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系统。
」我最后摸了一把老大,道。
很平常的一个日子。
学校已经放假,我也回了家。
所谓的家,也不过就是我一个人的房子罢了。
自我十五岁父母离异,我就已经开始一个人生活了。
他们也还行,虽然都不愿意带我这个拖油瓶,但还是每月都会给我生活费,算起来,我这生活过得还算滋润。
大概十一点多我才醒来,昨夜又熬夜追剧,罪孽啊罪孽。
洗漱完毕后我给自己乱七八糟地做了点吃的,又热了一杯牛奶。
看着那杯牛奶我就恍神了。
我又想起了元蹊。
他最不爱喝牛奶了。
小时候我怕他长不高,每天强制地逼他喝,他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很听我的话,每次都乖乖地喝光。
不过后来也如我愿了,他确实长成了大高个。
斩钉截铁地排除了基因作用,我十分坚定地认为这是我陈真真的功劳。
以后要是见到他,非得跟他讨点好处才行。
以后……以后……这真是个美好的词,这意味着信心、期待,和希望。
算起来,今年是我离开元蹊的第三年。
过几日,我也就整整21岁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也不知道元蹊过得怎么样。
喝了一口手中的牛奶,我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趴在床上刷视频。
我的每一天过得重复而无趣。
以前我总以为是自己在陪元蹊,直到回来我才发现,原来我们,是彼此陪伴。
少了元蹊我尚且不习惯,那没有了我,也不知道元蹊好不好。
二十一岁的生日那天,照例只有我一个人。
我淡定地给自己做了碗长寿面,有滋有味地吃完,然后打算出去走走,顺便给自己买点零食的时候,来人了。
咳,不是,是来统了。
系统来了。
还是熟悉的腔调,他的声音机械而僵硬,叫道:「宿主。
」我开门的手被吓得一抖。
「你你你……是……系统?
」系统回道:「嗯。
」我手里拎的垃圾掉了,嘴巴半张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天之后,我低着头,一字一句问他:「钱呢?
」系统被搞蒙了,他问:「啥?
」看着他这状态外的模样,我心中的怒火喷涌而出,大声道:「你当初答应给我一大笔钱!钱呢?
!」我险些被这个说话不算话的王八蛋气晕过去。
当初说好的,我完成任务会给我一大笔钱,后面因为离开那天我心情十分伤感,暂时忘了这一回事,而这渣统不但没提,甚至还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我后面想起来后,就已经联系不到他了。
你说说,这是人……不是,是一个正常的统能干出来的事吗?
所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今我对渣统就是如此。
许是想起来了,渣统沉默了一下,就认认真真地给我道歉:「对不起,因为事物繁忙,所以忘记了。
」我等这么久不是为了等一个道歉。
「钱。
我要钱。
」系统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耐心地说:「宿主你先听我说,现下又有一个任务,要是完成了,奖金是你上次奖金的五倍。
」「你觉得怎么样?
」呸!为了表现我不为金钱所折腰的崇高精神品质,我整整犹豫了三十秒,才问道:「具体多少钱?
」系统说了个十分可观的数字。
然后补充道:「目标人物仍然是元蹊。
」元蹊?
我愣住了。
也许是沉默了很长时间,系统小声打断我的思绪:「宿主?
」我反应过来,盘算了一会儿,道:「如果是元蹊的话……至少七倍。
」这下轮到系统沉思了。
他想了好半天,似乎是在艰难地找词语表达他的心情,最后终于蹦出了一句话:「你好恶毒!」我:「……」奇了,机器都会骂人。
正在我单方面觉得这买卖做不了的时候,系统又补充道:「行。
我答应。
」我满意地笑了。
说实话,我不馋钱,一点都不,我对钱没有兴趣,我只是,想见见元蹊。
所以,第二次在金钱(划掉),元蹊的诱惑下,我又踏上了久违的穿越之路。
这次系统仍旧将我送到了以前我和元蹊的家中。
他说:「目标人物自你离开后变化巨大,你这次的任务是引导目标人物,让他从心里认识到爱和善良,以后做一个正能量的优秀人才。
」变化巨大?
