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每⽇念叨的Wifi是什么呀?
」⼩云总是会问我各种问题。
⼩⾬⼀般只是在⼀旁默默听着。
「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这个破地⽅,什么都没有!」我⾃⼰做了⼀副扑克牌,没事好搞搞赌博。
「⼀对三!」⼩云⼜拿了⼀对三来压我的⼀对⼆。
「唉!给你讲了多少遍了,⼀对⼆是所有对⼦⾥最⼤的!」这丫头看起来挺机灵,怎么脑⼦这么不好使。
「⼩姐,我⼜忘记三带⼀是怎么回事了。
」⼩⾬开⼝。
我崩溃。
直到开春之时,⼩云和⼩⾬终于能在⽃地主上和我⼤战三百回合了。
开春之后,世家贵胄们的⼤型社交活动⼜要开始了。
⾸当其冲就是四⽉初的狩猎,就在上京的皇家园林之中。
我本来想装病不去,我⼀个现代⼈,⼜不会拉⼸射箭的,连⻢都不会骑,去了不是丢⼈现眼吗。
但是沈灵茹⼀直求我和她⼀起去,说什么我们只⽤坐在场边观摩就⾏了。
我内⼼翻个⽩眼,我得多⽆聊啊,⼜不像沈灵茹有⼼上⼈可以看。
不过沈灵茹也是契⽽不舍,后来我终于烦了,答应和她⼀起去。
反正正式的⼩说故事线也要等到她嫁给李维安才开始,我现在去看看,应该也没什么性命之忧。
然⽽,我真是太天真了。
到了狩猎场,我瞧⻅邵晋也在,连忙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他却突然疏离起来。
搞得我有点尴尬。
怎么回事啊?
难道是因为求亲之事,我没有答复?
不⾄于这么⼩⽓吧。
因为要先去⻅过皇帝皇后,我⼼想着等下找来邵晋问问缘由。
场边有搭了台⼦和棚⼦供随⾏的妃嫔,还有世家官宦⼩姐休息观摩之⽤。
我瞅了⼀圈没瞧⻅邵晋过来,⼼⾥有点疑惑,这⼈不是不善骑⻢狩猎吗?
难道也要随⾏和皇⼦们⼀起狩猎?
但想想⼜觉得,毕竟是⾂⼦,皇⼦要求了还是要上的。
果不其然,在狩猎出发处,我看到英装待发的李维安和李维权,还有⾝⼦稍显单薄的邵晋。
这样对⽐,太残忍了吧。
这男主和男⼆不管往哪⼉⼀杵,都显得周遭的⼀切黯然⽆光。
我本来觉得邵晋⻓得也算翩翩公⼦,但和这两⼈⼀⽐,差得,嗯,有点多。
我忍不住偷偷拿眼瞧了瞧我⾝边美⼈如画的沈灵茹,难道我和她在⼀起,对⽐也这么明显吗?
我不禁往远处挪了挪,⼼⾥忍不住腹诽,我怎么没有穿成那种红颜祸⽔般的⼥配呀,唉,惨。
李维安和李维权也⼀个劲地往这⾥瞅,明显得连皇帝皇后都忍不住朝我们这个⽅向望过来。
我赶紧低着头把距离拉开了,你们⼉⼦看的可不是我,⽽是我旁边这位⼤美⼈⼉。
狩猎开始的⿎声把⼤家的视线再次拉回到狩猎场上,⼏位皇⼦都想着多猎些东西,好在皇帝⾯前显显本事。
「⽗皇且慢!」⼀个⾐着戎装的妙龄⼥⼦突然出声,然后便俯⾸跪在帝后⾯前。
皇帝⽰意停了⿎声,远处刚准备开始的⼏⼈也不明所以地停下了动作。
「⼉⾂⾃幼也学骑⻢射箭,这次便想和皇兄们⼀起狩猎。
」这想必是哪位不拘⼩节的公主。
「好啊!好啊!不愧是朕的⼥⼉!」皇帝不恼反⽽很开⼼,急忙让属下备⻢,取来⼸给这位公主。
末了,皇帝似乎⼜想起什么,看向我们这边,我⼼⾥⼤叫⼀声糟糕。
「就让沈相的两位千⾦跟随公主⼀起上狩猎场吧,⼥孩⼦家家也好做个伴⼉。
沈相放⼼,这皇家院林⾥没什么凶猛野兽,不过⼀些放养的麋⿅、⽩兔罢了。
