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穿越成为虐文的女配该怎么办?

「我……」话到嘴边,还是怂了,「月色真美。」

看着青霭疑惑的眼神,我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手里的云彩被我抓得一团糟,脸烫得仿佛可以煎鸡蛋。

(画外音:现在让我们现场直播一下我们白莲脑内的情况:

「别怂啊,A 上去啊!」激进派的陪审团 1 号拍桌咆哮。

「别听她的!要含蓄,含蓄懂吗!万一把人吓跑了怎么办?」保守派陪审团 2 号不甘示弱。

「含蓄什么啊?花前月下多好的机会,现在不上你会后悔哒!」陪审团 4 号激动地跳到了桌子上。)

「小白。」青霭的声音打断了我的颅内风暴,「你觉得十里镇的狐妖作风如何?」

「啊?」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我有点懵。

对上青霭执着的眼神,我突然灵光一现,抓住了重点,「作风……不,不太好!」

(画外音:我们的白莲总有一种类似于动物的求生欲呢)

「五个相公太多了(养不起),我这人比较传统,还是更奉行我们人族的一夫一妻制。」

听我说完,青霭的脸上又有了笑意。

眉眼舒展,嘴角微微抬起。

那是怎样的笑容呢?

大概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大概是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四周的云彩仿佛受到了感应,不再随风而动,而是老老实实地停在空中。

月光再美,也不及青霭眼眸中流淌的温柔。

原本已为泡小师弟做出持久战长远准备的我,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错觉。(画外音: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我)

参加门派大比的弟子们收拾好行李,在勿忧师兄和几位长老的带领下出发前往主办地:极北之地的摘星阁。

(画外音:大家是不是都忘了勿忧是谁了?他就是整个山头最没存在感的二师兄呀)

而此时的我在藏书阁被青霭逼着苦读巩固修为的书籍。

终于,在爷爷、莫语师兄和青霭三方的不断鞭策下,我体内结出的金丹终于由形状不明的一坨变成了光滑饱满的一颗。

修为也成功稳定在了金丹初期。

门派大比已经开始,不断传来弟子优胜的好消息。

「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我百无聊赖地在榻上滚来滚去。

青霭近几日也顺利结出了金丹,心情不错,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

搞得人家的小心脏整日扑通扑通的。

我怀疑小青在追我。(严肃脸)

此时小青正好端着一盘桂花糕进来,见我瘫在床上,便拿起一块递给我。

「掌门说近日南方发现了一个秘境。」青霭坐在塌边,「你若是想出去走走,可以趁机向掌门提提。」

秘境多是早已飞升的大能遗留下来的仙府,飞升前把身外之物留给后辈修者,里面的宝物法器向来是有缘者得之,心有歹意之人根本进不去,故而一般的秘境之内相对还是是挺安全的。

爷爷果然答应了我和青霭想去秘境碰碰运气的请求。

一般金丹期的高手都可以去当普通小门派里的长老了。

即使惹到了元婴老祖,我们两个金丹期联手都可对付一二。

莫语师兄想陪我一起去,可惜却被门派事务忙得走不开。

只好抽空骂骂咧咧地帮我收拾行李,嘴里念叨着女大不中留,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我却一心一意只想往外跑,我长那么大从来没离他这么远过云云。

(画外音:莫语师兄真是老母亲心态,刀子嘴豆腐心呀)

好不容易劝住莫语师兄,我和青霭动身前往远在人、妖两界交界之处的秘境。

傍晚我们在栗城落脚。

正巧碰上栗城的烟花节。

烟花商们在这一天纷纷拿出自家最美的烟花,临河点燃,炫耀自家的制作手艺。

我和青霭走上一座小桥,观赏邻岸的烟花。

星空静谧,圆月如盘,桥下的水波荡碎了星辰月影。

周围喧嚣远去,来往的人群仿佛全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

耳畔是砰砰绽放的声响,天空中绚丽非常。

忽的一朵银金色的荼蘼绽放,无数条银线炸开,如珠帘般垂下天际。

花前月下,我想要说点什么。

「小青你看这个!」我指着绽开的烟花扭头叫青霭。

才发现青霭并没有看烟火,而是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烟火映入他的眼中,一会儿明,一会儿暗。

