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跟一个喜欢的男生暧昧了很久,直到那天帮他收拾屋子,在垃圾桶发现了一些秘密,那一瞬间,我发现我不爱他了。
给喜欢的男生收拾卧室的时候,不小心打翻垃圾桶。一团纸巾滚了出来。
看上去没用多久,可能是昨晚,也可能是今早。
我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1
我妈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帮陆河收拾卧室。
自从上个月,陆河把家里的备用钥匙放到了我手里。
这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会过来。
虽然他还没有正式开口,但我们似乎已经对这段关系,心照不宣。
照常问了些我生活上的琐事后,我妈突然提了句,赵越回国了。
正在擦床头柜的手,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猛然停住了。
下一秒,我迅速关掉了免提。
透过虚掩的门缝,我看见陆河坐在沙发上,正安静地玩手机。
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从容淡漠,波澜不惊。
应该是没听到。
我想。
松了口气,我压低声音问我妈:
「她不是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吗?怎么突然回国了?」
「你不知道?」那头我妈似乎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最后叹了口气,告诉我,赵越的男朋友婚前劈腿,被她当场抓包,婚事自然不了了之。
简单的两句话,已经彻底让我不淡定了。
赵越虽然是我表姐,其实也只比我大了几个月。
我俩从小一起玩到大,听我妈说她遇到这种事情,我心里也不好受。
另一方面……
赵越是陆河整个大学时期,唯一承认过的女朋友。
而我那个时候,充其量算是跟陆河关系比较亲近的同班同学。
得知陆河跟赵越谈恋爱后,我有意与他们保持距离。
只是每次家庭聚会碰到赵越,她总喜欢有意无意,跟我聊起陆河。
每次说得最多的,不过是多亏有我,她才能认识像陆河这么好的男孩子。
后来我才想明白,她一早就看出我对陆河的喜欢,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我看清楚罢了。
这种别扭的方式,一直延续到毕业前。
两个人因为毕业后的安排发生分歧,赵越最终决定出国深造,狠心对陆河提了分手。
为此陆河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是我陪在陆河身边,看着他烂醉如泥,再一点点缓过来。
也或许是那段时间的陪伴,陆河对我,比对其他人,总归是有一点点不同的。
2
说到赵越男朋友劈腿的荒唐事,我妈越说越激动,嗓门也越来越大。
怕被陆河听到,我忍不住扭过头,透过门缝去看他。
陆河这会儿正在逗猫。
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沿着小猫的脊背慢条斯理地为它顺毛,侧脸的轮廓到颈线都十分优越,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小猫懒懒地伏在他身边,半眯着眼,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这只八个月大的布偶猫,是我半年前听到赵越订婚的消息,终于鼓起勇气向陆河告白的时候,送给他的礼物。
那天他接受了我的礼物,还当场给小猫取了名,叫团子,说是跟我一样,软软小小的一团。
说这话时,他目光罕见的温柔,嘴角含了一丝浅笑,更坚定了我表白的勇气。
可能是觉察到我要说什么,陆河突然侧头避开我的目光,嗓音微沉:
「嘉嘉,再等等,好吗?」
我一颗心瞬间凉了下来。
或许那个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就算赵越有男朋友,感情好到快要结婚了,陆河也愿意一直等她,就像我也愿意一直守着他一样。
「嘉嘉?」我妈的一声提醒将我的思绪拉回。
定了定神,我随意回了我妈一句:「嗯?」
目光却并没有从客厅里的陆河身上移开。
他现在好像也在跟谁打电话,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我心里蓦地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陆河唇角突然微微动了动,似乎念了一个名字。
「越越……」
我妈还在那头说些什么,我只是一个劲儿地发呆,额角也突突地抽着,手心发凉。
床边的垃圾桶,突然被跑进来的小团子给绊倒了。
去扶垃圾桶的时候,一个冈本的盒子,突然从里面滚了出来。
一同滚出来的,还有一团黏糊的东西。
被纸巾半包裹着,看上去没用多久,可能是昨晚,也可能是今早。
那一瞬间,我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竟然还能麻木地扯过床头的纸巾,把这堆东西一一丢回垃圾桶。
我妈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了,你姨妈说越越心情不好想散散心,昨天买了票飞你这来了。应该昨晚就到了,她没联系你吗?」
3
几乎是一瞬间,我想起来,昨晚我给陆河打了十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
直到我今天过来,陆河也没有对我有一个字的解释。
一切都已经明了。
赵越昨晚确实没有联系我,她联系的人,原来是陆河。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又是怎么走出卧室的。
跟陆河的目光对上的那一瞬,我愣了一下,探究的话还没问出口,他已经下了逐客令。
「我待会儿有点事,张嘉,你先回去。」
语气里无意识透出的冷漠,让我的心像被人攥紧了一样,难以呼吸。
我低下头,手指重重陷入掌心。
半年前表白失败后,我蜷缩在被子里,把头蒙住,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该放下了。
