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内心里有少许的不忍，可想到盛晟曾经那样的宠爱她，那股子妒忌劲儿真是难以压制，「与哀家有几分相似，也是你的福气，你放心去，我会好好照顾皇上的。」
离开了冷宫，远远地，我依旧能听见她的哀嚎声：「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愉妃？
也许、曾经，她确实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妃子，她跟我年轻时，是多么的相像啊！
这世上，最高明的「运棋」，不是你想方设法地操控「棋子」去做什么，而是，这颗「棋子」存在的那一刻，便意味着赢。
从宫中出现「愉妃」这个人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这场仗，我赢定了。
15
几年后，猖獗又来侵犯边疆了。
他们以为宋家的男人都死绝了，这漠北的边疆就守不住了。
他们忘记了大燕的皇太后，也姓宋。
她的爹爹、她的娘、她的大哥、她的二哥，都是死于他们的刀剑之下。
在家，我要报仇雪恨。
在国，我要保家卫国。
我决定亲自挂帅出征。
满朝文武，没一个赞成的。
又是那一招「长跪不起」，他们说：「一向都是男子上战场。」
我问：「一向如此，便只能一直如此吗？」
终究，他们同意了。
呸！
要他们同什么意？
我终于可以挺直腰杆站在我大哥的灵位前，告诉他：「大哥，我没错，此时此刻，我便是整个大燕的规矩。」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我请大哥帮盛晟争夺皇位时，他拉着我的手，坐在他身边，耐心劝我说：「扶持成王称帝是件好事，我们需要一个英明的君主，而不是什么嫡子长子，只是，星星，皇后之位，你切莫贪恋，你自幼就是不守规矩的人，可天下女人，人人都有权利任性，唯独皇后没有。」
我当时便回应他说：「世间哪里来的规矩，所谓的规矩，不过是权利的产物。若我成为了皇后，那我便是规矩。」
大哥当时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一次，二哥出征前，给了我一份名单说：「这是大哥给你的，他说，若有一天他死了，就把这个给你，他们会听候你差遣，大哥还说，男人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想的就是保护家里的亲人，他说，我们对不起你，一家子在战场上周周转转几十年，到头来，还是只能把唯一的妹妹送到那个焚化炉去。」
此时，那份名单上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庆幸的是，宋家军的军旗，还有着强大的号召力。
打了两三年吧！
猖獗求和了。
倒不是我有多厉害，而是猖獗内政出问题了，他们的长公主篡位了，成了猖獗的女王。
为此，满朝文武一度怀疑我要当女皇。
日日夜夜，战战兢兢的。
「放心，哀家没这么大的野心，大家都安分点吧，等皇帝长大了，哀家就还政于君。」
可算是让他们把额头上的冷汗给擦掉了。
16
讲和是要谈条件的。
两国平和相处，是需要一个契约的。
为此，猖獗女王亲自出使大燕。
虽说是敌国，可当大燕子民听闻猖獗出了个女王，也真是钦佩不已。
我也有点。
她果然也是「霸气」，来大燕求和，一不打算赔银子，二不打算让城池，而且，还把她的一双儿女带过来了，真是不怕我扣下他们当人质呐。
可当我见到她的儿女后，我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十一二岁的孩子，长得周正完美，简直是挑不出半点瑕疵。
那个男孩子，我越看越熟悉，感觉像爹爹，也感觉像大哥，甚至跟二哥也有点点像。
那个女孩子我更是熟悉，怎么能与我这么相像呢？
我仿佛看到幼年时的自己——那个天真烂漫的宋星瑜。
我满脸狐疑地瞧着猖獗女王，她朝我笑，「你喊我声大嫂，我也能应。」
她说：「我当年就一直女扮男装，跟着父兄在战场上跟你们宋家军生死搏斗，我跟你大哥也算是苦命鸳鸯，我爱他，他也爱我，可我们之间横着两个国家。然而，你们大燕的男人太奇怪了，我在战场上挑断了他的手脚筋，他没寻死，我把他睡了，他就自杀了。」
原来，当年在战场让我大哥丢了武功的人，是她？
原来，当年用信把我大哥骗出去的人，也是她？
