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伤害的又何止是张教授，其实我心里也很不好受。
我一闭眼就会想起电梯里的那一幕，然后心脏就会一阵阵抽痛。
看惯了苏恒粉碎别人的芳心，没想到终究还是轮到了自己头上。
在宿舍浑浑噩噩躺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导师的电话吵醒。
我只好身心俱疲地赶去实验室。
可打开苏恒的电脑才发现，昨天忘了问密码。
不过他这人懒散惯了，密码无非就是生日、名字和学号。
我随便试了几次就进去了。
但进去之后我就懵了。
这根本就不是实验室的电脑，而是苏恒的私人电脑。
难道是昨天他下来的太急，把电脑拿错了？
两台电脑的外观一模一样，的确很有这个可能。
按理来说，我应该就此打住，把电脑还给苏恒。
可屏幕上的那个游戏图标那么眼熟。
之前我还问过苏恒，他说从没玩过这款游戏。
很明显，他撒谎了。
我好奇地点开游戏，账号自动登录。
当那熟悉的奶妈 ID 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有好几分钟，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陪我打了两个月游戏，每天刷副本、聊心事的「抠脚大汉」竟然是苏恒？！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语音过那么多次，他肯定知道对方是我。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被戏耍的愤怒。
正想给苏恒打电话对质，电脑却弹出了微信视频邀请。
看头像，是苏恒的女朋友。
白渝然。
看见这名字我才突然反应过来，白渝然不也是我们高中的吗。
她在隔壁班，还托我给苏恒转交过情书。
怪不得觉得她眼熟。
我什么都没来得及点，语音就自动挂断了。
紧接着，苏恒和白渝然的聊天记录赫然弹了出来。
白渝然：【我说呢，你都黑进系统查到对方的手机号了，怎么打了通电话就没下文了。】
白渝然：【好巧不巧竟然是你的白月光买了这个号，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不然你怎么找得到借口接近别人呢？】
白渝然：【你高中突然决定去美国，是因为表白被拒。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该不会又被苏美人拒绝了吧？】
翻到一半，又收到三条新消息。
【苏恒，我后悔了。】
【劈腿是我不对，但我只是想让你多在意我一些。】
【回美国之后，我们和好吧。】
短短几句话，却比数学考试的最后一道大题还难理解。
所以，我买的那个价值连城的游戏账号，是苏恒的？
所以，白渝然就是那个偷偷卖掉他游戏号的前女友？
而我，是苏恒的白月光？
14
给苏恒打电话他一直不接。
想到他那狗脾气，我直接发了一条短信：救命，我家着火了！！！
刚发过去一秒，他就主动打了过来，声音却阴沉得能掐出水。
「苏瞬，开玩笑也得有个度。」
我都气笑了，反问道：「在游戏里披个马甲跟我聊骚的时候，你把握好这个度了吗？」
苏恒瞬间沉默下来，通过电话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我直接问他：「你在哪儿？」
几秒过后他才回答：「行政楼。」
「你去行政楼干嘛？」
「办退学。」
「办你妹，你给我站那儿等着！」
苏恒果然站在行政楼下等我。
我气还没喘匀，就听他问道：「白渝然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都不认识她。」
「那你怎么……」他说到一半自己停了下来。
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还真是少见。
眼见他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我也懒得再逗他，开门见山地问：「诶，你以前什么时候跟我表过白？」
我话音刚落，苏恒就开始剧烈咳嗽，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一张小脸咳得通红，跟打了腮红似的，竟然显得有点可爱。