醒来后,我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和生活,只是再也没有找过他。
直到两个月前,我差点在山上迷路。
找到我的那一刻,陆河第一次紧紧抱住我。
他滚烫的呼吸落在我脖子上,急切地喊我名字,「张嘉,嘉嘉……」
我能感觉到他的担心,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那之后,我们的关系突飞猛进。他甚至,给了我他家的备用钥匙。
我以为,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如愿以偿。
没想到,赵越和她男朋友分手了。
如愿以偿的人,是陆河。
现在,陆河又恢复了以前那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好像这两个月的温柔暧昧,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觉。
4
外面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赵越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她的眼神带着些尴尬,还带着些洞悉的愧疚和怜悯。
让我感觉像有一股闷气堵在胸口,黏糊沉重,喘不上气。
赵越看到我,又看了眼陆河,迟疑了一秒,立刻解释说,昨晚她来得匆忙,是陆河好心收留了她。
这会儿她过来,是昨晚有东西不小心落在客房了。
说这话时,赵越特意加重了「客房」俩字。
隔了一会儿,陆河才说:「好,我拿给你。」
我默默听着他们拙劣的说辞,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目光一转,正好看见赵越手上那串熟悉的钥匙。
脑袋顿时「嗡」地响了一下。
看来就连这个,我也不是唯一的。
陆河很快就拿着一个袋子从房里出来了。
赵越伸手去拿袋子的时候,陆河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医生不是说症状很轻吗,怎么过敏还没好?」他眉头皱得很紧,语气却很柔和。
这种柔声细语的体贴,就算是和我最暧昧的这两个月里,陆河也没有给过我。
赵越的手腕很白,长了些红疹子,很小,几乎看不出痕迹。
她微挑了下眉,对陆河笑了笑:「快好了,已经不肿了。」
陆河紧紧盯着她,紧绷的唇线终于松了松,「那就好。」
两个人就站在客厅里说话,旁若无人。
让我一时间有些微的恍惚。
陆河在面对她的时候,好像一直是这样。
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带着热烈的情意,跟对我的敷衍截然不同。
后来两人分手,陆河假装自己已经放下,却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现在,两人破镜重圆了。
陆河终于可以卸下层层伪装,几乎是刻意、强势地让赵越知道,他不愿再失去她。
那一刻,我清晰地体会到了一种挠心的嫉妒。
这时,团子蹭到我脚下开始疯狂撒娇,应该是饿坏了。
直到我找出猫粮喂完团子,那两人还在说话。
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尴尬地看他们叙旧情,我收拾好东西,准备赶紧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想了想,掏出口袋里的备用钥匙,放在门边的柜子上。
有些话,我不想听他说出来,那太难堪。
身后却突然传来陆河的声音:「赵越对猫毛过敏。」
我转过头去看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陆河只是稍稍抬了抬眼,语气淡淡的,听上去却毋庸置疑:
「你把团子带走吧。」
5
气氛有一瞬间的死寂。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无意识地呆呆看着陆河。
原来,难过到极致,反而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嘉嘉,你别误会。」
手突然被握住,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清醒过来。
赵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到我面前的。
她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语气低低的,却很温柔:
「刚才陆河说,我初来乍到,没有落脚的地方,一个人住酒店也不安全,就让我先在他这里住几天。等我散完心回去,他再把团子接回来。」
说着,她转头看了一眼陆河,弯了弯唇:「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么贴心。」
我看着她,反应过来后,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最会往我心上捅刀子,一定非赵越莫属。
虽然明知她无辜且无意。
应该,是无意的吧。
我还记得,那时候陆河在系里是出了名的高冷,家境好长得更好,只是待人太过淡漠疏离,让人不敢随意接近。
我能和陆河熟识,很大原因是实验室分到了一组。
那段时间天天都很忙,赵越看我早出晚归,很是心疼,几乎每天都来实验室给我送营养汤。
慢慢地,陆河和赵越开始有了交集,营养汤也逐渐从一份变成了两份。
后来他俩在一起后,赵越开玩笑说不想冷落我,干什么都喜欢叫上我。
被我拒绝多次后,赵越也就不再提了。
有次在实验室忙到很晚,不知怎么,我就跟他们出去吃了次饭。
那时我和赵越正聊着天,没注意到陆河点了三份葱油拌面。
赵越爱吃拌面,但她不爱吃葱。
她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吸着面条。
喜欢一个人,总会下意识留心她的一举一动,陆河也不例外。
他察觉到赵越似乎在刻意避开葱花后,沉了沉眉,突然扯出一张卫生纸垫在桌上。
在赵越惊诧的目光下,把她碗里的葱花,一颗一颗全挑了出来。
做好这一切后,陆河看着仍然瞪大眼睛的赵越,柔和了眉眼,笑了笑:「现在可以吃了。」
