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从没有钱到有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

那之后我就成了黄总的秘书,2008 年的时候,正是房价飞升的时候,黄总定准时机,杀进了地产行业。

房地产,无非就是买地皮、建房子、卖房子的那点事儿。

但其中的门道却很大。

我虽然只是帮黄总看看合同,处理一些法律相关的问题,但因为和他挨得近,也知道了很多毒辣且肮脏的手段。

黄总的司机叫刘锋,我们平时叫他锋哥,有什么脏活儿基本都是锋哥出手。

比如绑架某一个老板司机的女儿,让他故意撞车,不让那家老板参与竞标。

比如把竞争者锁在酒店房间里,然后叫几个小姐和记者来「扫黄」。

这些手段黄总用的巧妙且高明,这让他得以花最少的钱拿下更多的地。

……

在他手底下干活儿,经常会看见黑社会打人的场面。

最常见的就是人的手脚被绑在一起,吊在铁钩上,被当作沙包殴打,血肉模糊都是轻的。

起初我还跟个毛孩子一样不适应,日子久了,就麻木了。

这种日渐麻木的感觉很可怕,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跟黄总在一起做了很多挑战下限的东西。

那些都是我原本作为一个大学生不可能接触到的事情。

……

反正,黄总的毒辣,加上有我应对风险,生意很快地越做越大,从一家小小的地产公司,转而变成了鑫成集团。

2009 年的时候,鑫成集团大楼开始施工建造。

黄总、我,还有黄总的司机锋哥,站在还在施工的集团大楼的最顶端,俯瞰整座城市。

黄总对我们俩说:「钱,肯定要越赚越多,手也要洗得清清白白,以后发达了,绝对不亏待兄弟。」

于是就问我和锋哥有什么心愿。

锋哥说想送自己儿子去英国读书,黄总大手一挥就答应了。

黄总又问我有没有什么心愿。

我实话跟他说。

「我想读大学。」

他当时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然后很高兴,捧住我的肩膀,说:「好!读书好啊!我帮你安排!我兄弟多,还没有一个大学生呢!」

我以为黄总在开玩笑,因为徐兵这个身份只有初中学历,连参加高考的资格都没有,怎么读得了大学。

结果还是我低估了黄总的能力。

他联系到了一所传媒学校,在那里买到了一个辍学不读的大三法学生的学籍。

那人也姓徐,叫徐敏。

黄总说他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让我放心进学校顶着这个学籍读书。

我当时完全没想过还可以这样。

……

就这样,我进入大学读书,很快地读到大四。

我的法律实践能力很强,因此成了学校里的佼佼者,校园环境、师生情谊,让我一度以为自己回到过去了。

但黄总不时地打来的电话让我意识到,并没有。

我总会在课上为了接一通电话到隔壁的空教室里,为黄总做出最好的建议。

日子久了,同学之间就开始流传我是富二代,已经开始接手家族的生意的流言。

……

2010 年,五个楼盘开始销售,鑫成集团的大楼拔地而起,成了一家资产上亿的公司。

黄总在鑫成集团的三楼给我批了三百平方米的办公区,让我开了一家律所。

就这样,别的同学都在四处找实习单位的时候,我已经成了一家律所的老板。

我给这家律所起名叫中正律所,取自中立不倚、中正光明。

是不是很讽刺?

很多同学都到我手底下实习,毕业后直接成了我们律所的律师。

我让他们多接一些法律援助的案子,以此提升中正律所在业内的口碑。

同时又用鑫成工地做靠山,接一些必胜的案子。

中正律所很快地就在业内有了一席之地。

……

同年,我参加考研,一次上岸,考上了本校的法学研究生。

于是我一边经营律所,一边研究法律,而且我侧重研究法律漏洞。

这使我不论在学校,还是在生意场上,都风光无限。

我逐渐地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直到 2011 年的时候,警察忽然打了我的手机。