我的心也不禁跟着明灭不定的烟火乱了节拍。

面上却一脸平静稳如老狗,轻声问:「你不看烟火,看我干什么?」

一朵亮银的烟火绽放,在空中绽开层层叠叠的火花。

青霭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轻轻斜插入了我的发髻。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回首摸了摸,触感光滑。

带着来自青霭的残存的暖意。

是一只并蒂莲样式的玉簪法器。

「这是我下山前炼了许久的防御法器。」青霭温柔地帮我抚顺被我自己摸乱的头发,「一直想要找机会送给你。」

「小青,你可知……俗世中送女子并蒂莲所谓何意?」我心跳如雷。

「自然,小白,你可知接受男子所赠的并蒂莲所谓何意?」青霭垂眼看我,笑得有些狡黠,「如今你可赖不掉了。」

(画外音:并蒂莲:marry me)

此情此景,白·血气方刚·莲当场把持不止,勾住青霭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画外音:她 A 上去了!她终于 A 上去了!啊啊啊啊啊)

唇上传来了一阵温软的触感。

青霭愣了一下,遂即附身拥住了我。

我贴着青霭,能感受到他愉悦的轻笑所带来的胸腔的震动。

他的唇很软,缓缓吻上来的时候,带着一份珍爱的小心翼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他就只是纯洁地碰了碰。

我看着激动地眼尾微红的青霭,安慰自己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

「小青,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动心思的?」

「……你下山历练那年的元宵节。」

「你藏得也太深了吧,那次回门派之后你整日都忙着炼器,我还以为你不要和我玩了。」我突然起了坏心思,凑上前去想逗逗青霭,「你那么拼命学炼器,不会就是想给我炼个簪子吧?」

「身无长物,只好平日炼器里多攒一些,争取早日攒够你的聘礼。」青霭耳尖都红了,却还是一本正经道:「我见俗世的夫妇成亲前都是要先准备好聘礼的,你平日里虽不曾认真装扮,却也对簪子饰物极感兴趣,我想多制些给你,你兴许会欢喜。」

……

白·撩人不成反被撩·莲老脸爆红,差点当场升天。

(白莲:别拦我,我要爱他一辈子啊啊啊啊啊)

(青霭:不露声色,当场求婚。)

(画外音:我们整整单身了几十年的白莲师姐,终于把自己嫁出去啦,真是可喜可贺~

PS:修仙人士,寿命颇长,我们白莲到底有多大年纪了呢?

穿越前二十几岁+穿越后几十年=不许打听女孩子的年龄!别问,问就是十八岁!

白莲:大锤警告!)

青霭番外(三)

青霭这些日子颇为苦恼。

即使小白平日与其他峰的弟子交往不多。

(画外音:因为我们的小白坚持要维持「白莲师姐」的高冷形象)

也常有狂蜂浪蝶偷偷跑来想要一睹芳容。

虽然小白从没把这些放在心上,但是保不准哪天会出现意外情况。

再一次把几个男弟子打包扔下山后,青霭决定先下手为强。

(青霭:犹豫,就会败北)

小白此人口腹之欲重,且极好美色。

青霭深知自己化形的这副皮囊颇为引人注目,故而在每次去见小白前,都尤为注重自己的姿容。

每次都引得小白的眼神止不住地瞄向自己。

青·脸蛋天才·霭心里不由得雀跃起来。

(画外音:蓄意勾引实锤了)

门派大比将至,小白已念叨了多日,一心一意想要趁此机会下山游玩。

却不知历年的门派大比也是青年修士们的相亲圣地。

到时候各大门派的青年才俊聚集在一起,没准又会增加一批碍事的人。

一想到小白不着调的性子,青霭揉了揉眉心。

听到隔壁小白又惹了师兄生气,正在拿自己修为达到心动期巅峰转移话题。

青霭心思流转,在小白爱喝的蜜茶中加了一枚六阶的玄丹。

这玄丹极其罕见,可助心动期修士直接突破,是他早些年意外所得。

如今,终于有了它的用武之地。

(画外音:嫉妒使人面如全非,青·城府极深·霭今天也在瞎吃飞醋)

