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穿越成为虐文的女配该怎么办?

「你还真是好骗。」华戎舟说完这句话抬腿就继续走。

把我留在原地气得半死,这孩子是真的叛逆期到了吗?

最终我还是跟了上去,开口转移话题:「说起来是我的错,对你们的事情从来都不曾留意过,对千芷也是,这段时间她肯定不好受,我却不知······」

「小姐确实是记性不好又粗心。」华戎舟毫不留情地回答。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特意找话题缓和气氛他还不领情:「你又蹬鼻子上脸······」

「小姐现在还觉得第一次见我是在祭祖典礼上吗?」

难道不是吗?看到华戎舟一脸认真的模样,我也不好开口了,认真思索着,难不成是之前的华浅遇到过他吗?

华戎舟突然脚步一停,不再走了。我疑惑地看着他,只听他开口:「就是在这里。」

大街上?我下意识地看向周围,没有一点印象。那估计之前遇见他的应该不是我了,我尬笑地开口:「哦,原来是这里啊……」

「不记得就不要说了。」华戎舟再次不给我留一点儿面子。

在我有点下不来台时,华戎舟又说道:「不过小姐不记得没关系,我可以说给你听。」

华戎舟如今已经比我高上大半头,他看着我已经变成了俯视。

「小姐方才不是好奇,我为何对这乞丐的行事这么熟悉吗?我曾经也是街头混饭个乞儿,后来还差点撞到你的马车,可是当时的你却不曾责怪我。」

撞车的孩子?脑海里渐渐有了一点轮廓,是我归宁的那天吗?

「后来我在酒楼找了个活计,却恰巧又碰到了当时来酒楼找……大公子的你。小姐这样好的人,却还有人妄言侮辱,我听不下去想维护你,最后却自不量力落了一顿打。那时你告诉我,想保护别人,要先学会护住自己。」

酒楼?是华深闹事时那个被打的杂役?

「第三次见你,是在祭祖典礼,这次我终于能护得了自己,也保护住了你。当时你还拍我肩膀,夸我有前途。」

这个场景我倒是知道是他。

「而第四次,是我被调去当了你院子的侍卫,我在晋王府待了半年后,才终于能够走到了你面前。」

听到这里,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过去的几个场景慢慢串到一起,乞丐、杂役······全是他?

华戎舟并未停下,又说道:「因为小姐,我才一点一滴地想让自己变得更好。你前后一共问了四次我的名字才记住,所以小姐还不承认是自己记性不好吗?」

说自己叫「周」的乞丐,被打得口齿不清的那个杂役「周勇」,原来都是他。

周勇,勇周,戎······舟。

迎着华戎舟满怀期待的眼眸,我心跳慢了几拍,讷讷地开口:「你平时不是不喜欢说话吗?今天的话怎么这么多了?」

华戎舟义正言辞地回答:「小姐不是说,让我日后有什么都要告诉你吗?」

真是厉害了,都会拿我的话来堵我了。

「额······是我的说的,你······你做的很对。」我略微尴尬地开口。

华戎舟冲我灿烂一笑,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我却不会再被他这副小白兔的模样给骗了,他分明就是一个披着兔子皮的大尾巴狼。

47

因为不自在,我便提前结束行程回了华府,然后认真地从首饰盒里挑出一整套来。这些都是华深曾经送的,每件都应是价值连城。

整理好之后,我喊了千芷进来,也不避讳银杏和翠竹,就把首饰盒子交给了千芷。

千芷一脸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唰」地就白了。

我见此赶紧开口解释:「这里面的契约是我名下的一家铺子,白日我去认真挑选出来的,地理位置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也算是有些客源人脉,毕竟这里繁华地带全是达官显贵开的铺子,我怕日后没了我,你会保不住铺子。里面的一套首饰,我没用过,算是全新的,还有你的卖身契一并送给你,算是全了这么久以来我们主仆一场的情分。」

千芷并未面露喜色,而是直接跪了下来,双目含泪开口:「小姐,若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你可以随便打罚,奴婢绝无怨言,请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我赶紧扶起了她说道:「我这才不是在赶你走,是给你准备嫁妆呢。」

「小姐,我不想离开你,我和南风只是……」千芷慌张地开口解释。

「过些时日,我可能就要离开京城了,还好我现在知道了,要不然到时候带走了你可不就耽误你的幸福了嘛,现在还来得及送你出嫁。日后若是南风欺负了你,就算是我不在京城里,你只要告诉我,我也会立刻杀回来给你撑腰。」我打断了千芷的话,拍了拍她的手。

千芷两眼通红:「小姐,我要和你一起走。」

「傻丫头。」我敲了一下千芷的脑袋开口,「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我看南风人也不错,你们本就是两情相悦不必介意我。再说我可养不起你一辈子,你别想赖上我。」

千芷被我逗笑,终于不再眼泪汪汪了。

我见此就开口往轻松的方向聊:「你和南风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都没有告诉过我呢?难不成是怕我阻挠吗?」

千芷略微有些羞涩地开口:「就是······在晋王府时,南风过来拿走小姐的中馈印章时,我忍不住说了他几句。后来······后来都是南风侍卫一直在多加关照,我们院子才没有受冷落。奴婢没说是觉得······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之前还以为是晋王府地仆人忌讳我有华相的后台,才没有苛待我,原来还有南风这一重关系啊。

