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准备好的魂灵放出真相,白莲花因毒害天之骄子男主,受到了更严厉的惩罚!」
热血之后,方灵机的语气突然变得八卦起来。
「复仇成功,我本该狂喜,只是,看到男主满身是血的样子,我心里不是滋味。」
「夜里,我来到男主床前,发现他眼睛蒙着黑布,毒性让他陷入短暂失明,只能听声辨人。」
「听到我的声音,他激动地坐起来,想给我倒水,可怎么也摸不到茶壶,还笨拙地打翻桌子,淋了自己一身茶水。」
「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地帮忙,让我欠他人情,他只默默地回:『我不想看你受伤。』」
「那一刻,我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情感,丧失了理智,将他按在身下,问他:『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会给?』」
「他『是』字刚出口,就被我堵了嘴,随后,我恶趣味地紧了紧蒙住他眼睛的黑布,想让他仔细感受……」
念到刺激处,我在心里疯狂尖叫。
正想知道女主怎么继续这场蒙眼游戏,方灵机却戛然而止。
他说:「大师姐,接下来的第一百八十四章,全是大尺度剧情;」
「虽然你昏睡着,但万一半梦半醒间听到这些少儿不宜的内容,怕是要坏了道心;」
「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咱们今天就念到这,我给这页折个角,明天跳过这章继续念。」
该死。
这样不上不下的剧情,让我更抓心挠肝了!
男主到底仔细感受了什么啊,我真的很想知道!
方灵机刚放下话本没多久,屋门就让人踹开了。
「带把的回避,姑奶奶来给瘟星搓澡了。」
恶魔静丹上工,一句话就把方灵机吓结巴。
「我、我师姐不是瘟星!」
「对我师弟来说,她就是瘟星。」
静丹一脚把方灵机踹走,随后冷笑着靠近我。
「呵呵,今天跟师尊打牌把把输,一肚子气正巧没处撒,来,瘟星,让我来给你好—好—搓搓。」
完了,光是听到她的声音,我的皮就已经开始痛了。
14、
被静丹折磨的那半个时辰里,我靠想小查缓解疼痛。
小查这样温柔的女孩子,应该是个子小小的;
看着弱不禁风,其实很有力气,长发飘飘,一双灵眸忽闪忽闪……
总之,她定是个集世间美好的女孩子。
真想睁眼看看小查。
看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我一想到她就如沐春风,一待在她身边就无比心安。
搓澡结束,静丹焐了焐我的手心。
「不烫了,四肢的毒排得差不多了。」
她有些意外,「啧啧,你这瘟星恢复得这么快,真是祸害留千年。」
呵,我命要是不硬,早在第一次给我搓澡的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要告诉鹤清师弟,从明天起,不用再喊查师妹过来帮忙了,她老大不小了,该下山历练……」
后来静丹再自言自语些什么,我都没听。
我只知道,修士下山历练,再回师门遥遥无期。
小查这一走,很可能就是永别。
她日复一日做着静丹最瞧不起的「丫鬟」;
在这众人视我为瘟星的山海派里,对我始终如一、不偏不倚。
而我,甚至从未睁眼看过她,亲口跟她道一声谢。
夜里,小查照例来给我擦拭,隔着毛巾,轻轻包着我的手脚。
想到今夜过后,再难见小查一面,我动用全身力气,将注意力集中到眼皮,想抬眼看她。
看她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
结果,小查都快擦完了,我的眼皮还是纹丝不动。
许是她也明白今天是最后一天,所以,她额外给我多擦了一次手。
冰冷的帕子贴上我滚烫的皮肤、刺激着我的经脉。
一瞬间,我像是被闪电击中。
在帕子将要离开时,我使出毕生之力,勾起食指,压住了帕子下的那双手。
小查震惊。
一瞬间,我与她之间的帕子滑落在地。
食指贴上小查的手心,传来无比温……
温暖且粗糙的触感。
?
与想象中温润滑腻的少女皮肤质感截然相反。
我安慰自己:
小查为了照顾我,干了这么多粗活、泡了这么久的水,手皱一点、糙一点很正常。
只是,当我动弹食指不久后,眼皮也能睁开一条缝。
我看到床前的小查,也并不是想象中的小个子。
而是一个十分高大的,成年男性。
而且身形,越看越像我那死对头,鹤清!