正能量?
难不成我家元蹊还变成什么反社会危险分子了?
对系统的话我觉得奇怪,还想再问的时候,它已经消失了。
得,还是原来的尿性。
我拿着系统给的钥匙,打开门。
这一进去我就惊呆了。
元蹊当初与我分别后就被元家接走了,按理说这房子几年没住人,应该到处是灰尘蜘蛛网啊什么的,可是竟然干干净净!不仅如此,屋里的陈设也没有变,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我猛地冲进以前我的卧室。
床单是我喜欢的樱桃小丸子,桌子上摆着的也是我买的小玩意,就连我的衣服、鞋子,也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这一切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
墙上挂着的是我和元蹊的合照。
那时候元蹊还小,这是我们当时在广场里照的。
桌子上放着我的手机。
我打开,竟然发现,手机里有电,我又试了试记忆中的密码,叮的一声,解开了。
我心里万分酸楚,难过得要命,莫名其妙地登上QQ,找到了元蹊的对话框。
几番来回纠结,那句我回来了还是不敢发出去。
算了,直接去见他吧。
我摸了摸床单,很自然地躺在了床上。
先睡一觉,明天一大早就去找元蹊。
(4)归来这一大睡就睡到了十二点。
果然,让我早起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元蹊如今在哪里我都不知道,系统也没给我说,不过这也没难倒我,随便在网上查查,就能查到元家的资料。
元蹊家里的公司元氏集团在本市的市中心,离这儿应该比较远,我七拐八拐转了好几辆车,一边开着导航一边问人,终于在天黑的时候,站在了那座雄伟的大楼前面。
然而整座楼里已经黑了,只有门口的几个保安晃悠。
有一片树叶在我眼前飘飘而下。
下班了。
我站在那里,流下了弱者的泪水。
如果我能稍微起得早一点,也不会这样。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先找地方住下,然后我发现,我没有带身份证。
在求着员工放我进去住一晚好半天后,我终究被两个保安架了出来。
他们用最强硬的措施,说着最礼貌的语言:「小姐,这是规定,请您出去。
」人生地不熟的我真的好无助,又去找了各种小旅馆,然而他们用行动告诉我,没有身份证,没门。
在风中,我艰难地做了一个决定:趁着还不算太晚,先去公园占个好位置吧。
这次我倒是抢了个不错的位置。
那座椅虽硬,但胜在比较长,不用太曲着腿。
隔壁座椅上是一个大姐,一看就是老江湖了,看了看我的位置,提醒道:「那地儿不好,我们道上稍微懂点的都不会占。
」「为什么?
」我问道。
大姐解释道:「你没看见后面那堆草丛吗?
你要不怕被蚊子咬熟了你就睡着。
」周围的流浪汉们都附和着,虽然我此刻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话,但我已经骑虎难下。
不能连流浪汉都鄙视我。
于是我毅然决然地说:「我都知道,这是我故意挑的,蚊子不咬我。
」周围的人们都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但也没说什么。
然后这一晚上我就没睡。
早上,我看着自己满腿的包,险些流下了泪水。
想着元蹊这会儿应该上班了,我就赶紧去找他,后面的大姐突然叫住我:「这一大早你要去哪?
这个时候要钱收益是最差的,街上都没人呢。
」谁要钱了?
!我转身炫耀道:「我弟弟是元家的人,我是去找他的。
」「元家?
」大姐一愣。
「是那个元家?
」我骄傲地点点头。
没想到大姐突然关切地看着我,说:「你这丫头昨晚是被蚊子叮傻了吧?
」我:「……」到元氏集团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因为中途我请大姐吃了个早餐,又天南海北地胡侃了好一会儿,最终我们才来到了这儿。
没错,是我们。
我和大姐。
我要向大姐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被蚊子叮傻。
我自信满满地走到前台,说道:「元蹊在这儿吗?
」前台愣了愣,看了我和身后的大姐一眼,道:「什么?