男主的侍卫和女二的丫鬟,这搭配诡异得好笑。趁着心情好,我回头对银杏和翠竹说:「你们日后若是有了心仪之人,可以直接告诉我,无论对方是谁,只要你们愿意,我就风风光光送你们出嫁。」

本来想多说几句,可看到翠竹一直垂着头的模样,我便想起了华戎舟,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便又拉着千芷说了会话,她坚持要陪着我,直到我离开京城,我也就不多劝了。

牧遥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我这儿一直关着伍朔漠也不像话,所以我的心思也活络起来。总不能自己坐以待毙,只等牧遥消息。

让千芷备下一些茶点,我就再次进了宫。

坐在戚贵妃宫殿,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华小姐是怎么想起我来了?」

我笑着开口:「上次戚贵妃说的建议,我考虑了一下感觉不错,所以就特地前来细谈。」

「我就说华妹妹是聪明人。」戚贵妃眼里闪过几分得意。

我拿手帕轻拭了一下嘴角才开口:「只是我对这皇宫知之甚少,日后想帮戚姐姐恐怕也是力不从心啊。」

戚贵妃坐近了一些,低声开口:「这些妹妹大可以来问我,你我若是合作,我定会倾囊相授的。」

「那不知皇上平日可有什么喜好?」我故作欣喜开口。

看到我毫不掩饰地打探,戚贵妃眉宇间似是有点不屑,但还是笑着轻轻俯到我耳边开口:「妹妹这就问对人了,妹妹也知道,皇上喜欢食甜,这蜂蜜呀······可是皇上的心头之好呢。」

之前听闻仲溪午爱吃荔枝,想必的确是嗜甜吧,只不过这蜂蜜嘛······

戚贵妃坐直了身子开口:「这可是鲜少有人知道的呢,毕竟帝王向来喜怒不露分毫,我也是在这宫里待得久了才知晓,妹妹可不要外传啊。我见皇上待你很是不一般,日后若是······可莫要忘了我······」

我笑了笑正欲开口,就听到一声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

戚贵妃撇了我一眼,冲我一笑,才起身行礼。

仲溪午一身明黄色龙袍,匆忙的模样像是刚处理完政务就赶了过来。察觉到他视线落在我身上,我垂下头不言语,做出羞涩模样。

「不必多礼,朕来寻华浅。」仲溪午径直开口,语气竟是无半点客气。

戚贵妃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道:「那皇上可来巧了,我和华妹妹正好说得差不多了。」

仲溪午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回头看了我一眼示意跟上。

看着戚贵妃善解人意地冲我眨眼示意,我回以礼貌的微笑,就跟上了仲溪午。

出了宫殿,仲溪午就开口:「这几日你怎么往戚贵妃这里跑得这么勤?」

「皇上似乎很不想我和戚贵妃多处,这是第二次赶过来打断,这是为什么呢?」我并未回答,反而开口问道。

仲溪午无奈地回答:「你难得进宫,不是找母后就是找戚贵妃的。母后还好说,凭什么戚贵妃见你的次数都要比我多?」

听着仲溪午愈发无遮掩的说辞,我并未回应,反正我的拒绝之词,他向来都是只会无视。

等了片刻,仲溪午又开口:「这几日你和身边那个侍卫是不是走太近了?上次你也是听闻他受伤匆忙离开,还把我丢在原地,这个侍卫是不是已经逾越了自己的本分?」

「华戎舟是我的侍卫,忠心于我,我怎么会不把他放在心上?」我回答道。

仲溪午看着我,目光沉沉:「只是侍卫吗?」

我心里一跳,不想他留意华戎舟,就转了话题:「皇上喜欢食蜂蜜吗?」

仲溪午听到我的话,脸上终于露了些喜意:「你这是在打听我的喜好吗?」

我又垂头不语,仲溪午凑近了些,我想躲开却被他拉住,他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事宫里鲜少有人知晓,我虽喜甜,但是这蜂蜜却是不敢食用的。小时候误食差点去了半条命,太医说是和我体质相克。事关我安危,当时知情的宫奴都被母后处理了,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你别告诉他人就是。」

「原来还有这样一回事啊。」我拨开了他的手,语气淡淡地回答。

仲溪午并未在意我的冷淡,反而眉目含笑地说:「日后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直接问我。」

「皇上什么都会对我说吗?」我反问。

仲溪午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便继续问道:「那杀我兄长的刺客可有下落了?」

仲溪午明显愣了一下才开口:「浅浅,这些事情交给我好吗?我保证不会放过幕后黑手,我不想你这么劳累。有我在,你在我身后就行。」

「可是······」我看着仲溪午的眼睛,不闪不躲地说,「我若是知道了幕后黑手,定会亲手去······处理的。」

和仲溪午无言对视了许久,最后他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不与我争辩。

回府之后我就开始致力于铺子的事情,把手里的铺子都逐一找了买家转让,银子还是拿在手里比较好,终归我······从未想过在这京城久留。

华戎舟一连几日都跟着我,我去哪他都跟着,我也就由他了。

偶然一天,看到街边有卖炒栗子的,让我觉着很是亲切,这和现代倒是差不多,我回头问华戎舟:「想吃栗子吗?」

华戎舟郑重地点了点头,许久没有看到他这么孩子气的模样,眼巴巴地看着吃的,我就颇为豪气地买了一大包递给他。

然后又走了几步,面前突然多了一个手掌,还有那手心里躺着的几颗圆滚滚的橙黄色栗子,是去了壳的。

心里一暖,我拿起了栗子尝了一口,仰头笑着对他说,「很甜。」

他也抿着嘴笑,我心软得一塌糊涂,想伸手摸摸他的头顶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浅浅。」

