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穿越成为虐文的女配该怎么办?

43

进了太后宫殿,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面容淡淡难辨喜怒,我俯下身子行了一礼,太后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起来吧,这几日不见,看着你消瘦了许多。」

太后身边的苏姑姑伸手把我扶了起来,我就势在太后身边落了座。

抬手从千芷手里接过一个木盒,我又起身开口:「太后娘娘,此番进宫除了谢恩,这个手镯我也来归还与你,终归是辜负了太后的一番心意。」

太后并没有接我递过去的木盒,半晌后她的声音响起:「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了,何必再来还我。」

我还是保持着递送的姿势一动不动:「这是先帝给太后娘娘的镯子,臣女一个外人不敢收,也不该收。」

见我态度不卑不亢,太后最终伸出手,拉住了我的手腕,我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她眼里比方才温和了许多:「什么外人不外人的,纵使你和······阑儿无缘,也不必和我见外。」

见太后执意不收,我也才把镯子收回来,太后拉着我的手未放:「成亲以来,你的种种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我知你明事理知进退,是阑儿没那个福分你们才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是那种愚昧的婆子,只会偏向自己孩子,所以日后你也不必同我疏离,想来这宫里就过来看看我,省得我一个人冷清。」

我点头应下,这太后言辞里倒是情真意切,没有半点旁人的小心思和算计。

「你父母可还安好?前段时间的刺客也太猖狂,公然行刺半点不把皇室放在眼里,终究是我们连累了你兄长。皇上这几日为了追查也是寝食难安,看着似是消瘦了不少。」太后状似无意地提起,我敛眉垂首,置若罔闻。

太后见此就又开了口:「说起来,前两日我差点把下旨这事给忘了,等想起来时却听说皇上那边已经下了旨。」

这要是再不说话就有点儿过分了,我开口回道:「多谢太后惦念,是我托人往宫里捎了信,皇上才想起来下旨。」

太后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我装作不知,她又说:「这几日皇上为了刺客之事忙得连这后宫都极少来,连我都是极少见到他。前日心里惦记派人给他送了些吃食,结果却扑了空。皇上向来稳重,也不知是为了何事不知会哀家一声就悄然溜出宫去。」

「若是前日黄昏时刻,那皇上是去寻臣女了。」我开口。

太后略显惊讶地看着我,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地承认。

我无视太后的惊讶继续说下去:「皇上体恤臣女兄长新丧,又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特亲自前往送旨。」

太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皇上这次行事失了体统,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以后我定不会让他再去扰你清净。」

心里一沉,太后的意思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我还能装作不知吗?

「太后娘娘,等宫宴行刺之事水落石出后,父亲就会辞官归乡,我也会一同回去,怕是此生都不会再回京城。」

太后眼睛快速地眨了眨,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为何?」

我垂头捋了捋手里的盒子,开口:「这京城里是……兄长长大的地方,无论对我还是对我父母,久待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太后愣愣地看着我,我始终淡笑回应,只听她叹了口气:「也好……这样也好。」

说了片刻,我就起身告辞,才转身就听到太后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些许愧意:「你不要······怨我,皇家向来重面子,若是闹出兄弟阋墙这种丑闻,恐怕我也······无法保你了。」

脚下如同踏在寒冰之上,全身血液都被冻僵,我转身对着太后跪下,重重了磕了三个响头开口:「臣女知晓,多谢太后提醒。」

出了太后宫殿,站在太阳下我却还是感觉全身发冷,当初就知道会很难,却没想到还没开始就已经这么难了,更是让人不敢开始半点······念想。

「小姐······」身旁的千芷忍不住开口。

想来我的脸色定然很差,所以她眼睛里全是担忧。

我扯了扯嘴角,还未开口就听到一道声音:「又见到晋王······华小姐了,可真是凑巧。」

这么明显的口误忍不住让人侧目,我转头就看到戚贵妃一身锦袍向我走来,脸上妆容精致,更显得容光焕发。

「确实是巧,似乎每次进宫都能见到戚贵妃呢。」我回答道。

戚贵妃一愣,马上恢复如常的笑容:「这就说明我和华小姐有缘分呢,难怪我第一次看到华小姐就感觉十分合眼缘。」

这示好也太明显了吧?

戚贵妃不在乎我的冷漠,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向来有一说一,若是华小姐日后能常来宫里,就多去我那里坐坐,我也能多个聊天的人,在这宫里不至于太冷清。」

后宫那么多人却还觉得冷清?