」我重复道:「我找元蹊。
」一分钟后,我和大姐被保安扔了出来。
这我就不能忍了。
因为没身份证被扔我没话说,但在元蹊的地盘儿,我还被如此对待,就太过分了。
于是我就闹了起来。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大姐在旁边拉都拉不住,保安也险些被我推倒。
「小姐,你再这样的话我们就报警了。
」报警?
呵呵,以貌取人!路过的人们一个个用看戏的眼神看着我们,直到突然来了一辆车。
那车一看就是很贵的那种,前排的司机停车后就下来,替后座的一个人打开了车门。
那人穿着黑皮鞋,黑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无表情,容貌却出奇的好看,眼角的泪痣更是醒目。
是元蹊。
我眼睛一亮,朝他挥手,大喊:「元蹊!」他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转头,看到了我。
我生怕他认不出来,一直招手:「元蹊!元蹊!我回来了!」元蹊没有说话,他紧紧地盯着我。
然后慢慢朝我走来。
这一刻,我在心里脑补了无数久别重逢的激动场面。
毕竟,我们是真的好久不见了。
元蹊变化太大了。
他的眼神变得威严,神情冷峻,整个人的轮廓锋利而性感,似乎完全褪去了青涩。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甚至不敢开口,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在无数人的目光中走向我,然后,经过我。
他经过了我。
若无其事。
我脑瓜子嗡地一下就炸了。
连回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甚至都不敢叫他的名字。
旁边的保安再一次强调:「赶紧离开,不然报警了。
」大姐明显被吓到了,连忙跟人家道歉,然后拉着愣愣的我离开。
元蹊没认出我,他忘了我。
或者说,他在恨我。
恨我把他丢下。
大姐一路上带我去了最繁华的地方,找了个阴凉地就开始做生意,一边还对我说:「你说你,做梦都没有个限度。
唉。
」言语里竟然充满了对我的同情。
可能在她眼里我像个弱智吧。
不,是在今天所有人眼里,我就是个脑残。
可是我不怪元蹊。
我没有立场怪他。
当初是我一声不响地离开的,现在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而言确实残忍又过分。
我无话可说。
我只是,心疼元蹊。
他或许,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中午的太阳正烈,路上行走的人们时髦而骄傲,我看着看着,眼睛就酸了。
他当初,该有多绝望啊。
他只相信我,只依靠我,只在乎我,而这,只是我的一场任务,我会随时离开,随时抛弃他。
被抛弃的恐惧是可以毁掉一个人的。
大概是坐了很长时间,一直到了晚上,大姐见我精神萎靡,提出请我吃饭,我看了看她今日的硕果,十分不要脸地提出,想吃火锅。
她一言难尽地看了我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为了报答她,我先去给她买了一身衣服。
不算顶好的牌子,但也不差,大姐高兴得笑出了两排牙龈:「没想到你这存款还挺多的。
」我谦虚地说:「过奖过奖。
」然后挽上了大姐的胳膊,往火锅店走去。
今晚的我们再也不会因为衣着被人打量了,我点了爱吃的牛肉羊肉,大姐估计也并不常来,双眼直冒光:「这还真是我第……呃,第二次来吃这个。
」我无精打采地喝了一口水,随意问她:「那你第一次是和谁吃的?
」大姐眼神突然变得沧桑起来。
精准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头有事情,果然,下一秒大姐就寂寞地说:「那还是和我的第一任男友。
」「当年我俩,在江湖上可是人人称羡的神雕侠侣,他占东桥头,我去西桥头,配合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我饶有趣味地挑眉,问:「嗯,然后呢?