」皇帝都这么说了,沈丞相也不好推迟,只得也让⼈为我们备了⻢,好跟随公主们⼀起上狩猎场。
我不会骑⻢呀!还好随从牵过来给我的⻢体型并不⼤,栗⾊的,还有点可爱。
随从说这⻢是我这原⾝之前经常骑的,这让我稍微安⼼了点,⾄少这⻢不会因为认⽣踢我⼀脚。
我⼩⼼翼翼地先摸上⻢脖⼦,这⻢好像认出了原主,表现得还蛮亲昵。
随从在⼀旁扶着我上了⻢。
上⻢的⼀瞬间,看着离地的⾼度,我觉得我真是⼼⼤。
这要是摔下去,嗑到脑袋,是真的会死⼈的!我⼼⼀横,学着电视剧⾥的样⼦,轻轻夹了夹⻢肚⼦,然后⻢⼉便缓缓⾛了起来。
我努⼒保持着平衡,不知道是我天赋异禀,还是原⾝有着肌⾁记忆,⾛了⼀段后,除了屁股有点痛以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事发⽣。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跟在公主后⾯,成了狩猎⼩组的⼀员,李维安和李维权⻜快地瞥了我⼀眼,便担⼼地去瞧沈灵茹了。
我来不及多想,⼀⾏⼈听到⿎声,便⼤喊⼀声「驾」,接着⻢⼉就向着⼩树林疾驰⽽去。
我的⻢可能受了旁边⻢⼉的影响,也跟着疾驰起来,吓得我差点⼤叫⼀声妈妈。
我紧紧抓住⼿⾥的缰绳,把腰弯得低了些,以保持平衡。
四⽉的⻛还是刺⼈的,跟着⼈群进了树林后,⼤家便四散开来。
要命的是,我在这个时候迷路了,⽽且我的⻢还在疾驰。
怎么停啊!我学着电视剧⾥的样⼦,⼤叫⼀声「吁⸺」,惊得林中群⻦⻜起,⻢⼉却并没有减速。
我彻底慌了,不是吧……我的结局不会是坠⻢⽽亡……吧……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泡⼀下古代帅哥呢……「你是傻⼦吗?
」眼泪婆娑中,我看⻅李维安骑着他的⻢追了过来。
我也不管形象了,眼泪哗啦啦涌了出来,估计还有鼻涕。
「李维安,你……你快点救我……呜呜呜……我要死了……呜呜呜,你快叫⻢停下来。
」忽然感觉有⼈从背后搂住了我的腰,然后⼀⽤⼒把我从⻢上捞了过来,接着我的头撞进了⼀个软软的怀⾥,我本能抱住了这救命稻草。
待我慢慢睁开眼才发现,我正横坐在李维安的⻢匹上,双⼿搂着他的脖⼦。
他⼀只⼿握着缰绳,⼀只⼿紧揽着我的腰。
我⼏乎能听到他咚咚的⼼跳声,闻到他⾝上好闻的味道,⼀瞬间我有点绷不住,感觉从脖⼦红到了⽿朵根。
但我也不敢撒⼿。
我觉着,这味道要把我的脑袋都熏晕掉了。
李维安放慢了⻢的速度,然后才幽幽开⼝:「你这样挂在我⾝上,我怎么打猎啊。
」我连忙放开⼿,差点⼀个后⼼不稳摔下⻢去,幸好李维安紧了紧环着我腰的⼿。
「抱着!」李维安⼝⽓有点微怒,我不敢像之前那样圈着他的脖⼦,就伸⼿抓了他胸前的⾐服,这才发现我好像还蹭了点鼻涕在他⾐服上,太丢⼈了。
李维安突然停了⻢,⼀把拎起我扔到⻢后,我悬空来了个⼀百⼋⼗度旋转,然后稳稳落在了他⾝后,惊得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抓紧了!摔下去我可不管。
」我赶紧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这时候还是⼩命⽐较重要。
李维安⾝体微微⼀怔,我以为他要呵斥我松⼿,结果他什么也没说,就⼜开始骑着⻢在树林⾥闲逛。
「看你平⽇⾥那么伶⽛俐⻮,怎么也会掉眼泪花⼉?