我手指轻轻拂过手背,才开口:「说起来,我见戚贵妃也格外亲切,之前幸得贵妃相邀,不知今日可有荣幸去贵妃殿里一聚?」

戚贵妃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她的客套之词我会当真,当下也不好拒绝,就侧身领我一路前往她的宫里。

「华小姐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路上为了不让气氛太冷落,戚贵妃刻意寻找话题。

「没什么,只是在追查害了我兄长的凶手罢了。」我淡淡的回答。

戚贵妃颇为惊讶地看着我:「这不是京兆尹应做的事情吗?怎么华小姐也插手进来?」

「官府查案处处受制,不如自己查起来更快,再说那刺客当时的目标可是我,我可不能这样放过。」我状似无意地开口。

戚贵妃呆了片刻,看着我的眼神有了几分探究,她说:「华小姐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手一瞬间握紧,连呼吸也保持不住顺畅了,就在我拼命掩饰自己的异常时,仲溪午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怎会在一起?」

只见仲溪午的身影从远处出现,后面跟着一群公公。

戚贵妃极有眼力见地行礼,我僵硬着身体也行了一礼。

仲溪午的目光扫过我,看向戚贵妃:「你们是要去哪?」

戚贵妃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皇上,臣妾方才偶遇华小姐,一见如故便邀请华小姐前去宫殿一叙。」

仲溪午眉目淡淡开口:「朕和华浅有事相谈,你先下去吧。」

戚贵妃并不见半点恼怒,笑脸盈盈地回道:「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戚贵妃的身影走远,仲溪午才看向我,目光多了些许柔和。

我这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了口:「皇上在哪找的这么知进退的贵妃?」

这么不争不抢,这么恭顺贤良。

仲溪午眉毛挑了挑才开口:「你这是在嫉妒吗?」

心里烦乱,我也不欲多说,转身就想离开,仲溪午却侧身挡在我面前:「听说你来了,我放下公务就来寻你,怎么你一见我就要走?」

「皇上若是要见我,我在太后宫里待了一个时辰怎么也不见皇上前来?偏偏我刚和戚贵妃刚走到一起你就出现,这是什么缘故?」我后退一步开口。

仲溪午皱眉:「你是受了什么气吗?」

我深吸了口气冷静一下,才开口:「是我放肆了,请皇上恕罪。」

44

我无意多说便想绕过他,而仲溪午并没有就此让我走。

他跟着我,面容看起来的确有点疲惫,却还是勾唇浅笑着说:「浅浅,这段时间一大堆事都堆积着,我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寻你,你就不要再推开我了行吗?」

宫人们早就很有眼力见地站远了,这种识趣的举动却刺痛了我的眼:「我以为那天我说的话已经够清楚了。」

仲溪午看着我,眼里并没有恼火:「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介意再多等你一些时间,等你能够接受我。」

「皇上,你总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我们之间可不是只要你情我愿就可以的。」我回道。

仲溪午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说:「你现在的意思是说一个皇帝想法简单?」

知道他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不再多言而加快了步子,他也不介意继续跟着我开口:「浅浅,你也是对我有意的不是吗?我知你一向忧虑过重,不过那日我说的话还作数,你可以随时转头来寻我。」

「我说过了不需要……」

「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仲溪午打断了我的话,「浅浅,你只要知道我一直还在等你。」

迎着仲溪午仿佛能溺死人的眼眸,我只觉得心底发苦,最终仓皇而逃。

回了华府,我开始闭门不出,直到一直监视晋王府的侍卫传来了消息,说是看到一个人影出入晋王府,行踪颇为隐秘。

这人在和晋王府隔了一条街的地方才大意露出了踪迹,还好侍卫警惕,只觉得那人突然出现来的莫名其妙,才留意上了。

我当即就组织了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出发前往东城山脚下——那里是唯一一处能离开京城而不受盘问的出口,也是侍卫口中说的那名黑衣人的去向。

不出意外的等了约半个时辰,就看到几个人影经过,只是都遮去了面容,我当机立断呵斥:「拿下。」

那几个身影似是没想过这里会有人守株待兔,于是慌忙之中乱了手脚。再加上我带的华府侍卫少说也有一百人,那四个人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

其中一个黑衣人终于忍不住了,冲我吼道:「好你个华浅,你当真是要我的命吗?」

我充耳不闻,对偶尔路过的行人报以微笑:「我们家府里仆人逃了,是在抓逃奴呢。」

行人虽半信半疑却也没有插手,四个黑衣人身上渐渐带上了或大或小的伤痕,刚才那个黑衣人又开口:「华浅,诛杀他国皇子,这罪名你担得起吗?」

「皇子?」我掏了掏耳朵开口,「哪个皇子?」

那个黑衣人忍无可忍,终于破口大骂:「我是伍朔漠。」

我冷笑着扯了扯嘴角:「大胆奴才,使臣一行早就离开京城,竟敢冒充他国皇子,给我狠狠地打。」

伍朔漠就算武功高又如何?他们只有四人,还到不了以一敌百的程度。怪就怪他太大意,以为真的无人知道他的踪迹,所以才这般放松了警惕。何况在这京城里,他也不敢大肆张扬呼救,他的身份若是暴露,指不定就上升到外交问题了。我敢肆意抓人,他却不敢呼救,所以他才会捉襟见肘地落了下风。

