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之真假公主

皇帝明显也有些犹豫了。

毕竟他们赶到时,柳萱儿体内的药效已经过去了。

没能让他们直观地瞧见柳萱儿伤人时,是如何地癫狂。

皇后见状,适时说道:「萱儿这么柔弱的姑娘,怎么伤得了刘康?说不定是那宫女看走了眼。此事还得再仔细调查一番,免得冤枉了萱儿。」

赶去报信的宫女听了这话,顿时双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不等皇后使眼色,就有宫人将她架起,拖了下去。

我心头咯噔一声,顿感不妙。

果然,皇帝仿佛松了一口气般。

下令将柳萱儿软禁进公主殿,调查完此事后再做定夺。

又命人将刘康抬进清心殿,喊来御医治疗。

我躲在暗处,静静看着这一幕。

一场宫宴,变成了闹剧。

相比较前世的殿前失仪,这一世柳萱儿可谓是真正地身败名裂。

即便皇帝没有直接定她的罪,但堂堂一公主跟外男衣衫不整地躺在假山中,也足以让她成为整个皇朝的笑话。

但我仍觉得不够。

还不够。

前世只因在我种植的花草下发现了太医、宫人们的尸体,我就被扣上了「杀人犯」的罪名,被关进了大狱。

而柳萱儿在大庭广众下害了刘相独子,证据确凿,却只落得个软禁的下场。

明明两个人都是因为药物导致精神异常,行为癫狂,结果却天差地别。

这怎么能行呢?

等众人散去,我示意仲良从另一处先行离开,自己则是走进假山里,捡起那支被人遗忘的「凶器」,用手绢仔细地包裹起来。

既然皇帝无法主持公道,那我就去找能够主持公道的人。

11.

赶到慈宁宫的时候,杨麽麽似乎早已等候多时,不等我开口,就将我带进了太后的寝室。

向来注重礼仪的太后,即便是深夜起身,也是穿戴整齐,发髻梳得整整齐齐。

我只瞧了一眼,便双眼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这是前世唯一一位信任我,自小疼爱我,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的祖母啊。

我俯下身,连同前世的那份一起,恭恭敬敬地朝她拜下去,行了一个大礼。

等我拜完,太后招了招手:「平丫头,过来哀家身边。」

我依言走过去,坐在了榻前的脚踏上,亲昵地喊了声:「祖母。」

太后抚了抚我的发髻:「深夜不好好在寝宫休息,特地跑来哀家这里。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哀家说的吗?」

想说的?

那可真是太多了。

前世的委屈、不甘、仇恨,这一世动用一切手段,还没能找到的答案。

太多太多想说的话,却没有一句能告诉眼前的这位老人。

我抬眼瞥了眼杨麽麽。

她低头垂目,双手交握,安安静静地候在一旁。

我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请杨麽麽去教导柳萱儿宫规的事,还没有过过太后的明面。

太后可以不问,但我不能不提。

「祖母……平儿之前未跟祖母商量,擅自请了杨麽麽教萱儿宫规,害她吃了不少苦头,还请祖母责罚。」

太后似乎没有生气:「哦?你还知道这事要跟祖母说一声的啊?

「平儿就是有些嫉妒妹妹,自她来后,父皇母后对平儿愈发地讨厌了……」

我低下头,刻意带上了点哭腔。

太后喜欢我的最大原因,就是我知书达理,进退有度。

如今突然在她面前露出这副可怜巴巴的小性子模样,顿时觉得我真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心疼地拉起我的手,拍了拍:「玉不琢不成器,这点儿苦头都吃不了的话,那她也不配当我大梁国的公主。」

「你放心,就算皇帝皇后不喜你,你也是哀家最疼爱的公主,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只是……」

太后话音一转,别有深意地看着我,「你这丫头也别跟哀家东拉西扯,说说今天宫宴上发生的事情吧。」

果然。

太后真正在等的,是宫宴上的事情。

我不知道太后究竟知道了多少,是试探还是单纯地想要再听我讲述一遍。

略微犹豫了会儿,我隐去了自己与仲良见面一事,将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太后。

最后从怀中取出那枚染血的簪子:「祖母,平儿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如今丞相之子在宫中身受重伤,不知生死,真凶却逍遥法外,愿祖母能出面主持公道。」

太后定定地看着我手中那枚精雕细琢的凤簪,轻轻叹了口气:「平儿,你身在帝王家,应当明白,『公道』二字向来只是帝王的一句话。」

「平儿知道,但平儿不认命。」

这可谓是我前世今生说过的最真心,最大逆不道的话了。

我既然重生了,又怎么可能会认命?