小白的耳朵碰不得,一碰就红。

青霭看着小白粉粉的耳垂,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也许是因眼前之人的眸子太亮,就连以往待腻了的云端、看腻了的月亮,也变得格外动人。

小白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月色真美。」她语气微颤。

这下不止耳垂,连耳尖、眼尾和双颊都变得粉粉的。

说完后便低头不语,似是害羞得不得了。

青霭开始有些不解,继而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小白。」青霭决定把压在心中许多天的心事问清楚,「你觉得十里镇的狐妖作风如何?」

「作风不太好!」小白的回答让青霭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我这人比较传统,还是更奉行我们人族的一夫一妻制。」

青霭虽然活了很久很久,但是对于告白这种事情还真的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小白看他时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喜爱之情丝毫不掩饰。

「我也是。」青霭在心里偷偷说。

炼器之术修习得很顺利。

不懈努力下,青霭终于炼出了能拿得出手的法器。

青霭握了握手中的并蒂莲玉簪,紧张得几乎颤抖。

「小青,你可知……俗世中送女子并蒂莲所谓何意?」火树银花下,小白笑得极美。

「自然,小白,你可知接受男子所赠的并蒂莲所谓何意?」读懂了小白眼中的喜悦,青霭紧张到冒汗的手终于舒展开来,「如今,你可赖不掉了。」

唇上传来了温软的触感。

那一瞬,空气凝固,时光静止。

青霭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攥住,捏住命脉,呼吸不得。

想要深入,却又怕唐突了她。

即使是浅尝辄止,青霭也幸福得头晕目眩。

这感觉,比他当年一口气吸了几万怨气还刺激。

修仙人士不拘于俗世礼节,更不讲究什么三媒六聘。

我和青霭在月下象征性喝了交杯酒,天地为证,日月为媒。

便是成功结为了道侣。

从此红线相牵,命途相连。

「小青。」我兴奋劲还没下去,就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嗯?」青霭有些不胜酒力,眼尾脸颊都红红的,眼神有些迷糊。

「咱们不说一声就私下结为道侣,回去之后会不会被爷爷师兄他们打断腿啊?」我打了个寒战。

「你……难道要反悔?」青霭整个人瞬间变得无比幽怨,双眉颦蹙凤目怒视我,仿佛下一秒我就会变成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没没没,我怎么可能后悔!」我赶快给青霭顺毛,「就让他们打断我的腿也无妨,反正门内的长老医术高明,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我下山前找过掌门和师兄。」青霭被我哄开心了,醉意又涌上来,轻轻抱住我,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他们是知晓的。」

「啊?那他们什么反应?」青霭的呼吸轻拂在我的肩颈周围,感觉痒痒的。

「掌门说早就看出咱们之间的事了。」青霭像只猫儿一样蹭了蹭我的颈窝,「莫语师兄反应有些奇怪,他问我……是不是化形时眼睛出了问题。」

「……」莫语师兄,我可谢谢您嘞。

秘境路途遥远,坐在青霭招来的云彩上要比御剑快不少。

我倚着青霭给他垂下的长发编辫子。

「青霭~情爱~我想跟你,谈情说爱~」我把编好的麻花辫递到他的眼前。

白·土味情话满分·莲表示生命不息,骚话不止。

青霭哭笑不得地顶着一头麻花辫,伸手揉我的头发。

我躲闪不及,发髻被揉得乱七八糟。

「好啊小青,都敢戏弄师姐了!」我撸起袖子扑向青霭要挠他痒痒,「说!还想不想要媳妇了!」

青霭笑着向后躲,捞起扑过去的我笑作一团。

「啧!」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我们。

一个小和尚坐着一个木鱼法器飞在我们后方不远处。

见我望过来,小和尚一脸不屑地把脸扭到了一边,「哼,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现在的年轻人啊……」

(小和尚:情情爱爱,不知羞耻)

「顶着八岁小孩的脸在这里说教,你不觉得自己管的有点宽吗?」我哪里知道飞那么高还会遇见人,顿时感到有些失策。

「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如此不懂规矩!」小和尚气得脸都红了,摆出一副要找家长告状的样子。