手不由自主地一抖,就看到仲溪午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他又微服私访了?我正欲走过去,突然身边传来一声尖叫,吓了我一跳。

只见一个半老的妇人跌倒在地,旁边一个似是她丈夫模样的男子在伸手扶她,那妇人颤抖着伸出手尖叫:「是……是你……你这个杀人犯。」

而她手指的方向是——华戎舟。

48

华戎舟看到那妇人之后,眼眸骤变,如同一匹恶狼一般,戾气宣泄而出,连我看了都不由得一抖。

略微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他看到我后,眼里的狠厉明显地一收。

那个妇人继续哭嚎着:「果然是你这个杀千刀的贼人,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天可怜我那年迈的公公啊······」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挡在华戎舟面前开口:「这位夫人,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我的侍卫,你平白指责人可是要小心后果的。」

那妇人抹了抹眼泪站起来,拉着她丈夫开口:「老爷,你看看,这不就是那个小兔崽子吗?他害了公公,化成灰我也认识他。」

那男子也是盯着华戎舟,恶狠狠地说:「没错就是他,害了我父亲。」

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那妇人见此越说越起劲:「我本是边城富商李家媳妇,当初我公公见这个兔崽子可怜,就买回来做仆人,可是这个天杀的却趁着我们不注意,杀了我公公卷了钱财逃走了。这一逃就是七年,还好老天有眼,让我们又遇见了他,赶紧报官抓起来······」

我被她吵得头疼,开口:「你方才说已经过了七年,那认错人也是有可能的,没有证据一张嘴就这样在大街上污人清白吗?」

那李氏妇人又开口:「看他那双棕色眼眸和那张妖孽一般的脸,我可是打死都不会认错,当初就是因他那好相貌才买他进来,不想却是引狼入室。」

「这天下可不是只有他一人生得棕色眼眸……」

「哎哟喂,贵人你心地善良,才会被这贼人蒙蔽。青天大老爷你可睁眼看看吧,莫让这杀人犯再来害人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妇人打断,她蹲着放声哭喊。

说是偶遇,却只字不问我的身份,张嘴闭嘴就是问华戎舟的罪,当真是拙劣的把戏。只是这世人皆愚昧,易被言语左右,那妇人的哭喊却是引起了一堆人应和。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这次我只带了华戎舟一人出门,寡不敌众,我回头本欲让他带着那夫妇二人先离开。却看到他紧握的双手青筋暴起,面容上眼尾出奇地红。

我心里一缩,便拉住他手说:「没事,有我在,我是不会看你被污蔑的。」

「若不是污蔑呢?」

华戎舟开口,我一愣,只见他看着我,眼神看得我心头难受,他说:「小姐,我说过,我杀过人。」

身后那妇人耳朵倒是尖,又扯着嗓子开口:「看看,他都承认杀人了,赶紧把他抓起来送官。」

看着蠢蠢欲动的人群,我大声呵斥:「放肆,丞相府的人也是你们说动就动的?」

「官老爷来了,京兆尹来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接着就看到京兆尹带着几个人手走了进来,这官府来得倒是挺快。

那夫人看到京兆尹便开口:「大老爷,求你做做主啊,就是那个贼人杀了我公公,赶紧抓起来,免得他跑了······」

京兆尹皱着眉听那妇人又说了一遍事情经过,为难地看着我:「华小姐,你看这······」

「刚才的事到现在也不过是一刻钟,京兆尹果然在这京城里是手眼通天,来得速度竟然这般快。」我冷嘲热讽,京兆尹面上闪过几分尴尬。

「浅浅。」正当我们僵持之际,仲溪午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刚才闹了一场,我倒是把他忘了。

华戎舟听到声音下意识反握住我的手。

「过来,浅浅。」仲溪午再次开口,京兆尹想行礼却被仲溪午摇头制止了。

我并未动作,还是挡在华戎舟前面,说道:「有人故意想设计我,我不能······」

仲溪午见我不动,沉着脸走到了我身边:「你了解过你拉着的人吗?」

我一愣,仲溪午伸手就把我拉到他身边,华戎舟的握着我的手没有用力,被轻轻一拽就松开了。

仲溪午没有对京兆尹说话。眼见京兆尹就要动手拿下华戎舟,我一急又想过去,身子却被仲溪午掰了过来。他眼里似是有了几分怒气:「浅浅听话,跟我走。」

「华戎舟是被冤枉的……」我有些烦躁地开口。

「冤枉?」仲溪午冷笑一声,「他可不姓华。」

我一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华戎舟已被京兆尹带来的人按下。

「跟我来,我告诉你。」仲溪午拉着我抬步离开,我回头看到华戎舟垂着头,没有丝毫反抗。

「京兆尹会对华戎舟怎样?」我还是有些担心,不该留下华戎舟被带走。

「我不想再听到你担心他的话了。」仲溪午的声音响起,带上了几分冷硬。

我咬了咬唇,终于不再多言。

到了一家酒楼的厢房,才坐了片刻,就有人推门进来。

我一愣,看着那极为眼熟的蓝衣男子,听到仲溪午开口:「这是我身边的侍卫长林江,平日都在暗处。」

脑子里闪过一道光,我开口:「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

林江对着我拱了拱手回道:「华小姐问的是陈渊吧?他也曾和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是我的副将。」

