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胜仗的将军儿子，回京途中英雄救美。
一回府，就闹着要跟订婚六年的未婚妻退婚，还嫌弃人家配不上他。
我拿起鞭子就挥了下去，真以为打了胜仗，就能为所欲为？
1
我站在门口，冷冷看着跪在院中的儿子。
丫鬟给我拿来小巧的暖手炉，又拿来大氅给我披上。
我缓缓走到他身前，低头望着满脸倔强的儿子。
「娘。」
他嘶哑的声音，没激起我一丝心软。
我平静地看着他，「跪了三个时辰，你是起来回屋，还是继续跪在这里？」
「娘，孩儿说了，你同意解除婚约，我才起身。」
「赵清歌做错了什么？你出征打仗三年，她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寺庙为你上香求平安。」
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量，「你倒好，打个胜仗回来，就要跟人家退亲。」
我望着秦暮羽，这个才二十岁，就当上将军的年轻男人。
他以为打了胜仗，光宗耀祖，就能毁掉一女子的名声。
退婚？还不让我向赵家说出真实理由。
什么八字不合，这不明摆着，想往赵清歌头上泼脏水吗？
他以为，这样自己就能落好？
只会给众人谈资，打了胜仗的大将军有了荣光，就看不起出身商户的未婚妻。
我让他将袄子脱了，去院中跪下清醒清醒。
三个时辰过去，可他并没有想明白。
「娘，孩儿知道对不起赵清歌，但她一个商户人家的女儿，如何配得上我。」
秦暮羽脱口而出的话，让我再也忍不住，上前抽了他一巴掌。
「当初定亲时，你怎么不说，她是商户人家的姑娘？」
他转过头来，嘴角渗出血，满眼失望地看着我。
2
「夫人，是我不好。」
院门口扑过来一道身影，跪在我的面前。
「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妄想当正室，只要夫人让我进府，当妾我也是愿意的。」
我看着眼前随从打扮的女子，气笑了。
府里得好好整治了，这样不知来路的女子混进府，守门的居然不通报。
秦暮羽不待我开口，扭头对她说：「你不好好在我院子待着，到这儿来做什么，你穿得这么单薄，小心冻着。」
我望着女子上身的厚袄，不想再看他们腻歪，转身就朝屋中走去。
「将军，夫人定是心软，却不好意思说出口，你快起来再跟夫人好好说说。」
我扭头看向她，「小小年纪，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不小。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让他起来的。」
一直跪在雪地的秦暮羽，听到我的话，反倒踉跄着站了起来。
「母亲，孩儿不明白，你为何非要我娶一个商户的女儿。」
他一指那随从装扮的女子，「千蕊作为候府嫡女，她愿意进府做妾，我却不能负了她。娘，赵家的婚事，我一定要退。」
「将军，不要为了我顶撞夫人，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花千蕊在旁怯怯地说：「只要夫人跟赵小姐同意，我一定会说服我娘，嫁进来做妾的。」
「做妾？」
我一脸嘲讽地看向花千蕊，「我何德何能，敢让候府嫡女，给我儿子做妾。」
「母亲的意思，儿子只配娶商户女？」
秦暮羽一脸怒气地看着我。
我真不知道他那兵书，是不是看到狗脑子里了？
美人计加离间计，就能让我苦心培养的儿子变成这样。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倒不知道，赵清歌出身皇商世家，如何高攀于你？
「你没出征之前，只是一介白丁。要说高攀，这门亲事高攀的是我们家。
「若没有赵家捐粮捐钱，你们能这么快结束这场战争？做人不要太白眼狼。」
我这句话刺痛了秦暮羽，他双眼瞪得如铜铃，死死盯着我。
3
「夫人这话错了，就算没有赵家捐钱捐粮，以将军的本事，一样能打胜仗。」
我看向一脸自信的花千蕊，语带讽刺，「我何时说没她们家捐助，我儿就打不了胜仗？」
「没赵家，不过就是他在边关多待几年。你们口中英雄救美之事，也不会存在。」
秦暮羽满脸不满，挡着花千蕊身前，「母亲，你不就是怕未来儿媳身份高贵，你压不住。」
「什么孩儿看不起商户之女，都是母亲的借口。」
我气极反笑，这蠢儿子看来不能要了。
「将军。」
花千蕊连忙拉他衣袖。
秦暮羽自以为说中了我的命脉，再次提出要退婚。
我大笑，看向他，「我会去向赵家说明，解除你跟清歌的婚约。」
「娘，你说的是真的？不骗儿子？」
秦暮羽满脸怀疑，站在他身后的花千蕊一脸惊喜地望着我。
「你能为了个女子，连母亲都指责，我何必棒打鸳鸯。」
我看向周围府兵，吩咐道：「来人，将这对男女给我捆了。」
花千蕊花容失色，「夫人，再怎么说我也是候府嫡女，你凭什么捆我。
「我很少出去参与宴会，也未曾见过候府嫡女。
「但也知道那些娇小姐，绝不会自甘下贱，跑男人家扮随从，还自请当妾。」
我的话，让花千蕊的脸色白了。
秦暮羽再次跪在地上，「娘，退婚之事，跟千蕊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来是劝我不要退婚的。」
「那又如何？就凭你们轻飘飘两句话，她就是候府嫡女了？」
「我今天不但要绑了她，我还要去候府邀功，说有贼人冒充她们嫡女，诱我儿子退婚。」