」大姐叹了口气,刚想点上一支烟,我连忙制止住。
这可是火锅店。
大姐只得收起烟,继续道:「后来他就爱上了隔壁街的刘妹妹。
」我唏嘘不已,这真是一段悲伤不已的爱情故事。
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姐正好上菜,大姐情至深处,大手一挥:「来几瓶酒!」说句实话,这边吃火锅边喝冰啤酒的滋味是真的爽呆了。
大姐酒量十分不错,我就可怜了,刚喝了一瓶头就开始发晕。
我们唠里唠叨地胡侃,饭都没吃多少,说着说着我就想起了元蹊。
「我告诉你!」我把手在桌子上狠狠一拍。
店里的人都眼神诡异地看了过来,然而我此刻毫不在意,只继续道:「今天那个美男,真是我弟弟!不过我……我抛弃他了,他现在也不想要我了……而已……」酒精逐渐吞噬了理智,舌头也开始不听使唤,人也开始变得脆弱。
「怎么办啊……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这个姐姐了……」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糊里糊涂地又抓起桌上的啤酒猛灌了一口,却被对面的大姐狠狠夺过。
「走走走,回公园,不喝了。
」大姐拉着我从座位上起来,结好账,就又扶着我出去。
夏日的夜晚已经有一些凉意,风吹过来的时候,脑子里更加混乱。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音乐声,我猛地挣脱大姐的束缚,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说:「来!姐妹!我给你跳个舞!」说完我就乱挥起了手臂。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乱七八糟的舞蹈动作逗得大姐哈哈大笑,她索性坐在了地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当起了我的观众。
跳着跳着,我就感觉后面好像踩上了一个什么东西。
大姐的眼神由震惊到惊恐,我缓缓转过头,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这男人看起来还很陌生,我应该很少见,我睁大眼睛细细地打量。
可是好像又觉得很熟悉的样子,但我死活想不起来,生气的我忍不住瞧自己的脑瓜子,可刚敲了一下,手腕就被男人的大手握住。
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过分好看了。
我看着自己肥肥的爪子,心里的嫉妒明目张胆地升腾。
愠怒地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刚好撞进男人深海般的眼神里,本就不甚明白的大脑这下直接当机,只傻乎乎地看着人家。
男人的眼神里都是痛楚和隐隐的激动,似乎还有一点小心翼翼。
像是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珍宝一般。
目光再往下移,我看到了眼角下那颗惊艳的泪痣。
咦,元蹊?
不可能不可能,我摇了摇头否定,又大着舌头问:「你是元蹊吗?
」男人没有说话。
也是,怎么可能是元蹊。
想想他今日就跟没有看见我的那个样子,我忍不住有些委屈,噘着嘴,小声嘟囔,「元蹊他都不要我了,你怎么可能是他。
」说完我就自觉地挣脱他的手,走向前面站着一声不吭的大姐,可刚走了一半,却被人拦腰抱住。
那人的手强劲有力,低沉性感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你这辈子都别再想走!」于是,等反应过来,我已经被带到一辆车上。
旁边坐着的仍是那个男人,他看起来很不好惹的亚子,我有点怕怕,于是为了缓和紧张,我拉了拉他的手臂,说:「不是元蹊的这位大哥,你给我唱一首《酒醉的蝴蝶》好不好?
」车子猛地打了一个趔趄。
可能是司机手抖了。
副驾驶座坐着一个精英男,他不知道是噎住了还是怎么了,猛地咳嗽了好几声。
然而这些对此刻的我而言并不重要,我只是一门心思地盯着旁边坐着的男人,万分期待地等着他给我唱歌。
男人的表情有些无奈,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说:「你先回答我是谁,你说对了我就给你唱。
」咦?
竟然还给我出难题?
想当年我陈真真纵横小学一到二年级数学题从未遇过敌手,还会怕这个?
于是我信心百倍地说:「你是蜡笔小新?
」他摇头,说:「年龄不对。
」我又猜:「那你是美羊羊?
」他说:「……性别不对。
」然后我就被自己猜睡着了。
不大一会儿,我就感觉到自己被人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正当我迷迷糊糊想要睁开眼时,只听到耳边一道温柔的声音。
「睡吧,快到家了。
」这声音是如此令人安心,我放心地睡了过去。
……我是被渴醒的。
干渴促使我脱离了平时的生物钟,大清早就从床上蹦起来找水喝。
等拿起桌上的杯子将里头的水一饮而尽后,我终于满足地叹了口气。
不错不错。
然而即将要露出的笑容,在我转身看见那张豪华大床时凝固了。
这么高端的地方显然不是我陈真真能住得起的,大姐的话更不可能,那……这是哪?
