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人都活一次，凭啥惯着你》
婚后第一次回婆家过年，小姑子就将围裙摔在我脸上。
「我们家花了那么多钱娶你可不是来吃干饭的，赶紧去做饭！」
婆婆直接给了小姑子一巴掌：「要么给你嫂子道歉，要么滚！」
1
婚后第一次回婆家过年，我内心格外忐忑。
都到家门口了，我还在拉着许帆不停地打听公婆的喜好。
许帆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沈茜小朋友，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有多喜欢你，怎么突然怕起来了。」
我略带警告地捶了他一下。
公婆喜欢我是不假，但之前由于疫情，我们并没有在一起相处过。
尤其现在又是过年。
家里那么多亲戚都看着呢，总不好第一次见面就闹笑话。
许帆温柔地将我揽进怀里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一会进去你就只管开心快乐，剩下的交给老公我来处理。」
他的笑容干净、灿烂。
顿时有种奇妙的甜从我心底泛上来，冲散了一路上的紧张与担忧。
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发型，确认每一丝头发都透露着乖巧，才按下了许家别墅大门的门铃。
门开了，一个人影从门缝里露了出来。
我调整好状态准备打招呼。
嘴还没张开，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响。
一大坨黏糊糊凉兮兮的史莱姆精准地糊在了我的脸上！
一股窒息的恐惧瞬间席卷我的大脑。
我本能地想去扯开一条缝隙呼吸。
那东西又黏又软，我手忙脚乱地扯了好几下。
不仅没能把自己的鼻子和眼睛解放出来，反倒蹭得手上衣服上全都是。
狼狈之时，许娇得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送你的新婚礼物，喜欢吗？」
2
「许娇，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有他妈这么送礼物的吗！」
许帆气得直接骂了出来。
我也突然意识到，这次回婆家过年最大的困难不是公婆。
而是眼前这个故作惊讶，用娇滴滴的语气朝我道歉的小姑子许娇。
「哎呀，怎么是嫂子呀！」
「对不起、对不起，我习惯了来按门铃的都是下人，你千万不要生人家的气啊。」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帮我清理身上的史莱姆。
越清理越乱。
我好不容易扯开一条维持呼吸的缝隙被她重新堵上。
不仅如此，每一根头发丝上都纠缠着绿油油的黏稠物。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吐在了我的头顶上。
许帆被彻底激怒，毫不客气地直接抓住许娇的手将她甩到一边。
「你安得是什么心，想憋死你嫂子杀人灭口吗！」
许娇估计也没想到，许帆会为了我直接动手。
震惊之余顺着许帆的手劲摔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
「我……我只是着急想帮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许帆忙着帮我清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家门口有监控，你要是觉得我冤枉了你，就找人把监控拷贝下来放给爸妈看，看他们会不会冤枉你。」
争吵之间，婆婆听到动静到门口查看。
许帆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遮在我的头上避免尴尬。
看到地上坐着的许娇，婆婆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在地上坐着，大冷天的也不怕着凉。」
这一问不要紧，许娇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
「我好心好意地来迎哥哥嫂子，可我哥不想让我碰嫂子，就把我推倒了。」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许娇一直哭一直哭。
哭到我甚至怀疑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婆婆转头看向许帆，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答。
「你拿史莱姆糊你嫂子脸上，怎么有脸哭啊？」
婆婆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盯着许娇质问：「怎么回事。」
许娇止住哭声，缓缓抬眼，眼眶通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我只是和哥哥开个玩笑，不小心弄到嫂子身上的。」
婆婆也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许帆为什么这么生气。