他们就是之前华深在酒楼里闹事时,出手相助的两名「江湖人士」,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还有之前在皇宫里也曾擦肩而过。

我转头看向仲溪午,他赶紧开口解释:「当初在酒楼不是我刻意试探你,只是看你那兄长胡闹,我便让他们两人去相助那琵琶女,没成想把你也引过来了。」

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我继续看向林江开口:「关于华戎舟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江看了仲溪午一眼后,才伸手递给我一叠纸:「华小姐看过这些后就明白了。」

我打开,是卖身契、衙门状纸,看纸张的模样似是有些年头了,只是这上面的署名都是——齐戎舟。

我看向林江,他不等我问就开口:「这些纸张上的齐戎舟,就是华小姐身边的华戎舟,他本姓齐。」

「浅浅,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了解过你身边之人。」仲溪午开口。看着我默不作声,他又说道,「之前我不曾留意,中秋宴会他突然挡在你面前,我才注意到曾经见过他。你曾遇到的街头的乞丐,还有酒楼里的奴役都是他,一看就是接近你图谋不轨,我才会让林江去调查他。」

「你怎么会见过街头上的他?」我忍不住皱眉问。

仲溪午面目有点不自在,解释道:「我也只是无意间看到过他撞上了你的马车。」

这么巧吗?我刚穿越归宁那天的事他也看到了?不过现在纠结这些问题也无用了,我握紧手里的纸张开口:「我了解……华戎舟,他不是那样的人。」

仲溪午听到我说的名字,皱了皱眉头看向林江,林江便又开口:「即便是李家之事不是他谋财害命,可他手里也不止一桩人命。」

看着我惊疑的面容,林江继续说:「华小姐可听说过匠人魏贤?」

我摇了摇头。

林江继续说:「魏贤是世间手最巧的暗器匠人,去年死于非命。没人报案也无人注意到,只是我查齐戎舟的事情时,发现魏贤曾有一徒弟,唤作戎舟。而魏贤死的前一夜,有人看到齐戎舟的身影出现过,只是后来没有踪迹,也就此作罢。」

暗器?我突然感觉手腕上的镯子冰凉彻骨,压得我手腕都无法抬起,谷底华戎舟发狠说的那句「我给你镯子」,再次鲜明起来。

林江说完就不言语了,我久久不曾回话。仲溪午先开了口:「浅浅,这个齐戎舟年仅十岁就为谋财而害命,之后又欺师灭祖,我知你向来心软护短,可我怎能让那等危险之人在你左右。」

「今日之事是你所为?」我极快地抓住了他话中之意。

仲溪午叹了口气,说道:「我是为你好,怕你不信才让那李氏夫妇来京指认,又忧心齐戎舟被揭穿恼羞成怒伤及你,才亲自前来看顾你。」

手越握越紧,我取下镯子,用力握得手发白。

仲溪午伸出手,似是想握住我的手,我起身躲了过去。

对上仲溪午的眼睛,我突然感觉全身无力,最终我只是垂下手开口:「多谢皇上。」

49

仲溪午送我回了华府,他刚走就见翠竹扑了上来,应是听说了白日的事,她双眼通红,一看就是哭过的。

「小姐,求求你救救华侍卫······定是有人······」翠竹跪着拉着我衣袖开口。

「翠竹,你让我静一静。」我看着她,有气无力地说。

千芷见我面色不对,赶紧和银杏一起不顾翠竹挣扎,拉走了她。

我独自一人走到屋子里,整个人瘫倒在床上,手里一直紧紧握了一路的镯子顺着床,滚到了地上,在床底打滚了片刻「咚」地一下落下。

然而只安静了片刻,千芷就走了进来,说是牧遥派人送了信过来。我强打精神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这次信封也悄然落地。

为何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了一起。

「去把柴房那个『家奴』丢出去吧,平白养着浪费粮食。」我开口。

千芷愣了一下,就低头下去了。

当天晚上,我房间里便多了一个人,我点上油灯才开口:「放了你不赶紧跑,又过来干什么?报仇吗?」

伍朔漠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看着有了些精神:「宴席的事情是我疏忽大意,导致有人插了一脚,刺杀你家人。」

「你也觉得是我兄长倒霉,才被人浑水摸鱼害了,是吧?」我木着脸问道。

伍朔漠低着头开口:「是我之错,间接害了你兄长······」

「那你知道华深是为我挡了一剑才死的吗?」我无视他示弱的话,又开口。

伍朔漠抬起头,眼睛里明显是惊讶:「我不知······」

「是呀,连你这个幕后黑手之一都不知道的事情,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呢?」我笑着开口,笑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中秋午宴一片混乱,大家忙着自保,哪里有时间去关注别人,华相又因为难过,从未对外提过此事。

太后以为刺客行刺的是皇室而连累了华深,伍朔漠以为是有人特意混进来针对华府,那为什么有人听到行刺目标是我却能丝毫不诧异,问都不问一句呢?