」李维安没来由地问了⼀句。
「这是⽣理反应!不是我要哭的!」「哼。
」李维安不以为然地哼了⼀声。
我刚准备继续反驳他⼏句,⽿边忽然唰地⼀声,随后便觉着右背连着右胸⼀阵巨痛,低头看时,才发现右胸处已然开出了⼀⽚⾎红的花。
这⼀痛让我忽然没了⼒⽓,急急就要坠下⻢去。
我瞧⻅李维安伸出⼿来拉我,脸上带着⼏分不可置信和⼼疼。
他拉住我,让我没能坠下⻢,可是真的太痛了,痛得我意识也渐渐不清晰起来,我似乎都看不清李维安的脸了。
「完了……我要回去了……」紧接着⼤脑⼀⽚空⽩,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再次醒来时,是在宫⾥。
偌⼤的宫殿⾥,只有我躺在⼀张巨⼤的床上,寂静得要命,都能听得⻅⻔外轻微的⻛声。
我感到右胸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也渴得厉害,想翻⾝起来倒杯⽔喝,谁知⾝体⼀软,摔下了床。
⻔外似乎有⼈听到了响动,推⻔进来。
「⼩姐!」⻅我摔倒在地,⼩云和⼩⾬赶紧过来把我扶到床上。
我张了张嘴,但却发不出任何声⾳。
⼜试了⼀次,才艰难地吐出了⼀个⽔字。
⼩云⽴刻会意,取了桌边的⽔来喂我,⼩⾬也出去请太医来为我诊脉。
我听⼩云讲,那⽇在狩猎场我右边中了⼀箭,之后便不省⼈事。
是李维安⽴即送我回宫,⼜请了太医来诊治。
万幸的是,射箭之⼈⼒道不⼤,⼜或是隔得太远,没有射穿我的⾝体,让我捡回⼀条⼩命。
「⼩姐。
」⼩云掉了眼泪:「太医说,若是这箭势头再猛些,穿透了⼩姐的⾝体,就救不回来了!」「可有抓到射箭之⼈啊?
」这箭来得太蹊跷。
李维安从⼩便在这宫⽃权谋中⻓⼤,若这⼀箭指向他,是有⼈想刺杀他,也不奇怪。
但在这皇家院林之中⾏刺皇⼦,就算成了,想全⾝⽽退地逃⾛也难之⼜难,这刺客胆⼦得多⼤啊。
⼜加上还恰好被我给挡了,这刺客到底是眼神不好还是脑⼦不好?
「奴婢也不太清楚。
」⼩云顿了顿⼜说:「但……奴婢听说……这箭……是狩猎场统⼀⽤的。
」我⼼头⼀惊。
若刺杀⽬标是李维安,⽤狩猎场⾥的箭更是没有道理了。
难道⽬标是我?
可是我只是个⼥配啊!就算是忌惮李维安和相府联⼿,也不应该刺杀我这个养⼥啊。
⽽且我这原主年纪轻轻的,也不⼤可能和谁结仇吧?
「玲玲!你醒啦!」和太医⼀起来的还有李维权,话⾥有掩不住的惊喜。
太医替我把脉之后,摸摸胡⼦,笑着对我说:「没事了,没事了,⼩姑娘。
」继⽽转头看向李维权,「回禀⼆皇⼦,沈⼩姐已⽆性命之忧,只需⼏⽅药调理⼀下,好好休息数⽇。
」李维权点点头,便让太医退下了,还吩咐⼩云和⼩⾬去领了药⽅⼦熬药。
这宫殿⾥只剩下我和李维权。
李维权坐在床沿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的,这时我才发现,我这右边肩膀因为伤⼝包扎的原因,啥也没穿,刚刚太医检查完也没有替我盖好被⼦,这会⼉⽩花花⼀⽚露在外⾯。
我尴尬地扯了扯被⼦,脸⼀下涨得通红。
「⼆皇⼦,咳咳,这贼⼈可抓住了?
」我尴尬地开⼝。
李维权看着我的脸,叹了⼝⽓,敛了笑容,坐在床边,轻轻⼀下⼀下地抚摸我的头发。
「抓到了。
玲玲,你不⽤担⼼这些事。
你只管开⼼就好了。
」李维权顿了顿,⼜提到,「上次,不是让你私下不要叫我⼆皇⼦了吗?
」「那应该叫你什么?
我怕被旁⼈听了去,皇帝要抓我去砍头。
」李维权弯了弯嘴⻆,看起来⼼情舒畅了很多。
「还有⼒⽓嘴贫,看来是没⼤碍了。
」李维权仔细思考了⼀会⼉,⼜说道:「李维权,维权,你怎么喜欢怎么叫。
」「真的?