「开玩笑？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许娇一看自己的妈不护着自己，反倒向着我这个儿媳妇，刚止住的眼泪又稀里哗啦地流了出来。
「那我去年带男朋友回来，我哥还拿凉水泼我呢！你为什么只说我不说他！」
许帆冷笑一声。
「我泼你是因为你和那个男人喝得烂醉如泥，连门都找不到，让你清醒清醒再回家。
「给你买个包就兴奋地管人家叫爸爸，再不泼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许娇还想反驳些什么，却被婆婆拦住了。
「有空犟嘴，不如赶紧跟你嫂子道歉。」
说完许娇又转过头来说许帆。
「你也是，光知道自己在这说，赶紧带茜茜上楼清洗一下啊。」
不知道是不是衣服挡着视线受阻。
在我转身的瞬间，我瞥见了许娇眼神里闪过的一丝怨毒。
不像是姑嫂之间的怨怼。
更像是情敌之间的宣战。
3
原本我还担心自己进门之后会闹笑话，哪知道还没进门就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越着急，头发上的史莱姆黏得越结实。
没清理掉多少史莱姆不说，头发还扯掉了十几根。
我站在镜子前越想越生气，不知不觉间眼中盈满泪水。
「哎呀呀，我媳妇怎么哭了。」
我抹了一把眼泪很不痛快地说：「换作是你顶着一头像大鼻涕一样的史莱姆到公婆家过年，你会很高兴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许娇是无心之失，扔史莱姆也太过分了吧。
万一弄不好吸到鼻子里可是会出人命的。
许帆自知理亏，伸手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我。
「对不起媳妇儿，都怪我不好。
「小的已经准备好热水伺候您洗头发。
「您只管往床上一躺，剩下的交给我，保管给您洗得干干净净。」
说着，许帆还扮作店小二的模样，弯腰去扶我的手。
我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自然也就接受了他的安排。
许帆搬了盆热水坐在床边，耐心仔细地清理着我头发上的史莱姆。
洗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把我的头发解救了出来。
吹头发的时候，许帆无奈地叹了口气。
「许娇以前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这几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身的乌烟瘴气。
「一会下去你不用给她什么好脸色，她要是再作妖，我负责怼她。」
我只笑了笑没说话。
一进门就让我难堪。
许娇肯定还会继续作妖的。
果不其然。
等我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许娇也换了一身衣服。
她绕过公公婆婆，直接坐到了我和许帆的中间，拉着我的手就夸。
「哎呀，嫂子你这身衣服可真性感，穿出去能吸引不少男人吧。」
我看着自己身上的圆领毛衣和牛仔裤，一口气好悬没憋死自己。
小姑子在自己哥哥面前恭维自己嫂子性感。
没有十年脑血栓都说不出这些话。
许帆也是真不惯着她，张嘴就怼。
「你嫂子要是性感，你那就叫裸奔。
「大冬天的穿什么超短裙。
「你脑子里到底有没有自尊自爱这几个字啊？」
许娇被怼得羞红了脸，指着许帆又哭又闹。
「你这是歧视女性！我有自己的穿衣自由你懂不懂！」
许帆拉着我给她看：「穿衣自由说的是你嫂子这样，大方得体，彰显魅力，不是让你随时随地走光丢人现眼的！」
突然被当作正面案例的我一脸懵逼。
不过许帆说得没错。
许娇的裙子实在是太短了。
别说北方冬天常见的西北风，就是在屋里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带起来的那点小风，都能让她的裙子飞起来。
许家在当地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
我完全无法相信，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大小姐，竟是许娇这副样子。
我更无法理解，为什么许娇作为一个小姑子，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4
一旁的婆婆实在是看不下去，拽着许娇上楼去换衣服。
公公则趁机打圆场，缓和我与许娇之间的关系。
「这丫头让我们惯得不成样子，茜茜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许帆已经替我出了气，我自然不会抓着不放。
收拾好心情换上一副乖巧的笑脸，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到公公手上。
「爸，我刚进门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自己做主给您买了一点茶叶。」
