及赵淼淼,怕我一时疏忽没护住她,现下却是毫无顾忌。

若是伤了,那便伤了罢。若是死了……我会难过吗?

季和风,你会难过吗?

若是她真死了,你会难过吗?你应该难过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应该,让她死的。

「季和风,」她伸手戳了戳我,脸红红的却依旧梗着脖子,道:「以防万一,我牵着你走啊?」

十指相扣,她笑得花枝乱颤,对身边之人毫无提防之心。

小邪物,你总是这样吗?还是说,你的心机深不可测。相伴数月,我竟无法揣测你的真实意图。你是真心待我,还是别有所图?

那三只异兽餍足地敞着肚皮晒太阳,我默不作声地拔出剑,只消一下,取得心头血……这世界唯我独尊。

前世堕魔,磕磕绊绊混成了魔君,最终被正道人士剿杀;这一世,仅十六岁,我就能……

这可真如师尊所说那般,天赋异禀。

不过,不是修道的天赋罢了。

密林异兽的心头血对修炼大有裨益,还是前世的我偶然间得知的。

「季和风,」赵淼淼轻声在我身边唤我,「这里有三只,我们打不过的,还是先溜吧?」

我看向她,她还是那副天真纯然的模样,一双眼睛纯澈干净。

真会装啊,我对着她咧嘴一笑,「没事的师姐,」我轻声回她,「相信我。」

只是得等等,等人都来了,才是好戏开场的时候。

先前曾悄悄对逍遥宗弟子下了咒术,而我刚刚已催动术法,等他们带着其他门派的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的计划就能开始了。

滥杀无辜,饮万人血,罪恶滔天,我才能成为真正的魔修……而非人不人,魔不魔的鬼玩意。

一只小手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不是不相信你,」赵淼淼压低声音,生怕吵醒那几只异兽,「我是怕你受伤。」

话倒是说的好听,只是,我不能再信了。

我不能信,我不能再放纵着自己的心了。

我带着她躲在树后,没过多久,那些修仙道友纷纷而至。

他们面对着三只异兽显然有些害怕,但是胜在人多,倒也多了几分信心。

「听闻异兽守护着密林珍宝,要不我们几个一起搏一搏?」

「反正人多,要真是打不过就溜嘛!」

「对,那就一起上!」

「上!」

见着他们纷纷拔剑,毫无章法地对着异兽施展法术,将异兽激怒,我轻笑出声。

蝼蚁怎能撼动大象?

「别笑了,还是赶紧溜吧。」赵淼淼孜孜不倦地说服我跟她一起溜,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好不可爱。

「师姐,等等。」说罢我就拿着剑冲了出去,凭空出了三招,招招命中异兽的死穴。

不出片刻,那三只庞然大物便应声倒地。

众人哗然,一位穿着考究的道友站出身作揖:「不知这位道友……」

「师出逍遥宗,」我笑着打断他,「不过嘛……很快就不是逍遥宗的人了。」

「季师弟?」一位师兄在人群中认出了我,「你既有如此实力,何必在宗内藏拙?」

「不对,你刚刚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很快就不是逍遥宗的人了?」另一位师兄急急接话道。

堕魔印记如火焰一般飞速燃烧,顺着筋脉浮现在我的肌肤上,翻涌的魔气自体内溢出。

「就是这个意思呀,」我笑,「没见过堕魔吗?」

「他堕魔了!他是魔!」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先被震慑的人群瞬间嘈杂起来。

「他是魔!」

「杀了他!」

「杀了他!」

一柄暗器突然射出,直冲我的面门,还未有所反应,便被一人挡了去。

原先躲在树后的赵淼淼此时护在我身前,挥剑打掉那枚暗器,厉声道:「我师弟所为定是有他的道理,你们只顾眼前所见却不听人解释,这就是修仙大派所教导出来的弟子吗?」

她的手在颤抖,她在害怕,她娇弱的身子挡在我面前,她为我辩护。

小邪物啊……

突地心中便起了个念头:如若这世上唯我独尊,一个「情」字又怎么能困我?

小邪物,若你骗我,我便将你这辈子圈在身边,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永远不见天日。

季和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嘴角虽是挂着笑,却笑得十分阴冷。

「季和风……」我听见我的嗓音发颤,这真如剧情所说黑化了?可是没女主推动剧情,我也没干啥啊?