不会治我的罪?
」李维权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睛都眯了起来:「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傻丫头,真要想治你罪,早死了千⼋百会了。
」他这么说,我不置可否。
但也不能怪我呀,毕竟我初来乍到。
「我多久能回沈府啊?
」这⼀直在这宫⾥待着也不是个事⼉。
「等你伤好,就送你回去。
听话。
」⾏吧,既然李维权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暂时先在这宫中住⼀⼩段吧。
不知道为何,我这⼼⾥总是隐隐有些不安,太阳⽳突突地跳着,隐约觉得李维权并不想让我知道太多关于这⼀箭的事情。
我本以为在这宫中住上些⽇⼦,便可以回相府了。
但李维权以我的伤没有好为由,硬⽣⽣让我在宫中待到了七⽉初夏。
宫⾥⽐相府还难玩。
在相府时,我⾄少⾃由⾃在,时不时出⻔逛会⼉街,还挺快乐的。
在这宫⾥,没⼈来看我的话,我就只能待在这冷冰冰的宫殿⾥,啥也⼲不了。
毕竟是在皇宫内,李维权告诫我不要到处乱跑。
头⼏个星期,我和⼩云⼩⾬做了副扑克牌,昏天⿊地地⽃地主,也就熬过去了。
但后来,我唯⼀的娱乐活动就变成了坐在这宫殿⼤⻔⼝,看来来往往、匆匆经过的丫鬟太监。
我现在终于能体会电视剧⾥那些失宠妃嫔的怨念了,在这深宫⾥,也没啥娱乐活动,除了争宠还能⼲啥呢。
每⽇也就是这样,在这皇宫⾥转转,期待着皇帝来⾃⼰宫殿看上⼀眼吧。
正因为如此,李维权每次带着德来居的糕点来看我的时候,我都特开⼼。
其实他⼈来不来没关系,这糕点到了就可以了。
这破古代什么都破,但是我敢打赌这德来居的糕点放到现代也是妥妥的⽹红,⽐喜茶还要红的⽹红。
「你过完年也⼗四了,怎么还是个⼩孩⼦样。
」李维权每次看我吃得狼吞虎咽,都会⽆可奈何地笑着批评我。
我边吃边想,我要是告诉他其实我都⼆⼗了,会不会吓死他。
「怎么其他⼈都不来看看我啊?
」这么久了,怎么着我也是相府养⼥吧,⾯⼦上总得过得去才⾏啊。
「你想谁来看你?
那个要向你求亲的邵晋?
」李维权依旧笑着,但我⽴刻感到后背发凉,不敢作声,默默低头吃糕点。
李维权⻅我不说话,忽然⽤⼿捏住了我的下巴,让我不得不抬起头看着他,然后幽幽地问:「还是说,你想⻅我的四弟?
」我被⽓得⽆语!我就随便⼀问,压根没想这么多,他现在这么⼀搞,我下巴倒是不痛了,但是嘴⾥包了⼀块刚咬的糕点,我是嚼还是不嚼呢……这⼀嚼吧,好像有点破坏这种霸道皇⼦的⽓氛,不过这不嚼吧……管他呢……我⼜不是在演戏。
在当时⾮常微妙的⽓氛下,我快速地嚼了嚼,吞下时发出咕咚⼀声,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赶紧冲李维权笑笑,不好意思哦,破坏了你的氛围。
李维权眼眸闪烁了⼀下,忽地⽤指腹抚摸了⼀下我的唇瓣,然后⼜快速收了⼿,背过⾝去。
「你⼲吗啊?
」我莫名其妙。
「李维安和沈府的⼈都很忙,邵晋也许……能来看看你。
」半晌李维权撂下这句话,就拂袖⾛了。
我留在原地想了半天,唉?
他怎么知道邵晋向我求亲这事⼉?
邵晋这⼩⼦嘴可真⼤,我还没说答应不答应呢,他⼀天天就到处招摇,等他来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我恶狠狠地吃下了最后⼀块糕点。
果不其然,第⼆天,邵晋就来找我了。
「你丫可算来了!」我张⽛舞⽖地跑过去揪住邵晋:「你到底都跟谁说了求亲的事⼉啊?
怎么全世界都知道啦?
」邵晋不似往常那般哈哈⼤笑,只是抿嘴深深看了我⼀眼,开⼝道:「那你答应吗?