如今修真界多是推崇行随心动的逍遥道法,再加上和尚们大都行事低调,所以佛修并不常见。

修仙之人虽然可以青春常驻,但把自己整成小屁孩的,放眼整个修真界可真没几个,这样一来,我心里大概知道眼前的这位是谁了。

「嗔戒大师还是注意点自己的小身板,别气坏了~」我曾听闻燃灯寺的嗔戒和尚是佛修中的异类,性格暴躁颇重规矩,一百年前修行出了岔子,外貌就此退回八岁,再也没能长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青云门弟子白莲,大师尽管去找我爷爷告状吧。」

「白莲?你是白肃那厮的孙女?」嗔戒大师翻了个白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好的没学会,不服管教的样子倒是学了十成十!」

「大师特地前来提醒晚辈所谓何事啊?」我笑眯眯冲他行了一礼,「爷爷十分想念您呢。」

「哼,那老小子想我准没好事!两百年前我的白玉菩提就是被他骗走的!」受了我的礼,嗔戒大师的脸色好了不少,「你们是来寻秘境的吧?这个秘境颇有些古怪,我来时算了半天都没算出它到底出自哪位大能,你们这样冒冒失失的也不怕遭遇不测!」

(画外音:嗔戒大师是掌门爷爷的小伙伴,本质是个傲娇)

「多谢大师相告。」我和青霭老老实实地向他道谢。

「跟着我走吧,到地方我先帮你们探探虚实。」嗔戒大师转回光溜溜的脑袋,驱使木鱼领着我们前往秘境附近寻找入口。

可惜大师围着脚下这块森林转了三圈,依旧没有找到入口在哪里。

大师挠了挠自己的光头,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大师,你确定入口在这附近?」要不是他身上佛修的气息纯粹精炼,我都要怀疑他是骗人的神棍了。

「怪了,我的法器不会指错,就是在这附近啊。」大师又低头掐算起来。

看他拿着罗盘法器算了一遍又一遍,我和青霭决定先找点吃的祭一祭五脏庙。

我二人转了一圈,森林里什么能吃的都没,连个野果都没有。

幸好附近有个不大的湖泊,我掏出一把仙剑想叉个鱼上来。

大师看着我搅得湖水翻滚,气得青筋暴起,「你在干什么!」

「捉鱼啊!」这湖里的鱼聪明得都快成精了,我忙活了半天,不仅一条都没捉到,还溅了一身水,「我还没辟谷,可是需要吃饭的。」

「你们……你们竟然要在出家人面前杀生吃鱼!」大师像个小炮仗一样气得跳脚,「没礼貌!」

「那……要不您背过身去别看?」我凑到青霭身边,看着他捞鱼,一条又一条。

「哼!」大师不再搭理我,拿着他的罗盘又走回森林,继续掐算秘境入口去了。

看着青霭捞鱼捞得得心应手,我心里还是痒痒的,然后也学着他的样子施法拨开湖水,等着鱼儿受惊自己跳出来。

「小青你看!」我飞身抓住跳出来的鱼,跑到青霭身边给他看。

这鱼长得很奇怪,青色的鱼鳞闪闪发光,我两只手都快抓不住它。

因为它,实在是太肥了。

好好的一条鱼,不知道吃了什么,一副营养过剩的样子,被我抓着直翻白眼。

「这鱼……」青霭话还没说完就脸色大变,甩开鱼拉着一脸懵逼的我闪身逃跑。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没跑几步,我们二人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吸进了鱼肚子。

气流和湖水纷涌而来,青霭紧紧抓住我不放。

在被水拍晕之前,我发誓,我再也不要乱下手抓鱼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大地上洒下明媚的光斑。

我猛然惊醒,抬头正好对上青霭的眼睛,发现我还趴在青霭身上。

「我们这是在哪?」面不改色地吃了几口豆腐,我一本正经地发问。

「鱼腹之中,我们误打误撞被吸入了秘境。」青霭垂目看我。

粉色从他的眼尾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他的睫毛又长又翘,鼻梁挺直,唇瓣是湿润的红色。