「此事是我之错,我无可辩驳,你日后有什么怨气可以随便来找我发泄,只是莫要再……牵连到她。」伍朔漠开口,言语中带了些踌躇。

我收敛了方才的笑,开口:「为何没有直接带走她呢?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还要让她留下来?」

伍朔漠再次开口带了些释然的笑意:「是她做了选择,而我尊重她。」

「尊重她的选择吗······」我开口,「那你帮我杀个人,我就不去找她麻烦。」

「我不会再掺和到你们的事情了。」伍朔漠开口拒绝,然后又警告道,「我虽亏欠你,但是日后你若去找牧遥麻烦,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沉默半晌,我才开口:「那你记住,你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总有一日我要找你去讨回来的。」

伍朔漠仿佛松了口气,才开口:「好,我等着你来讨。」

伍朔漠离开后,我吹灭了油灯,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无半点睡意。

第二日开始,我又一连几天闭门不出。最先看不下去的是翠竹,她趁千芷和银杏都不在,扑到我面前拼命磕头。

看着她额头通红也不停,我开口:「我知道你喜欢华戎舟,可是这次的事情并不简单。」

「不,小姐,奴婢是前来请罪的。」翠竹瞪着红肿的眼睛开口。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她继续说:「奴婢之前犯了错,请小姐责罚。」

「你不必······」我正欲阻止她,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一愣。

她说:「华侍卫他······从来都是只在乎小姐,一直都如此,奴婢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因为心中不平还为此做了不少错事······牧侧妃封妃宴席上的那件事,是我告诉她华少爷的位置所在,并且支走了后院的所有奴才,才让牧侧妃有机会设计。还有中秋午宴,也是我趁乱扑到了华侍卫身上,才让刺客有机会打昏小姐带走。」

一瞬间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心口突然隐隐作痛,不知是为了谁,也可能只是曾为仲夜阑挡箭留下的心悸后遗症。

翠竹继续哭诉着:「奴婢因为自己的私心,做了无数小动作,实为不忠,小姐要打要杀我都无怨言,可是华侍卫······华侍卫他一直都是把小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数次危险他都是以命相护,所以无论外人如何说,他从未有过无害小姐之心,奴婢可以以命相保,求求小姐不要对他见死不救。」

看着翠竹额头马上就要磕出血了,我哑着嗓子开口:「你起来吧。」

翠竹还是不起,求我责罚于她,我转身回了里屋,到床下翻出来前几日被我丢下去的镯子,放到怀里后又出去。

对着仍在叩头的翠竹说:「走吧,随我去趟京兆府。」

无视翠竹欢天喜地的模样,我抬步走了出去,她也赶紧跟上。

京兆尹一开始不愿意让我见华戎舟,但是见我坚持,最终还是放我进去了,只放我一人。

这是我第二次来牢房了,第一次是为了华深,这里一如既往地潮湿阴冷。

随着狱卒走到了一间牢房面前,只见里面地上趴着一个人,身披麻布。我走进去,那个人影动了动,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麻布坐了起来,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小姐,你来了。」华戎舟似乎又恢复了之前可怜兮兮的模样,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看着我。

我俯身蹲下,伸手本欲拢一下他的头发,却被他偏头躲了过去。

「脏。」华戎舟低声说道。

胸口一疼,我掰过他的脸,说:「不脏,一点都不脏。」

华戎舟一愣,绽放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

「你不姓华对吧?」我在他身边坐下开口。

华戎舟目光明显缩了缩,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说自己姓华呢?」我开口问。

「因为小姐。」

我一愣,对上他的眼睛,他说:「我……不想要之前的姓氏,所以一直都是无姓氏的,遇到小姐之后,我就给了自己这个姓氏。」

华戎舟看了我一眼后,低下头一字一顿地说:「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眼眶一酸,我敲了敲他的头开口:「笨······那是女子才有的说法。」

「我不在乎。」

我避开华戎舟看过来的目光才开口:「为什么不喜欢之前的姓氏?为什么要杀······那个李氏富商?还有,这个镯子是怎么来的?」

我摊开手,手心躺着那个镯子。

华戎舟垂了头才开口:「原来小姐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因为我想听你说。」我扯着他的手臂,让他看着我。

却听他倒抽一口冷气。我一愣,随即伸手掀开了他披着的麻布,只见他身上伤痕累累,全是鞭伤。

「他们敢打你?」我顿时感觉气极,起身就要去找方才那狱卒,然而衣袖却被拉住。

华戎舟看着我,开口:「小姐不想听我说话了吗?」

权衡了一下,我又忍气坐了回去。

华戎舟这才开口:「小姐曾问过我,恨不恨当初那富人家,我说不恨了,可是小姐却没有听到我的后半句话,因为我已经······杀了他。」

饶是听仲溪午说过此事,我心头还是难免一紧。

华戎舟继续说:「我出生在一个乡村,父亲得了个秀才之名却一直眼高手低碌碌无为,家里一直都是母亲操持。五岁那年,母亲累倒了却没钱买药,就那样······去了。第二年,父亲娶了别人,然后她又给父亲生了一个孩子。十岁时,家里闹饥荒,那妇人就撺掇父亲把我卖了。当时她告诉我,是我生得好才选择卖我,因为我那弟弟生得不好看,卖不了好价钱。」

