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吻我就是你的遗愿

鹤清给你们灌迷魂汤了?!

20、

飞云门一向不靠谱。

所以,无论他们是酒后吐真言,还是乱点鸳鸯谱,做出多离谱的事,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只是鹤清,总让我出乎意料。

师傅回酒桌后,他竟也来到我床边。

没有号哭,而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

「虞乔,虽然你师父和师弟们说得很真,挖出诸多你暗恋我的蛛丝马迹,但我不会信。」

万万没想到。

一开始对我误会最深的死对头,现在竟是最理智的那一个。

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除非,你亲口对我表白。」

醉酒并没有让他吐字模糊、神志不清;

只让他声音喑哑,为这话又添了几分重量。

天知道,我有多想开口,让他滚蛋,告诉他:

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听到我亲口表白!

或许是心诚则灵,我那久未发声的嗓子,竟含糊地把「你」说成了——

「嗯。」

这短促的音节意外接上了鹤清的话。

像是在答应他,我会亲口对他表白。

MD。

真想把这不中用的破嗓嘎了。

鹤清听到我的声音,腾地站起来。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对堂厅的飞云门三人报喜:

「虞乔!虞乔她会说话了!她说了『嗯』,她、我……」

我是会说话了。

但鹤清,已经激动得不会说话了。

21、

四个醉鬼聚在我床前。

「大师姐,你会说话了?」庄直木耳朵都险些贴到我嘴上,「先叫声师弟我听听。」

师父一把拎起庄直木:「你师姐几个月没说过话了,能应声就不错了,别为难她。」

方灵机也在我耳边叫唤:

「师姐,若你真的能说话了,就应个『我在』,好不好?」

我很努力地发声,只是久未启用的声带,好似破损失灵的器械,停止运转。

庄直木推开小师弟,在我耳边大喊:

「大师姐,我,你最疼爱的二师弟,庄直木,你若是听到了,就说一声『我在』!」

「天天给你念话本的小师弟,方灵机,就站在你旁边呢,你跟他说一声也行!」

「你要是不想理我们也没关系,师父也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起码得跟师父说吧!」

我努力发声,却依旧说不出话。

「好吧。」

迟迟等不到回应的庄直木攥紧拳头,一捶床角。

「既然如此,我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我正纳闷庄直木有什么杀手锏,就听得他扯着嗓子,没脸没皮地大喊:

「大师姐——姐夫也在!」

方灵机惊恐地扯住庄直木,让他别乱说。

可依旧拦不住一身反骨的庄直木。

「他可是你暗恋多年的心上人鹤清啊,你快吱一声!这可是鹤清!」

庄直木在狗叫什么?!

没有人拦他吗?

我都说了几百遍了,我在我在我在!是嗓子它不中用啊!

愤怒达到顶峰,我终于把话说出口。

只是太久不说话,语言功能退化,竟把「我在」说成——

「吾爱。」

气氛陷入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庄直木凝重开口:「刚刚念到鹤清名字时,大师姐说什么了?有人听见了吗?」

「好像是『吾爱』。」

「把好像去掉。」

得到一致肯定后,庄直木又开始嚎:

「天要下雨,姐要嫁人啊,师姐,你怎么不对亲亲师弟们说个慈爱满满的爱字呢?」

「女大不中留啊,乔徒儿,你怎么不对师父说个亲情满满的爱字呢?」师父痛心疾首。

小师弟从中协调:

「师父、二师兄,既然如此,咱们就别打扰人家情侣了,回去吧,飞云门晚上得有人守夜。」

直到飞云门一行人离开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鹤清,突然发出一声轻盈、短促的气音。

他个面瘫脸,好像是……在笑?

作对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笑。

说错字而已,有这么好笑吗?

直到他悠悠说了句——

「还真的亲口说了。」

我这才知道他在笑什么。

这剑比不会以为我是在遵守承诺、跟他亲口表白吧?

MD。

脸都丢完了。

别笑了!再笑我都不好意思醒了!

22、

不知不觉,我躺在鹤清的床上已经三个多月了。

屋子里的法器们都对我很好,永不停歇地用灵气滋养我。

这天晌午,我从美梦中苏醒。

嗅了嗅被单上好闻的古莲木香味,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还能再睡回笼觉。

不!