衣袍还未干透,凌乱地贴在身上,腰带松松垮垮的。

胸口微敞,能看见隐隐的肌肉纹路,肩膀宽阔,劲瘦有力。

好啦好啦,现在不是馋人身子的时候。

我抹了把脸,从青霭身上爬起来。

与秘境外那片森林不同,眼前这片森林黑漆漆的,遮天蔽日。

树木苍劲遒健,枝叶繁茂,没有风吹叶动,也没有鸟语虫鸣。

「小青,我有点后悔把老和尚气走了。」我抓着青霭的衣袖,怂了。

「有我在!」青霭抬手护住我往前走。

地上是一层厚厚的落叶,走在上面沙沙作响。

暗绿的苔藓顺着突起的根茎攀爬到树干上,透露出诡异的光。

整片森林是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这里除了树木,再没有任何活物。

看似毫无章法的森林实则暗藏玄机。

青·学霸·霭再次上线,一连破解了数十个迷魂法阵。

走走停停花去了十几天。

一路有惊无险,我们终于来到了森林深处的一座府邸前。

「我觉得这个仙府的主人有毛病。」我悄悄和青霭耳语,「把我们弄进来,又给我们设了这么多重障碍,图什么?」

「也许,他并不想有人拜访。」青霭面色有些凝重,「前辈已经跟随了我们几日,为何还不现身?」

「哼,无知小辈,也敢在我这里撒野!」浑厚的声音从府邸中传出。

「前辈这话就不对了,我二人被困这秘境中已数十日,破解无数法阵才找到这里,既然前辈不愿有人来访,又何苦卷我们进来?」我忍不住出声抗议,「既然有意放我二人进来,定是有所求,那为何又这般做派为难我们?」

「你……牙尖嘴利!」

「既然前辈心情不佳,那就劳烦将我二人送出去了。」青霭面无表情道,「或者,前辈是想让我们毁了这秘境自己出去?」

府邸里的老者不说话了,大概是没想到这俩人会这么嚣张。

僵持了好一会儿,老者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进来说话吧。」

府邸的大门缓缓打开。

走进府邸内,一人背对着我们,银发如雪,身形飘忽不定。

竟是一只鬼!

「如今外面是何年岁了?」那人缓缓转身,苍老的声音和白发下,竟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

「元溯六千二百一十一年。」

「已经过去五万年了么……」老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我,「小辈,你师承何处?」

「青云山青云门。」对于大宗门的弟子来说,自报家门会使他人忌惮师门的势力,而不敢轻易与之结仇。

青云门内的每个弟子都有一盏魂灯,人死则魂灯灭,师门追查到天涯海角也会为其报仇雪恨。

总之,要是在外面闯了祸,把师门搬出来吓人就对了。

「海无涯那老贼早就升天了吧?」

「……无涯老祖四万年前就早已飞升仙界。」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当着人家弟子的面骂人家建派祖师爷是老贼?

「你随我来。」老者转身示意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青霭,「没你什么事,你还是留这等着吧。」

青霭被老者施了定身法术,目光阴沉地看着他,显然是生气了。

「小青我去去就来。」实力差距太大,对方是几万年修为的鬼修,还是顺着他来比较好。

我给了青霭一个安抚的眼神,跟着老者来到了偏殿。

偏殿的中央有一只黑色的大印,浮在空中。

「你的神魂与常人不同。」老者开口,「你很特别。」

「……」你这话叫我怎么接。

我下意识觉得他接下来不会说什么好话,扭开头假装观赏偏殿中央的大印。

老者也不在意,自说自话地讲了许多。

大致意思是他曾是冥界的冥王。

当时人界赶上连年饥荒,饿死的几十万百姓全部化为怨魂涌向冥界。

他当时年少无知,前往魔界偷来了魔族世代供奉的魔器镇魂印,一举镇压了几十万作乱的怨魂。

事后还洋洋得意,以后再有怨魂作乱,也全都用这魔器直接镇压。

却不想这魔器在囚禁了百万怨魂之后竟法力大增,生出了印灵。

魔器只要生出器灵就会不再轻易受人控制,若是它到处作乱,冥王也会被迫背上因果,被天道严惩,万劫不复。

无奈之下,他只好在鱼腹中开启一个秘境,在此镇守镇魂印。

一守,就是五万年。

(画外音:大概就是年轻的时候用魔器造孽太多,老了怕因此背因果,就只好守着魔器还债)