「赵淼淼,」他那双眼无波无澜,尽是冷漠,「你不该站在我身前。」

「你护在我身前,便是与魔同道。」

与魔为伍,是啥不光彩的事情吗?

「师姐,季和风已经堕魔了,我们得出去告诉师尊!」

「对啊师姐,我们得告诉师尊……」

我回头,却见季和风一直睨着我。

「赵淼淼,」他伸手将那张传送符纸从袖口中掏出,「你出去吧。」

「季和风,」我皱眉走向他,顺手打掉那张符纸,「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知道他堕魔了,但是这剧情是不是太莫名其妙了一点?

他眉心的火焰印记,红得发深,半张脸都布着可怖的纹路。他面无表情地盯了我良久,无视我身后那群喊打喊杀的正道人士,忽的咧嘴笑了。

白皙修长的手同样布满了诡异的深红纹路,他握着我的手腕往他怀里一带,「这是你自己选的……」

「是你选择了我,小邪物,我给过你机会的。」

没等我有所反应,他就将我一击打晕,恍惚间只听得一句:「你是我的。」

……

再醒来时,只觉腰酸背痛,我怀疑季和风打了我一顿,身上的淤青就是证据。

这是个陌生的屋子,装修风格是暗黑中二系,我刚一动身子,脚上的铃铛就发出清脆的一声「叮铃」。

好家伙,我什么时候脚上系了个铃铛……不对,这身衣服哪来的!

我扯着身上这件没几块布的衣服,怀疑我是不是又穿越了,这次穿越的不是修真世界,是青楼。

逛完这间屋子,刚推开门,就被迎面来的季和风挡了回去,「姐姐,你想去哪。」

怎么突然叫姐姐?我收了手,退了几步。

季和风一身玄色剑袍,身上隐隐带了些血腥气,那半张脸依旧布着可怖花纹。

「没想去哪……」我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妄想遮住一些,「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怎么穿成这样啊?」

他的眼神轻飘飘地从我身上扫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穿成这样不好吗?」

啊这,其实本人还挺害羞含蓄且内敛的,突然这样开放有点接受无能。

「姐姐,」他又摆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声音蛊惑,「姐姐,只穿给我看好吗?」

他抓着我的手腕将我压在床上,亲昵地唤着我:「姐姐,小邪物……」

我避无可避,只能满脸通红地与他对视,「你干嘛突然这样?」

「为什么叫我姐姐?」

「小邪物又是什么鬼?」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兴趣。

不对,之前不还在密林吗?况且这装修风格不像是在逍遥宗啊。

「姐姐的腰好细啊……」

他温热的手划过我的腰际,引起一阵颤栗。

「只是,」他话锋一转,原本盛满情欲的眼眸瞬间变得冷漠,「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我!」

我:「???」

「我骗你什么了?」

「你想装到什么时候?」他嘴角带笑,却像是地狱来的恶鬼,「小邪物,你当我不知道你不是赵淼淼?」

「我……」我刚想辩解几句,就被他强硬地掐住了脖子,力气之大,我觉得我下一秒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归西了,家人们,这简直痛苦不堪啊。

我费劲地扒着他的手,下一秒他却松了力道,随即温软的唇瓣贴上我的唇厮磨。

他像个神经病一样,另一只手挑着我的下巴,以便他加深这个吻。

「小邪物……」我被他温热的气息所包裹,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给我。」

「给我……姐姐,给和风吧……」

「和风,想要你。」

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昏迷了一个月,而一个月能干的事情有很多。

血洗密林,叛出师门,杀了魔君,占领魔宫……只是比上辈子快了几年罢了。

喂她喝下迷药,人为让她昏了这么久,不过是不想让她看到沾满鲜血的我罢了。

至于为什么……我也想不通。

我心悦她,我憎恶她,我憎恶她这副躯壳,也憎恶她的纯澈美好,就算……这美好可能是假的。

我想与她做尽天下极亲密之事,也想让她受尽折磨求死不得。

季和风,你有病。

心悦她,所以早在那夜枯井里,趁她熟睡肆意地抚上她的腰;心悦她,所以想靠近她,看到她向其他师兄讨教剑术,我心生不满;心悦她,于是在她昏迷的一个月里,我夜夜与她共枕。想占有她,想抓住她,想她永远依附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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