纵览各国无数电视剧的我脊背一凉——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儿?
是贩卖人口组织还是倒卖器官团体?
不等我飞速策划逃生路线,只听到门吱扭一声,有人来了。
我转身,啊哦——元蹊。
这就有些尴尬了。
然而他却十分自然地走过来,像以前一样摸了摸我的头,「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
」我愣了。
这个熟悉的动作一瞬间勾起了我所有的回忆。
我鼻子一酸,带着哭腔叫道:「元蹊!」说实话,自上次元蹊直接忽视我从我身边走过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每天去给他道歉的准备,然而第二天一觉醒来却发现元蹊竟然在我身边,我的惊讶是无法控制的。
元蹊却十分的淡定,低头看着我的模样,声音明明冷淡,我却在其中听出了满满的温柔。
「嗯,怎么了?
」我哽咽着说:「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元蹊漫不经心地说:「嗯。
」还没等我伤心呢,他就又补充道:「以后乖点,我就不讨厌了。
」他的声音比以前更加低沉稳重,但又好听得要命,他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温柔。
我连连点头,元蹊看着我的模样笑了,「饿不饿,下去吃饭吧。
」……等到下了楼,我才发现这座房子真不是一般的豪华。
巨大的吊灯,华丽的波斯地毯,随处可见的用人,还有桌上一看就很名贵的菜。
旁边站着个老头,彬彬有礼地拉开一个椅子,说:「小姐,请坐。
」我点点头,愣愣地看向对面一脸淡定的元蹊,「你说实话,你现在到底是干什么的?
」元蹊笑笑道:「你猜。
」我心里忍不住起了疑心。
按理说元蹊虽然是元家的孩子,但也只是个私生子,在元家那么庞大的家族,他应该寸步难行,怎么也不可能过得这么好,唯一的可能性是……「你是不是傍上哪个富婆了?
」此言一出,整间房子瞬间变得寂静,身后站着的管家老头猛地咳嗽了一声,甚至还有一个女佣失手打碎了杯子。
对面的元蹊脸黑得彻底,「别瞎想。
」意识到错误的我乖乖低下了头,喝了一口粥,再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发现都是我喜欢吃的。
元蹊真好。
我吃了一口红烧肉,想。
等吃完饭后已经到了九点,元蹊那头以后收拾好了,应该是准备去上班了,我擦了擦油乎乎的嘴,都准备好了道别的姿势,没想到元蹊却说:「吃完了就快走。
」什么鬼?
你去上班我跟着干什么?
难不成是给我安排了个什么工作?
想到这儿,我一脸拒绝地说:「我不想工作。
」元蹊挑了挑眉,理所当然地说:「我是让你陪着我。
」我:「……」对于元蹊这么大了还要我陪他上班的行为,我表示不齿,但一想到他从小到大做事也基本都是我陪着的,可能是习惯了,我也就觉得没啥问题了。
于是我随便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元蹊上门了。
元蹊的车是我上次见过的那辆黑车,司机是个小伙子,瞧那模样还挺机灵的,好像姓徐。
坐上车后,元蹊就开始闭目养神,那坐姿颇有大佬的风范,我正寻思着这孩子这么装的姿势是跟哪学的,然后我就突然想到了大姐!对!昨晚是我跟大姐一起吃火锅喝酒,然后今天早上一睁眼我就看到了元蹊,那大姐呢?
!我心里一惊,连忙问元蹊:「元元,你见到我家大姐了没有?
就昨天跟我一起的那个女的。
」元蹊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来了,略带不屑道:「你家大姐?
还是这么喜欢乱认家人。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正要生气,却又从中听出一丝醋味。
也是,元蹊一直怕我被别人抢走,我忍住心中的笑意,解释道:「瞎说什么,她是我好朋友,你赶紧说她去哪儿了?
