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捆着手脚塞在箱子里。
看不见一点光亮。
只知道我离京城越来越远了。
每天燕南州都会亲自给我喂水喂饭，有时候还念叨：「你舍不得我死，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不吃他就打我，然后又一脸自责地抱着我说对不起，让我不要离开他。
我觉得。
燕南州好像快疯了。
18.
不知道过了多久。
燕南州给我的吃食越来越少。
我开始整日整夜昏睡，连脑子都不清醒，这天竟然出现幻觉，看到了司城。
他背着我在林中穿梭，我用尽力气抬手捏住他的脸：
「放我下来。」
司城停下脚步，把我放下。
后面追兵的声音连我都能听到，说明距离很近。
「背着我跑不掉的，你先走吧。」
司城咬牙：「不行。」
我扯出一个笑：「我把钱都放在那家裁衣铺，你知道在哪的，够你再娶个老婆了。」
「住嘴！」
「一本书里的两个宿主原本就是敌对关系，我如果死了，你应该也能回去吧。回到现实世界，你也可以娶老婆，所以啊，我死了你怎么都有好处。」
「秦胭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我摇头：「我不叫秦胭，我叫阮沅。」
……
追兵已至。
司城把我放到树丛里，孤身对上数十追兵。
纵使他武功高强，也越来越吃力。
他们是冲我来，我一死他其实没什么危险。
我正要出去，脑子里传来司城的声音。
「我要用我剩余所有的积分，对你下达指令。阮沅，不要出来。」
我笑了一下。
积分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积分为负也是死亡。
殊途同归而已。
在那把刀刺入司城后背前，我猛地扑出去。
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刀。
我在现实世界没什么牵挂，但司城不一样。
他说过他有溺爱他的爸妈，他们都在等他回家。
我能感受到我的生命正在消散。
脑子里响起系统警报：「警报！宿主即将死亡！警报！宿主即将死亡！倒计时十秒开始传送，十、九……」
司城反手杀了最后一个人。
他抱着我越来越凉的身体，神情从未有过的冷静：
「我知道你还没走，你记住，我叫封屿，在 C 市第一医院的特护病房，我等你来找我。」
19.
我死了。
又没完全死。
我被系统传送到了一个中转站，这才知道，整个系统的运行都需要宿主赚积分维持。
所以一个世界失败就会被送到另一个世界继续赚积分。
只有赚足积分才能回到现实。
好家伙。
所以我在这里也是打工人呗！
我能怎么办，干活呗。
被传送到其他世界前，我花掉司城送我的聘礼，要求看一眼他的情况。
系统给我的画面，是司城把刀插进燕南州心脏的一幕。
燕南州不甘地问他为什么。
他说：「杀妻之仇，不可不报。」
燕南州还是死了。
世界坍塌，我不知道司城会面临什么。
只能加快打工进程，赚够积分回家。
后来我成为杀手、花魁、乞丐、巫女……
我穿梭了一个又一个世界。
系统说我会渐渐遗忘很久以前的事情，这让我无比恐慌。
我每天睡前反复念叨那个名字。
封屿。
C 市第一医院。
20.
滴滴滴……
我睁眼这天。
是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入目是刺眼的白。
旁边的护士正在给我记录数据，余光看见我正在睁眼看她，她吓了一跳。
随即惊喜地跑出去叫医生：「医生！醒了！煤气中毒的那位醒了！」
……
我打开床前的手机看时间。
距离我煤气中毒，过去了一个月。
直觉告诉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我翻身下床，拔掉手臂上的针头就往外跑，正好撞上来查房的护士，我拉住她：「第一医院在哪儿？」
护士一脸懵：「这里就是。」
「特护病房在哪儿？」
「十五楼……」
「谢谢。」
……
我坐电梯到达十五楼，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找过去。
在长廊末尾，看见了封屿的名字。
我隔着玻璃看进去。
病床上躺着一个青年，面容帅气，脸颊凹陷有些消瘦。
床边坐着一个穿着富贵的阿姨，正满脸愁容地握着青年的手。
我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病房。
阿姨看到我愣了一下：「你是？」
我紧紧盯着病床上的人，喃喃出声：「司城……」
阿姨面露不悦：「你认错人了，请你出去。」
说着，她按了一个呼叫铃，门外立马进来几个穿着西装的保镖，架着我往外走。
我一边挣扎一边喊：「司城！」
青年没有任何反应，像是睡着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被拖出病房前，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你他妈再不醒我就改嫁了！」
……
滴——
床边仪器开始发出报警。
阿姨慌忙推开我往外跑：「医生！医生！」
我听见一声叹息。
床上的青年缓缓动了动手指，朝我看过来，呼吸罩下的声音弱如蚊蚋。
他说：「阮沅……」
「是我。」
「你好狼狈……」
我光着脚，穿着病号服，披头散发。
我笑着笑着就哭了：「你不也一样！」
21.
封屿醒后的第五天，还不太能下床走路。
我推着他在院子里晒太阳。
突然想起来，就问：「不是说杀了燕南州，世界就会坍塌吗？你怎么没消失？」
封屿抬起眼皮懒懒地看了我一眼：「谁说我把他杀了？」
「啊？」
「留了一口气，他成了活死人。最后还挺长寿的，活到八十呢……」
我啧了一声：「你真狠，植物人这种酷刑也能想出来。」
说完我才觉得不妥。
毕竟封屿就是两年前出了意外，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了两年。
我火速转移话题：「你也是等积分够了出来的吗？」
「我没告诉过你吗？」
我一愣：「什么？」
「司城这个世界已经是我经历的第十个世界了，我的积分早就突破了可积攒的上限。」
我反应了半天才理解。
所以……
他只要想回到现实，随时都可以。
那一开始给我发布指令，也不是为了赚积分，只是单纯闲着没事干而已。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冷笑：「所以你有那么多积分，就给我一千当聘礼？」
他讪笑：「一千已经是赠送的上限了。」
我气不过又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没想到正好被他妈看见。
雷厉风行的封总气冲冲过来：「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怎么还欺负一个病号呢，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这么开玩笑啊。」
我：「……」
封屿默默拉开了他妈，语重心长地说：「妈，重新介绍一下吧。」
封总懵逼：「什么？」
封屿牵过我的手，微笑：「这位是你儿媳妇，明媒正娶的。」
我也微笑：「婆婆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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