「……」听完感觉这人完全是自作自受呢,「所以前辈是故意放出消息引得众人前来寻找秘境的?」

「孤的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快撑不住了。」冥王声音中透露着疲惫,「这镇魂印的法力却与日俱增,孤需找下一个人继续镇压镇魂印。」

「那你为什么不找个厉害的来?」我怀疑你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你找我这个刚到金丹期的小修士做什么?」

「你与旁人不同!你的神魂可以克制镇魂印!若是你修为足够,便可使用秘法,放出百万怨魂。」老者略有些激动「这样我这段因果就能了结,我就不用再忍受这日夜的煎熬了!」

「……我拒绝。」当我白给啊,凭什么帮你背因果!

「先听我说完再决定也不迟。」老者眼中有近乎疯狂的喜悦与急切,「你可知你的同伴是个什么东西?你可知他是天地怨气与云雾之灵融合出的怪物?」

「青霭不是怪物。」青霭虽未提起,但他平日修炼时对我从未有过丝毫遮掩。

我当然早就看出青霭不是简单的云彩妖,他对魔族的抵触和对怨气的敏感早在魔族聚点时我就察觉到了,「他只是与普通妖族不同而已。」

「他的修为提升全部要依靠炼化怨气,而镇魂印中的怨气滔天,多得可直接再造一个他出来,若是供他修炼可直接助他成仙!」

哦豁,这条件听起来有点诱人。

还在犹豫中,我的脑中猛地一痛,一道镇魂印的使用秘法被打入了我的神识里。

「镇魂印,小可镇压魂魄恶鬼拘魂遣将,大可镇压水土山河封印秘境……」抵挡不住,我只好捂着脑袋被迫读取,「……以此秘法可释放魂魄,施法者需祭献肉身,以命换命。」

「……我可去你妈的吧。」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这老头坑了,「以命换命?你看我像那样的冤大头吗?」

「你会的,因为这是你的命数。」冥王的魂魄已经趋于消散的边缘,笑得近乎疯狂,「都是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气得抄起镇魂印向他砸去,然而并没有砸中。

镇魂印穿过他的身体,浮在了偏殿的一个角落。

狂笑之后,冥王逐渐平静下来。

「若是……若是我当初不曾窃取镇魂印……」冥王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浑浊的泪。

「小白!」青霭挣脱定身咒闯进来时,冥王的魂魄已全部消散,只留下一个龙纹玉佩,掉落在地上。

「我没事。」心情复杂,我捡起玉佩,取下镇魂印,回身抱住青霭,「只是有点累了。」

向龙纹玉佩中注入法力,我和青霭终于从困了我们将近二十天的鱼腹中走出来。

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心情,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

众多妖族拖家带口,逃难一般从妖界方向涌入人界。

我和青霭虽很茫然,却也明白有大事发生,赶忙御剑往回飞。

路上不小心碰到了人,扶起来一看,竟是十里镇的狐妖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掂起狐妖放在我的仙剑上

「你是……白莲道长!」狐妖一身狼狈,抱着我哭了起来,「没了,妖界没了,青丘也没了」

「什么!」我和青霭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魔界……魔界勾结了新任冥王,冥界为魔族大开方便之门,无数魔族和冥界恶鬼涌入了人、妖两界,我原本在回乡探亲的路上。」狐妖哭得脸花成一片,原本飘逸的纱裙也破破烂烂的,「拼了命才逃了回来,却没想到十里镇也早已被魔族屠净,我的相公们,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青云门呢?三大门派去哪里了?」我感到一阵眩晕。

「据说摘星阁早已被魔族控制,参加门派大比的弟子们也全部被魔界屠杀殆尽。」狐妖满眼都是绝望,「各门派的长老也有半数都遭遇暗算,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告别狐妖后继续往回赶,路上果然碰到了数波魔族大军。