「他骗我说，让我送他一把匕首做纪念，我当真了，我以为等着战事结束了，我们可以在一起，可是，他拿着我送的匕首刺入了心脏。」
「这个无情的男人，真是令人爱恨不得，谁能想到，他给我留了两颗种子呢？」
「皇太后，这个『和礼』够重吧？他们可是你们宋家的种，儿子，迟早会是猖獗的王，至于女儿嘛，您说，是嫁给小皇帝好呢，还是嫁给晋王好？」我已经没有心思听这些，那冷汗透过我的肌肤渗出，宛若针头密密麻麻地轧过去，痛得令人无法呼吸。
盛晟，是我冤了你吗？
17
皇帝 6 岁便大婚了，皇后是猖獗的公主，比他大了 7 岁。
皇帝越长越大，知道的也越来越多。
小时候还挺喜欢跟皇后一起玩的，慢慢地，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就越来越反感了。
长大后，我又逼着他跟皇后圆房生孩子，他便连我也反感了。
可是，孩子还是得生，这是两国和平共处的「筹码」，是两国百姓安居乐业的「保障」。
可他执拗，这一点像极了他的父皇，他就不。
后来，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为了她要生要死，我为了断了他的执念，杀了那个女人，他便跟着去了。
庆幸，有个妃子被临幸受孕，生下了个小皇子。
我把小皇子归于皇后的名下，立他为新皇，封皇后为皇太后，我成了太皇太后。
可皇太后不愿意再在这个宫里，她爱上了一个侍卫。
她说：「我为什么要为了国家牺牲自己？国是我一个人国，家是我一个人的家吗？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只能把她放了，让她去追求她想要的自由，这是深宫里的女人，最向往的。
小皇帝很优秀，小小年纪就有了帝王气势，他十五岁那年大婚，娶了他喜欢的女孩子，我把政权交给了他，离开了宫廷。
我想去盛晟的那个私宅「瑜园」里住一住。
这些年，我没去过，但是，我派人去看过。
那里真是美丽，宛若天宫，有漠北的厨子，有我爱看的烟花，还有南疆的大海与海鸥。
我时常会在那里散步，途经那个花园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想起那个孩子。
总感觉能够看到他在这里摘花、扑碟的样子。
盛晟番外——始于初见，止于死
1
我是宫里最不受宠的皇子。
因为我的母亲是罪妃。
她曾经在后宫里也是风光无二，是父皇心尖尖上的人儿。
不过，帝王是无情的，很快她就因为被旁人陷害，而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庆幸的是，太医来诊断，她怀上了龙胎，这才躲过一劫。
可，即便我出生了，父皇也没有再回心转意。
从此，她深居简出，成为了后宫之中的隐形人。
我明明是皇子，可连最卑微的太监都能欺负我们母子。
幼年时，我常常抱怨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平，我明明出生皇族，为何活得连个奴才都不如？
母亲教育我，「怨天尤人是没用的，与其在这里幽怨，不如想办法走到那个万丈光芒的位置上去。」
争夺皇位，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我的阿瑜，就这样走进了我的生命。
她爹爹是护国大将军，手握兵权，常年镇守在漠北，她的两个哥哥都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由他们领导的宋家军，成了大燕最强大、最厉害的军队。
太子也好，皇子们也罢，没有人不想拉拢他们的。
就连父皇，也要想方设法地安抚。
一方面大燕要靠他们镇守边疆，另一方面，他们手中的权力实在太大了，在军中威望实在太高了，若是他们有反心，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母亲说在漠北长大的女孩子，都是天真烂漫的，我只要得到她的心，就能得到整个宋家的支持，就会距离那个位置近一点。
于是，元宵节的那晚，我与她「偶遇」了。
我们就在那条繁华热闹的街道上擦肩而过，实质上，不应该这样的。
怎么说我也要与她说几句话，给她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可是，当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突然不想这么做了。