」我松开了揪住邵晋⾐领的⼿,本能地退后了⼏步。
他这般认真地问我,让我不知如何作答。
在这个世界结婚吗?
我没想过,我只想安安⼼⼼活下去。
可是,我还能回去吗?
「邵晋,我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也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如若你有了喜欢的姑娘,就和她成亲吧。
」邵晋看我认真严肃的模样,忽然哈哈⼤笑:「玲玲,看你平⽇那么机灵,怎么被我骗住了?
谁要娶你啊?
上京城想嫁给我的⼤家闺秀都排到西城⻔去了。
」我⼀愣,然后附和道:「那是那是。
」「你中箭那⽇,四皇⼦⼀直将你抱到这宫中,⼀刻都没撒⼿。
」邵晋在桌边坐下,继续说道:「咱们玲玲好福⽓呀。
」他敢撒⼿吗?
说不定我这⼀箭都是为他受的呢!「那是他有良⼼!」提到那⽇的事情,我⼜问道,「那刺客究竟是谁啊?
」邵晋表情稍微有点不⾃然,但还是开⼝说道:「并不是刺客,是随⾏的赵⼤⼈的⼩⼉⼦,误放了箭。
」「那……他现在……」「死了。
」邵晋微微闭了闭眼。
「你知道怎么死的吗?
」邵晋再次睁开眼睛时,凌厉地看向我。
此时的邵晋没有⼀点⼉那个曾给我讲故事的少年的影⼦。
「皇帝本只是罢免了赵⼤⼈的官职,欲关押他⼩⼉⼦⼏⽇。
可是他⼩⼉⼦却……在天牢⾥⾃杀了。
」邵晋顿了顿,接着说:「玲玲,你知道吗?
他⼩⼉⼦也就和你⼀样⼤。
」我惊讶得说不出⼀句话,只是愣愣地⽴在原地。
那个赵⼤⼈的⼩⼉⼦,我记得。
在沈相府的家宴上,还问我讨糖吃,我不给,还跟我急眼。
这皇家到底是⽆情之⼈,那样乖的⼩孩⼉,莫不是做了谁的替罪⽺吧。
「玲玲,我……⾛了。
」邵晋说完这句便出了宫殿,我⻅他背影顿在宫⻔⼝良久,随后才缓缓踱步离去。
七⽉底,李维权派⼈把我送回了相府。
到沈相府时,正好遇上⼀场阵⾬,下得哗哗作响。
天灰蒙蒙的,我敲了敲相府紧闭的⻔,家⾥的⽼管家替我开了⻔,迎了我回家。
不⻅沈灵茹,更不⻅沈相和⼤哥。
⼀问⽼管家才知道,沈相领着⼀⼤家⼦去⾯圣了。
反正我从来也不属于他们沈家,甚⾄根本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何必难过冷落。
关⼤⻔时,我似乎看到⾬中有邵晋的⾝影,再仔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想必是⾬下得太⼤,眼花了吧。
那⽇宫殿⼀别之后,我再⻅到邵晋时,他已经成了⼤皇⼦,哦,不对,太⼦⾝边的⼼腹。
皇帝在九⽉的重阳节早朝上宣布了⽴⼤皇⼦为储,即⽇起⼊住东宫。
年纪稍⻓的皇⼦们也都封了王,加官晋爵。
⼆皇⼦李维权被封为贤王,四皇⼦李维安被封为安王,各⾃在这上京城有了府邸,也有了⾃⼰的封地。
晚些时候,皇帝认为⽴储是件普天同庆的⼤事,便摆了宫宴,我也随同相府⼊了座。
今⽇不同当初,邵晋坐在离我很远的太⼦席旁,和太⼦周围的谋⼠相谈甚欢。
他再也不能随意从席间⾛掉,不能朝我挤眉弄眼,再也⽆暇顾及⻆落⾥的沈玲玲。
我闭了闭眼。
原⼩说⾥,⼤皇⼦李维邦是个饱读诗书的学者,作得⼀⾸好诗,但为⼈优柔寡断,着实不是做皇帝的料。
可他毕竟是帝后⻓⼦,皇帝也不曾想放弃这个⼤⼉⼦,⽴储后便经常叮嘱着⼆皇⼦和四皇⼦,⽇后在政务上多多帮衬太⼦。
唉,这皇帝⽼⼉,难道不知道⾃⼰的⼉⼦们野⼼有多⼤吗?