」元蹊这才老实说:「我不知道。
」我没有怀疑,元蹊从来不说谎,他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今晚再说吧,估计去公园里能找着她。
车子一路上行驶,很快就到了我去过的那座大楼,元氏集团。
我随着元蹊下车,心想着也不知道元蹊在这里头是什么职位,是小总管呢还是大总管呢,就听到元蹊在我耳边突然说:「发什么呆?
走吧。
」说完,他十分自然地拉着我的手走了进去。
万万没想到,这一进去,所有人若有若无的目光都开始貌似不经意地打量我,我纳闷得不行,元蹊突然站住,平静地看了一圈周围人,那些人赶紧低下头,我这才感觉轻松了好多。
上了电梯,我拉了拉元蹊的袖子,「元元,他们看我做什么?
」元蹊笑了笑,没有说话。
电梯一路上到了顶楼,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元蹊一个小职员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工作,就看到前面站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秘书问好:「总裁好。
」一转身,我又看到了门上标注的牌子,总裁办公室。
我:「……」怪不得元蹊那么有钱,怪不得楼下那些员工那么看着我。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元蹊是私生子,却没料到这位大哥从来就不是一般人。
分开几年,他就从一个没父没母的小可怜变成了传说中的霸总,而我,还在原地踏步。
有道是,人比人,气死人。
豪华办公室一直都是霸总的标配。
然而元蹊的这个办公室显得很素净。
陈设简单,大而空旷,色调偏冷,隐隐有一丝肃杀的氛围。
我有些感叹:「没想到才这么久不见,你就变得这么厉害,要是我……」元蹊忽然打断我的话,认真地看着我,神情严肃,带着我看不懂的情感。
他说:「陈真真,六年了。
」六年?
我愣了。
不是才三年吗?
难道这边的时间跟那边不一样?
我连忙问:「你今年几岁?
」元蹊慢条斯理地坐在了椅子上,秘书适时地进来送了两杯咖啡,元蹊矜持地抿了一口,道:「二十四了。
」我心里一惊。
元蹊二十四了。
他这边过了六年时间。
那他,比我多受了三年的折磨。
我心里一疼,嘴巴不听使唤,傻乎乎道:「对不起。
」元蹊没有说话。
好半天时候,他才翻开面前的文件,貌似漫不经心地问我:「你呢,多少岁?
」「我……」我突然不知道怎么说。
上次穿越,元蹊从小孩子长到了大孩子,我却一点都不变,而这次,元蹊长了六岁,我却才长了三岁。
这怎么说都不合理。
元蹊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或许以前就怀疑了吧,但他什么都没说。
不想再骗他了。
我叹口气,道:「我二十一岁。
」元蹊翻阅文件的手一顿,很久没有说话,直到我抬起头看他,才听到他一句若有若无的嗯。
他还是不问。
元蹊专注工作的样子格外好看。
我虽然在捣鼓手机,却还是时不时忍不住想看一眼。
在我自以为很隐秘的无数次偷看后,我终于被抓了。
他看着我来不及收回的目光,似笑非笑,「来,来我边上看。
」我:「……」我尴尬了。
没想到元蹊这货竟然来真的,他直接安排助理在旁边摆了个椅子,在我目瞪口呆的视线中,他淡定地拍了拍,说:「过来。
」过来?
我打算宁死不从,元蹊这个不要脸的却开始威胁我,「你不过来今晚咱们就吃苦瓜宴。
」我:「……」在我最不爱吃的苦瓜面前,我屈服了。
「……好,我过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地,我过去后发现,两张椅子挨得极近。
我坐在上面,转头就是元蹊英俊的侧颜,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元蹊或许都能感受到我的呼吸。
「认真看,不要移开视线。
」?
?
?
「如果你不看我,我就要惩罚你。
」?
?
?
我被元蹊的这个骚操作震惊了。
,下意识疑惑地问:「怎么惩罚?
」元蹊突然扭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突然想起了偶像剧中的各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桥段。
陈真真!你不能这样!元蹊是你弟弟!你清醒一点!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自己躁动的心,然后我就听到元蹊说:「你不看我一次我就拔你一根头发。
」?
?
?