她那么美丽、可爱、纯真，我怎么舍得把她卷进这样的「波涛汹涌」里？
然而，父皇要给她指婚。
既然她注定要嫁入皇家，那就嫁给我吧。
她以为这是巧合，其实，这只是权力博弈的后果。
因为我无权无势，无基无业，指给我，比指给任何人都合适。
2
新婚之夜，我看见她的手在发抖。
我过去握住她的手，我告诉她：「别怕，我会爱你，一辈子。」
我娶她，绝不是为了利用她，我是真的喜欢她。
可惜，她年龄太小了，还不懂。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我，扑闪扑闪的，像天上的星星，「真的？」
瞧着她那天真可爱的模样，我的心都快融化了。
我举着手发誓：「我若毁诺，便万劫不复。」
她灿漫地笑着，也举起手，「那我也会爱你一辈子，我若毁诺，也万劫不复。」
那一刻，我真想拥她入怀，可惜，她太小了，什么都不懂，挨床都睡着了。
甚至，我偶尔不回房睡时，她还要来追问我原因，真是问得我心痒痒。
好不容易挨到她及笄了，我们终于圆房了。
那一刻，我真是感觉幸福，我觉得她就是我生命最重要的人，连我母亲也比不上她了。
我有了她，还争什么皇位呢？
她的一个目光、一个笑容、随意的一句言语，对我而言，都能温暖我的整个人生。
可惜，命运并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宋家在战场的军功越来越多，我也逐渐被父皇重用。
可惜，很快就被压下来，太子为了拔掉我这颗眼中钉，不惜牺牲亲生女儿来冤枉我的阿瑜。
虽然，看在宋家的军功上，父皇并没有将阿瑜怎样。
但是，我知道，想要保护身边在意的人，唯有走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地方。
3
可这条路，太难走了。
我的阿瑜丧父丧子，痛得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在登上皇位的第一时间，册封她为皇后，追封她的爹爹为镇国公，由他的大哥继承爵位，封他的二哥为兵马大元帅，统领三军。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开心。
不久后，我力排众议，下旨「废除后宫，永不选秀」。
我自始至终便只有阿瑜一人，也从未想过要旁人。
我知道，群臣们迟早会以「子嗣」为借口，让我选秀，充盈后宫，所以，我先下手为强。
我可以传位给弟弟、侄子，只要他们能让大燕繁盛富强，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谁来当这个皇帝又有什么不同呢？
可是，没有人相信帝王的话。
帝王的话，必须揣摩、深究。
然后，所有人都去逼我的阿瑜。
终究，她三跪九叩、脱簪请罪，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求皇上广纳妃嫔，绵延子嗣……」
我突然想起出征前，垂老病重的父皇，屏退左右，将我喊到身前，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晟儿，帝王恩，鸩毒酒，为父从未抱过你。」
人人都羡慕帝王居高临下，手握权杖，可是他连爱一个女人，都是一种错。
4
我从未觉得宋家有异心。
可，所有的人，都在逼我处置宋家。
于是，大哥死在了猖獗人的匕首下，二哥被猖獗的军队围在「破将坡」。
有人故意松懈国防，有人不惜卖国，只为将宋家除去。
只因他们功高盖主。
他们说，担心宋家谋反，他们是为皇帝着想，可实质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我在「破将坡」找到二哥时，他已经断了一条右臂，我要带他走，他不愿意。
他说：「金戈铁马裹尸还，是我宋家男儿注定的归宿。」
他要死在猖獗人的刀剑下，他不要死在他拼尽一切保护的燕人手中。
阿瑜再也没有亲人了。
她把一切都怪在我的身上。
可，她并没有怪错。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5
地方官员进献了一个美人。
我总觉她好似天仙下凡，不但美貌惊人，还能看透人心。
她总是安慰我：「皇后娘娘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她会原谅您的。」
这样的解语花，我不介意给个贵妃的位置。
何况母亲那么喜欢她。