我这句话一出口，秦暮羽和花千蕊瞬间变了脸。
秦暮羽起身，一把抓住花千蕊的胳膊，就想往外走。
我摘下头上的簪子扔了过去，力道之大，直穿他的手背。
他痛得扭头，一脸狰狞地看着我。
「你不是我娘，她不会武功。」
4
管家带人过来，听到他这话，连忙上前。
「将军，在你没出生前，夫人一直跟着老将军上战场杀敌。」
他看着一脸震惊的秦暮羽，继续道：「回京后，各府主母看不起夫人，她才渐渐收了性子，学习如何当一府主母。」
我看向管家，「报官，有贼子扮成随从进府，还敢冒充候府嫡女。」
花千蕊见我来真的，急了，转身就想往跑。
我一个眼神，旁边的婆子堵住她。
花千蕊口中直呼，她是侯府嫡女，不能绑她。
婆子从怀中掏出汗巾，堵上她的嘴。
秦暮羽的手还在流血，为了阻止婆子抓花千蕊，跟她们打起来。
真是能耐了，我还在这儿呢，他就敢在府上动手。
我上前一个手刀，砍晕了他。
还在闹腾的花千蕊，被我的动作吓住了，呆呆地望着我。
我轻蔑地看了眼她和秦暮羽，往府处走去。
这场退婚闹剧的幕后黑手，我一定会引出来。
英雄救美？军中不止他一个将军，花千蕊就只向他求救？
他们想将我将军府，绑到二皇子这艘船上，小心被鹰啄了眼。
我命人用绳牵花千蕊出府，沿途我让人敲锣打鼓。
有贼子冒充候府嫡女，想要勾引打了胜仗的将军退婚。
走到正街上，我嫌弃花千蕊走得慢，命人将她拉到装夜香的牛车上。
我骑马往武安候府奔去，这件事不管是否他们设计，都脱不了干系。
5
武安侯是当今贵妃的哥哥，花千蕊是他的嫡长女。
候府一直对外宣称，嫡女要嫁贵妃之子，也就是当朝的二皇子。
秦暮羽回府后，向我提出要解除婚约，想迎娶花千蕊。
我询问后才知道，他半路上英雄救美，当众抱了落水的花千蕊。
她被救后，说清白已毁，无法嫁给二皇子，闹着要寻死。
我那好儿子愧疚之下，说出愿意娶她。
作为局外人，我一看就明白这只是个局，幕后主使不是二皇子，就是贵妃。
我秦家出过三位大将军王，也是唯一被圣上允准拥有万名府兵的世家，现在却成了争夺皇位的众皇子的眼中肉。
赵家在这次边疆之战，捐钱捐物，早已被盯上。
若我猜得没错，待我儿与赵府一退亲。
二皇子极有可能，再来出英雄救美，救下清歌。
赵家有钱是真，但若不是秦暮羽领兵上阵，他们也不会如此尽力捐款捐粮，将家财暴露得一览无余。
现在秦暮羽提出退婚，就是将赵家放在火上烤。
那花千蕊也不知道给秦暮羽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我恶意猜测。
无奈之下，我命人在外面散布消息，说秦暮羽犯了大错，我准备与他断绝母子关系。
当今圣上最不喜不孝之人，秦暮羽要是背上这名，就算他再有本事，也出不了头。
花千蕊得到消息，果然买通了府中下人，这也给了我清理门户的机会。
我骑马来到武安侯门口，管家上前对着门子喊道：
「我们是将军府的，有个女贼扮成随从潜进我府，被发现后，还冒充是贵府嫡小姐。」
管家这一声，惊得门子扭头就往府内跑去。
候府门前的路人也驻步，远远看着热闹。
很快，候府内脚步声响起，几个丫鬟、婆子拥着武安候府夫人出来。
6
我骑马让开，花千蕊坐的那辆拉夜香的车，也刚好赶到。
「这女贼扮成我府随从，偷溜进府。」
我用马鞭一指那辆牛车，看向武安候夫人，「被我发现后，还自称贵府的嫡小姐。」
她抬头，似笑非笑，「这么多年，将军夫人还是没有规矩，一府夫人怎能骑马而来。」
「这不是心急嘛，毕竟事关贵府嫡小姐的名声。」
我朝她咧嘴一笑，「当年，我随夫君进京，夫人当众说我粗俗，我想着贵府嫡女是夫人一手调教的，那是多金贵、优雅之人，怎会是这女贼假冒。」
「将军夫人真是说笑了，这女贼怎么会是我府上的人。」
武安候夫人鄙夷地看了眼那辆马车，眉眼流露出不喜，「不过是有个打了胜仗的儿子，这就抖了起来？想仗势欺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夫人这话说得，我再仗势欺人，也不敢欺侮到贵府头上啊！连这女贼都知道借贵府的名声，让我放了她。」
我下马，走到武安候夫人面前。
「本来我是想打这女贼一顿，再送到官府的，可她一再自称贵府嫡女。」
「我要不是见她那么肯定，也不会带她过来。既然夫人说不是，那还是按我原来想的吧！」
跟来的婆子，将随从打扮的花千蕊，从车上牵了下来。
也不知道管家哪儿弄得这辆车，花千蕊身上臭不可闻。
我本想用鞭子打她一顿，现在看来还是免了，别弄脏我的鞭。
还是婆子了解我，从旁递给我一条黝黑的长鞭。
我顺势甩了个鞭花，周围围观的人纷纷叫好。
武安侯夫人面无表情，转身就想带着人回去。
我甩鞭子抽花千蕊之前，婆子就把她嘴里的帕子给抽了出来。
「娘。」
花千蕊凄厉的惨叫，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武安候夫人猛地回头，待看清真是花千蕊，就想过去，却被站在她身边的儿媳一把拉住。
武安候夫人脸气得通红，死盯着我。
我挥挥手中的鞭子，冲她一笑，「夫人放心，这不要脸的狐媚子，现在还敢冒充贵府嫡女，待我好好收拾她。」
不等众人反应，我舞动鞭子，鞭鞭打在花千蕊身上。
众人看得惊叫连连，实际，我掌握着巧劲。
不然一鞭下去，她要是晕了，还怎么喊：「娘，救我，我是千蕊。」
在她凄厉的叫喊声中，我停下，看向武安候夫人，「这女贼真是太不要脸了，都到了贵府门前，还这么嘴硬。」