啊啊啊——
鹤清大剑比骗我感情!还我温柔可爱的小查!
不过,鹤清一个雏儿,亲个嘴都紧张得漏真气,怎的忽然如此大胆、敢给我擦手脚了呢?
眼皮再掀一点。
嘿,这位哥,给自己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黑绸。
什么都看不见,自然不会紧张。
「虞乔,你醒了吗?」
鹤清一手攥着我的食指,呼喊我的名字;
而另一只手,则抬起了覆在眼上的黑绸。
!
不行,不能让他发现我醒了!
这也太 TM 尴尬了!
15、
在鹤清摘下黑绸的那一刻,我选择了闭眼装昏。
「虞乔、虞乔,刚刚你是不是动了食指?」
我原先就只有食指和左眼皮勉强能动,就算现在装昏迷,也是毫无破绽。
鹤清得不到我的回应,渐渐泄气。
很快,他灵光一闪:
「对了,方灵机说过,念一些你喜欢的话本,没准哪天能叫醒你!」
「话本,话本……」
他拿起我枕边的话本。
「《重生归来:战神剑尊被我按在身下宠》?」
糟糕!
小师弟今天走得匆忙,忘记把话本拿走了!
「方灵机给你念到哪了?是折角这里吗?第一百八十四章:男人,你,成功取悦了我。」
!!!
不!不要念!
虽然我很想知道后续。
但第一百八十四章可全都是少儿不宜的激情戏啊,可不能让鹤清这个雏儿来念!
「接上节。」
我没法阻止,只听鹤清接着小师弟戛然而止的片段,一本正经地念着。
「我恶趣味地紧了紧蒙住他眼睛的黑布,想让他仔细感受这场欢愉,并坏心思地问他:『怎么?不愿意?男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鹤清念到这,突然停下。
黑绸的一角扫过我手腕,该是他慌忙扯下的。
我跟女主经历相似,常常代入女主视角,仿佛狠狠欺负的战神剑尊的人是自己。
此刻,鹤清也因为有过相同的黑绸蒙眼姿势,代入了那个被狠狠欺负的战神剑尊。
我猜他的脸一定红透了,心跳也很快。
因为我身边不停有真气泄露。
用意念数了数,足足有四十分,是强吻我时的十倍!
很快,鹤清深吸一口气,僵硬地开口:
「男主没有回答,而是紧紧搂住我,直到后来,他才难耐地咬着下唇,隐忍开口:『求、求你』……」
念出如此羞耻的台词,鹤清声音都颤了。
昔日在比剑大会上神挡杀神的第一,此刻正咽着口水,羞涩得好像个小媳妇。
他念得煎熬,我听得更煎熬。
害羞就别念了啊!
哪有人当着死对头的面念这种东西的啊!
我真想把这剑比的嘴给缝上!
我愤怒地动动食指,表示抗议。
鹤清却误解了我意思。
他将我愤怒的颤抖视为——
「你、你很喜欢,还想继续听?!」
16、
纸张翻页的声音响起。
鹤清深吸一口气,继续一板一眼地念书:
「我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的猛兽冲出牢笼,丧失克制力,强吻了上去,品尝他微凉的唇瓣。」
强吻这件事,鹤清也做过。
而且他还以为是我做的。
所以,当话本的内容与现实重合,巧合再次发生,他不由得一愣,真气缭绕。
手中的黑绸滑落,软软地搭在我手腕,带来一阵凉意和麻痒,冰冷又勾人。
我被这黑绸一激,竟也不合时宜地想起强吻那天;
他压上来,唇瓣也同话本里描述的一样,微凉、柔软。
与落在我腕上的这条黑绸,有着相同的触感。
一刹那,脑海闪过刚刚睁眼看到的画面:
黑绸蒙住男人的眼,浓墨与冷白肤色形成鲜明对比,柔软的绸布更衬他面部线条优越;
男人低头擦拭着我的指尖,如此虔诚,仿佛神明存于世间的最后一个信徒。
男色当前,我心神不定。
要是就着相连的手,把他按在身下,会在他脸上看到和剑尊男主一样隐忍的神情吗?
靠!
我 TM 在胡思乱想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如此荒唐,我恨不得一巴掌扇醒自己。
都怪鹤清!给我念这么暧昧的读物,害我道心不稳!