我静静地听着他说,没有插嘴,那定是一个极为痛苦的童年。

「被卖我并没有什么怨言,反正自母亲去了后,在哪里生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决定自此不再姓齐罢了。可是……那妇人因嫉妒我父亲时常念叨我过世的母亲,便把我卖给了······李氏富商。那个买我的老头······是个变态,喜欢亵玩男童。」

50

我的眼突然睁大,华戎舟状似没有察觉,继续说着:「一开始他对我很好,后来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我一反抗他就露出本来面目,开始打骂我不知好歹。然而我没有怕他,被打得遍体鳞伤也没有服软,那老头见此就对我下药,因为我心怀警惕,才换了我们的汤碗。他昏睡过去,我知道若是他醒来,我还会过着之前的生活,所以我就拿着烛台,一下一下砸向他的脑袋······然后放了一把火。我并未敛财,只是自己逃走。那一年,我十岁。」

华戎舟停顿了一下,我没有言语,因为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之后我逃到外地,毕竟那里我不敢待下去了。流落街头做乞丐时,有个叫魏贤的匠人在街头领走了我,说是见我天赋异禀,想让我做他的接班人,可是后来,他如同那个老头一样心思龌龊。不过他没有打我,说是喜欢听话的,就把我关起来,用铁链锁住我的脚,几天给一次饭吃,想磨平我的性子。饿得狠了我也没有低头求饶,日日看他做手艺,我懂了些技巧,趁他不在,试了无数次才撬开了锁逃了出去。然后我每天用泥巴涂满脸乞讨,直到无意撞了小姐的马车,我那过去的十几年脏污人生才透进来一些光亮。」

我一直都知道华戎舟长得漂亮,却不曾想他因为相貌竟然受了这么多苦,在这里,貌美而无权无势之人,无论男女都是立世不易。

想起第一次见他,他骨瘦如柴的模样,我张了张嘴,嗓子仿佛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

「我平生最恨别人说我生得好看,可是小姐说我生得好看时,我却觉得很开心。因为小姐,我想努力让自己变得厉害,在晋王府比试时,别人都夸我武艺进步迅速,那是因为,对他们来说是比试,而我每次都是在······拿命相搏。」华戎舟冲我笑着,言辞狠厉,人却笑得却像一个孩子。

「那我的手镯……还有那个匠人……」我半天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

华戎舟眼里闪过一丝暗芒:「我见小姐在祭祖典礼上手无寸铁险些受伤,想起他顶尖的手艺,便不计前嫌地回去找他买女子用的暗器。然而他却不知死活地继续以暗器为要挟,企图······我一时失力打伤了他,本不欲伤他性命,然而我转身离开时他突然发难对我投掷暗器,我闪避开后……他却被自己丢掷的暗器所伤,自食恶果。」

眼眶一阵模糊,接着就听到华戎舟乱了手脚的声音:「小姐,你不要哭,我没事……」

我哭了吗?

伸手摸了摸脸庞,果然一手湿润。

华戎舟小心翼翼地伸着手指,给我抹去眼角的眼泪,然后说:「我知道我做错了,小姐不用可以管我,我犯的错······」

「不……这不全是你的错……」

错的是这个封建顽固、等级分明的天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华戎舟的容貌就是他所怀的璧。

我握住了他的手指,另一手手轻轻抱了抱他:「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华戎舟久久没有开口,棕色的眼眸仿佛失了神一般。我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他才像是回魂了一般。

站起身来,一瞬间似乎看到华戎舟的嘴角微勾,像是笑了,不过再看时他仍是嘴角紧抿,一言不发。

我又安慰他几句才离开,走到牢狱门口时,我停下来对狱卒说:「我不管你们这边是谁管事,但是我的侍卫还没有定罪,你们日后若是再动他半根指头,我会让你们双倍奉还。」

那个狱卒为难地开口:「这······华小姐,是里面那位······不合作,再说我们也做不了主啊,这都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

我脚步一停,又开口:「那就把我的话告诉给你上面的人,他自会权衡。」

那狱卒面有难色,我不再言说直接走了出去。

出去后翠竹一脸紧张地看着我,我没有理会径直往前走。

「小姐······」

身后传来翠竹的声音,我脚步未停,径直走到马车旁才开口:「华戎舟之事不用你说,我自有主意。等会儿回了府,你就去管家那里领了银钱和卖身契自行离开吧,我可以不追究你从前所行之事,但是我也绝对容不下你了。」

翠竹快步走到我身前跪下,我才停了脚步。

只见她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直起身子时额头已经破了皮。我不语看着她,只见她眼含泪水开口:「奴婢犯了错,认打认罚绝无怨言,银钱和卖身契奴婢都不要了,只求小姐能让奴婢留下来看到……华侍卫平安无恙,然后就算是小姐把我发卖了也行。」