「来人哪，将这女贼送往官府，让大人好好审审，到底是哪儿来的狐媚子，这么大胆。」
管家应下，就准备上前抬人。
武安候夫人再也憋不住，脸色铁青，「慢着。」
我勾唇一笑，她终于按捺不住，要承认花千蕊的身份了。
刚看她将手中的帕子都快撕破了，也不见喊停。
现在见我要送她女儿进官府，才忍不住开口。
这就是她口中的贵妇做派？
那我还真是，学不来咧。
7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都是我不好，夫人要怪，就怪我吧！」
秦暮羽骑马飞奔而来，边下马边喊出这句话。
啧，这话真耳熟。
刚在将军府，那花千蕊不是才说过吗？
武安候夫人见到秦暮羽，反而不急了，站立在原地。
秦暮羽看着躺在地上的花千蕊，再也忍不住，双膝一软就要朝武安候夫人跪下。
我甩起鞭子将他拦下，「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让你跪的。」
「娘，都是孩儿的错，是我对千蕊一见钟情。她到府中只是为劝我，不要一意孤行与赵家退婚。」
他这话一出，武安候夫人怒瞪我，眼底却闪过笑意。
她可真逗，以为我儿说这话，她家就能脸上有光？
我面无表情望向秦暮羽，「不是你的错，是为娘的错。」
秦暮羽满脸惊讶地看着我，众人也面露好奇。
「为娘错在，教你熟读兵书，却没有教你，这些计谋不只是用在战场上的。」
我一步步向他逼近，「你瞧瞧，区区美人计，你都看不透。
「为娘错在，太过自信，以为你从小跟秦家府兵长大，就会将他们放在心中。
「结果，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往自家泼脏水。你让秦家上下一百多口，以后如何出门？让府兵如何自豪说是秦家兵？」
秦暮羽听了我的话，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渐渐地，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决然。
就在我以为他还有药可救时，他缓缓向我磕头，「娘，孩子不能为了家族荣誉，就毁一个女子清白。」
他这话一出口，武安候府人大声喊：「将军大义。」
秦暮羽脸上从惭愧到自豪，我的心也随着他的表情，坚定下来。
我挥起手中的鞭子打在他身上。
「第一鞭打你不忠，明明知道她为何到将军府，却不说实话。
「第二鞭打你不孝，我为你定下赵家婚事，三年前你大可提出退婚。现在赵家小姐花期已过，你却要退婚，让你娘我，如何去面对赵家人？
「第三鞭打你不义，明明就是贪恋女色，却扯什么仁义道德，不忍看她自杀就要娶她？她想死是她的事，与你何关。」
我的话让秦暮羽脸色大变，第三鞭抽到他身上，竟被抽晕过去。
这三鞭，我没有半分留情。
有秦暮羽对比，众人才知道我对花千蕊是真手下留情。
我向管家使个眼色，他将证人带了过来。
这些人一一证明，秦暮羽是被算计的，英雄救美不过是应势而为。
哪怕秦暮羽不救她，花千蕊也不会出事。
而她也确实是主动进将军府的。
至于劝秦暮羽不要退婚，眼盲之人都能看出，她是以退为进，只有我那傻大儿才相信。
武安候夫人再也无言以对。
我哼哼往地上啐了一口，「贵府的家教真好，教出来的贵女，能让一个将军不分是非地维护。」
说完，我命人将秦暮羽拖回去。
围观百姓纷纷高呼，这才是大义灭亲。
我瞅了眼人群中的赵御史，他朝我微微点头。
8
我坐在马车上，看着疼晕过去的秦暮羽。
六年前，我为他们兄弟相看各府嫡女。
不想边疆传来夫君战死沙场的消息，众人纷纷说将军府就此落败了。
秦暮羽那时才 14 岁，跟我差不多高，站出来说会守护边疆，守护这个家。
本跟我议亲的各府夫人，纷纷给自家女儿另选佳婿。
赵家家主正是那个时候找来的，他一脸谦卑，说愿意将嫡长女赵清歌许配给秦暮羽。
小小年纪的赵清歌，才名早就传遍京城。
秦暮羽眼底的欣喜骗不了我，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最初他们二人半年通信一次，后来一个月一封。
六年时间，赵清歌从豆蔻佳人，长到桃李年华。
别人二十岁都已当娘亲，她却还在为久未谋面的夫君初一、十五去庙里为求平安符。
订婚六年，她不再出席任何女子宴会。
京城第一才女之名，也渐渐被花千蕊顶替。
我知道，这孩子不在乎这些。
她不愿意才名外露，让秦暮羽以后觉得自己是个大老粗，配不上她。
每逢年过节，她都会到将军府看望我。
这个儿媳，我满意得不得了。
秦暮羽回来了，本以为这次清歌就能入我家的门。
结果臭小子不但要退婚，还要娶那臭婆娘的女儿。
9
当年，我回京不久。
就被贵妃召见，她赐我两名宫女，说让她们回府侍候。
那娇滴滴的玉人，我是让她们挑水，还是扫地？
估计光握一下扫把，都会把她们的嫩手划破皮。
后来我知道，哪是侍候我啊，是送来服侍我夫君的。
我打听后得知，送宫女的主意，是武安侯夫人出的。
我命人从青楼挑了五名清倌，送给武安侯。
这五名清倌将武安侯迷得，一个月未在武安侯夫人房内留宿。
而贵妃赏的那两名宫女，被我夫君送给了想要拉拢他的大臣。
此战，我赢了。
武安侯夫人命人私下传言，我乃青楼出身，才如此会挑人。
我拿着长枪到他们府门前，耍了套枪法，一枪将武安侯匾额扎了下来。
并放言，以后宴会只要有武安侯夫人这个长舌妇在，我绝不参加。
现在她的女儿，想要嫁入我将军府搅事，做梦。