苏恒盯着我不说话，我只好自己回忆，连蒙带猜。
「你给我写过情书？」
那时候我课本里经常被人塞情书，遗漏掉他的也有可能。
「没有。」
「给我送过巧克力？」
「没有。」
「啊，那个音乐盒是你送的？」
「音乐盒不是 7 班那小奶狗送的吗？那么个破玩意儿，你竟然还记得。」
你不也记得吗，我在心里笑了笑。
「那你给我送过什么？花、书、钢笔、公仔……」
「都不是我送的。」苏恒沉声打断了我。
可能是不想让我再乱猜下去，苏恒翻开相册，把手机扔给我。
「这张被你当成草稿纸的卡片，是我亲手递给你的，你还记得吗？」
照片里是一张很漂亮的明信片，背景是天空和樱花。
唯一煞风景的地方，就是上面那几个数学符号。
你是∫f(x')dx，我是 f(x)。
我不解地看向苏恒，「这是？」
刚问完我自己就想明白了。
「你是想说，我是你唯一的解？」
好非主流的表白方式……
我把手机还给他，淡声道：「当年你被拒绝，着实也不冤。」
苏恒像是觉得自己一片少男芳心被我践踏了，死死盯着我。
眸子漆黑沉静，目光却有点吓人。
「苏恒。」我笑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每次都是你教我，这次换我来教你。」
「教我什么？」苏恒挑眉，「教我做人？」
我慢慢靠近他，抬手，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双永远上扬着的薄唇。
苏恒惊讶地睁大双眼，眼底映的全是我的身影。
「教你怎么表白。」
话音甫落，我已经贴上了他的唇。
15
苏恒浑身僵硬，可也只僵硬了一秒。
下一瞬，他便撬开我的唇齿，攻城略地似的，抢夺我的每一寸呼吸。
舔舐轻咬，辗转碾磨。
我被他亲得手脚发软，忽然被一通电话打断。
一看是我爸，心里顿时一紧。
「爸，什么事？」
苏恒抱着我不撒手，我只好贴在他胸膛上听电话。
「瞬瞬，我已经跟许教授说好了，他组里要招本科生做实验，你去积累一下经验，为大四申请化学博士做准备。」
「可我还没想好……」
「有什么好想的，我跟你妈都是化学博士，总不能养出个学电脑的本科生吧！」
苏恒原本在玩我的头发，却突然抢过手机，对着电话做起了自我介绍。
「苏伯父，您好，我是苏恒。」
我爸可能是被吓到了，半晌才说：「你是瞬瞬的高中同学，那个年级第一？」
「对，就是那个年级第一。」
苏恒躲开我的手，把电话举得老高。
「我和瞬瞬正在交往，以后您就把我当半个儿子，有什么要求跟我提就好。」
我不再抢电话，只呆呆地看着苏恒，听他跟我爸胡扯。
「别说化学博士了，物理、生物、神学、历史，只要您有需求，我保管给您读出来。」
「不像话！你让苏瞬听电话！」
我爸的愤怒几乎都要溢出屏幕了。
可我却突然有点想笑。
「瞬瞬已经当了 20 年的乖宝宝，您就放过她吧。」
「我也姓苏，继承衣钵、光耀门楣这种事，我来也是一样的。」
苏恒垂眸看了我一眼，噙着笑说：「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
我不知道我爸又跟苏恒说了些什么。
我只觉得，在身上压了小半辈子的重担，忽然就消失了。
心中顿时涌起无限的勇气，我抢过手机，对着听筒喊道：
「爸，你让你女婿读博吧，我不读了！我就想当个学电脑的本科生！」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
我爸估计气炸了，但苏恒却笑得很灿烂。
「这就想要拐我进家门儿了？」
我笑着白了他一眼，「爱进不进。」
转身要走，手腕却被苏恒抓住。
他一把将我拽到怀里，低下头，唇贴在我嘴角处，要亲不亲的。
「当然得进，盼了这么多年，就是倒插门我也愿意。」
我抬头看向苏恒。
他的酒窝挂在脸上，眉眼间全是温暖笑意。
心忽然被温柔地牵动，我索性也摊牌了。
「苏恒，其实高中的时候，我也喜欢你。」
下一秒，温热柔软的唇便狠狠压了下来。
以前，我总觉得「苏瞬」和「苏恒」八字不合。
现在却觉得，苏瞬和苏恒明明就是天生一对。
（全文完）
作者：Gr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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