公公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口嫌体正直。
嘴角的笑容都扯到后脑勺了，还不停地「数落」我。
「你这孩子，爸妈都没给你花钱呢，怎么能先收你的礼物。」
我十分虚心地接受了「批评」，并表示坚决不改。
「瞧您说的，我这些做小辈的孝敬您是应该的。
「您要是喝了之后觉得喜欢，我再给您买。」
正巧婆婆也从楼上下来。
公公看到后立马上去炫耀。
「看见没，儿媳妇给我买的。
「儿子，快给你妈泡一杯尝尝。」
咱就是说这年头做儿媳妇还得文武双全。
眼看着婆婆的拖鞋就要甩到公公脸上，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了下来。
「妈，我给您买了一条项链，咱带上试试？」
婆婆分分钟变脸，高高兴兴地试项链。
戴好之后还不忘回敬公公的炫耀。
「瞧见没，儿媳妇给我买的，钻石的！」
事情如果发展到这就结束，那必定是一家子和和美美共享天伦之乐。
可许家偏偏有一个许娇。
她站在楼上忽然惊呼一声：「哎呀，怎么是碎钻啊！」
原本欢声笑语的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帮婆婆戴项链的手一时间尴尬得不知道往哪放。
许娇挖苦一句还不算完。
一路小跑到我面前，眼神格外真诚地发问。
「嫂子，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呀？
「碎钻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怎也会买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一进门她就内涵来按门铃的是下人，我不是听不出来。
只不过是看在公婆和许帆的面子上不想纠缠。
更不想大过年的给自己找晦气。
婆婆的项链是碎钻不假，但也要将近两万块钱。
就算我买项链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还得花时间去捡上一会儿。
怎么到了许娇的嘴里，就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了？
不过这次许帆没帮我说话。
因为我亲爱的婆婆出手了。
「你清高，我养了你二十多年你给我买过一件东西吗？
「连一个馒头都没有！
「整天一睁开眼不是要包包就是要首饰，怎么啃老还啃出优越感来了？」
婆婆不愧是许帆的亲妈，那毒舌的功力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许娇被怼得哑口无言。
我在一边听得神清气爽。
分得清是非对错，不一味护着自家女儿的婆婆，能处！
5
知道了婆家人对许娇的态度，我心里的不满就少了很多。
毕竟我和许帆大老远回来是过年的，不是帮他爸妈教育孩子的。
许娇之后几次有意无意的内涵，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没当回事。
除夕当天，公公请了许帆的两位叔叔到家里一起吃年夜饭。
婆婆一早起来就忙得停不下脚。
家里家外的每一样事都要亲自看着点。
我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跟在婆婆身边打打下手。
可即便是这样，婆婆还是「不满意」。
「哎呀，你这小手白白嫩嫩的做这些干什么。」
我讪讪地一笑，表示长辈都在忙着，我怎么好意思享清闲。
婆婆听完之后直接笑了。
「享清闲怎么了？许帆把你娶回来难道是给我们家当保姆的？
「你觉得自己长大了要孝敬长辈妈妈明白，可是家里有阿姨，不需要你做这些事的。
「我在这看着是因为不想和许帆的二婶打交道，和你们小辈没关系。
「该吃吃该玩玩，要是嫌家里闷得慌，就让许帆陪你出去逛逛，买几件新衣服。」
婆婆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回到客厅，刚好看见许娇和许帆的二婶聊得火热。
我心中不免疑惑。
许娇和婆婆真的是母女吗？
怎么自己亲妈不喜欢的亲戚，她却一点都不在意？
许帆不动声色地扯了扯我的衣服。
示意我坐得离她们远一些。
不过如果有人存心想针对你，就是坐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
我屁股还没挨到沙发，许帆的二婶顿时像被踩了一脚的尖叫鸡，扯着嗓子哎哟了一声。
「现在这年头可真是好了呀，新媳妇进门不仅不用伺候公婆，还跟个没事人似的逍遥自在。」
许娇一看我吃瘪，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蹦跶起来。
「二婶，瞧您说的。
「我嫂子的命是真好，每天都是我妈做好早点之后才起床。
「谁能嫁到我们家来做媳妇，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正在一旁和兄弟喝茶的公公听到我们的对话，隔空丢过来一句绝杀。
「你命更好，今天要不是你妈上楼喊了七八遍，估计这会还在梦里数包呢。」
许娇脸色臭得像吃了一整盒史莱姆，求助的眼神立刻投向许帆二婶。
我装作没看见，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慢慢地品。