如花般的面容哭得涕泗横流,果然感情之事最是扰人心智。

「好。」我丢下一个字就上了马车,不再言语。

翠竹擦了擦眼泪赶紧起身跟在马车左右。

回了华府,我便着人去寻那日当街闹事的商人李氏夫妇,然而竟无半点音讯。京城没有人影,也不见他们回边城,不知是这华府侍卫无用,还是他们有本事······藏了起来。

华相也数次来我院子里问是怎么回事,我只说是被人构陷便遮掩过去了,总归在华相看来,不过是少了一个侍卫,对我无半点影响。

而我此时才发现,权势、人脉有多重要,否则在这里万事都是寸步难行。

于是我再次进了宫,这次是直奔仲溪午而去。

仲溪午见到我,眼里满是喜悦,径直丢下了手里的奏折。

我却开门见山地说:「你能帮我再找一下那日的李氏商人吗?」

仲溪午垂头,片刻后才抬头,看着我的眼里带上了些让人心酸的滋味:「你难得来寻我一次,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而来。」

侧脸避开他的目光我才开口:「皇上,华戎舟之事另有隐情,那李氏夫妇此时无半点踪迹,摆明了就是心虚才不敢露面。他们所说并不全为实,华戎舟不该这样一直被关着。」

「我告诉了你,他叫齐戎舟,你却仍唤他华戎舟,你这是在给我表明立场吗?」仲溪午声音愈发冷了。

我只得放软口气:「他是我的侍卫,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我又怎能见他被人如此构陷受冤屈。」

「侍卫?」仲溪午语调上扬,「他看你的眼神可无半点侍卫该有的模样。」

手不由自主地在衣袖里握紧,差点忘了,他是皇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既说心悦于我,那自然容不下我身边有别人。

心里想得有点多,一时没来得及回他的话,直到被他狠狠扯了起来,我才反应过来。

他一双眼睛如同燃起了火,一直灼到我的心里。他说:「原来你知道,却还容他在你身边,你把我置于何地?」

他还是······帝王啊。

我垂眸回道:「我是在和皇上回禀有关······齐戎舟事情的真相,此事并不全如林江侍卫所查,皇上就不想听一下这其中缘故吗?」

仲溪午松开了抓着我手臂的手,转身说道:「所谓各执一词,你相信你那侍卫之言,我又为何不能相信我侍卫所言?」

伸手扶住座椅把手,我深吸了口气才开口:「皇上不想听没有关系,那我来把证据摆到你面前好了。」

仲溪午这一条路行不通了,他心里对华戎舟有芥蒂,自然听不进去我的话,所以我只能自己去寻证据了。

「只是未定罪之前······还望皇上莫要再下令乱动私刑。」仲溪午还是背对着我。我便行了一礼,垂首退下。

走到门口时,却听他的声音传来:「浅浅,能不能有一次你主动来寻我,是真的因为······只是想见我?」

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我握拳开口:「那皇上日后行事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你有很多方式可以告诉我,可是为什么要选择······那种方式呢?」

说完,我抬步迈出了门,抬头望了许久天空,脖子酸疼了才继续走下去。

51

才出了宫门,马车就被拦了下来,我挑开车帘,却看到仲夜阑一身紫袍骑着马挡在马车旁。

看到是他,我直接甩下了车帘,不再去看一眼。

片刻后他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在马车里回道:「该说的我都和王爷说清楚了,这街上人多耳杂,王爷莫要再毁我清誉了。」