然而，我从未想过碰她，可那一次我们陪着母亲用膳的时刻，饭菜里被下了药。
我质问母亲：「你怎么能这样？你把儿子当成什么？你怎么能这样操控朕？」
她叱我：「皇帝果然是好演技，那么多的妃子，没一个破身的，若不是哀家检查她们的守宫砂，哀家怕是要被你蒙骗一辈子。」
很快，慧贵妃就怀孕了。
这就更不得了。
「你这一生幼年过得如此凄惨，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是庶子。」母亲问我，「你希望你的儿子把你走过的荆棘再走一遍吗？」
我自然是不希望。
可孩子生出来之后，可以给阿瑜抚养啊！
然而，我的这些想法，足够害死她。
母亲说：「皇帝，你在深宫长大，你知道，这个宫里有多险恶，皇后的位置，就是一团明火，多的是人『飞蛾扑火』，皇后不废，便只能是死。」
我的阿瑜，气性是那样的高，性格是那样的真，她能够应对战场上的真刀真枪，却未必能够扛得住这深宫里的尔虞我诈。
我也不希望她当这个皇后，她做我的妻子便好，我给她盖了一所宅子，里面装着她喜欢的一切。
可是，她不愿意了。
母亲说：「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死在长乐宫的，你保得了她一天，保不了她一世。」
我便只能让她守着皇后的位置，把她当成鸟儿一样的圈着。
我明知道她是个最爱自由的人。
6
母亲死了。
她说有人来找她索命。
她犯糊涂时，老泪横流地问我：「晟儿，你不会杀我吧？」
我怎么会杀她？
她是我的母亲啊！
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她吗？
努力学习、满心算计，呕心沥血争皇位，不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好让她扬眉吐气，享受这至高无上的皇权吗？
可我当了皇帝，我依旧保不住我的母亲，保不住我的妻子。
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好似把我给反噬了。
我告诉阿瑜我没有娘了。
我以为再不会有人逼我废后了。
我以为我可以跟阿瑜重新在一起了，可一切都晚了，她说在我登基的这几年，她什么都没有了。
我便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她还杀了我的儿子。
我的阿瑜，再不是从前的阿瑜了。
7
我的儿子，他出生时在母体里憋太久了，出生后，啼哭了一会儿，就满脸青紫。
那么多的太医，日日夜夜、小心翼翼地抢救，才勉强保住他的命。
他的成长太艰难了，一岁了，还不会翻身，两岁了，才能勉强走路，三岁时才开始牙牙学语。
他是个花骨朵，要我费尽全力呵护着。
我教他喊「娘」，喊「爹爹」。
慢慢地，他跟普通的孩子一样了，只是娇小了一些，明明四五岁了，却依旧像个两三岁的孩子。
他经常会奶声奶气地问我：「爹爹，你说会把娘带过来，她怎么还不来？」
我总是告诉他，「等等，再等等。」
可是，那个春天，他突然就不行了。
他最喜欢扑蝴蝶了，我每次来他都让我陪他扑蝴蝶。
可他不知道，那些蝴蝶那些花，都是有毒的，谁能够想得到这样的法子呢？
我要疯了。
阿瑜把我的儿子给杀了。
她知不知道，这是我们的昱儿？
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保住的昱儿？
8
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日，接生嬷嬷将孩子抱到我身边，太医如释重负地告诉我：「虽是惊险，却得老天眷顾，母子平安」时，我心中的欢喜宛若漆黑的窟窿里，射入了一阵明亮又温暖的光。
我抱着那个脸色发青的孩子，到了阿瑜身边，告诉她，昱儿活下来了，可惜，她太累了，太痛了，她已经昏迷过去了。
可就在这时，母亲冷冰冰地说：「晟儿，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她此刻死了，不会有人怪你的，等你登基为皇，追封她为皇后，立这个孩子为太子，宋家的人也必定会对你感恩戴德。」
我诧异地望着母亲，她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的父皇也是少年皇帝，亲政前一直被外戚摆布，你在战场上，军队是听你的还是听宋家人的？你凭什么认为宋家没有野心？」
母亲问我：「卧薪尝胆者，是为了自讨苦吃吗？」