我猛地反应过来:

还睡个 P 的懒觉啊,我 TM 能伸懒腰了,我能动了!

睁眼,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这个点,鹤清该是去山脚接师弟上山探望我;

而静丹,至少再过三个时辰才会过来给我搓澡。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我可不想待会儿跟鹤清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看他误以为我暗恋他、一脸嘚瑟的表情。

我掀被下床,发现自己三个多月没活动过的肢体,竟没有丝毫不适;

身上的衣服是静丹昨夜给我换好的,干净的鞋袜也一直摆在床边;

我只要穿好鞋就能跑!

天时地利人和,我一刻也不停地朝山下跑。

我,虞乔,自由了!

只是自由刚到半山腰,我就开始腿软,脑子也越来越钝;

没了灵气滋养,我变得疲乏无比,一闭眼就会睡着。

我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会儿。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交谈声,我连忙侧身,躲在树干后。

「姐夫,你说,我师姐什么时候能完全康复啊?」

「快了。」

是庄直木和鹤清。

「昨日静丹师姐替虞乔搓澡疗毒后,说虞乔体内的毒素已经排出大半,这几日就能下床。」

「搓澡疗毒?」庄直木很好奇。

「嗯,通过搓澡,排出病人体内的毒素,并刺激肌肉、打通筋脉,帮助其早日苏醒。」

「这是静丹师姐的家族秘籍,千金难买,很管用,就是痛。」鹤清解释。

鹤清还说,静丹有很严重的洁癖,是家里的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从未伺候过别人,只有被伺候的份,吃饭都是丫鬟帮擦嘴,所以她从不轻易施展这招。

我心里百味杂陈。

恶魔静丹对我的搓澡折磨,痛是真的痛,但也真的把我从活死人搓成了大活人。

即便如此,我对她仍提不起半点喜欢;

只能说,她拿灵石,的确是办了实事的,还算有良心,但不多。

那边的庄直木走着,突然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几件新衣。

「对了,姐夫,这是我给师姐置办的新衣裳。」

「看你每日都给师姐换衣裳,便想着多买几套给她穿。」

「不过,姐夫,为什么每日都要给大师姐换全套衣裳?师姐卧病在床,不是穿得越方便越好吗?」

「更何况,一开始师姐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穿这么好,岂不是多此一举?」

虽然庄直木狗嘴吐不出象牙,但这个问题,也是我一直想问的。

「我一直相信虞乔会醒。」

鹤清语气坚定,似乎是从未想过我会走在他前头。

「虞乔自尊心强,若是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我屋里、是被我救活的,定会觉得无地自容。」

呵,说得好像多了解我似的。

我在心里不屑嗤笑。

「我猜,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鹤清若有所思。

「托静丹师姐给她穿好衣裳、在床边给她放好鞋袜……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方便她跑路。」

……

逃跑到半山腰的我无语凝噎。

啧,还真被他说中了。

「哪怕她逃跑半路上被我撞见,也能揪着自己整齐的衣摆,谎称自己是路过。」

庄直木听得一脸姨父笑。

「不愧是姐夫,了解师姐、思虑周到,比我细心多了!」

随即摸了摸胸口,发出了粗心大意的声音:

「糟糕,小师弟托我给师姐带的话本我给落山脚了,姐夫你先上去,我跑下去拿。」

庄直木嗖地一声往山下跑,而鹤清站在原地,迟迟不走。

我背靠树干,站了许久,本就发软的腿脚开始打颤。

一不小心,摔了狗啃泥。

「谁?!」

鹤清拔出长风剑,剑尖直指我的方向。

完蛋,被发现了。

23、

我用尽全力,扶着树干站起来,好让自己在宿敌面前不要这么狼狈。

「呵呵,是我。」

我起身,拍拍衣摆上的灰,下意识扯谎:

「刚好路过,就顺便过来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再决斗一场。」

鹤清没说话。

而是定定看着我,连长风剑掉地上了都浑然不知。

「看什么呢?」我被盯得很不自在,想转身离开。

可咬牙挪了两步,发现发软的四肢活动困难,只好作罢。

鹤清看着我如同十年脑血栓的走路姿势,眼眶一下就红了。

「虞乔。」他无比用力地发声,出口却是轻飘飘的两个字。

那张脸挂上了许多苍白憔悴,声音也沙哑无比。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一言不发、一颗眼泪不掉,也是可以哭的。

一瞬间,心脏被提起,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

「喂,别给我搞煽情!」

我现下虚弱,连剑都抬不起,只得慌忙从地上捡了根枯木枝,挥剑似的斩向他。

「跟仇人相见,怎么能丢了武器呢?」

树枝末端,指向他空荡的手心。

他弯腰捡起长风剑。

再抬头时,汹涌的情绪已然平复,又换上平时那副讨打面孔。

「那……路过就是缘,上去喝口水再走?」

「不不不,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转身,本打算等庄直木上来,让庄直木把我扛走。

可庄直木这个不靠谱的,一直没来。

而我强撑许久的四肢,已经失去最后一分力气。

于是,我当着鹤清的面,直直摔在草垛里,爬都爬不起来。

啊啊啊——真是丢脸丢大了。

早知醒来会这么尴尬,我还不如不醒!

就在这时,鹤清用剑鞘轻戳我的背。

随后把剑丢在我身旁。

我正好奇他这是什么迷惑行为,就听得他一声惊呼:

「哎呀。」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瞎话:

「在你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我就出剑把你打伤了,实在是胜之不武,理应对你的伤负责。」

「可以原谅我吗?」

他朝我伸手。

这个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没有拆穿我的拙劣谎言。

而是选择陪我继续演下去。

这感受难以言喻。

我抬起比棉花还软绵无力的手,搭上他粗粝温热的手掌。

「好吧,勉强原谅,下次打架,可不许这样了。」

24、

靠在鹤清宽阔的后背时,我很是心虚。

哪有人被死对头背回家的?

这样还有一点宿敌的样子吗?

说是我俩是夫妻都不会有人怀疑!

这样暧昧的氛围,不该在宿敌间出现。

于是,我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打消那些不该有的暧昧。

「鹤清。」

「嗯?」

我冒着被他从背上丢出去的风险开口:

「你知道我们是宿敌吧?」

「知道。」他语调飞扬,听上去心情愉悦。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吧?」

他闻言,轻笑一声,「知道了。」

知道个 P。

他这反应,估计以为我是在故意说反话、跟他打情骂俏呢。

我咬牙,把话往重了说:

「那你知不知道,我接近你,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夺回我的机缘秘宝,聚灵珠?」

周身的草木停止移动。

他站在落叶堆上,脚下是干涩的枯叶碎裂声。

他停下脚步,胸膛里生机勃勃跳动着的心脏,仿佛也扑簌簌地随落叶而下,被毫不留情地碾碎。

「嗯,我也知道。」

他答得云淡风轻。

我在他的背上,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也知道,他肯定不好受。

「虞乔。」

离门口还有一步之遥时,鹤清突然主动叫我。

他说:

「我会还你一颗完整的聚灵珠。」

「一定会。」

25、

我瘫在睡了三个多月的床上,吸纳屋内熟悉的灵气,力气渐渐恢复。

想起鹤清在门口对我的承诺,我试探性地问:

「聚灵珠已融进丹田,若强行取出,不死也得残,所以……你想怎么还我聚灵珠?用命还?」

怎么可能会有人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机缘?

简直是荒谬至极。

与我料想中的一样,鹤清摇头。

「聚灵珠已被我吸收,就算我死,也无法取出完整的一颗。」

鹤清神情黯淡,递我一杯茶水:「但魔池秘境这个月就要开放了。」

魔池秘境的阵眼之宝,化魔珠,跟聚灵珠是同根同源的秘宝;

不仅作用相同,还比聚灵珠高一个品级。

「你想拿化魔珠赔我?」

他点头,那张讨打的脸顿时变得顺眼不少。

只是,我先前闯荒原秘境,受重伤,整整调养了半年才痊愈。

化魔珠比聚灵珠更好,那魔池秘境只会更凶险。

光鹤清一个人,我怕搞不定。

而我,已不能再失去一次夺得机缘秘宝的机会。

「可以是可以,但避免失手,你得带我一起去。」

鹤清同意后,我接过茶水,往自己嘴里倒。

可未完全恢复的手,软绵绵地一偏,竟把茶水都洒在衣摆上了。

MD。

我这个弱鸡的样子,该怎么进魔池秘境啊!