半晌后才听得他的声音:「我在前面酒楼等你,那里虽人来人往,但还算清静些,旁人就算知道也不会多说什么。你若是想解决你那侍卫的事,就过去吧。」

马车外马蹄声响起,千芷看了看我,我闭眼开口:「去前面酒楼。」

进了厢房,仲夜阑已经坐了下来,南风在他身后站立。

感觉到千芷变得拘谨起来,我便开口:「你们去门口守着,不用关门,也不算是失礼。」

南风见仲夜阑没有反驳,便拱手退至门口。

我也在桌边坐下。仲夜阑这才说道:「听南风所言,你把你那个丫鬟许给了他?」

「这是他们二人的事情,我没有插手,只是还了千芷自由身罢了,以后如何做是看她选择。」我开口回道。

仲夜阑似乎勾唇笑了一下,不等他开口我就抢先问道:「王爷方才所言解决我侍卫之事的方法,现在可以细说了吧?」

仲夜阑被我堵住了话头,便只得开口说:「你侍卫之事我听说了,我知道你正在查一对商人夫妇的下落,我颇费了一番周折,才知道他们如今的住址。」

「在哪里?」我匆忙开口。

仲夜阑却没那么快回复了,只是面色似有迟疑。

我这才冷静了下来。他既说自己颇费一番周转,又这般犹豫,定是不会轻易给我消息:「说吧,你的交换条件。」

仲夜阑这次是真的愣住了,片刻后才叹了口气才说:「我犹豫不是在思考问你索要什么,我查探那对夫妇下落,也不是为了向你挟恩图报。」

我不语,仲夜阑又继续说道:「此事并不简单,若只是因为一个侍卫,我想劝你莫要再插手下去。」

「王爷的意思是让我选择明哲保身,弃卒保车对冤屈视而不见?」我嘲讽地开口。

仲夜阑并未动怒:「你那侍卫杀人在先,也不算冤屈。」

「杀人也要看杀的是什么人,王爷敢说自己手上无半条人命吗?」

仲夜阑突然轻笑了一声,一张脸对着我,是史无前例的和煦:「我倒是还不知道你这般伶牙俐齿。」

不理会他的调笑,我开口:「所以,那对夫妇现在何处?」

仲夜阑收了笑容:「也罢,让你自己去见见······也好。城南五里处,有一户院子,一直荒废,前些时日刚住了人。」

「多谢王爷,日后我定不忘这份恩情。」我起身行礼。

「不必,你只当是我还你之前的······相救之恩。」

仲夜阑站起身子,修身玉立,看着我,眉目笑得一派坦然。

我也不由自主勾起了嘴角:「好,那我们两清了。」

正当我准备告辞时,仲夜阑又开了口:「按理说,这些话不该由我来说,只是皇宫里······波澜太多,你若追求安静生活,就不该涉足其间。」

「我何时说要涉足其间了?」我开口反问。

仲夜阑并未接我的话,而是看着我:「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既然你执意不愿受我庇护,我也不再强求。日后你但凡有事,可以来寻我,我不会不应。」

心思转了几圈,我笑着开口:「那就谢过王爷了。」

从酒楼里出来,我在千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上到一半,听到一声唤:「阿浅。」

我停下动作,抬头看去,只见仲夜阑正站在二楼窗口处,看着我,我也望向他,许久后才听他又说道:「再会。」

声音不大,我却听到了。低头一笑,我直接进了马车,并未回话。

华浅爱过他,他也因相救之情动摇过,现在我们都已看清了。相对于女子用感性谈感情,大多男子则更为理智。

回了华府,直到天色已晚,我才又出了府,一路行到仲夜阑给我的地点,下了马车,果然有个不起眼的小院子,连守门的没有。

外来商人,又无亲戚在京城,一般都是住客栈,或是有钱住自己买的院子,那也有买卖记录。而他们躲入荒废的院子里,华府侍卫这才查不到踪迹。

在侍卫的护卫下我一路行到里屋,竟无半个人影,心里不由得觉得不对劲。

听到声响,里屋的门开了,一个男子走了出来,看到我们这些人马大惊失色,马上关上了门。

「给我撞开。」我开口,侍卫立刻行动。

不过片刻,就捉了两个人丢在我面前,正是那日那一对夫妇。

既然是审判,就该有审判的架势,院子里点上了灯火,我就势寻了个椅子坐下来,才看向地上跪的那两人。

那个妇人应是还记得我,便开口:「贵人这半夜三更上门是做什么?莫不是想来杀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

我看着她开口:「若是我要杀人灭口,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跪在这里说话吗?」

那妇人眼睛转了转,一看就是不安分的。我就先下手为强开口:「那日你在大街上平白一通污蔑,我一时不察才让你跑了,现在就来好生和你算算清楚。」

「我所说之话都是句句属实,没有半点污蔑。」妇人仍是嘴硬。

「你说的若是全为真,那你们早就去对峙公堂了,何至于跑到这个破院子里躲起来?」我接过千芷递过来的茶水,揭开茶盏轻轻驱了驱热气——也不知道这个丫头从哪里寻来的。

李氏夫妇对视了一下,却是没有言语,我就装作不经意地对侍卫开口:「把他们给我绑起来,先打断双腿,免得生了贼心再逃跑。胆敢给丞相府抹黑,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眼见侍卫就要动手,那妇人赶紧开口:「贵人请明察,我可不敢给丞相府添堵啊。」

「还说不敢,齐戎舟是我的侍卫,你们污蔑他不就是在打我的脸面吗?还愣着干吗,快动手。」我厉声呵斥,侍卫又动手捆绑起来。

那妇人眼见要被绑了起来,顿时开始鬼哭狼嚎:「贵人饶命啊,是那齐家的小畜生先作恶,我······我们只是被人请来······」

「闭嘴。」那男子见妇人口出无状,慌忙开口阻拦。

我眼睛一眯,挥手示意侍卫先退下,冷笑开口:「我知道是有人请你们来的,你们不必吞吞吐吐,我不问此事。只是你们有错在先,却还污蔑······齐戎舟,我此次只是来为他讨个公道。」

妇人双膝行了几步,被侍卫拦下才开口:「贵人,我们所说句句属实,真的不是污蔑,确实是那齐家小儿害我公公。」

「你还有脸说,你那公公是什么样的人,还需要我来细说吗?」我重重搁下茶杯。

那夫妇两人都是一抖,我见此又开口:「齐戎舟没有去追究你们,你们反而跑来倒打一耙。你们应该庆幸,若是你那公公还活着,我保证他的下场会更惨。」

夫妇两人俱是惶恐不安,我才稍微放软了口气,下马威差不多到了火候,也该说正事了:「不过你公公之过,我可以不牵扯到你们头上,但是你们需去衙门自行说清楚,然后撤状纸。知错就改,我可以既往不咎。」

「这······」那妇人回头偷偷看了男子一眼,一直吞吞吐吐。

我见此眉毛一挑:「怎么?还不愿意吗,是觉得我会比衙门更好说话?」

「不是的贵人,只是我们说了恐怕没用······」

52

妇人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那男子打断,我挑了挑眉开口:「这是你第二次阻止你家娘子说话了,真当我是瞎的不成?」

那男子虽眼里有恐慌,但还算是镇定地开口:「贵人这一进门就是捆绑了要打要杀,根本就不是想听实情的模样,我们说再多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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