小师弟说得对,男人只会坏我道心!
特别是鹤清这样强吻我、还倒打一耙的男人。
「春流水,夜莺啼,红影交错……」
鹤清那厮还在念。
话本用词隐晦,他不解其意,还以为剧情终于进展到正常部分,念得更大声了。
啊啊啊——狗男人,我求你闭嘴吧!
从今往后,我都没法直视我这本我最爱的《战神剑尊被我按在身下宠》了!
17、
次日,鹤清将我能动的喜讯,分享给飞云门众人。
方灵机很得意,「肯定是我的功劳!我常在师姐耳边念她最爱的话本!」
「小师弟,你就别嘚瑟了,师姐能动,跟我每日的睡前祈祷功不可没。」庄直木抢功。
「吵什么吵?乔徒儿能动,乃是天大的喜事!我提议,我们一起喝一杯,庆祝一下。」
师父一开口,三句不离酒。
师弟们见怪不怪,谁都没有把师父的话当真。
只有鹤清一反常态。
「是值得庆祝一下。」
他深思熟虑,「我屋里正好有一坛蓬莱仙岛产的好酒。」
「既然鹤清小友舍得拿出这么好的酒,那我作为长辈,必须拿出我埋在飞云门十几年的上等佳酒!」
师父跟鹤清一拍即合。
四个男人在堂厅里摆桌痛饮。
门没关,我能清楚听到堂厅的声响。
鹤清尝了一口师父带来的酒,「掌门前辈,这是什么酒?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师父嘿嘿一笑,没说话,只说这酒珍贵,有价无市,让大家多喝点。
我本以为,这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酒宴。
直到众人喝得有些上头,开始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
庄直木的嘴没个把门,尽在那挑事:
「鹤清,我从前看不爽你,总叫你狂徒,奈何大师姐对你情根深种,现在我也只能叫你一声姐夫。」
庄直木自己胡说就算了,竟还拉方灵机做帮凶。
「小师弟,你最聪明,最懂得看人心,你说,咱们大师姐对鹤清,是不是爱得死去活来?」
「没、没错!」
方灵机酒量最差,磕磕绊绊地回答后,竟罕见地闷了一大口酒。
随后,方灵机一直没再说话,偷偷离开了酒宴。
他迈着虚浮的脚步,打着酒嗝,走到我床前哭嚎。
「大师姐,嗝,我对不住你,呜呜呜呜——」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知道你不喜欢鹤清,至于说你暗恋鹤清多年、痛舍聚灵珠、为爱做宿敌那些话,都是我随口胡诌的!」
!
好你个方灵机,明知故犯!蓄意陷害我是吧?!
我饶不了你!
18、
「大师姐,你有朝一日醒来了,可千万要原谅师弟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
方灵机道出自己的动机:
「我是看鹤清有这么多宝物,一副神通广大的样子,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我编造你喜欢他的谣言,是赌他会对你愧疚心软,从而尽力医治你……」
小师弟说着,温热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落在我手背上。
「没想到,呜呜呜——我赌对了,大师姐,我真的赌对了,他真的把你救回来了!」
「等你完全康复,我会将真相全盘托出,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一直以来,都是师姐你照顾不成器的我们,撑起摇摇欲坠的飞云门,不让我们无家可归,这一次,总算轮到我为你做些什么了……」
小师弟说完,擦干鼻涕眼泪,假笑两声,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又回酒桌。
方灵机年龄最小,体质也最弱。
尽管他脑子好使,我们也从不望他成龙,只盼他在我们的羽翼之下,做个普通人,快乐生活。
可如今,一直被我保护着的小师弟,长大了,懂得站出来保护我了。
我该如何不感动。
正感叹着,酒醉的庄直木也进屋,抱着我身上的被子哭。
「大师姐,我对不住你啊——」
不愧是一个门派的,连开头都一样。
「我打小就吃得多,飞云门落败后我总是吃不饱,是你总把自己买衣服的钱匀给我;」
「你才二十出头,最爱美的年纪,三年了都没有买过一件新衣裳,都让我吃光了!」
庄直木的确很能吃。
不过,我不买新衣服是因为不需要,也没有爱美之心。
他纯属是过度解读了。
「这些年我在怡红院打工,那里的姐姐们可大方了,赏我好多灵石,我全都攒到床底的箱子里了!」
「打算等你成婚的时候给你买一身最好看的衣裳首饰,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可你还没出嫁就出事了。」
「还好,还好鹤清把你救活了,虽然我不想你跟他在一起,但念在他救了你的份上,这门婚事,我庄直木,同意了!」
?