哪怕这个脑残儿子非得如此，我也不会同意。
外面一直传言花千蕊要嫁入二皇子府，要是她入了我们将军府，我秦家不还得欠二皇子一个老婆？
他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我秦家跟赵家退婚，到时，他再来个英雄救美。
赵家这个钱袋子，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花千蕊在我那蠢货儿子跟前，吹吹枕头风。
二皇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财力和兵力，争夺皇位的胜算明显胜别人一筹。
而我秦家和赵家就彻底卷入了这场皇位之争。
哪怕以后二皇子登基，我们两家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一旦皇位在手，他会想起为了夺位，连从小想要成亲的花千蕊，也要拱手送人的耻辱。
而清歌与我儿订婚六年，二皇子会没有别的想法？
到时赵家也不会落好。
我去武安侯府门前大闹，一是表明态度，不愿与他们为伍。
二来，借此机会向赵家表明态度，我认可的儿媳，只有赵清歌。
那花千蕊想进将军府的门，想都不想要。
只是我未曾料到，武安侯夫人会这么厚颜无耻，不留一丝余地。
10
当天晚上，管家向我禀报，外面谣传花千蕊不愧是京城第一美女。
战无不胜的秦将军不顾道义退婚，也要娶她。
他已经查明，谣言传自武安候。
武安候夫人以为我将那些证人给她，就再没有把柄？
不过，她说得不错，秦暮羽要是心志坚定，如何会被花千蕊所惑？
我让管家只盯着候府动向，不用去管谣言之事。
没几天，新的谣言传出，秦暮羽好大喜功，抢了别人的军功。
不仅如此，还说他贪财好色，强抢民女。
我听后气笑了，挥手让人将谣言来源处的证据，拿给秦暮羽看。
还没等他来找我，在外打探消息的人再次传回消息。
武安候夫人让人传秦家兵没有战斗力，这也是将军府府兵大多身有残缺的原因。
我面无表情地听管家说完，回屋换好骑装，拿起长枪，骑马直奔武安侯府。
到侯府门前，对着武安侯府上的匾额，我举起长枪扔了过去。
武安侯府上的匾额，再次被我用长枪扎了下来。
我骑在马上，冷冷地看着武安侯府。
没多久，大门开了。
闻讯赶来的武安侯府夫人，还来不及指着我咒骂。
我一甩马鞭，朝着她，甩了过去。
她吓得惊叫连连，当场就坐到地上，满眼惊恐地望着我。
我用马鞭指着她，高声呵斥：「刘氏，你可以说我粗俗，上不了高雅之堂，但是你不能诬蔑我长子，污蔑我秦家兵。
「我秦家世代参军，我夫君死在战场之上，长子秦暮羽 14 岁到边关守护百姓。
「当年，他还是个没长成人的孩子，就要拿着刀上阵杀敌。你说他好大喜功，强抢民女？」
我一指随着我来的府兵，鞭子再次向想要站起的武安侯府夫人甩了过去。
鞭尾甩过她的脸颊，她吓得一动不动。
「我秦家府兵都是退役的战士，他们是残缺之身。但那是为了国之康安，百姓安居乐业，才会如此。」
我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不仅没有感恩之心，还造谣出口伤人。」
随我来的府兵，没一个是完整的。
大家听到我说的话，默默将自己的残缺之身，露了出来。
我身前那个黑脸的汉子，将一直带在脸上的皮眼罩摘下。
「我这只眼是打敌军的时候，被箭射穿的。夫人让我在秦府做采购，但出门总有人说丑，也有人说看着恶心，所以我将它遮了起来。」
他冲着百姓笑道：「夫人对我说，在府里不用戴这个，会让眼睛不透气，我因为自卑从来没摘过。现在我想摘下来，因为我是秦家兵，我是保卫百姓才瞎的，我不丑。」
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喊了声：「不丑。」
接着大家纷纷喊了起来，黑脸汉子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那个单臂的小兵，看起来眉清目秀，他笑起来还有些羞涩。
「我跟秦将军在一个军营，我们吃什么，他吃什么。」
「那次我们前锋营的人，遇到敌军，要不是秦将军挥刀救了我，我失去的不只是条胳膊，还有这条命。」
他对着周围的百姓喊道：「秦将军就算迷上武安侯府千金，他也是我心中的好将军。」
众人也跟着高喊起来，是武安侯府嫡女迷惑了秦将军。
有妇人丈夫、儿子在边关的，纷纷为秦家军说起话来。
武安侯府夫人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她想偷偷溜回府。
我的长鞭挥了过去，拦住她。
「刘氏，你若只传秦暮羽的谣言，我就忍了。你做最错的事，就是传战场杀敌士兵的谣言。
「没有这些士兵上阵杀敌，哪有你的平安日子。你造的那些谣言，是想让这些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士兵，流血还要再流泪吗？
「我秦桑将话放在这儿，你家姑娘，我将军府高攀不起。秦暮羽敢娶她为妻，就别认我这个娘。」
武安侯府夫人抖着手指向我，一个白眼晕了过去。
我跟武安侯府算是正式结仇，本以为这门亲事就此过去。
没想到，秦暮羽做出了更离谱的事。
11
第二天上早朝时，他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求皇帝赐婚。