我流下了眼泪。
姓元的,你还是个人吗?
果然,是我想多了,是我的错,我的错。
于是,为了我发量堪忧的脑袋,我只能同意元蹊这丧权辱国的条约。
尽管如此,一早上还是被拔了三根头发。
很好,这下咱们就成功地结下梁子了。
中午下去吃饭,我面上假装大度笑眯眯,心里却暗自盘算着小九九。
元蹊拉着我上了电梯后,我悄咪咪后退了一步,然后在他按下电梯门的前一刻,猛地使力,想要将他推出去。
然后……我没推动……没推动……推动……动……元蹊转身,面目平静地看着我。
眼里还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他低下头,掐了掐我的脸,「就知道你这个小气鬼会生气。
」我瞪了他一眼,元蹊却好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道:「该怎么补偿你,你才不生气呢?
」我心里冷笑,这下你把天王老子搬来今天我照气不误!然而下一秒,眼前一花,整个身子被突然被怼到电梯角落,我有些失措地抬头,下巴却被元蹊轻轻一捏,一恍神的瞬间,密密麻麻的吻却落了下来。
唇齿相依间,他声音低沉,「还生不生气?
」……元蹊视觉番外(1)生命就是一场苦难。
在遇到陈真真之前,我一直这样想。
在我眼里,陈真真一直是个奇怪的女孩子。
她一出现,就莫名其妙地对我好,刚开始我还对她有防备,可时间一长,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我都能感受到她的真诚。
她是真的在为我好。
可是为什么呢?
我一直试图寻找自己跟她的关系,可是找着找着就发现,这个女孩,好像就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甚至,她从来都不用工作都会有花不完的钱,最可怕的是,她似乎,一直都是十八岁。
这些事情理应会让一个正常人感到害怕,然而我没有,真正让我感到害怕的是,初中的某一天,我发现自己,竟然对她起了别样的心思。
从这以后,她在我眼里的角色彻底发生了转变,我没法控制自己,也只能放任自流。
我心里的一个声音越来越强烈,它支配着我的思想和行动,不断控制着我,那就是——陈真真只能是我的。
不过我慢慢发现,现实生活中是没有人和我抢陈真真的,因为她的世界里只有我,也几乎不与其他人交往,这一点我完全不用担心,但是,我心里一直隐隐觉得不安,也说不出原因,就觉得莫名的害怕。
好像她随时都会消失的样子。
这种感觉在我十八岁那年达到了顶峰。
因为一向没心没肺的陈真真开始变得沉默,偶尔瞧上去还会有些伤感,更令我担心的是,她经常会看着我出神。
她心里有事。
这件事她不可能会告诉我。
我觉察到了不稳定的因素,可惜没有任何能力控制,直到聚会那天。
本身我是不想去参加的,我的眼睛,身体一刻都不想离开她,可惜还是耐不住她的乞求,最终也只能出门。
一路上我心里不知为何慌乱得要命,好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即将要到聚会地点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声,突然像疯了一样地往回跑。
不对劲。
不对劲。
不对劲。
我用上了毕生的力气,嗓子里几乎要冒烟,我甚至都能尝到嘴里的血腥味。
但,即便这样,我还是晚了一步。
陈真真已经消失了。
各个屋子里都没有她,只有她留在桌子上的一封信。
看完信,我整个人缓缓地瘫软在地上。
胸腔里的某个东西痛得要命,我却一动都不想动,只是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眼睛干涩,却有泪流了出来。
上天太残忍了。
如果不愿意将她给我,那最好不要让我见到她。
见过光明的人是没法再回到黑暗中的。
他只会,穷尽毕生,来找寻他的光。
这一找,就找了六年。
那日我浑浑噩噩地被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人带走,几小时后,我见到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大致四五十,却给我的感觉十分危险。
他说,他是我的父亲。
父亲?
呵,我的人生里什么时候有了父亲?
他还说接我回家是为了培养我做接班人,问我有没有信心。
我只说了一句话:「我要找陈真真。
」那男人笑了,他的双眼直视着我,「有了钱和权,你什么都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