被魔族杀戮的人族、妖族太多,天地之间怨气猛涨,纷纷涌向青霭。

无论青霭如何掩饰和压制,他的本体还是藏不住了。

一时间引了无数贪婪的魔族前来,妄图撕碎青霭分食怨气。

我的灵力在一次次的战斗中衰竭,又被我疯狂地吃丹药补充回来。

青霭身上的伤口比我还要多几倍。

原本淡紫色的锦袍被鲜血染红。

可魔族实在是太多了,修为的差距也使得我们应接不暇。

「你们怎么在这?」嗔戒大师的出现使我们有了一丝喘息的余地,他的木鱼帮我挡下了致命一击,金光闪烁间杀死了眼前的魔族。

「大师!我爷爷和师兄们在哪里?」我顾不得骨折的手臂,满怀期望地看向他。

「……你爷爷,他死了。」嗔戒大师低着头艰难地说道,「摘星阁和太乙宗的掌门皆被暗算,只剩你爷爷一人对抗魔界四大护法,眼看不敌,他只好自爆内丹,与他们同归于尽。」

我木然站在道旁,明明是闷热的雷雨夏日,却如坠冰窖,冷彻骨髓。

「冥界派出几十万恶鬼与魔族入侵人界,如今,已然占领了大半土地,你们快逃吧,找地方躲起来。」嗔戒大师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还年轻,活着才有希望。」

「你呢?」我回头望向大师,「大师你要去哪里?」

「我活得足够久了,自然是要与人界共存亡。」夕阳中,嗔戒大师身影逐渐高大,变回了他原本魁梧的身形,「你们快跑吧,后面就交给我这种老家伙了。」

有了大师在后方拦住魔族追兵,我和青霭轻松了许多。

商量之后决定先回青云门。

然而我们无论有多小心,还是被魔族发现了踪迹。

几百名魔族修士从四面八方涌向我们,犹如饿虎扑食。

离识期的魔族头目笑声尖锐刺耳。

我强撑住身体,挥动血迹斑斑的大锤。

身上的护身法宝也早已消耗殆尽。

青霭甩出最后一打符咒,击退了我身边的魔族。

我对着青霭苦涩一笑,心想也许今天就要葬送在这里了吧,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青霭满脸都是血渍,眼神却异常坚毅。

「小白。」青霭突然把我狠狠地抱进怀中,温柔地亲吻我的额头,「活下去!」

我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手却挣不开他,「小青,你要做什么!」

青霭没有讲话,只是一手拥紧我,一手温柔爱怜地抚摸我乱糟糟的头发。

霎时间空气中的薄雾变得异常浓稠,耳边众魔族的惨叫不绝于耳。

青霭的力气逐渐减弱,我匆忙挣出他的怀抱。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为了给我博得一线生机,青霭自爆了身体里所有的怨气。

眼前是一片血雾弥漫,魔族们浑身的血液尽数被这诡异的血雾吸干。

余下的空壳蜷缩在我们脚下,随风而散。

百里之内,再无活物。

暂时甩开了魔界的追兵。

我们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回到了青云山。

此时的青云门已被魔族毁得面目全非。

只剩下少数残垣断壁。

我飞身前往存放弟子魂灯的房间,想要查看有没有弟子生还。

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莫语师兄的魂灯被毁,生死不知。

慎行师兄和勿忧师兄的魂灯已然熄灭了。

我的同窗好友微微师姐、绿瑕师妹、移松师弟等人,魂灯皆灭。

我扶着青霭走进主殿里躺下。

怀中青霭的脸色苍白几近透明。

身体也渐渐开始消散。

四周的怨气纷纷冲进青霭的身体里,试图重新聚合他的身体。

可惜没有用。

聚合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青霭消散的速度。

怀中的青霭一点点变轻,变得像烟云一样。

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而逝。

我自出生以来,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痛的生离死别。

在声势浩大的三界大战中,我只是一粒不起眼的微尘。

然而我的爷爷,我的师兄们,我门派长老弟子皆在这次大战中丧失了生命。

这场战争让我几近失去了一切,他却依旧不愿善罢甘休。

现在,他还要抢走我的小青。

愤怒、痛苦、怨恨、挣扎一系列情绪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而我却从未如此冷静过。

我想起了之前在秘境中学到的秘法。

魔界的追兵随时都可能找上来。

唯有使用镇魂印,才能救青霭。

也许冥王是对的,这都是命数。

我取出镇魂印放在大殿中央,用朱砂在四周画出数个法阵后,我仿照着秘法中的指示向镇魂印中输送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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