我当时心慌、忐忑,但还是接了电话。

那边的警察告诉我说:「现在全国启用了户籍指纹系统,你什么时候来办理一下。」

我起初还在怀疑是不是警方骗我落网的借口,但后来觉得警方没必要这么做。

于是我放宽心态,分析了一下现状。

我如今的身份是徐兵,使用的学籍是徐敏。

这次去录指纹,干脆就把名字改成徐敏,以后行事也方便。

可我担心警局那边会因为身份证上的照片而怀疑我。

于是我找了一家整容医院,买了一张整容证明,然后才敢回到那座城市去。

我悄悄地去到户籍部门,悄悄地录了指纹,悄悄地登记了新的身份,顺便改了名字。

从那一刻往后,我陆恭,正式顶替了徐兵,成为徐敏。

……

再然后,黄总帮我置办了一处房产,用于迁户口。

我把户口从那边迁过来,领到了新的身份证,正式地成为了徐敏,然后就一边读研,一边跟黄总干着阴暗不堪的勾当。

……

2013 年,我硕士毕业。

轰动业内。

我成了所有同学和老师眼里的成功人士、女生眼里的高富帅。

我名下的中正律所经过这几年的经营,已经成为业内的知名律所,手下有三十多名律师,精通各个领域,而且热衷于给普通民众提供法律援助。

导师和同学都很尊重我,情书都收到了好几封。

但他们不知道。

我在人前伪装出的皮囊有多完美,皮囊底下的血肉就有多腐败。

按照黄哥的意思,我把中正律所做得好评如潮,用于掩盖这背后我为黄哥做的那些黑事。

我带施工队去强拆房屋,用法律和暴力让那些拆迁户妥协。

我利用合同漏洞,让很多建材商迟迟拿不到货款,最后血本无归。

我让无数的苦主站在法律的背面,申诉无门。

我逼得很多家庭妻离子散。

我逼得很多老板绝望跳楼。

这些举动绝不是当年那个以法律为信仰的陆恭会做的事情。

陆恭早死了。

我叫徐敏。

如果将我的人生比作一艘大船,那他正在沉没,千疮百孔,被海水淹没只是时间问题。

但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会嫌我沉得不够快。

那就是陆友。

……

2013 年 8 月,陆友坐火车来到我的城市,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但他就是找到了中正律所,他冲进我的办公室,秘书一路劝阻。

「不能进先生,不能进。」

但还是劝不住,陆友一进门就看见我,我与他对视,他露出有些尴尬的笑。

陆友满脸胡茬,穿着很脏的衣服,指甲没有修剪过,里面全是黑泥。

与我一身西装、干净得体的打扮截然相反。

秘书忙跟我解释:「徐总,这位先生非要见您。」

我冲秘书点头,说:「出去吧,把门带上,谢谢。」

秘书照办。

这屋子里就剩我们两个人。

陆友走到我面前,激动地说:「好多年没见了!没想到你现在混得这么好!」

我摘下金边眼镜,时刻做好和他扭打在一起的准备,然后问:「妈呢?妈来了吗?」

陆友从激动,到表情僵硬,再到神色凝重,是一个很明显的过程。

他告诉我:「妈 2010 年就去世了,我之前跟他说你死了,她太像你了,整天以泪洗面,哭坏了身子,后来就一病不起,结果那天我去上班,妈一个人在家里,从楼上摔下去就……」

我扶额,皱眉。

听得心如刀绞。

即便是坏事做尽的我,在听到母亲的死讯后,也忍不住流泪。

陆友见我这个状态,没敢说话,他一边看着我,一边扫视会客室的环境。

过了很久,问了一句。

「你现在……过得挺好的。」

我没理他,直接反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陆友表情略显尴尬,说:「我打电话找你你也不接,后来没办法,我就跟派出所的朋友打听了一下徐兵,他就跟我说徐兵在这个城市,我再稍微一打听,都说你在这里当老板。」

「没别人知道吧?」

「没有没有。」

「你来找我做什么?」

说到这里,陆友的姿态变得更低了,他挠后脑勺,说:「现在妈也不在了,房子的贷款我也还不上,2011 年就被银行拿去拍卖了,哥现在每个月租房子住,日子过得太苦了,你不帮哥……安排安排?」