走开,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19、
我们飞云门好像玩起了萝卜蹲。
庄直木在我床前蹲完,师父蹲。
「乔徒儿啊,师父对不住你啊——」
「长老内讧,导致飞云门落败,我们长辈犯下的错,却要你一个小辈跟着承担后果……是为师没用!
「乔徒儿你年纪最大,自飞云门落败后,没有一句抱怨,硬是拉扯着我这个不中用的师父、两个不成器的师弟,顶着压力熬到了现在。」
「你虽然不说,但为师知道,你身为天才,是最骄傲的;」
「你被鹤清压着一头,本可以离开飞云门,随便投靠哪一个大门派,都能接受最好的培养,拥有跟鹤清抗衡的机会,可你念着师门情谊,选择了留下。」
师父哽咽着,老父亲似的拍拍我的手背。
「师父其实一直都想告诉你,你不比鹤清差,你若是有好条件修炼,实力绝对能跟他抗衡;
「在师父眼里,你永远是那个十岁便拜入飞云门的天才虞乔,是我的骄傲!」
这话让我生出恍如隔世的虚幻感。
自打鹤清出现后,旁人唤我天才,几乎都是在嘲讽我、阴阳我。
只有师父,永远真心称赞我为天才,将我视为掌上明珠。
「可你昏迷不醒,为师差点再无机会,跟你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话了。」师父一声叹息。
很快,他又把气缓匀。
「不过万幸的是,你选男人的眼光很好,鹤清是个好小伙,救了你,又待你好;」
「所以我就把你拜师时,偷偷给你埋的女儿红挖出来给他喝了。」
「本来想留到你出嫁的,不过既然新郎已经出现了,那早喝晚喝都一样。」
?
我悲伤的情绪到这,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我当事人都没说话呢,你们一个个不明真相的,怎么就都帮我把亲定下了?
鹤清给你们灌迷魂汤了?!
20、
飞云门一向不靠谱。
所以,无论他们是酒后吐真言,还是乱点鸳鸯谱,做出多离谱的事,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只是鹤清,总让我出乎意料。
师傅回酒桌后,他竟也来到我床边。
没有号哭,而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
「虞乔,虽然你师父和师弟们说得很真,挖出诸多你暗恋我的蛛丝马迹,但我不会信。」
万万没想到。
一开始对我误会最深的死对头,现在竟是最理智的那一个。
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除非,你亲口对我表白。」
醉酒并没有让他吐字模糊、神志不清;
只让他声音喑哑,为这话又添了几分重量。
天知道,我有多想开口,让他滚蛋,告诉他:
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听到我亲口表白!
或许是心诚则灵,我那久未发声的嗓子,竟含糊地把「你」说成了——
「嗯。」
这短促的音节意外接上了鹤清的话。
像是在答应他,我会亲口对他表白。
MD。
真想把这不中用的破嗓嘎了。
鹤清听到我的声音,腾地站起来。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对堂厅的飞云门三人报喜:
「虞乔!虞乔她会说话了!她说了『嗯』,她、我……」
我是会说话了。
但鹤清,已经激动得不会说话了。
21、
四个醉鬼聚在我床前。
「大师姐,你会说话了?」庄直木耳朵都险些贴到我嘴上,「先叫声师弟我听听。」
师父一把拎起庄直木:「你师姐几个月没说过话了,能应声就不错了,别为难她。」
方灵机也在我耳边叫唤:
「师姐,若你真的能说话了,就应个『我在』,好不好?」
我很努力地发声,只是久未启用的声带,好似破损失灵的器械,停止运转。
庄直木推开小师弟,在我耳边大喊:
「大师姐,我,你最疼爱的二师弟,庄直木,你若是听到了,就说一声『我在』!」
「天天给你念话本的小师弟,方灵机,就站在你旁边呢,你跟他说一声也行!」
「你要是不想理我们也没关系,师父也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起码得跟师父说吧!」
我努力发声,却依旧说不出话。
「好吧。」
迟迟等不到回应的庄直木攥紧拳头,一捶床角。
「既然如此,我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我正纳闷庄直木有什么杀手锏,就听得他扯着嗓子,没脸没皮地大喊:
「大师姐——姐夫也在!」
方灵机惊恐地扯住庄直木,让他别乱说。
可依旧拦不住一身反骨的庄直木。
「他可是你暗恋多年的心上人鹤清啊,你快吱一声!这可是鹤清!」
庄直木在狗叫什么?!