那时的赵越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吃到一半的时候,红着脸,悄悄跟我咬耳朵,「嘉嘉,陆河好贴心哦。」
我没说话,看着赵越面前的那碗拌面,有些恍惚。
那之后,陆河经常会在私底下问我赵越的喜好,我知无不言,尽职扮演好一个助攻,却再也没和他们一起出去过。
思绪被拉回现在。
我抽回手,强压着内心的酸涩,抬脚径直往杂物间走去。
收拾了些团子的日常用品,我把窝在沙发上伸懒腰的团子抱了起来,整个过程都没有看陆河一眼。
再次经过赵越身边的时候,我脚步顿了顿,微微扯了扯唇角:
「陆河从来不是什么贴心的人,只是对象是你而已。」
6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好在我住的地方离陆河家很近,大概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到家洗完澡,我给团子也洗了个澡,忙完已经快十点了。
赵越给我发来了一条微信:
「嘉嘉,我这次回来,真的没想过和你抢陆河。」
我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回了她:「可昨晚你们睡了,不是吗?」
那边没再回复了。
看着快要熄掉的手机屏幕,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前几天,闺蜜来我这边出差,陆河和我一起请她吃饭。
等上菜的时候,闺蜜的视线一直在我和陆河身上来回游移。
我微微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抬头去看陆河。
而陆河目光不变,自然拉过我的手,包裹在掌心中,轻轻摩挲着。
就像是一种承认,或者说,宣告。
那股热意沿着我的手一直蔓延,让我整颗心都是酥麻滚烫的。
直到服务员把菜上齐,我才稍稍缓过神来。
然后就听见闺蜜在和服务员商量,说不小心点错了一道菜,她朋友不吃葱,然后问服务员可不可以把葱油鸡换掉。
我愣了几秒,抬眼便和陆河的眼神相撞。
看见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讶,我低下头,只觉得此时的自己狼狈不堪。
大概我在他心中真的很不重要,不然为什么这么久了,陆河也没发现,我和赵越一样,都不喜欢吃葱呢。
早该想清楚的。
……
又发了一会儿呆,我打开电脑,准备找房子搬家。
半年前,因为工作调动,我来了这座城市。
除了陆河,我在这边没有熟人,当时是他帮我找的房子。
说这是他小舅舅的空置房,一直没有人住。
陆河的小舅舅叫沈羡之,是他一个远方亲戚。
国外名校毕业,是金融和工商管理双学位硕士,年龄却只比陆河大三岁。
说起来,我和他还有过一面之缘。
那次陆河的生日宴,我告白失败,不抬头都能感受到在场的人嘲讽、同情的目光。
局促难堪的时候,只有角落里的沈羡之,给了我一个友善的微笑。
当时没思考多久,我就决定住在这里,并且向陆河要来了沈羡之的微信,按照市场价,每个月按时给他转账租金。
除此外,我和沈羡之并没有其他联系。
既然已经决定和陆河划清界限,这个房子我自然也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
盯着屏幕看了不知道多久,我找了几个地段还不错的地方,加了中介的联系方式,逐渐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
费力揉了揉太阳穴,视线也开始模糊。
后来,我干脆关了电脑,彻底瘫软在沙发上,整个人提不起半点儿力气。
大概率是因为今天淋的那场雨。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靠近。
紧接着,额头传来了一股冰凉的触感。
7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卧室里的床上,天已经大亮。
烧好像是退了,意识无比清醒。
盯着天花板愣神了一会儿,我偏过头,拿起床边的手机。
几十条未读微信和未接来电全涌了出来。
有同事的,闺蜜的,房屋中介的,甚至连赵越昨晚都给我发来了一句「对不起」。
唯独没有陆河。
点开和他的聊天界面,时间停止在两天前。
我说最近有一部爱情电影上映,口碑不错,很适合情侣看,问他晚上去不去。
他当时毫不犹豫,回道:「好,我去买票。」
结果那晚赵越过来了,陆河毫不犹豫放了我鸽子。
我在电影院等了他很久,发了无数条微信,打了无数个电话,都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强迫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我掀开被子,下床去浴室洗漱。
下楼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砂锅里咕咕地翻滚冒着热气,砧板上放着几只活蹦乱跳的生虾,美食博主的海鲜粥教学,从他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
男人站着一动不动,看上去有些无从下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了反应,按照美食博主的教学一步步开始煮粥。
我注意到,视频里博主提到要加葱时,他不知是不是没听到,直接跳过了这个步骤。
终于发现我在看他,男人手一顿,慢慢转过头,迎上了我的目光。
「张嘉?」
我才认出,是沈羡之。
沈羡之面不改色地把手机熄屏,唇角噙着笑,
「你刚退烧,要吃点清淡的东西,先去沙发坐一会儿,粥马上就好。」
我下意识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刚转身就又被他叫住。
「对了,有一件事,我想征求你的意见。」
我微微偏头,「啊?」
「我们公司在这边投资了一个新项目,所以我可能回来住一阵子。」
他顿了顿,放缓语调,「昨晚没来得及告诉你一声就提前回来了,抱歉。」
我盯着他的眼睛,隐约想起昨晚他把我从沙发抱回卧室,给我倒水,喂我喝药,几乎照顾了我一整夜的画面。
心里有些微的复杂。
其实除了那次的一面之缘,陆河从前很少跟我提到这个小舅舅,偶尔提到,也只是三言两语地带过。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还挺……
乐于助人?