赵御史说，那天我在武安侯府门前，放言秦暮羽要是敢娶花千蕊为妻，就别认我这个娘。
现在他求圣上赐婚，就是公然想与我断绝母子关系，是不孝。
秦暮羽狡辩，孝在忠后面，他请婚旨，是不想做个不忠的小人。
花千蕊的名声由他而毁，他应娶她进门。
圣上命人传旨，让我去朝会。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分列而立，秦暮羽跪在正中。
我冷哼一声，上前跪在他身侧。
「臣当初退隐朝堂时，说过，有一天朝廷需要臣，义不容辞。」
秦暮羽惊讶扭头看向我。
我未看他，继续道：「臣听传旨的公公说了，秦暮羽说忠孝不能两全，臣虽是女子，但说出的话一样会做到。」
我双手扶地，对着圣上磕了下去。
「臣请旨，与秦暮羽断绝母子关系，他今后婚嫁与我无关。」
众大臣纷纷热议，有人认为我这是小题大做。还有人说我拿曾经的军功，要挟圣上。
朝堂一时乱如早上的菜市场，高谈阔论的百官，像极了菜场还价的仆妇。
他们就差卷起袖子，抡圆胳膊与对方打起来。
我跪在原地一动不动，耳边传来秦暮羽怨恨的声音：「母亲，真的想逼死孩儿？」
我勾唇轻笑，没有回答他。
在他将家族丢弃一边时，我已经将这个儿子放弃了。
这时，耳边传来啪的一声巨响。
皇帝将玉镇石扔了下来，巨响让百官安静下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要朕说，秦爱卿不如将秦暮羽当成秦暮轩好了，秦暮轩娶花千蕊，爱卿也不用和秦暮羽断绝母子关系，这主意如何。」
我闻言气极，抬头直视圣上。
「臣难以遵命，轩儿当年丢失，他是我心中的一块病。现在让这逆子以轩儿之名，娶花千蕊，这是要我的命。」
「爱卿严重了，朕尊重你的选择，但秦暮羽是我朝不可多得的帅将，若与你断绝母子关系，就等于毁了他的名声，朕不忍心哪。」
圣上直视着我，眼神含着威严，「朕让他顶了那秦暮轩之名，让你挂帅去守边关，以后秦暮轩就是边关一小将如何？」
我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再争下去，有可能我连将军府都守不住。
贵妃要是没扇枕头风，我将自己的头拿下来给她踢。
不过，她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
我再次向圣上，磕了一下，低沉着声音。
「圣上，若如此，秦暮羽就算战死沙场吧！赵清歌还是臣的长媳，以后她要改嫁，我将军府的财产，我会拿出一半给她当嫁妆。」
「这种小事，你自行决定就行，行啦，此事就这样定了。」
圣上赐下婚旨，花千蕊嫁于将军府的二公子秦暮轩，并另下圣旨，册封我为镇北大将军。
临出宫前，圣上送我一个长相普通的暗卫。
12
回到将军府，那个名叫阿大的暗卫一直跟着我。
「娘，你宁可让儿子顶替轩弟，也不愿让千蕊当你的长媳？」
秦暮羽望着我，眼底有一抹心慌。
我望着他，淡淡道：「今后你就是秦暮轩，若非圣上执意如此，我不会让你用轩儿之名。」
「娘以为，孩儿就想顶自己兄弟的名字生活？」
「你有选择，只是你自己不走罢了。」
「选择？」
他轻笑，双眼通红盯着我，「孩儿从小到大，有选择的机会吗？」
「秦暮羽是将军府的长子，他是没有选择的机会，在你顶替自己同胞兄弟身份的事上，你没有选择吗？」
我望着一脸愤怒的儿子，笑了。
「你若不愿用轩儿的名字，在大殿之上为何不直言？说白了，你自己也知道花千蕊嫁你，就是为了你手中的兵权。」
我拿出圣上给我的兵符，朝他晃了下。
「可惜，现在它是我的，就是不知道你口中的花千蕊，还会不会嫁你。」
「你……」
我不再看他，高声叫管家进来，让他按普通人家的彩礼去准备，挑最近的日子去候府。
秦暮轩不服又闹了起来，我直接命人将他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
将军府是我的，出多少彩礼，我说了算。
不过，他既嫌我聘礼出的少，那我就不准备了，反正圣上也没给我限时。
我命人将挨打后的秦暮轩，关到他的院中，在成亲前不许他踏出一步。
我看向一直站在我身后，如同木头人的阿大，对他说道：「阿大，你随我去赵府。」
13
我刚到赵府门前，门子看到我，连忙进府禀报。
去之前，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出来的会是清歌的兄嫂，却没想到赵当家夫妇亲自出来。
进书房之前，我让阿大在外面候着。
赵当家请我进书房后，态度未变。
「夫人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是清歌没这个福分当夫人的儿媳。」
我笑道：「想必赵御史将大殿之上的事都说了，这次我来，是想问清歌的意见，愿意当我将军府的长媳，还是愿意当将军府的姑娘。」
「夫人说笑了，大公子现在虽顶了二公子的名，但毕竟他不是真的二公子，清歌嫁过去，难免会引来别人的闲言碎语。」
我长叹一声，「赵当家的还看不明白，这二皇子可是盯上我们两家了，现在那逆子娶了花千蕊。下一步，他的目标就是清歌。」
「当今圣上可没有换太子的想法，他这是想做什么？」赵当家的大惊失色。
「所以，他才想争一争，太子仁厚，哪怕二皇子输了，日后太子也会留他一命。」
赵当家最终还是没有回答我，让清歌是当我的长媳，还是干女儿。
毕竟，无论哪一个，都会与秦暮轩和花千蕊有所交集。