按照原⼩说节奏,这⼤皇⼦迟早是要被废的,导⽕索是⼀个⼥⼦,⼀个愿意让太⼦放弃唾⼿可得的江⼭的美⼈。
书⾥⼤皇⼦李维邦的⼀往情深,衬托得男主李维安更渣了。
想到这,我开始有点⼼疼沈灵茹了。
此时她坐在沈相旁边,正和李维安眉来眼去,看得我⼀阵恶寒。
李维安仿佛感受到了我的⽬光,快速地瞥了我⼀眼,皱起了眉头,极不耐烦的样⼦。
沈灵茹也看到了我,脸⾊突然变得惨⽩,极其不⾃然。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中的缘由,李维安就站了起来,已然恢复了之前神采奕奕的模样,牵着脸⾊苍⽩的沈灵茹的⼿,跪到了⼤殿中央。
我⼀下就明⽩了,这是要求皇帝给他俩赐婚了!这就是原著⼩说开始的地⽅,意识到这点后,我的⼼⾥开始有点闷得慌,不由得皱了眉。
「⽗皇,我与丞相府沈⼩姐互相钦慕已久,望⽗皇⺟后能够成全,赐圣婚。
」李维安转头看着沈灵茹:「我想娶她做我的王妃。
」本来⼈声⿍沸的⼤殿忽地静了下来,李维安深深望着⾝旁的沈灵茹,看着这样的李维安,我脑海⾥想起的却是那⽇他救我下⻢时的场景。
「既然是郎情妾意,还望皇上成全。
」沈相站出来,俯⾸⾏礼。
皇帝坐于圣殿之上,神⾊泰然,仿若这⼀切都是意料之中,但并未⻢上开⼝。
⼀旁的皇后显然定⼒没有那么⾼,脸⾊并不好看,⼀幅欲⾔⼜⽌的表情。
皇帝摆摆⼿,⽌住了皇后即将脱⼝的话,却⼜偷偷握住了皇后袖摆下的⼿,好似安慰般看了皇后⼀眼,那眼神就像在说,别担⼼,⼀切有朕。
「如此也好。
我前⼏⽇正好为太⼦也相中了⼀⻔亲事,是左⼤将军的⻓⼥左⻘⽊。
今⽇我便下旨为朕的两个皇⼉赐婚,也算⼜解决了⼀件我们两个⽼⼈的⼼头事⼉啊。
」皇帝眼神带笑意,要不是读过原著,我可能真的就会以为皇帝只是因为⼉媳妇有着落了开⼼⽽已。
他这不过是想借这左将军的兵权,来抗衡丞相府的势⼒罢了。
太⼦听到这赐婚,急得差点没有冲出来,⾝旁的邵晋拦住了他,在他⽿旁低声说了些什么。
太⼦听后整个⼈都蔫了,垂着脑袋,没⼀点⼉刚受了赐婚的喜庆劲⼉。
我在⼼⾥默默叹了⼝⽓,这官宦家出⽣的⼥⼉,有多少能掌握⾃⼰的⼈⽣,⽽不是被⽗辈当作政治筹码送出去呢。
我还有⼀年及笄,不知道到时候这个丞相⽼⼉会把我送去哪⼉呢。
原⼩说⾥,⼥配是靠⼿段成了李维安的⼩妾的。
不管怎么想,年前跑路是最明智的选择。
相府还是和我刚来时⼀般,没⼈留意⼀个养⼥到底每⽇在⼲些什么。
不过不同的是,李维安往这相府跑得更频繁了。
他有时会在东边沈灵茹的⼩院⾥待上⼀会⼉,我偶尔路过还可以听到李维安惬意的笑声。
我没有去过沈灵茹的院⼦,听说⾥⾯种了好多奇花异草,⼀年四季都⻦语花⾹,不似我这别院,⼊秋之后,只有⼀棵光秃秃的⽼树和⼀地树叶。
更多的时候,是李维安和沈相在书房⼀起讨论国事,沈灵茹会时不时做些糕点送去。
「玲玲⼩姐,安王和⼤⼩姐的婚礼将会在中秋那⽇举⾏,听说因为他俩就是在中秋节的灯会上遇⻅彼此的。
」⼩云时不时更新⼀下我的⼋卦消息。
我⼼⾥忍不住翻个⼤⽩眼,他俩能有这结果还有我的功劳呢,也不⻅李维安来说个谢谢。
⼤皇⼦那边就不太和谐了。
本来原著⾥⼤皇⼦喜欢的是⼀个⻘楼⼥⼦,有才情,卖艺不卖⾝那种。
但这个破时代⾥,这样⼀个⼥⼦,⽆论多国⾊天⾹,都⽆法成为东宫的太⼦妃。
李维邦以不娶左⻘⽊作为威胁,硬是要在⼤婚同⼀天纳那个⼥⼦为妾。
听说皇后最后没法⼦,同意了。
不过这李维邦把皇后⽓得⼤病⼀场,好⼏⽇都不⻅任何⼈。
李维权那边就和原著⼀样,安安静静没有⼀点动静。
我上街游玩的时候,偶尔能听到⼀些京城商⼾的⼩姐们议论李维权,像是什么每⽇都能遇到贤王泛⾈啦,在酒楼听曲啦,说不定哪⽇偶遇上了李维权,做了贤王妃,那也可以⻜上枝头做凤凰啦。
21世纪⼤家对明星的私⽣活津津乐道,在这信息不发达的古代,皇家的私⽣活也是普通⼈茶余饭后的乐趣。
果然⼋卦和花痴不分国家和时代。
我⾃从打定了要跑路的⼼以后,忽然觉得这⼀切都离我好远,⼀切我都不需要再关⼼了。
但是,李维权这个傻⼦为什么总是半夜三更翻窗来我房间?