绿茶这种东西，可不是越老越吃香。
6
许帆二婶很自信地拍了拍许娇的手背，十分贴心地替她解释。
「娇娇还是小孩子，多睡一会很正常。」
公公没搭话，只是嘴角的微笑颇有深意。
有一说一，许娇这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持，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眼看着客厅里没人理她，就主动坐到我身边来找话聊。
「嫂子，你今天的妆可真好看，为了讨我哥欢心花了不少心思吧？
「不像我，每次化妆都嫌累，总觉得还是素颜更好一点。」
许帆二婶也在一旁附和。
说什么化妆就是诈骗，妆化得再好看该丑还是丑。
许帆坏心眼转得比谁都快。
漫不经心地把他二婶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可不是吗，妆化得再好看，该丑还是丑。」
话音未落，许帆二婶脸上那比城墙还厚的粉底垮出一条裂缝。
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我和许帆已经死上一百遍了。
许娇贼心不死，稍一考虑再出一招。
大大方方地承认是自己看错了，还说我这就是纯素颜。
「嫂子皮肤这么好，用来保养的美容仪一定花了我哥不少钱吧？
「我是真的很羡慕你，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就能骗到我哥这么好的男人养着。
「我就不行，我还是觉得女人得靠自己。
「花别人家的钱总是要担心，万一有一天被赶出门去可怎么办？
「到那时候人老珠黄再怎么低三下四也骗不到男人，风餐露宿多可怜啊。」
许娇不仅说得动情动理，看向我的眼神更是充满同情。
我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大年三十，一屋子的亲戚。
许娇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我就成了靠男人养的败家花瓶。
可我偏偏还不能反驳。
一旦我生气发火，许娇就会说我是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
非但不能洗清自己身上的脏水，还会被冠上一个撒泼不讲理的名声。
一箭双雕。
我强忍内心的怒火，抬头直面许娇得意的目光。
妹妹，我不张嘴是因为在婆家不方便张嘴。
你不会以为我没长嘴吧？
7
在许帆亲戚们面前，我故意装出一副内疚心虚的表情。
然后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时，提高音量拉住许帆二婶的手就道歉。
态度之真诚，就算是奥斯卡来了也得给我一个小金人。
「对不起二婶，您千万别生气！
「娇娇虽然冒犯了您，但她还是个孩子，您不会和孩子生气的对不对？」
包括许帆二婶在内的所有人都懵逼了。
许娇更是当场炸毛，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里冒犯二婶了！」
我才不管许娇说些什么，一味地拉着许帆二婶疯狂输出。
「虽然二婶未婚先孕才嫁进许家，进门之后也不工作全靠二叔养着，但娇娇确实不该用我的事映射您。
「就算二婶人老珠黄被二叔赶出门去，只要多努力些，总会有男人愿意收留您。
「像娇娇说的露宿街头，那是断断不可能的。」
我故意把「努力」二字咬的很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许帆二婶气得脸色都白了，尖尖的红指甲指着我直哆嗦。
「你个小贱人，胡说八道些什么？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许帆的三婶看热闹不嫌事大。
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孩子哪里胡说八道了？他二婶，你不能被揭穿老人的谗言。
甚至不惜赔上自己一辈子的名声和幸福。
法院认定许娇挪用公款数额巨大，判处有期徒刑 10 年。
不出意外，她下半辈子基本就毁了。
人不作就不会死。
自己偏偏要作，谁也拦不住。
后果，也只能自己承担。
番外
许娇和家里反目成仇的消息不胫而走，二叔知道后十分生气，责怪二婶不该挑拨我家的是非。
二婶不以为意，说是我婆婆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
二叔大怒，起诉离婚。
二婶收到传票的时候才慌了神。
这些年她锦衣玉食地在许家养着，早就失去了应有的生存能力。
她的儿子、媳妇早就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坚决支持二叔的离婚决定。
许娇进去的那天，二婶的离婚判决下来了。
世事无常，还真就应了许娇的那句话。
人老珠黄，再怎么低三下四也骗不到男人。
风餐露宿，十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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