只要有一点流言出来，都有可能毁了清歌的名声。
我离开赵府之前，将阿大留下保护她。
赵当家知道他是圣上指给我的暗卫，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
没多久，清歌巡店途中，马惊了，二皇子救了她。
他想以此纳清歌为侧妃。
清歌直接拒绝，并说她与秦将军大公子订婚多年，哪怕他现在战死沙场，也愿嫁入秦府。
我得知消息，立马派人前往请官媒前往赵家。
我命人将库房里早就准备好的聘礼取出来，阿大不知何时出现，手里还拎着两只大雁。
看来圣上也同意清歌嫁入将军府，还好，他的心没全偏到贵妃与二皇子那里。
还知道太子之位，不能随便换人。
他要真有让二皇子上位的想法，我就得想退路了。
我命人从库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聘礼，亲自前往赵府下聘。
途中路过武安侯府，武安侯世子夫人，居然站在府门前。
她一见到我，就冲我笑，还想迎上来搭话。
我猛夹马腿，从她身边飞奔而过。
今天可是我给清歌下聘礼的日子，可不能招惹晦气。
14
下完聘礼，我见了清歌一面，这孩子清瘦不少，精神头却很足。
我拉着她的手道：「今后你进了将军府，就是少夫人。将军府我会交由你来管理，那些花啊，蕊的，该剪就剪。」
她狠狠点头，在我离开赵府前，清歌轻声提起她幼时看的一个话本。
我听后心里一动，这孩子也发现了端倪？
我伸手拉过清歌的手，轻拍了下，她冲我甜甜地笑。
回到将军府，秦暮轩靠在随从的肩上，站在院子外等我。
他一看到我，在随从的搀扶下，走到我面前问道：「娘，我跟千蕊是圣上赐婚，你为何要跳过我们，去赵府提亲？」
我不语，凝视他许久。
待他焦虑不安时，我上去狠抽他一巴掌。
「你这门婚事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你以为现在用了轩儿的身份，就对得起清歌了？」
「清歌、清歌！」
他低吼，「娘，我才是你儿子，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商女。」
「那又如何，你现在就是轩儿，她就是你大嫂，永远压你和花千蕊一头。」
我面色冰冷，「你跟花千蕊的亲事，不管为娘如何操办，你们都不会满意。所以聘礼、婚礼如何，你跟管家商讨去。」
秦暮轩满脸惊讶地看着我，我挥挥手，让他回去。
我回房后，从枕头下拿出一本书，正是清歌提过的话本。
翻了几页后，我用手敲着纸张。
里面那个双生姐妹易嫁的故事，我看了无数遍。
我推开房门一跃上了屋顶，望向他们兄弟曾住过的院子。
轩儿，你当年不告而别，这次却以兄长秦暮羽的身份回来。
你，真的想毁了这个家？
圣上是误打误撞，让秦暮轩恢复本来身份，还是早就知晓？
15
天气渐冷，边关传来消息，匈奴又开始在边关来回地试探，一场大战蓄势待发。
圣上命秦暮轩与花千蕊尽快完婚，待他大婚后，随我去驻守边关。
清歌还没入我将军府，我无心操办秦暮轩的婚事。
但他用皇上的名头来威胁我，说不办就是对皇上不敬。
「不如，我派人去给圣人也送张请帖，让他来参与你的大婚可好？」
秦暮轩一怔，还是很识相地回绝了。
傍晚，宫中公公来将军府，让我后日为秦暮轩操办婚事。
我只得让管家，连夜给各府送上喜帖。
秦暮轩大婚那日，他一早起来与随从去候府接花千蕊。
因圣上这日要来观礼，太子与百官从上午开始陆续前来。
新娘接回来，新人礼成后，圣上并没有着急离开。
秦暮轩与花千蕊先敬圣上与太子，之后一桌桌给众人敬酒，气氛也渐渐热闹起来。
众人吃饱喝足，一些年轻的公子吵着要闹洞房。
却不想，他们才起身不久，就一个个都身形趔趄，摔倒在地。
宾客中有人发觉不对的，想起身去看，结果站立不稳，纷纷坐回到椅子上。
众人感觉不对，惊慌起来。
府里的随从和仆妇发现不好，拔腿向往外跑去。
她们才出宴会厅，就被守着门卫举着枪的士兵，逼着退了回来。
我找到秦暮轩所在的位置，冷冷看向他。
他感受到我的目光，扭头冲我一笑，不慌不忙向圣上走去。
「逆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努力起身想去阻止他，却还是控制不住身体，跌坐在椅子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秦暮轩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急步向圣上走去。
我赤红了双眼，他是疯了吗？
当着众人的面刺杀圣上，是真不给秦家留活路。
16
就在秦暮轩举刀想刺杀圣上时，阿大从房梁上飘了下来，一脚踢飞了他。
他跌倒在地，起身就想再次扑过来，却被花千蕊用刀顶在他背后。
「不想死，就不要乱动。」
她的声音透着阴狠，秦暮轩却慢慢扭转身，看着她大笑不止。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还是放不下二皇子。」
「住口，要不是表哥怀疑你和胡人勾结，怎会让我接近于你。」
二皇子从座位上站起，上前跟秦暮轩打了起来。
秦暮轩似乎也中了药，没几招就被制服。
圣上待他被制服后，看向二皇子，「皇儿何时给联与众爱卿解药？」
「父皇不觉得坐着说事，更方便些？」
「你想造反？」
圣上一脸惊讶，就在这时，阿大身形也晃了下，倒在地上。