在这个窗⼾这个⽉第三次坏掉之后,我忍⽆可忍了:「李维权,你知道这个窗⼾是纸糊的不?
你知道每次⼩云都修得很⾟苦不?
你知道正常⼈类晚上都需要睡觉不?
」「知道啊。
」李维权轻⻋熟路地坐到桌边,还给⾃⼰倒了⼀杯茶喝。
我真的⽓得⽛痒痒,原⼩说⾥倒是有写李维权夜⾥会偷偷来⻅沈灵茹,但现在到我这⾥来是怎么回事⼉?
「不是,你有这时间,在沈灵茹那边多待会⼉不⾏吗?
」虽然挺对不起李维安的,但是我更受不了半夜困得要命还要和李维权打嘴仗。
李维权⼀瞬间有些困惑,看了我⼀眼:「谁告诉你我来看沈灵茹的?
」「哎,这不很明显吗?
你放⼼,我嘴很牢靠,除⾮李维安严刑逼供,不然我不会告诉别⼈的。
」我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怕他不信。
李维权突然轻笑出声,然后⾛到我床边坐下来:「你要是说出去,我肯定割了你这⼩⾆头。
」我吓得往床⾥缩了⼀下,不是,这话被李维权笑着说出来太⽑⻣悚然了吧。
知道你在乎沈灵茹,但我也很可怜啊,⽽且我对你也很nice吧,⼲吗就要割⾆头。
我郁闷地撇撇嘴。
「难不成你跑来我这,就是为了给⻅沈灵茹打个幌⼦啊?
」我突然醍醐灌顶。
「看来你也不笨。
」李维权笑意更深了,我更郁闷了。
⼼⾥像是被⼈扔了块⼤⽯头,有些喘不过⽓。
「你们这些⼈都太狠了,沈灵茹是⼈,我就不是了?
她的所有都重要,我的名声,感受都要拿去喂狗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股脑⼉地就把⼼底的话吼出来了。
李维权敛了笑意,突然不说话了。
中秋将近,窗外⽉光明亮,⼀丝光跟着破碎的纸窗⼾溜了进来,映得李维权的桃花眼清冷极了。
我突然有些后怕,在这书⾥,我⼀个⼥配,怎么可以和⼥主拼主⻆光环啊。
还没等李维权看⼝,我⼜笑嘻嘻地说道:「失态失态了,呵呵,贤王你怎么开⼼怎么做,我绝对不会说⼀个字。
」反正我后⾯跑路了,你也逮不着我,也不⽤受⽓了,想到这⾥,顿时⼼⾥好受多了。
忽然之间,李维权⼀把揽我⼊怀,双⼿紧紧搂住了我的腰。
他特有的⽓息扑⾯⽽来,我⼀下僵直了背,⼀时不知如何反应。
但奇怪的是,这样的怀抱和⽓息竟然让我有些安⼼,甚⾄有点留恋。
李维权把下巴放在我的头顶,低声说:「我舍不得,舍不得割你⾆头,也不舍得你难过,更不舍得你假装不难过。
」我⼀阵⼼悸,但头脑中警铃⼤作,感性和理性在疯狂交锋。
李维权总是这样,表现得有些在乎我,可是我不敢领也不敢信这样的情。
他会害死我的。
隔⽇,我的院⼦⾥突然多了好多好多花,是在这秋⽇⾥也能盛开的花。
我问了⼩云和⼩⾬,都没⼈知道是谁搬来的。
难道是李维权,但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安慰我?