我说：「我与阿瑜夫妻多年，同心同德，她的父兄更是一直将他视为掌中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
「那是在他们事事如意的情况下，你敢保证，未来你可以满足他们所需的一切？若是你们之间有了分歧呢？何苦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隐患？」
这话确实有道理。
可是，我为什么要为了还未发生的事而烦恼。
母亲见我迟疑，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耳光，「你这样优柔寡断，做什么皇帝？即便今天能登上这个位置，迟早也会被人拉下来，倒不如现在就认输，免得日后下场更加凄惨。」
她一把将我身上的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宋星瑜跟这个孩子，你选一个死，否则，便是本宫死。」
阿瑜说我亲手杀死了昱儿，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
这个奇迹般生存下来的孩子，终究又被我给选「死」了。
我瞒着所有人，将他秘密送出了宫。
我想着无论如何先让他活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9
可是，我的昱儿终究还是死了，死在他亲生母亲的手下。
得到昱儿出事的那一刻，我就吐血了。
查出来是阿瑜做的时，我又吐血了。
可当她把那个碎镯子摔在我的面前时，我连血都吐不出来了。
那个镯子，是我们新婚时，父皇赏赐下来的。
在一群赏赐品里，并没有特殊之处。
母亲却盯着那个镯子看了好久，最后，特意将这个镯子挑选出来，说：「此镯名血镯，举世无双，价值连城不说，重要的是它的寓意好：夫妻情长，圆满一生。你父皇也算是为你用了些心了。」
镯子被摔断的时候，阿瑜还满是心疼，四处寻找工匠，想要把它修复好。
说总觉镯子碎了，是个不好的预兆。
直到，她怀孕了。
是啊！
那么多年的恩爱，都没有孩子，镯子一断就有了。
我怎么没有想过，不是缘分的问题，而是这个镯子有问题呢？
我的父皇与母亲，联手让我将这个镯子戴在了阿瑜的手腕上，然后祝我们「夫妻情长，圆满一生」？
这大概是他们联手创造我之后的，唯一一次同心同德吧？
10
我时常后悔，我为什么不把昱儿活着的事，告诉阿瑜？
刚开始，我怕孩子救不活，她要再伤心一次。
可后来，宋家死绝了，母亲也死了，慧贵妃的孩子也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够妨碍我们了。
我可以的，我可以把昱儿接进宫来，我可以再废一次后宫，我们可以一家人团聚的。
我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阿瑜，我是帝王了。
可我依旧是你的丈夫，我也需要你的宽慰与体谅。
可她一点儿也不爱我了。
我发现自己有点恨她，我就不告诉她。
我在等她来找我，等她向我低头，等她来告诉我，她愿意原谅我了。
可我等到了她杀了我的儿子，杀了我们的昱儿。
11
为此，我大病了一场。
太医说这些年我耗费心血太多了，加上在战场上受的伤，当时看不出什么来，日积月累，变成了重疾。
我没有几年时间了。
愉妃入宫了，她与阿瑜年轻时长得真像。
看着她，就好似看着阿瑜一样。
可惜，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于是，我把权势给了慧贵妃，把恩宠给了愉妃。
我借着愉妃的肚子，给阿瑜生了个儿子。
我写了两份圣旨，我让她挑一份自己喜欢的。
其实，我知道，她会当皇太后的。
我的阿瑜，早早被我亲手杀死了。
但，我还是想给她「自由」的机会，想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临了，我问阿瑜有什么话跟我说，她说她要告诉我个秘密。
她在我的耳边说：「你一个人万劫不复吧，我不毁诺。」
原来，她以为我毁诺了。
我没有啊！
始于初见，止于终老，哦，不，是止于死。
（全文完）
作者：七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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