见我没说话,沈羡之眸色微动,一只手插进裤兜,另一只自然地垂在身侧,轻声说,
「我住在这里,会打扰到你吗?」
说着,他突然笑了一下,「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另外找房子。」
我微微一愣。
马上想起反正过几天就要搬走了,就说,「这本来就是你的房子,不打扰的。」
……
沈羡之还在厨房煮粥,我等得无聊,拿出手机刷朋友圈。
第一条就是赵越刚发不久的。
配图是一张在电影院的照片。
照片里出镜的男人穿一身黑色常服,微微垂着头,只露出半张侧脸。
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陆河。
他们今天看的电影,正是上次我被陆河爽约的那部。
赵越刚好拍到了电影结尾的最后一句字幕:for all the lovers
献给天下有情人。
8
无意识中,我已经打开了和陆河的聊天界面。
点进输入框,直到屏幕快要黑了,也没打出一个字。
我似乎,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突然,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一颗心顿时吊在了嗓子眼。
那边很快发来一句话:
「团子还有些东西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
心里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彻底冷了下来。
我扯了扯唇角,不知道自己到了此刻还在期待些什么。
正要回复,沈羡之端着一个黑色的砂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粥好了,来尝尝。」
我下意识关掉手机,朝他那边走去。
沈羡之拿着勺子在盛粥。
刚出锅的海鲜粥氤氲着热气,他先是慢慢搅匀,然后才用碗一点点盛出来。
盛好一碗递给我后,沈羡之在我对面坐下,很坦然地摊摊手,
「你刚才也看见了,这是我第一次煮海鲜粥,如果味道哪里不好,你直说就好,下次我再改进。」
下次?
我拿着勺子的手悬在粥面几秒,然后舀起一勺尝了一口,抬头对他真诚地笑了笑,「味道不错。」
他微微弯唇,「我也是这样觉得。」
期间,沈羡之接了一个电话,说要先回公司,晚上可能会很晚回来,叫我不用等他吃晚饭。
他走后,我坐在位置上琢磨着他的话,最后告诫自己,不许多想。
喝完粥,我妈给我打来了语音,告诉我,赵越跟她妈说不打算回去了,要在我这边定居。
愣了几秒,我这才领悟到赵越昨晚发给我那句「对不起」的真正含义。
想了想,跟我妈说了打算搬家的事。
我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你和陆河分手了?」
我一愣。
我和陆河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又怎么能谈得上分手呢。
「分了也好。」
我妈叹了口气,声音隔着手机屏幕显得有些飘忽,
「陆河那孩子条件是不错,但他性格太傲了,习惯了被人照顾。这些年你们是怎么相处的,妈都看在眼里。」
「上次妈过去看你,你那天刚好和陆河出去玩,妈就在家门口等你。」
「妈看见他送你回来。当时已经很晚了,你那么怕黑,他却一个人拼命往前走,留你在后头落了很长一段,他完全没觉察到,一次都没回头。」
「你知道妈当时看到,心里多难受吗?」
我喉头一紧,「妈……」
「前几天你跟妈打电话的时候,是在帮他收拾屋子吧?别以为妈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我妈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哽咽:
「妈更希望,能有一个人来照顾你。」
9
下午我和房屋中介约定好时间,顶着烈日去看房子,但一连看了好几个,都不太满意。
回去路上刚好堵车,司机被我催得找了个近道,却还是十一点左右才回到小区。
天已经黑透了,手机也快要没电。
脚上的高跟鞋磨得我后脚跟生疼,但我顾不上疼痛,攥紧了手指,只想快点回去。
没想到在拐角处看见了陆河和赵越。
他俩穿着运动装,似乎刚一起跑完步。
陆河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漫不经心地抽着。