我看着眼前这个所谓「世间唯一的亲人」,叹气,点头。

「我在工地上有点儿关系,帮你安排个工作,一个月拿五千,另算三千的生活费,你一个月拿八千。」

「好啊!」

……

然后,我就把他介绍到了经开区新建设的鑫成工地做仓管。

说是仓管,其实根本没入职,只是个挂名的闲差,连劳动合同都没签。

我只希望他能安安分分的,别再捅娄子了。

工地上有个很有趣的现象,叫「公费嫖娼」。

就是嫖娼时候花的钱,通过其他名目的发票记账,最后找财务一起报销。

这事儿在当年屡见不鲜,现在也不少。

一般带头的都是工地上能说话的人,但我真的想不到,陆友来这个工地不过一个月,居然也学会了这一套。

鑫成工地的项目经理周钱打电话告诉我:「陆友给财务拿了一沓发票,金额都差不多,大多是足浴理疗、休闲按摩的发票,实际上干的什么大家都懂。

「不光如此,他还带了不少施工员一起去嫖,记的也都是休闲按摩的发票。

「一个月居然要报销七万。」

我听完皱眉,这钱太多了,但也只是叹气,告诉周钱说:「没事儿,就按公账上走。」

周钱又想了一下,告诉我说:「徐总,陆友整天在工地上吹嘘是你哥,好多小工都跟他混,钱没少拿,活儿没多干,这事儿容易影响工期啊……」

听到这儿,我的脸一下就黑了。

我对着电话那头说:「我是孤儿,除了黄总,没有第二个哥。」

周钱听完迟迟不敢说话。

我觉得不妥,于是说:「晚些我会去趟工地,你看住陆友。」

「好的。」

……

我从中正律所出来,直接开车去鑫成工地。

开车刚到工地门口,就看见陆友正带着工友和周钱吵架。

陆友带了一帮人要出去,周钱拦着不让,他就越吵越大声。

「我是你们徐总的亲哥哥,你他妈拦我就是想丢饭碗!给我让开!」

听到这话,我气得直接冲上去,陆友看见我就怂了,直往后躲。

我追上去踹了他一脚,把他踹在地上,紧接着打了他一耳光,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是谁哥?」

陆友被打得有些发懵。

「我……」

我又是一巴掌。

「还敢说是我亲哥!你要不要脸?」

紧接着,我揪住陆友的衣领,对着那些施工员说:「这个人招摇撞骗,你们也信!还公费嫖娼,一个月嫖七万,你们都不想一想,一个仓管!哪来的权利!」

施工员都哑口无言。

我直接对周钱说:「周经理,陆友开除处理,这些施工员,扣工资!」

说完,施工员们怨声载道,我则揪着陆友的衣服上了车。

……

我正在气头上,陆友不敢和我直来,只能旁敲侧击地说。

「我就是看他们太累了……待他们放松一下,要不以后就不带他们了,没必要把我开除吧。」

我继续开车,不说话。

陆友见我没反应,继续说。

「那……不回工地也行,你得给我安排个去处吧,不然去你家?」

我还是开车,不说话。

他见我两次都没反应,终于失去耐心,原形毕露。

「陆恭!你别不识好歹!当年要不是我帮你处理尸体,能有你的今天?你现在发达了想撇下我,你做梦!」

听到这里,我急刹,把车停在路旁,震惊地看向他。

陆友抓紧安全带,没有收敛,继续说。

「你现在这么有钱,开这么好的车,有一间那么大的事务所,那个项目经理都得听你的,当年要不是我能有你这么好的机遇?」

我紧抓着方向盘,看陆友就像是在看一坨屎。

「你在说什么?」

陆友气焰嚣张,嘴脸丑恶。

「我直说吧,给我五百万,我立马消失,不然我就去告诉警察徐兵埋在哪里,等警察找到徐兵,就会发现当年你杀人的事情,管你现在多有钱有势,你都得去坐牢,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看着办吧!」