即便皇帝皇后一心要保柳萱儿,我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她拽下来。

我心知太后若是接了此事,就意味着要与皇帝对抗上。

她是我的祖母,同样也是柳萱儿的祖母。

我就是在赌,赌她是否如前世那般,会坚定地信任我,站在我这边。

我几乎已经做好太后翻脸不认人的心理准备了。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太后不仅没有责怪我,反而轻轻笑了笑,眼底颇有些赞赏之意:

「不愧是哀家一手教导出来的丫头。

「好。既然平儿不认命,那这个公道,哀家就做主了。」

旁边的杨麽麽表情似乎也是一松,上前将簪子接了过去,状似无意道:「刘相老来得子,要是就这么折了,不给个交代,确实也说不过去。」

太后轻哼了一声:「芮成家的那小子什么德行,真当哀家不知道?要不是平儿开口,折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犹如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芮成?」

我惊呼道:「刘相就是柳芮成?!」

太后看了我一眼,笑着解释道:「刘相入宫拜相前叫做柳芮成,之后才改名为刘瑞谦。说来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此时,我的心脏跳动得犹如擂鼓,已经听不清太后说的话了。

自然也就错过了太后与杨麽麽那一眼别有深意的对视。

我只知道,那个我曾经怎么也摸不到的真相,仿佛离我越来越近了。

柳芮成……

柳萱儿……

12.

我再也坐不下去,匆匆向太后告辞,马不停蹄地朝清心殿走去。

太医院的人都被喊去为刘康治疗,仲良一定在那里。

我要赶紧找到他,让他去帮我查柳芮成的过往。

我有种直觉,柳芮成几次去见柳萱儿,绝不是去逛花楼那么简单。

说不定,把柳萱儿从大狱中救出来,甚至偷偷带来皇城的人,也是他!

以仲良曾经在民间的人脉关系,调查这种事情绝对是手到擒来。

然而,还没等我找到仲良,就撞见殿外的一处角落里,皇后跟刘相在小声地争论着什么。

刘相脸色铁青,强忍着情绪。

而皇后则是不停地安抚他。

最后甚至在刘相打算甩袖走人的时候,皇后直接伸出手拉住他:「芮成……」

我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前世的某个画面骤然清晰了起来。

那时,我身上仗刑的伤刚好没多久,心血来潮地想要去晒晒太阳,散散心,顺便去花园里看看自己种植的那些花草。

当时我挥退了宫女,一个人慢悠悠地走着。

花园深处,也是传来这样一道柔情不舍的呼唤。

我本想过去看个究竟,却被突然冒出来的柳萱儿吓了一跳。

后来,我的精神愈发恍惚,就逐渐地忘了此事。

没想到!

前世柳萱儿想尽一切办法害我惨死的真相,竟是这个!

一时间,我竟突然有些想要发笑。

原来柳萱儿根本不是皇帝的亲女,她的亲生父亲,是刘相。

而我,只因为一句自己都不记得的对话,就被柳萱儿与皇后针锋相对。

想尽一切办法置我于死地。

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上还挂着「公主」的称号,身后还有太后撑腰,是不是在更早的时候,我就会像那些花园里的尸体一样,早就不声不响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如果不是这一世,我提前请杨麽麽出山,亲自教导柳萱儿宫规,把前世的轨迹全部打乱了。

是不是,我依旧会像前世一样,一无所觉地走进她们设计好的陷阱里?

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后背发麻,不寒而栗。

幸好。

幸好我没有坐以待毙。

我瞧着不远处亲昵的两人,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然后我来到清心殿,找到仲良,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柳芮成就是刘相。」

仲良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了平静,朝我行了一礼后,就回去了。

我看着灯火通明的清心殿,听着里面传来的皇帝一声又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

我知道,有人将要活不过今晚了。

13.