没有人拦他吗?
我都说了几百遍了,我在我在我在!是嗓子它不中用啊!
愤怒达到顶峰,我终于把话说出口。
只是太久不说话,语言功能退化,竟把「我在」说成——
「吾爱。」
气氛陷入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庄直木凝重开口:「刚刚念到鹤清名字时,大师姐说什么了?有人听见了吗?」
「好像是『吾爱』。」
「把好像去掉。」
得到一致肯定后,庄直木又开始嚎:
「天要下雨,姐要嫁人啊,师姐,你怎么不对亲亲师弟们说个慈爱满满的爱字呢?」
「女大不中留啊,乔徒儿,你怎么不对师父说个亲情满满的爱字呢?」师父痛心疾首。
小师弟从中协调:
「师父、二师兄,既然如此,咱们就别打扰人家情侣了,回去吧,飞云门晚上得有人守夜。」
直到飞云门一行人离开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鹤清,突然发出一声轻盈、短促的气音。
?
他个面瘫脸,好像是……在笑?
作对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笑。
说错字而已,有这么好笑吗?
直到他悠悠说了句——
「还真的亲口说了。」
我这才知道他在笑什么。
这剑比不会以为我是在遵守承诺、跟他亲口表白吧?
MD。
脸都丢完了。
别笑了!再笑我都不好意思醒了!
22、
不知不觉,我躺在鹤清的床上已经三个多月了。
屋子里的法器们都对我很好,永不停歇地用灵气滋养我。
这天晌午,我从美梦中苏醒。
嗅了嗅被单上好闻的古莲木香味,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还能再睡回笼觉。
不!
我猛地反应过来:
还睡个 P 的懒觉啊,我 TM 能伸懒腰了,我能动了!
睁眼,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这个点,鹤清该是去山脚接师弟上山探望我;
而静丹,至少再过三个时辰才会过来给我搓澡。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我可不想待会儿跟鹤清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看他误以为我暗恋他、一脸嘚瑟的表情。
我掀被下床,发现自己三个多月没活动过的肢体,竟没有丝毫不适;
身上的衣服是静丹昨夜给我换好的,干净的鞋袜也一直摆在床边;
我只要穿好鞋就能跑!
天时地利人和,我一刻也不停地朝山下跑。
我,虞乔,自由了!
只是自由刚到半山腰,我就开始腿软,脑子也越来越钝;
没了灵气滋养,我变得疲乏无比,一闭眼就会睡着。
我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会儿。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交谈声,我连忙侧身,躲在树干后。
「姐夫,你说,我师姐什么时候能完全康复啊?」
「快了。」
是庄直木和鹤清。
「昨日静丹师姐替虞乔搓澡疗毒后,说虞乔体内的毒素已经排出大半,这几日就能下床。」
「搓澡疗毒?」庄直木很好奇。
「嗯,通过搓澡,排出病人体内的毒素,并刺激肌肉、打通筋脉,帮助其早日苏醒。」
「这是静丹师姐的家族秘籍,千金难买,很管用,就是痛。」鹤清解释。
鹤清还说,静丹有很严重的洁癖,是家里的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从未伺候过别人,只有被伺候的份,吃饭都是丫鬟帮擦嘴,所以她从不轻易施展这招。
我心里百味杂陈。
恶魔静丹对我的搓澡折磨,痛是真的痛,但也真的把我从活死人搓成了大活人。
即便如此,我对她仍提不起半点喜欢;
只能说,她拿灵石,的确是办了实事的,还算有良心,但不多。
那边的庄直木走着,突然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几件新衣。
「对了,姐夫,这是我给师姐置办的新衣裳。」
「看你每日都给师姐换衣裳,便想着多买几套给她穿。」
「不过,姐夫,为什么每日都要给大师姐换全套衣裳?师姐卧病在床,不是穿得越方便越好吗?」