鹤清看出了我的顾虑。

「我会让静丹师姐加大为你疗毒的力度,最多七日,你便不会再出现肢体酸软的情况。」

我本想跟鹤清讨论魔池秘境的细节,却听得庄直木扯着嗓子靠近:

「姐夫!我回来了——」

我连忙钻回被窝继续装病。

躺下前,我嘱咐他:

「我醒来的事情,不要告诉第二个人。」

鹤清意外地挑眉,对我的举动颇为不解。

「我们一起去魔池秘境取化魔珠的事,也得瞒着。」

他还想问为什么,被我一根食指抵住唇。

「嘘,原因以后跟你讲,装得像点,别露馅了。」

他愣愣地点头,用拇指摩挲着被我触碰到的嘴唇。

「啧,手指碰了一下嘴而已,又不是嘴碰嘴,能不能别这么流连忘返的,真油腻,快停下!」

我边吐槽他,边盖被子闭眼,装作从未醒来。

他有些委屈地为自己辩解:

「不是,你手上有泥,沾我嘴上了。」

……好吧。

可能是刚刚摔趴在地上,不小心蹭上的。

26、

庄直木跟鹤清混熟后,门都不敲就进来了。

「姐夫,我要替小师弟给师姐读话本,你也要一起听吗?」

提及话本,鹤清似乎想起了上回读《战神剑尊被我按在身下宠》的羞耻场景。

他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警惕地问庄直木:「什么话本?」

「《专治不服:穿成十八个大佬的娘亲》。」

听名字是个养成系爽文,应该没有什么令人尴尬的内容。

「念吧。」鹤清也松了一口气。

庄直木高声念到:「我意外穿越到千年以后,竟然成了十八个孩子的娘。」

「好不容易认清了十八个孩子的脸,并给他们起名编号后,我安心躺下;」

「只是睡到后半夜,突然被十八个精壮男人找上门,我唔——」

「好了,不用念了,饿了吧?吃点东西。」

鹤清把桌上的糕点甩进庄直木嘴里,并趁机抽走了话本。

「十八个精壮男人夜袭寡妇家……」鹤清欲言又止,「肯定不是正经话本。」

「我从师姐床头随便拿的,她房里都是这样的话本。」

这个庄直木,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你师姐我不要面子的吗?!

庄直木忘性大,有口吃的便把话本的事情忘到脑后:

「姐夫,你这屋比师姐那破书屋好多了,这么多好吃的,特别是这桂花糕,喷香!」

吃吧吃吧,吃完赶紧走,别耽误你师姐我干大事。

可天不遂我意,庄直木吃饱后,又在房里绕了一圈消食。

忽地,他在我床前蹲下。

「姐夫,我师姐的衣裳,怎么——湿了一块啊?」

不好!

刚刚被茶水沾湿的半截衣摆,不小心露在被子外了!

鹤清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把锅甩给静丹:

「应该是静丹师姐换衣的时候疏忽了,衣摆没干透的衣裳也给虞乔套上了。」

「这样会得风湿的。」庄直木抓住半截衣摆,边甩边用嘴噗噗吹,「好了,弄干了。」

MD。

衣摆上肯定都是这小子的臭口水。

「好了,姐夫,这回我真的走了。」

我惴惴不安,怕庄直木再待一会儿,会发现新破绽。

果不其然,庄直木刚站起来,眼尖地盯上了床边的鞋。

「不对,师姐的鞋子旁边怎么——有泥巴啊?」

他又蹲下,把鞋子提起来瞧了瞧,狗鼻子嗅了嗅。

「鞋底的泥还很新鲜……姐夫,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师姐已经醒了?!」

我藏在被子下的手渐渐攥紧。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能……一定不能让庄直木知道我醒来的事情。

否则魔池秘境,我一定去不成;

化魔珠,也拿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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