赵越在他旁边说着什么,笑得很开心。
突然,赵越蹲了下来,好像是鞋带开了,在系鞋带。
陆河走了几步没见她跟上来,停下脚步等她,和她并排走着。
昏黄的光线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颇有股岁月静好的意味。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远。
就好像,一步一步走出我的世界。
「咔擦」一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底一点点撕裂,崩塌,然后又一点点重组,愈合。
最后变得云淡风轻。
这一瞬间,我好像,对路河没有感觉了。
……
到家已经十一点半,客厅的灯竟然还亮着。
沈羡之穿着一身灰色家居服,坐在沙发上,专注地敲着电脑。
听到动静,他微微侧过头,朝门口看过来,「回来了?」
这种熟稔轻松的口吻,让我不由一愣。
我看了他片刻,有些迟疑地问:「你在等我?」
他合上电脑,站起身,算是间接承认,「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上楼睡觉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低下头沉思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是工作日,我只能利用下班的时间去看房子。
但不管多晚,沈羡之都会在客厅等我。
有几次实在太晚,他直接要求我发定位给他,然后开车来接我。
有次坐沈羡之的车回来,犹豫再三,我还是把要搬家的事情跟他说了。
他直接踩了刹车。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一脸认真地说:「下次我陪你一起去看房,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我无法不怀疑他对我有其他心思。
可是为什么?
仅凭那一面之缘?
更何况,他还是陆河的小舅舅……
周五,我终于看中了一套离公司最近,环境也不错的房子,就等着周末去签合同。
回来的路上,我和沈羡之都有些沉默。
夜里洗完澡,我去厨房切水果,注意力有些不集中,一不小心就切伤了手指。
顿时疼得低叫一声,食指尖有血珠子涌冒出来。
沈羡之急忙过来,握住我的手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接着松开了我的手。
很快,他又折返过来,手里拿着药膏和创口贴,低下头帮我处理伤口。
他的手指微凉,药膏也是凉的,触及我指尖的时候却莫名发烫。
处理好后,我迅速抽回手,「我去吹头发。」
几乎是落荒而逃。
拿着吹风机坐在沙发上,正准备吹头发的时候,身后传来沈羡之低低的声音,「我来吧。」
他一只手拿过吹风机,另一只已经伸进我的头发里,轻轻地拨动着。
温热的风吹着头皮,他的手指不经意地拂过我的耳根,脖颈。
「舒服吗?」他此刻的嗓音微哑。
我哆嗦了一下,立刻站了起来,脸红了个彻底。
吹风机被碰到了地上,还在嗡嗡响着。
我蹲下去捡,刚好沈羡之也蹲了下来,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门外传来门禁卡解锁的声音。
我转过头。
陆河沉默地盯着我们,面色极冷。
10
看着陆河眼底晦涩难辨的情绪,我微微有些失神。
他这是在生气?
迟缓了好一会儿,我避开他的视线,伸手捡起地上的吹风机。
刚要站起来,大概蹲得太久了,脚有点酸麻,我皱了皱眉。
突然,一只大手握住我的胳膊,然后微微用力,将我拉坐回沙发上。
我扭头去看沈羡之。
他就坐在我旁边,盯着陆河,面色让人看不出情绪,「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找嘉嘉?」
陆河看着他,表情冷冷的,薄唇抿得很紧,「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羡之语调温淡,「抱歉,我忘了。」
陆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握了握拳,直接走到我面前。
直直盯着我,好半天才开口:
「为什么一直不回我消息?」
我愣了愣,这才想起上次他发的那条微信,说要我去他那里拿团子的东西。
我当时难道没回吗?