次日一早,清心殿就传来了刘康重伤不治的消息。

柳萱儿听闻这个消息后,吓得脸色惨白,拉着我的手,不断地哀求着:「姐姐救我……萱儿没有杀人,真的不是萱儿做的……」

我强忍一把甩开她的冲动,为难道:「好妹妹,不是姐姐不帮你,而是昨晚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姐姐实在有心无力……」

「不!姐姐,你可以的!」

柳萱儿就像抓住最后的稻草,神色已逐渐癫狂:「只要姐姐跟父皇说,跟刘康一起进假山洞里的人是你,父皇一定会相信我的清白的!」

瞧瞧,我这位好妹妹说的什么话?

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就要我搭上自己的名节。

这副不知悔改的样子,真是让我恨不得撕碎她的假面,让她彻底地暴露在大众眼前。

我是真的好奇,这种恬不知耻的话,她是怎么说出口的?

我装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生气道:「妹妹,你让我拿自己的名节去换你的清白,可曾想过我将会面对什么?」

柳萱儿终于意识到惹恼了我,我可能真的就不管她了。

她眸光闪烁:「姐姐不用怕,太后不是最疼爱姐姐了吗?只要我与姐姐一起去求求太后,太后绝对会护住姐姐的!到时候,我们俩姐妹还可以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

一旦我告诉皇帝,跟刘康一起进假山洞的人是我,那我可就真是洗干净了脖子,亲自把自己的脑袋送上了断头台。

我还想再跟柳萱儿扯上两句,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惊呆我的话。

门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宣旨声,命我与柳萱儿前往清心殿。

柳萱儿接完旨,整个人就变得沉默了,也不再缠着我让我救她了。

我瞧着她那副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的模样,悄悄留了个心眼。

清心殿上,皇上端坐首位。

皇后与刘相分别站在左右两侧,中间跪着一个小宫女,正是撞见了柳萱儿伤人的那位。

一夜不见,刘相脑袋上的头发已然白了一大片,身形佝偻,整个人都像是垮了般。

也是,亲女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搁在谁身上都得崩溃。

尤其是这闺女跟儿子,貌似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只是瞧皇后跟皇帝的表情,似乎并不担心柳萱儿,反倒是对我的恨意更重些?

我压下心底的疑惑,同柳萱儿一起下跪行礼。

皇帝不说平身,我就跟着柳萱儿一直跪着。

但好歹皇帝没忘记正事,让柳萱儿讲述昨晚发生的事情。

柳萱儿瞥了我一眼,一秒钟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昨夜萱儿担心姐姐的身体,就想回公主殿去看看姐姐,谁知到了假山附近,突然听到里面传来惨叫声……萱儿担心是不是姐姐出事了,就跑了进去……没想到,萱儿刚看到地上趟着个浑身是血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敲晕了……

「父皇,萱儿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怎么有胆子去杀人啊?」

皇帝点点头,似乎十分认可柳萱儿的说法,然后看向我:「乐平,你有什么要说的?」

呵。

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我算是看明白了。

从太监宣旨让我与柳萱儿一同前来清心殿起,这些人就已经挖好了坑等着我跳呢。

而那个小宫女,经过一夜的「审问」,只怕是也早已改口。

「乐平无话可说。」我摇了摇头,「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昨晚乐平离开宫宴后,就回了公主殿,根本没有见到过刘公子。」

「姐姐……你为什么要撒谎?」

柳萱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昨夜萱儿被软禁公主殿时,你根本没有回去……」

「是啊,乐平。」

皇后指了指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宫女,适时地表达着自己的困惑:「这宫女可是在你身边伺候的,她说,你昨晚突然在半路上吩咐她回宫宴上取手帕,再回去时,就撞见了有人在假山内行凶。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行凶人的模样,就被吓破了胆,扭头冲回了宫宴上。

「而你,乐平,你既不在宫宴,又不在公主殿,是去了哪里呢?」

早在我把计划告诉仲良安排他去调查柳萱儿回宫前的日子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场景。

我微微一笑,正打算告诉他们,自己昨晚等得不耐烦了,就转道去了太医院。

仲良早已将一切打点好,我根本不怕他们去查。

然而没等我开口,宫殿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杨麽麽扶着太后,缓缓走了进来。

「乐平昨夜一直待在哀家宫里。

「怎么?皇后有意见?」

14.