「更何况,一开始师姐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穿这么好,岂不是多此一举?」
虽然庄直木狗嘴吐不出象牙,但这个问题,也是我一直想问的。
「我一直相信虞乔会醒。」
鹤清语气坚定,似乎是从未想过我会走在他前头。
「虞乔自尊心强,若是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我屋里、是被我救活的,定会觉得无地自容。」
呵,说得好像多了解我似的。
我在心里不屑嗤笑。
「我猜,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鹤清若有所思。
「托静丹师姐给她穿好衣裳、在床边给她放好鞋袜……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方便她跑路。」
……
逃跑到半山腰的我无语凝噎。
啧,还真被他说中了。
「哪怕她逃跑半路上被我撞见,也能揪着自己整齐的衣摆,谎称自己是路过。」
庄直木听得一脸姨父笑。
「不愧是姐夫,了解师姐、思虑周到,比我细心多了!」
随即摸了摸胸口,发出了粗心大意的声音:
「糟糕,小师弟托我给师姐带的话本我给落山脚了,姐夫你先上去,我跑下去拿。」
庄直木嗖地一声往山下跑,而鹤清站在原地,迟迟不走。
我背靠树干,站了许久,本就发软的腿脚开始打颤。
一不小心,摔了狗啃泥。
「谁?!」
鹤清拔出长风剑,剑尖直指我的方向。
完蛋,被发现了。
23、
我用尽全力,扶着树干站起来,好让自己在宿敌面前不要这么狼狈。
「呵呵,是我。」
我起身,拍拍衣摆上的灰,下意识扯谎:
「刚好路过,就顺便过来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再决斗一场。」
鹤清没说话。
而是定定看着我,连长风剑掉地上了都浑然不知。
「看什么呢?」我被盯得很不自在,想转身离开。
可咬牙挪了两步,发现发软的四肢活动困难,只好作罢。
鹤清看着我如同十年脑血栓的走路姿势,眼眶一下就红了。
「虞乔。」他无比用力地发声,出口却是轻飘飘的两个字。
那张脸挂上了许多苍白憔悴,声音也沙哑无比。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言不发、一颗眼泪不掉,也是可以哭的。
一瞬间,心脏被提起,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
「喂,别给我搞煽情!」
我现下虚弱,连剑都抬不起,只得慌忙从地上捡了根枯木枝,挥剑似的斩向他。
「跟仇人相见,怎么能丢了武器呢?」
树枝末端,指向他空荡的手心。
他弯腰捡起长风剑。
再抬头时,汹涌的情绪已然平复,又换上平时那副讨打面孔。
「那……路过就是缘,上去喝口水再走?」
「不不不,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转身,本打算等庄直木上来,让庄直木把我扛走。
可庄直木这个不靠谱的,一直没来。
而我强撑许久的四肢,已经失去最后一分力气。
于是,我当着鹤清的面,直直摔在草垛里,爬都爬不起来。
啊啊啊——真是丢脸丢大了。
早知醒来会这么尴尬,我还不如不醒!
就在这时,鹤清用剑鞘轻戳我的背。
随后把剑丢在我身旁。
?
我正好奇他这是什么迷惑行为,就听得他一声惊呼:
「哎呀。」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瞎话:
「在你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我就出剑把你打伤了,实在是胜之不武,理应对你的伤负责。」
「可以原谅我吗?」
他朝我伸手。
这个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没有拆穿我的拙劣谎言。
而是选择陪我继续演下去。
这感受难以言喻。
我抬起比棉花还软绵无力的手,搭上他粗粝温热的手掌。
「好吧,勉强原谅,下次打架,可不许这样了。」
24、
靠在鹤清宽阔的后背时,我很是心虚。
哪有人被死对头背回家的?
这样还有一点宿敌的样子吗?
说是我俩是夫妻都不会有人怀疑!