这几天忙着工作和找房子,回到家也是和沈羡之一起研究做菜,好像确实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抬起头,看着他说:「抱歉,我忘了。」
话音一落,旁边传来一声闷笑。
我偏过头,看见沈羡之站了起来,语气轻松,看得出心情很好,「你们聊,我上楼拿点东西。」
沈羡之没走多久,陆河从裤兜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
「团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你上次忘记拿走了。」
我看着桌上的铃铛,垂了垂眼。
这个猫铃铛是上次我和陆河去游乐园,他做游戏赢来的奖品。
也是我没带走的理由。
我平静地问:「你今晚过来,就是为了送这个铃铛?」
陆河沉默了。
团子刚好从楼上走下来。
它看到陆河,喵呜叫了一声,快速走到他身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腿。
陆河抱起团子一起坐在沙发上,把团子放在膝盖上,一下一下揉它的毛。
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看,团子倒是很想我。」
语气淡淡的,似乎是意有所指,又仿佛别无他意。
我却不想再猜下去了,开门见山地问他,「你过来找我,赵越知道吗?」
陆河蹙了蹙眉,「关她什么事?」
我提醒他,「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待在你家,不害怕吗?」
陆河微微一愣,好像是想到什么,微微挑眉,「你这几天不理我,是因为这个?」
我沉默地看着他。
他把团子放下,想要来拉我的手,却被我躲开。
见我如此抵触,他眼里暗色翻涌,声音低哑:
「嘉嘉,赵越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暂时离不开我,所以我才会让她住在我家。我只是为了更好地照顾她,仅此而已。」
我只觉得好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照顾到床上去了?」
陆河脸色煞白。
……
回到房间,我把脸深埋进枕头底下,努力平复情绪。
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不停回想着陆河刚才说的话,萦绕不散。
他说,那晚赵越找到他,哭着说了她未婚夫背叛她的事,他陪赵越喝了很多酒。
他说,那晚只是一个意外。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打开门,沈羡之倚在墙壁上,手里拿着一瓶红酒。
我愣了一下,轻声问:「陆河走了?」
沈羡之摇摇头,「突然下暴雨了,我就让他先住在这里。」
我点点头。
没多久,又听见他问:
「我有事想找你聊聊。可以进来吗?」
看到他手里那瓶红酒,我心里蓦地一颤,视线一时都不知往哪放。
目光胡乱一瞥,就看到了不远处站在他身后的陆河。
他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
一时间气氛略微有些微妙。
「进来吧。」我听到自己说。
11
我刚关上门,转身就看到沈羡之已经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条斯理地轻抿了一口。
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他给另一个空杯子倒了小半杯红酒,然后侧过脸看我,声音不急不缓,「要喝吗?」
我抬眼与他对视。
这几天,我因为太忙,精神总有些疲惫,打不起劲儿。
沈羡之察觉到后,每晚都会在睡之前陪我喝点红酒,说可以缓解疲劳,促进睡眠。
所以他刚才拿着红酒敲门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但现在……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此刻的他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他看我的眼神,有种隐晦的复杂。
我心跳加速了一下,慢慢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酒喝了一小口。
「我明天早上十点去签合同。」
我捏了捏手中的杯子,声音很低,
「你、你前几天不是说客户约了你周末谈生意吗,就不用开车送我了……今天晚上我把东西收拾好,明天下午就可以搬出去了。」
「你现在很紧张。」沈羡之突然开口。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
沈羡之盯着我,脸凑近了些,「是因为我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张了张嘴,正要开口,门外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嘉嘉。」
是陆河。
我猛地站起身。
却在下一秒被沈羡之拉住了手。
他也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搭在我腰侧,从背后缓缓抱住了我。
湿热的气息浮动在耳畔,带着薄薄的酒意,不用想也知道我的耳尖肯定红了。
我僵硬着身体,听见他低低开口:
「嘉嘉,跟我谈恋爱吧。」
12
我告诉沈羡之,说想考虑一下。
沈羡之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
他记得我不喜欢吃葱,知道我怕黑,会给我留灯。
他的温柔体贴,几乎渗透到我生活的每个细节,让我无法避免,难以拒绝。
以前在陆河身边,我习惯了委屈自己迎合他,卑微地、小心翼翼地揣摩他的心情,仿佛呼吸都是他赐予的,很少被人这样的照顾和关心。
而正因如此,让我觉得太不真实了。
沈羡之眼里有片刻的失望,不过很快调解过来,笑了笑,「至少不是马上拒绝。」
我抿唇一笑。
和沈羡之一起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陆河站在门外。
他的视线在我脸上游移了一会儿,唇线蓦地绷紧,
「这么久才开门,你们刚才在里面做了什么?」
质问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但我不想跟他解释什么。
「不说话,心虚了?」
我沉下脸,更不想跟他多说,侧目对沈羡之说,「我们下楼吧。」
沈羡之点头,望向陆河,淡淡勾唇,「借过。」
陆河死死盯着他,一动不动。
我注意到他此时手握成了拳头,青筋凸起,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皱了皱眉,挡在沈羡之面前,「陆河,你要干什么?」
陆河呼吸沉了沉,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张嘉,就因为我不小心犯了一次错,你就要去找别的男人?」
说着,他顿了顿,忽然冷笑,「还是说,你从半年前搬过来就和他……」
「砰。」
猝不及防的一拳,又狠又准。
陆河身体直接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踉跄地要摔倒。
还没等他站稳,沈羡之又是一拳打过去。
陆河的唇角很快溢出一丝血。
他冷冷地看着沈羡之,扯扯嘴角,而后偏过脸看我,眼底一片晦涩。
要是从前,看到他流露出这样的眼神,我一定会心疼,甚至还会陷入自责。
现在却出奇平静。
「陆河,我不明白你现在这么生气的理由是什么,就算我真的和沈羡之在一起了,你也没有资格来质问我。」
我深吸一口气,「自始至终,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是啊。
他从没开口,也从没有承认过我和他的关系,又何来变心一说?