「……」

陆友的这句话,就像是洪水猛兽,朝我扑面而来。

这一刻,船翻了。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那一瞬间,大脑像通了电一样。

我对陆友说:「好,我答应你。」

说完,我下车,走到路边,拿出手机打给锋哥,锋哥除了是黄总的司机,还是黄总手下主要办黑事儿的人。

「锋哥,我有个货要搬。」

锋哥问:「货多吗?」

我回:「两个人就行。」

锋哥又问:「什么时候。」

「现在吧。」

「去哪儿搬?」

「周钱这儿。」

电话那头挂断了。

我转身,上车,拉安全带。

陆友笑着看我,问:「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钱啊?」

我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很快。」

……

我把车开会工地。

鑫成工地没有用集装箱宿舍,而是直接租用隔壁工厂的旧宿舍楼。

这个旧宿舍楼旁边有一个仓库,隔音很好。

此时,我一个人坐在车里,看夕阳落下。

这时候,仓库门打开,锋哥从里面出来,走到车边上。

我问锋哥:「埋尸的地方问到了吗?」

锋哥说:「问到了,你自己进去听吧。」

我点头:「谢谢锋哥。」

锋哥看着我,有点儿惊讶,说:「没想到你小子身上还有人命,黄总知道吗?」

「还不知道。」

「我大概也猜到是什么情况了,你身上的事儿好乱,我混了十几年也没见过这么乱的,你快进去吧。」

「嗯。」

我下车,进仓库。

……

仓库里,陆友的手脚被绑住,手吊在铁钩上,人跪在地上,面前有一团呕吐物,边上站着两个人。

他一看到我,就求救。

「小恭,小恭啊!哥错了!你饶了哥吧!哥现在就走,哥把埋尸的地方告诉你。」

「尸体埋在什么位置?」

「在山顶头上,祖婆婆的坟边上,埋了三米深。」

我听完以后什么也没做,就那么看着陆友。

陆友也用求救的眼神看我。

我们就这样对视。

一秒。

两秒。

三秒。

四秒。

五秒。

六秒。

七秒。

八秒。

我的眼神一直没变过。

陆友的眼神从央求逐渐变成恐惧,然后绝望,最后放弃。

陆友痛哭。

我转身就走。

……

之后,我把地址告诉锋哥,锋哥带人去了一趟我老家的坟山,发现了那个行李箱,随即带到焚烧厂焚毁。

在接到锋哥事情办完的电话后,我如释重负。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了。

不对。

还有一个。

就是陆友。

我先给周钱打电话。

「我让你安排工地上的所有人去餐馆,都去了吗?」

周钱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为难:「去了……」

「水泥准备好了吗?」

「也准备好了……」

「很好,你在地基旁边等着,一会儿需要你操作一下。」

「可……徐总,这样会不会不好?这可是工地啊……」

我只说:「后面的事儿我会处理的,钱一分都不会少你,你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说完,我挂断电话,转而打电话给锋哥的两个手下。

「人死了吗?」

「死了徐总。」

「送去埋了。」

「好的。」

挂完这一通电话,我看了眼时间。

「2013 年 9 月 16 日 7 点 11 分。」

人这一辈子,真不是你想好就能好的。

我也想做个好人啊。

可这世上,总有一些你甩不掉的麻烦在逼迫你、拉扯你。

你将被他们拉入深渊,要么做个坏人,要么死,就是这么现实。

从今往后,没人可以再要挟我陆恭/徐兵/徐敏。

番外·活在真空里

1

2014 年 2 月 9 日,鑫成工地,晚。

张平:「黄总、徐总,留步!」

黄总:「?」

徐敏:「有什么事?」

张平:「徐总,这批建材有问题……」

徐敏:「这批建材没问题。」

张平:「不,徐总,您是律师,您不懂这些,如果用这批建材建房子,房子会塌的!」

徐敏:「这批建材没问题,你安心地施工。」(转身要走)

张平:「不行啊!徐总、黄总,你们别走,人命关天,我们不能用这些劣质建材!」

徐敏:「……」

黄总:「他说得对。」

徐敏:「?」

黄总:「你,过来,你叫什么?」

张平:「我叫张平,黄总,这批建材真的……」

黄总:「是是是……」(把张平带到地基边上,推下去)

张平:(掉进地基,被钢筋贯穿身体)

周钱:「!」

黄总:「周钱善后。」(转身走)

周钱:「好的……」(鞠躬)

黄总:「哎呀,地太滑了。」

(车上)