变化太快，众人满脸诧异地看向二皇子，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太子其实是在我后面出生是吧！」
二皇子望着圣上轻笑，「父皇怕皇后娘家不喜，硬是将我们出生的时辰改了。」
「那又如何，你非皇后所出，就算占长却不占嫡。」
「只要父皇废了皇后，哪怕我母妃不是皇后，我也是长子。」
圣上大笑，「所以你就买通了秦小将军，但为何刚刚又让人刺伤他？」
「父皇以为拖延时间，就可以等来救兵？」
二皇子说能让百官聚集在一起的时机，宫中的宴会是一个选择，但宫中护卫太多，他们不好下手。
那么，秦暮轩的婚礼就成了绝佳的机会。
我心中冷笑，他就这么看轻我将军府？
其实，早在秦暮轩准备下毒时，就已被府兵偷偷换了药。
目前除了知情的几位大人没有下药外，其余的全换成了微量蒙汗药。
这个局，是我跟圣上沟通过的。
今日，我要还长子一个公道。
也让秦暮轩那个逆子认清，他跟的主子、爱的女人的真面目。
我望向二皇子，真诚地问他：「二皇子可否给微臣解惑，我儿为何变成这样？」
我的话似乎取悦了他。
「变？看来夫人从来都不了解你两个儿子。」
二皇子笑得一脸得意，用手指着秦暮轩，「你还当躺在地上的，是你那个上战场杀敌的大儿子？」
「在战场上杀敌的是秦暮羽，回来与千蕊一见钟情、闹着退婚，到顶替弟弟秦暮轩身份的秦暮羽，其实都是你的二公子秦暮轩。」
我瞅了眼秦暮轩，他一脸震惊，似乎没想到二皇子会将他卖得如此干净。
我点点头，再次问二皇子：「既如此，花千蕊如何还要伤了他？」
「他要不是被阿大踢飞，现在父皇就没命了，我也不用和你们这么多废话。」
「所以二皇子命花千蕊伤他，是为了试探除了阿大，圣上是否还有人保护？」
他指着阿大，笑得一脸狡猾，「你那好儿子秦暮轩，不仅在府里的水中下药，连今天点的香烛也下了药。」
我笑了，阿大不装晕，二皇子如何说实话？
二皇子果然自信，不先绑在场的武官。
只是逼着圣上给他下一道圣旨，将皇位传给自己。
圣上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太监总管，拿着空白圣旨让他写时，指着二皇子怒骂逆子。
二皇子笑得猖狂，「父皇还是省点劲吧！你不给我下圣旨，多一炷香的时间，我就杀一个官员。」
一些胆小的官员，从椅子上吃力地滚到地上，向二皇子求饶。
他得意之下，说出自己的人马，早就将宫中的护卫拦下。
而护卫统领也被他策反。
没多时，官员就分为两派，一派忠于圣上，不发一言。
另一派则劝他，禅位给二皇子。
17
就在二皇子忍不住上前，想强逼圣上手写圣旨时，阿大从地上猛地一跃而起，一招制服了他。
「你没事？」二皇子满脸惊慌。
阿大用绳子将他捆好，又去秦暮轩身边，从他身上搜出一个哨子，吹了起来。
这个哨子是用来跟府外，二皇子的人马联系的。
秦暮轩脸色发白，看着他，「你是谁？」
「阿大。」
他说完，朝殿外走去。
我一挥手，府兵也从外面进来，将秦暮轩与二皇子带在身边的人制服。
殿内，圣上和太子都站了起来。
这时二皇子留在府外，接应的人听到哨声也来了。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大，阿大拿着长刀，对着黑衣人一刀一个。
很快，黑衣人就显出败迹，最后被阿大与侍卫抓获。
圣上对阿大颔首，「拿解药给群臣吧！」
二皇子全身抖个不停，连声说着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阿大双击掌，清歌带着一行侍女走进来。
众人喝下解药，等药效起作用时。
圣上对阿大笑道：「好啦！还不恢复你的真面目。」
阿大走到我跟前，缓缓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与秦暮轩一模一样的脸。
「娘，我是羽儿。」
18
早在秦暮轩贸然出现在军营时，秦暮羽就觉得不对劲。
他将计就计，想看看秦暮轩想做什么。
直到太子的暗卫找到他，他才知道弟弟早已是二皇子的人，并与胡兵勾结。
这次的计划，他将我也瞒了进去，就是怕秦暮轩有所察觉。
二皇子疯狂大笑，口中喊着，明明自己才是老大。
圣上经此一事，将皇位让给太子，自己当起了太上皇。
秦暮羽与清歌也终于成了婚。
在这之前，他曾问过我：「娘，你是否早已发现轩弟冒充我，我伪装成了阿大？」
「不然呢？」
我看向这个傻大儿，「我怎么可能让一个陌生男子，去接近我的准儿媳。」
他成婚后与清歌去了边关，而我依旧是将军府的老夫人。
三年后，暮羽将他的那对两岁双胞胎送了回来。
这次，我不但要将他们培养成文武双全之人，还要仔细关心他们的心理变化。
秦暮轩番外
1
我只比秦暮羽晚出生一炷香时间，就成了他弟弟。
六岁那年，他成为太子的伴读；而我，是二皇子的伴读。
我也想当太子的伴读，二皇子太凶了，动不动就打我。
后来我才知道，他和太子出生的时间，是太监故意报错的。
我问娘，是不是将我与秦暮羽出生时间弄错了，毕竟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她笑着抱住我，说不会搞错。
秦暮羽一出生就被祖父抱了去，在他手腕戴上了祖传给秦家嫡长子的小金镯。
怪不得我没有那个精巧的手镯，之前我以为那是女生戴的，还暗中嘲笑。
原来，这金镯是标志秦家嫡长子的身份。
长大后，我无意中发现秦暮羽脖子上挂的锁，就是这个金镯合起来的样子。