陆河愣住,脸色一点点变白。
他走之前,定定地望着沈羡之,嗓音听不出情绪,「你很早就对她有想法了吧?」
沈羡之没有回答,他当着陆河的面,对我伸出了手,语气自然无辜,
「手疼。」
……
我把要带的生活必需品全部打包装进行李箱,正要拉上拉链,沈羡之阻止了我。
「还有这个。」
他将一大包医药用品塞了进去,语气温和,「你从小就迷迷糊糊,容易受伤,这些东西必不可少。」
我点点头,突然觉察出一丝不对劲,「从小?」
沈羡之手指顿了顿,蓦地起身,「我还有些工作要做。」
我目送他离开,微微挑眉。
等我收拾得差不多了,中介却打来了电话,说房子出了点问题,跟我商量可不可以下周末再搬过去。
我思考了一下,答应了。
下楼打算倒杯温水喝,却看见沈羡之正坐在沙发上敲电脑。
我走到他身边,大概瞥了一眼,觉得屏幕上的那个方案有些眼熟,似乎就是这几天他一直在做的那个。
我问:「这个方案不是已经做好了吗?」
沈羡之屈指轻敲着键盘,下颌线紧致流畅,「我又补充了几个创意点。」
我盯着他的侧脸,随意「哦」了一声,又听见他说,
「这样明天给客户看的时候,通过的几率会大一些。或许可以早点结束回来。」
沈羡之偏头迎上我的视线,弯了弯唇,
「你明天下午一个人搬家,我不放心。」
我愣住。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痒蔓延开来,荡起一层层颤栗。
望着他的眼睛,我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我下周末再搬。」
沈羡之明显愣了一下,目光灼灼,「真的?」
我感觉脸和耳朵都烫了起来,侧头避开他视线,「真的。中介那边出现了一点问题。」
他眉眼间都是愉悦,「那也太糟糕了。」
次日,沈羡之去见客户了,大概要下午才能回来。
临走前他不放心地再次确认了一遍,「今天真的不搬了?」
我好笑地点了点头,「昨晚已经跟中介说好了。」
沈羡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暗哑,「等我回来。」
我低下头,脸莫名有些烫,轻轻「嗯」了一声。
中午我跟我妈打电话。
她以为我还在为陆河伤心,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怕刺激我的情绪。
我有些无奈,反复说自己已经放下了,她就是不信,最后竟然说要给我介绍对象。
我抚了抚额,正要拒绝,她直接挂断电话,然后给我发来了一个人的名片。
不得不说。
很眼熟。
真的很眼熟。
13
我把和我妈的聊天记录截图发给了沈羡之,那边沉默了长达十分钟。
我:「解释解释?」
对话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我:「?」
沈羡之慢慢打出一行字:「要不我回来当面跟你说?」
我同意了。
下午大概六点多,沈羡之回来了。
他似乎没有被中午的事干扰,表情很坦然,迎上我目光的那一刻,还对我笑了笑。
「吃饭了吗?」我问。
他微微叹气,语气听上去有几分委屈,「太忙了,一天都没吃。」
我皱了皱眉,转身就往厨房走,「我先去给你简单煮碗面填填肚子。」
手腕突然被拉住,沈羡之凑了过来,低头用灼热的目光看我,「骗你的,吃过了。」
对上他的视线,我整张脸好似烧了起来,滚烫的温度一直蔓延到心底。
「那个……」
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会认识我妈?」
他沉吟了一下,「大概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吧。」
我狐疑地望着他。
沈羡之唇角弯了弯,「其实,你也在很早的时候就认识我了。」
大概是看我此时呆呆望着他的模样太傻,沈羡之揉了揉我的手掌心,终于告诉了我。
「小时候我们两家住得很近,我妈和你妈又是高中同学,所以来往很频繁。」
「那时我对你印象很深刻。因为我妈经常让我带你出去玩。」
「有次没注意时间,等到天黑了才回去。我还记得,当时你紧紧攥着我的手,身子微微发抖,但又很倔,眼泪快要掉下来也不吭声,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你怕黑。」
我心里蓦地一颤。
印象中,似乎是有户邻居跟我们家关系很好,但那时我年纪太小,具体的事已经记不清了。
「后来我们搬家,两家的联系也就断了。直到一年前,我妈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她俩才又联系上。」
「不知怎么,我妈把我的微信推给了你妈,阿姨有时会在朋友圈发你的照片,偶尔跟我聊天也会提几句你的事情。现在想想,大概是为了撮合我俩吧。」
最后,沈羡之看着我的眼睛,语调低低的,却很认真,
「嘉嘉,昨晚陆河说得没错,我很早就对你有想法了。」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羡之揽住了我的腰,指腹在我腰间摩挲,温热的气息落在我耳边,「嘉嘉,别搬走,好吗……」
我瞬间被过电一样,浑身酥麻,心跳快得几乎要炸裂。