殿里的众人瞧见太后,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纷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皇后收起了自己盛世凌人的模样,低眉敛目道:「妾身不敢。」

太后冷哼一声,径直朝皇帝走去。

皇帝赶紧扶着她坐到椅子上:「您怎么来了?是不是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又拿这些小事扰您清净了?」

「不长眼的东西」,大概指的是我吧。

要是眼前这个眼盲心瞎的糊涂皇帝,知道了皇后给自己戴了这么一顶大绿帽,不知会作何表情?

一想到那画面,我心里直乐呵,连跪着都不觉得累了。

「小事?」太后冷了脸色,「丞相之子深夜突然惨死在皇宫内院,你告诉哀家这是小事?!」

皇帝自知失言,嗫喏着不敢再说。

丞相却是被戳中了伤心事,双膝下跪,声音悲戚:「还请太后为我儿做主,让乐平公主以命偿命!」

要不是刘相口口声声想要我为他儿子偿命,说不定看在他这副可怜的样子上,我还会帮他说几句话。

只是被针对的人是我后,我就完全失去了这个兴趣。

不过这下,我也算是知道柳萱儿睁眼说瞎话,不要脸皮的德行是遗传谁了。

真不愧是父女啊。

原本还对刘相抱有一丝怜悯的太后,听到这话,脸色沉了下来:「让乐平偿命,谁给你们的胆?!」

只想找个替罪羊赶紧结案,心怀鬼胎的几人顿时哑口无言。

柳萱儿见情况不对,终于开始急了:「太后,您不能因为喜爱姐姐,就想着帮她脱罪啊……」

「好大的胆子!有没有罪,是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太后猛地拍了下桌子,喊道:「杨麽麽,掌嘴!」

杨麽麽的手劲儿,但凡尝试过的人,都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

更何况是柔弱的柳萱儿。

「啪啪啪!」

几个耳光下去,柳萱儿娇俏的脸庞红肿的就像个猪头,连惨叫都叫不出来了。

要是以这副尊荣再去扮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怕是惹人发笑了。

皇后一脸心疼地看着柳萱儿,示意皇帝说说话。

皇帝刚刚咳了两声。

太后就摆摆手,示意杨麽麽停下:「去把人带进来。」

杨麽麽欠了欠身,把柳萱儿丢在一旁后,将殿门再次打开。

只见仲良牵着一个脸生的小男孩,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疑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个男孩。

他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朝着太后与皇帝行了一礼。

男孩见到跪着的小宫女,就扑了过去:「姐姐!」

小宫女紧紧搂着男孩,哭得满脸泪痕,不停地磕着头:「我说,我全都说!」

「昨晚月光明亮,奴婢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就是仁善公主拿着簪子不停地刺着刘公子。

「而且,在宫宴上,奴婢还曾亲耳听到刘公子喊仁善公主『青娘』,当时仁善公主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胡说!」柳萱儿脸色骤变,扑上去就想撕烂小宫女的嘴巴。

杨麽麽眼疾手快,一把将她薅了回来,摔在了地上。

柳萱儿疼得嗷嗷叫,却也没有人敢上前去扶她。

皇帝自觉没有面子,就冲无辜的小宫女吼道:「放肆!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什么下场?!来人……」

「皇帝。」

太后抬手阻止他的动作,取出那枚染血的凤簪交给了杨麽麽,「这枚凤簪是杨麽麽在假山处捡到的,整个皇朝仅此一枚。

「哀家听闻昨夜皇后将此簪赏给了柳萱儿。

「既然宫女口口声声说刘康是被簪子所伤,那便让仲太医确认一下,可是此物所致?」

仲良从杨麽麽手中捧过凤簪,仔细看了一遍,又闻了闻上面干涸的血液。

将簪子又交还给杨麽麽后,才恭敬回道:「回太后、皇上,簪上染的红迹,确实是人血。

「而刘公子身上致命伤共十三处,伤处皆与此物的大小、尺寸相符。

「此凤簪,正是害死刘公子的凶器。」

刘相闻言,高声痛呼一声:「吾儿啊!」

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晕了过去,随即就有宫人进来将他抬了下去。

干脆利落的,我都震惊了。

今天的这场大戏,好像不需要我出场了。

我安安静静地跪在一旁,看着仲良与太后一唱一和地将人证物证全部摆在了皇帝的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那些怨怼、不甘的情绪,好似渐渐从我的身上抽离了。