徐敏:「黄总,辞退他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把他推下去?」

黄总:「像他这种有正义感的人,辞退以后肯定会到处乱说,到时候兜不住怎么办?」

徐敏:「也是。」

2

2014 年 8 月 15 日,中正律所,徐敏办公室。

(电话响了)

徐敏:「喂,黄总。」

黄总:「经开区那个工地上有个工人杀人。」

徐敏:「还有这事儿?」

黄总:「我刚刚听周钱说的,杀人的人叫张和,这名字有点儿耳熟。」

徐敏:「张和?您是说张平?」

黄总:「张平是黑工,不知道两个人有没有关系,你想想办法,去给这个张和当律师。」

徐敏:「好的,我去一趟法援中心。」

3

2014 年 8 月 17 日,看守所,下午。

徐敏:「你好,我叫徐敏,是你的法律援助律师。」

张和:「你好。」

徐敏:「我看过你的案子了,还是有辩护空间的,到了庭上,你坚称自己自首了,虽然你是犯案前告知警方,但留在原地等待警方抓捕,也属于自首行为,一直围绕这一点打,也许能判到有期徒刑。」

张和:「你有把握吗?」

徐敏:「很有把握。」

张和:「……」

徐敏:「怎么了?」

张和:「不好意思,我不需要法律援助,我自己有律师,你走吧。」

徐敏:「你这可是一起杀人案件,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别的律师真不一定可以……」

张和:「滚!」

4

2014 年 9 月 5 日,晚。

周钱:「徐总,张和怎么会诬陷我买凶杀人?」

徐敏:「他就是疯了,想拉个人下水。」

周钱:「不像啊……会不会是他知道什么?」

徐敏:「知道什么?」

周钱:「他也姓张……他会不会和张平有关系。」

徐敏:「他是告你买凶杀人,跟那个没关系。」

周钱:「可……」

徐敏:「放心吧,只要你的嘴闭的紧一点,我和黄总会保住你的。」

周钱:「好……」

5

2014 年 9 月 27 日,徐敏家,晚。

黄总:「张和的案子你打听到了吗?」

徐敏:「是……张和好像真的知道我们工地下面埋了人,黄总,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黄总:「只能从周钱身上做文章了。」

徐敏:「……」

黄总:「我去叫锋子打听周钱的家人,你现在去给周钱当律师,给他带句话。」

徐敏:「嗯。」

黄总:「你告诉他,什么事都别承认,我们会保他的。」

徐敏:「好的。」

6

2014 年 11 月 24 日,看守所,晚。

周钱:「徐总、黄总、老婆!」

周妻:「你不能认罪!你绝对不能认罪!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周钱:「老婆……我……」

黄总:「我看弟妹情绪有点儿激动,我带弟妹去休息一下。」

(黄总带周妻离开,徐敏拿起电话)

徐敏:「周经理,我和黄总去了趟你家,房子有点儿破旧,孩子睡的那间不通风,闷得慌,我和黄总商量着,要不就买套大房子给孩子,还有嫂子,干了半辈子的家务,也该请两个保姆让她休息休息了,我这正好有一个出国旅游的机会,我想着就给嫂子吧。」

周钱:「徐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徐敏:「没有,就是觉得孩子不容易,黄总很喜欢他,想认他做干儿子,将来黄总想送他去英国留学,读贵族学校。」

周钱:「你们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我不是……」

徐敏:「你杀了两个人,把他们埋在售楼部和一期房屋的地基里,再怎么辩护都是死刑了,还是认了吧,你放心,嫂子和孩子我们帮你照顾,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周钱:「……」

徐敏:「你认罪吗?」

周钱:「那两个人不是你和黄……」

徐敏:「嘘!嫂子现在一个人带孩子不安全,你就认了吧。」

(周钱痛哭。)

周钱:「我认。」

徐敏:「嗯。」

(周钱瞪徐敏)

周钱:「为什么我必须死?」

(徐敏面无表情)

徐敏:「你所在的工地,是一套用劣质建材建起来的期房,你不懂吗?」

周钱:「我懂了,死人不会被监狱改造,死人不会说话。」

徐敏:「嗯。」

周钱:「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套房子建起来?」

(徐敏脸色阴沉)

徐敏:「我不知道。」备案号:YX11DLyLA3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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