无措地揪紧了他的衬衫,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赵越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暧昧的气氛戛然而止。
赵越说,陆河昨晚淋雨回来,喝了一晚上的酒,到中午直接发起了高烧,还引发了胃痛。
他不肯吃药,嘴里一直念着我的名字。
她在电话里小声啜泣,「嘉嘉,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能……过来看看他吗?」
我转头看向沈羡之。
他握住我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14
到了陆河家,沈羡之并没有进门,「你们好好聊聊吧。」
我看了他一会儿,保证道,「马上就出来。」
他微笑,「好。」
我走进卧室,正好与抬眼的陆河目光相撞。
他整个人看着很疲倦,唇色很淡,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越发显得那张脸苍白虚弱。
我抿了抿唇,「为什么不肯吃药?」
陆河沉默了一会儿,嗓音艰涩地开口,「对不起。」
我看着他不语。
「昨晚我说的那些话确实很混蛋,对不起。」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我轻声说,「你快把药吃了,赵越很担心你。」
「那你呢?」陆河直直望着我,「你担心我吗?」
我叹了口气,转身,「我先走了。」
「嘉嘉。」陆河叫住我,缓缓出声,「从前我以为自己爱的是赵越,但现在我才发现只是年少时的不甘心而已。」
「明明,陪在我身边的一直是你啊。」
他的嗓音已经低哑到难以形容,几乎是一字一字地说,
「嘉嘉,我爱你。」
「可我不再爱你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无波无澜,「陆河,没有人会永远待在原地等你。」
……
我没想到赵越会站在卧室门口。
她脸色惨白,神情憔悴,眼睛也是肿的。
我和陆河的谈话,想来她都听到了。
「嘉嘉。」她的声音很沙哑,透着浓浓的疲惫,「到底还是你赢了。」
我无言地看着她。
赵越垂了垂眼,
「昨晚陆河回来后,闷不做声地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不管我怎么劝也没用。」
「后来我想扶他上床休息,他却一把推开了我。我永远无法忘记他那时的眼神,充满了厌恶,没有一丝情意。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她停顿了一下,自嘲地扯了扯唇,「他满眼通红地说,那晚就是这样,他不能再重道覆辙,你会不要他的。」
15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
赵越已经从陆河家里搬了出去,而陆河也没有特意再来家里找过我。
只是偶尔和沈羡之买菜回来的时候,总会碰巧在必经的小区花园里看到他。
至于是不是碰巧……
我已经不想再去深究了。
周五的时候,沈羡之说总待在家里不好,要带我去运动。
到了之后,才知道他所谓的运动是蹦极。
我望着他,大概能猜到他带我来这里的目的是干什么。
负责人很快帮我们弄好了一系列的安全措施,并且指导了一些蹦极的专业性动作。
「怕吗?」沈羡之问。
我笑了笑,「不怕。」
跳下去的瞬间,大脑就像被放空了一样,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那些以为很重要的人和事,那些以为一辈子都放不下的执念,都随着嘶吼和尖叫烟消云散。
那一刻,脑子里清晰无比的,竟然是跳下去的那一秒,沈羡之带着鼓励的温和笑脸。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我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打电话告诉中介,我不搬家了,出于补偿,我并没有要求他退押金。
然后给沈羡之发微信,跟他说了这件事。
不久,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门,沈羡之静静望着我。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和眼睛都湿漉漉的。
过了一会儿,他喉结滚了滚,嗓音微哑,「考虑清楚了?」
我看着他,明白他问的是上次我说要考虑跟他在一起的事。
「嗯,考虑清楚了。」
沈羡之低低地问,「那你和陆河……」
我语气肯定,「我和他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他唇角弯了弯,像是又想起什么,一本正经道,「那倒也不行。」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哑然失笑。
行吧。
小舅妈就小舅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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