心脏仿佛被另外的一些东西填满了。

柳萱儿扫视了一圈,自觉逃不过,双眼一翻,也想学刘相那样晕倒。

仲良则是淡定道:「仁善公主刚怀上孩子三月,近日接连受到刺激,确实容易昏厥。」

一句话,生生把柳萱儿刺激醒了。

皇后晕了。

15.

太医们出面作证时,我仔细确认了一下,正是当初险些在公主殿丢掉性命的那几位。

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摆在了皇帝的面前。

沦落风尘、带孕进宫、秽乱宫闱、谋杀丞相之子……

皇帝即便再喜欢柳萱儿,也无法容忍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

哦对了,尤其当仲良将刘相跟皇后的那一段私情,以及柳萱儿真正的生辰八字告诉皇帝时,皇帝终于忍无可忍了。

当场就废了皇后,革了丞相的职,将两人及其九族全部关进了大狱。

至于柳萱儿,当然是被我特别「照顾」了一下。

如同前世一样,她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一样不落地全部还给了她。

前世,我在牢里,她在牢外。

这一世,我与她换了位置,疯魔癫狂的那个人,变成了她。

柳萱儿不死心,依旧试图利用那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模样,让我帮她解释、脱罪。

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拒绝她呢?

所以,我打开了牢门,领着柳萱儿躲开了狱头,一路朝外走去。

就在柳萱儿以为自己即将获得自由时,我一把将她推进了那间关满了死囚的牢房。

看着柳萱儿一脸不敢置信的绝望表情,我突然就笑了。

人呐,如果不亲身经历一遍,永远都不会明白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觉。

如今,我终于从柳萱儿的脸上看到了这副绝美的表情。

我终于,报仇了。

当那群疯狂的死囚,将柳萱儿淹没时,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掌遮住了我的眼睛。

「别看。」

小医官的声线依旧是那么清冷,但莫名地,我却从里面听出了些暖意。

还有点痒痒的,我耳朵都红了。

仲良一手捂着我的眼,一手牵着我朝外走去。

长街上,人群熙熙攘攘。

仲良将我护在自己的身侧。

我瞅着他俊朗好看的侧颜,以及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是怎么跟太后搭上线的?」

仲良解释道:「太后很早就怀疑过柳萱儿的身份,派人调查时,刚好与我的人撞到了一起……后来我就被太后喊了过去。」

我突然想起那晚杨麽麽在宫门外候我许久,太后明明对别人说身体抱恙,却是穿戴整齐,坐在寝宫里等着我去。

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柳萱儿……真的是刘相的女儿吗?」

「这重要吗?」

仲良看着我,声音有些低沉:「乐平,我辞官了。」

这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我本该是高兴的,但心头却莫名地有点酸。

我点点头:「哦。」

他继续道:「我想四处走走,看看山川湖海,人间烟火,也想为寻常百姓们做点事儿。」

我依旧点头:「哦。」

仲良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我:「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歪头:「说什么?」

他道:「假山那晚,你主动牵了我的手。」

我想了想,确实如此。

当时为了躲柳萱儿跟刘康,我一时着急就没顾得上男女之别。

只是,这事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为什么又突然提起来?

「所以?」

他似是有些恼了,眉头轻蹙起来:「男女授受不亲,我既碰了你,那就该对你负责。」

「噗嗤。」

我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要是按照这个说法,那所有经他手的病患,他可是要全部负责呢。

但看着仲良那双黑眸中的光逐渐暗淡下去,我的心没由来地一紧。

我牵起他宽厚温暖的大手,牢牢地抓在手心里,笑着在他耳边说道:「好啊。你要对我负责。

「刚好,我也不做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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