这样暧昧的氛围,不该在宿敌间出现。
于是,我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打消那些不该有的暧昧。
「鹤清。」
「嗯?」
我冒着被他从背上丢出去的风险开口:
「你知道我们是宿敌吧?」
「知道。」他语调飞扬,听上去心情愉悦。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吧?」
他闻言,轻笑一声,「知道了。」
知道个 P。
他这反应,估计以为我是在故意说反话、跟他打情骂俏呢。
我咬牙,把话往重了说:
「那你知不知道,我接近你,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夺回我的机缘秘宝,聚灵珠?」
周身的草木停止移动。
他站在落叶堆上,脚下是干涩的枯叶碎裂声。
他停下脚步,胸膛里生机勃勃跳动着的心脏,仿佛也扑簌簌地随落叶而下,被毫不留情地碾碎。
「嗯,我也知道。」
他答得云淡风轻。
我在他的背上,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也知道,他肯定不好受。
「虞乔。」
离门口还有一步之遥时,鹤清突然主动叫我。
他说:
「我会还你一颗完整的聚灵珠。」
「一定会。」
25、
我瘫在睡了三个多月的床上,吸纳屋内熟悉的灵气,力气渐渐恢复。
想起鹤清在门口对我的承诺,我试探性地问:
「聚灵珠已融进丹田,若强行取出,不死也得残,所以……你想怎么还我聚灵珠?用命还?」
怎么可能会有人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机缘?
简直是荒谬至极。
与我料想中的一样,鹤清摇头。
「聚灵珠已被我吸收,就算我死,也无法取出完整的一颗。」
鹤清神情黯淡,递我一杯茶水:「但魔池秘境这个月就要开放了。」
魔池秘境的阵眼之宝,化魔珠,跟聚灵珠是同根同源的秘宝;
不仅作用相同,还比聚灵珠高一个品级。
「你想拿化魔珠赔我?」
他点头,那张讨打的脸顿时变得顺眼不少。
只是,我先前闯荒原秘境,受重伤,整整调养了半年才痊愈。
化魔珠比聚灵珠更好,那魔池秘境只会更凶险。
光鹤清一个人,我怕搞不定。
而我,已不能再失去一次夺得机缘秘宝的机会。
「可以是可以,但避免失手,你得带我一起去。」
鹤清同意后,我接过茶水,往自己嘴里倒。
可未完全恢复的手,软绵绵地一偏,竟把茶水都洒在衣摆上了。
MD。
我这个弱鸡的样子,该怎么进魔池秘境啊!
鹤清看出了我的顾虑。
「我会让静丹师姐加大为你疗毒的力度,最多七日,你便不会再出现肢体酸软的情况。」
我本想跟鹤清讨论魔池秘境的细节,却听得庄直木扯着嗓子靠近:
「姐夫!我回来了——」
我连忙钻回被窝继续装病。
躺下前,我嘱咐他:
「我醒来的事情,不要告诉第二个人。」
鹤清意外地挑眉,对我的举动颇为不解。
「我们一起去魔池秘境取化魔珠的事,也得瞒着。」
他还想问为什么,被我一根食指抵住唇。
「嘘,原因以后跟你讲,装得像点,别露馅了。」
他愣愣地点头,用拇指摩挲着被我触碰到的嘴唇。
「啧,手指碰了一下嘴而已,又不是嘴碰嘴,能不能别这么流连忘返的,真油腻,快停下!」
我边吐槽他,边盖被子闭眼,装作从未醒来。
他有些委屈地为自己辩解:
「不是,你手上有泥,沾我嘴上了。」
……好吧。
可能是刚刚摔趴在地上,不小心蹭上的。
26、
庄直木跟鹤清混熟后,门都不敲就进来了。
「姐夫,我要替小师弟给师姐读话本,你也要一起听吗?」
提及话本,鹤清似乎想起了上回读《战神剑尊被我按在身下宠》的羞耻场景。
他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警惕地问庄直木:「什么话本?」
「《专治不服:穿成十八个大佬的娘亲》。」
听名字是个养成系爽文,应该没有什么令人尴尬的内容。
「念吧。」鹤清也松了一口气。
庄直木高声念到:「我意外穿越到千年以后,竟然成了十八个孩子的娘。」
「好不容易认清了十八个孩子的脸,并给他们起名编号后,我安心躺下;」
「只是睡到后半夜,突然被十八个精壮男人找上门,我唔——」
「好了,不用念了,饿了吧?吃点东西。」
鹤清把桌上的糕点甩进庄直木嘴里,并趁机抽走了话本。
「十八个精壮男人夜袭寡妇家……」鹤清欲言又止,「肯定不是正经话本。」
「我从师姐床头随便拿的,她房里都是这样的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