不仅如此，秦家暗卫也都只认这个金镯。
2
我与二皇子无论读书还是练功，都比太子与秦暮羽要用心。
但太傅永远夸的只是他们，难道只是因为身份？
娘说这是在鼓励他们，我跟二皇子用功，太傅能看到。
我后来做了一个测验，发现就算我功课做得不好，也不会被说。
那一刻我明白了，太傅对他们严格，是因为太子以后会当圣上。
而秦暮羽以后会继承将军府。
至于我，前程要由自己挣。
我从小跟秦暮羽一起练武、学兵法。
他吃过的苦，我全都跟着。
凭什么就一炷香的时间，他比我走的路要轻松这么多？
那一刻，我理解了二皇子对太子的仇恨。
3
十四岁那年，娘问我们想娶什么样的娘子。
秦暮羽说听娘的，我说想娶武安侯嫡次女花千蕊。
娘愣了下，才说小儿媳门第这么高，长媳难不成还要娶公主？
我愣了，不是她问我，想娶什么样的娘子吗？
我喜欢花千蕊，从小就喜欢。
二皇子知道后，命人放出花千蕊会嫁给他的传言。
他说会将花千蕊留到我二十岁，若那时我还不能功成名就，他就娶了她。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将军府的嫡次子，配不上武安侯的门第。
那次我跟二皇子喝得伶仃大醉，恍惚中，听到他说干掉太子，他做圣上。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跟二皇子侧妃睡在一起，吓得半死。
他却说没关系，还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干。
事成之后，封我为异姓王，让花千蕊当我王妃。
没多久，传来父亲战死沙场的消息。
娘将秦暮羽送到战场，让我继续留在京城。
那时，我才醒悟，一直说对我们兄弟俩相同对待的娘，也不认为我可以继承父业。
我向二皇子正式投诚，在他的安排下，我离家出走。
秦暮羽在对抗胡兵，我被二皇子送到胡兵阵营，当起了军师。
4
四年后，二皇子来信说圣上又吐血了，他问我准备好了没。
二皇子与胡国的王子也说好，只要助他当上圣上，边关这三座城市就是他们的。
我一直在观察秦暮羽，我们身高都差不多，身材我尽量与他相同。
准备与他相认时，我将自己打扮得较为狼狈。
秦暮羽果然信了我，留我在军营。
我们同吃同睡，他身边的人也分不清我们谁是谁。
我告诉他，想立功。
他带我上了战场，我引他到胡兵埋伏圈。
他望着我，面露悲痛。
事情很顺利，秦暮羽在我眼前身中数箭。
最后，他滚入一个山谷的底部，那里有一个湖泊。
得知他没有生还的希望后，我以他的身份返回军营。
5
回京后，我向娘提出要跟赵清歌退婚。
我救花千蕊，是和二皇子一手安排的。
她并不知道这个计谋，是她爱的人出的。
花千蕊自杀是真的，想当我的妾也是真的。
我知道她不爱我，想进将军府，只是为了帮二皇子拿到兵权。
二皇子不愧是想当圣上的人，连死心塌地爱他的花千蕊也能出卖。
她为了他，扮成随从来见我，劝我娶赵清歌，只要兵权在我手上，她甘愿做妾。
令我没想到的是，娘不同意。
不但如此，她还去武安侯府前大闹。
我不明白，赵清歌有什么好的，娘就这么喜欢她。
那个满身铜臭的女子，要不是她，或许秦暮羽早就撑不住了。
国库紧张，边关的士兵吃不饱，也穿不暖。
是赵清歌说服赵家，给边关送粮、送物。
说来，我也要感谢她。
要没有赵家的支援，秦暮羽这场仗，打不了这么快。
6
我没料到，娘真舍得放弃秦暮羽，宁可断绝母子关系，也不许千蕊进门。
圣上无奈之下提出，让我用秦暮轩的身份娶她。
其实我是满意的，我希望别人说千蕊的相公是秦暮轩。
不过，我却不能表现出来。
回到府上，我质问娘，为何宁可让我用秦暮轩的身份，也不愿千蕊当她的长媳。
「你有选择，只是你自己不走罢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我差点以为娘看出了什么。
后来才发现是我多想了。
娘说我现在是秦暮轩，还说花千蕊嫁我，是为了我手中的兵权。
娘是真拿我当成了秦暮羽，她让府兵拖我出去打。
只有对秦暮羽，她才会这么严苛。
6
二皇子原本打算，对赵清歌英雄救美后，纳她为侧妃。
却不料，她提出要嫁战死沙场的秦暮羽。
娘得知消息，立马派人将库中上好的宝贝，拿去赵府下聘。
当天我就接到了千蕊的信，得知她家人以为娘是去武安侯府下聘，还出去迎接，结果闹了好大一场没脸。
我不顾身上的疼痛，去娘院外等候。
她听完我的话，给了我一嘴巴。
「你这门婚事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你以为现在用了轩儿的身份，就对得起清歌了？」
7
二皇子造反势在必得，他安排胡兵在边关骚扰。
圣上果然急了，让我大婚后就随娘去边关。
我和二皇子也决定，在我大婚这天动手。
他始终只是把我当棋子，在我被阿大踢飞后，千蕊拿刀在我背后捅了下去。
她并不爱我，明明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被验证，我心还这么痛。
二皇子输了，原来这一切是太子和秦暮羽布的局。
果然，老大还是老大，我跟二皇子只能伏小。
圣上将皇位让给了太子，他并没有杀我和二皇子。
其实，这也在我们预料之中。
太子有勇有谋，唯一的缺点就是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