还是奖励我答应保密。
那晚他的拥抱也让我困惑,是怜悯还是在乎?
我还没有想清楚,李维安居然破天荒来了我这西边的⼩院⼦。
「我有点累,所以过来看看。
」李维安⻅我张⼤嘴,⼀副吃惊的样⼦,⾃顾⾃地解释道。
你累的话,不去找你的⽩⽉光,跑到我这⾥来做什么啊?
我抱着⼿臂站在⻔⼝,坚决不让他进去。
「维安?
」沈灵茹此刻出现了。
嗯,男主、⼥主和⼥配的修罗场出现了。
我⼼中暗⾃庆幸,还好态度强势,没让李维安进院⼦。
「唉,我就说这沈府院⼦太⼤了,连安王这么聪慧的⼈都迷了路,找到我这西院来了!既然姐姐你来了,赶紧领着你的新郎官回去吧!」⼀定不能让男主⼥主产⽣误会,我边朝沈灵茹挤眉弄眼,边给⾃⼰的机智点了个赞。
果不其然,沈灵茹⼀下脸羞得绯红,结结巴巴地开⼝:「你乱说什么啊……咱们还没成亲呢!」说完她背过⾝,急匆匆地准备⾛了。
「安王殿下,还不快跟上?
」我瞧⻅沈灵茹虽然步⼦迈得蛮快,但都是⼩碎步,显然是在等着某⼈。
李维安深深看了我⼀眼,什么也没说,快步⾛上去,扶上了沈灵茹的左⼿。
我站在⻔⼝,望着两⼈的背影有点失神,半晌,终于记起要好好清点下跑路的盘缠。
回到屋内,从床底下摸索出个⽊盒⼦,我忍不住叹⼝⽓,这攒钱也太难了。
我这盒⼦⾥的钱,估摸着也就够个到江南的路费吧。
「我可以借你。
」李维权的声⾳冷不丁在我背后响起。
果然⼜是破窗⽽⼊,这⼤⽩天的为什么也不⾛正⻔啊。
想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李维权说道:「我习惯了。
」⾏吧,我撇撇嘴:「你不问下我⽤这钱⼲吗?
万⼀我要雇凶杀你怎么办?
」李维权嗤之以鼻,挑衅道:「你来啊,我等你。
」我翻了个⽩眼,明知道我没那个胆⼦,还呛我,还真是只有你天下第⼀李维权了。
我懒得搭理他,把我的宝⻉盒⼦收拾好放到床下:「还是别了,我以后可没法还你。
」「你……」李维权像是下了好⼤决⼼⼀般:「你要⾛的话,记得早些⾛吧。
」他停顿了⼀下,「晚点,就脱不了⾝了。
我可以帮你。
」我⼼⾥咯噔⼀下,我这跑路是不是计划得太明显了,李维权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有点不可置信,开⼝道:「⼩云⼩⾬是你的⼈?
你派⼈监视我?
」李维权没有正⾯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你带着她俩⼀起,⼩云会点⼉拳脚功夫,⾄少外⾯没⼈能欺负你。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这等于带了两个定时炸弹在⾝边,永远都逃不了这漩涡。
「玲玲,听话。
」李维权似乎知道我会抵触,⾛近我,⼀把拥我⼊怀。
我挣扎了⼀下,却被李维权搂得更紧,那⼒道恨不得把我⻣头给捏碎了。
「你不喜欢这样的⽇⼦,我放你⾛。
」我的⼼突然猛地抽疼了⼀下,是因为这句我放你⾛吗?
我不敢细想,赶紧点点头:「谢谢你。
」李维权苦笑⼀声,放开了我,继⽽蹲下来往我腰间系东西,我认出这是他随⾝的⽟佩。
我还记得那冰凉温润的触感,就像……就像此时的李维权⼀样。
我忍不住伸⼿想要摸摸他的脸,但⼿还是在空中顿了半晌,⽆声地放下了。
「这⽟佩可别卖了。
」李维权拍了下我的脑袋,「不要为了⼏⾝好看⾐裳,就把这⽟佩拿去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