一旁的侍卫长有些忧心,靠近我开口:「小姐,这闹得越来越大,恐怕会不好,若是惊动了京城里的……」

我不慌不忙地回道:「就是要闹大一点,我还嫌不够大呢。明日去宣扬一下,最好闹得人尽皆知,就说华府在山脚下抓了四个逃奴。」

侍卫长迟疑了一下,却不敢多言。

眼见那四人都去了半条命,我才开口叫停,命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我靠近了些许才开口:「若是现在束手就擒,我便就此停手,咱们有话好商量,不然······不死不休。」

三个黑衣人一同看向中间那个一直说话的人,那人犹豫了很久,才丢掉手里的佩剑,侍卫一拥而上,把他们绑了起来,押到我面前。

我伸手挑开他的面具,伍朔漠那张脸就露了出来,看着我咬牙切齿。

我轻笑开口:「好久不见啊,大皇子。」

第二日,如我所料京城里传遍了华府追逃奴的事情,连仲溪午都派人来问了一下,我随便找话搪塞了几句,他也就不再过问。

柴房里,我坐在凳子上,伍朔漠全身被捆着丢在地上,看着如同一个扭曲的毛毛虫。

「华浅,我真是低估了你的狠辣程度。」伍朔漠瞪着我开口。

「狠辣?」我挑着眉头看他,「只许你宴会屠杀,就不许他人反抗吗?」

伍朔漠的面色变了变,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有说话,走到他身边,把镯子扭成小刀,划开他胳膊上的衣衫,一道刀伤映入眼帘,明显不是新伤。

「山谷下面的人果然是你。」我手里玩着刀子开口。

伍朔漠盯着我开口:「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应该说是牧遥出卖的你?」我歪着头看向他。

只见他面色一变,却又瞬间恢复如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轻嗤一声:「可真是让人感动的深情啊,不知道牧遥知道了会不会感动呢?你说我给她送个什么礼物能让她一下子认出来是你,手指?耳朵?还是眼睛呢?」

我一边说一边转着小刀,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伍朔漠被我气得双目通红:「你这个毒妇。」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来:「要不还是舌头好了,反正你这张嘴里也吐不出象牙。」

伍朔漠身子一退,躲开了我伸出去抓他脸的手,冲我吼道:「你有什么冲我来。」

我皱着眉装作不解:「我现在不就是在冲你来吗?我要割的舌头是你的,剁的手指是你的,戳的眼睛也是你的啊。」

我看过的小说里,华浅从勾栏里逃出来,变得有些神经质的黑化,我觉得应该就和我现在做出来的模样差不多。

伍朔漠闭上眼睛,似是在忍耐,许久之后才睁开眼看我:「华浅,你不是说我束手就擒就有话好商量吗?」

我收回了刀子,也收起了自己的笑脸:「你有给过我机会好好说话吗?」

「宴席上想杀了你兄长的……不是我的人。」伍朔漠不等我问,就先开了口。

「那是谁?」

「我不知。」

我轻笑一声:「也就是你的人里混了别的人?」

伍朔漠低了头说:「对。」

「那你行刺的原因是什么?」我眯眼开口。

伍朔漠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垂下了头,不再言语。

「你不说我也知道,反正你在我手里,我就等着看牧遥会不会来寻你。」

「你不要去惊扰她。」伍朔漠听到这句话才开口。

「凭什么?」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和她……已经彻底两清了,所以你不要再因为我的事去打扰她了。」伍朔漠自顾自地说着,眼里全是自以为的情伤。

若不是还有些理智,我真想拿着刀子在他身上插几刀:「你们之间如何关我屁事?难不成你觉得我会为你的深情感动,成全你们这对苦鸳鸯?」

伍朔漠没被我的嘲讽激怒,他看着我开口:「你本来就知道原因不是吗?何必再去找她多此一问。」

我起身向外走:「问了才有谈判的理由。」

身后传来伍朔漠的声音:「你还真的是和以前大不同,难怪……她会有了危机感。」

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大步迈了出去。

接下来几天华府都不太平,每夜都有一拨人夜探,不过也不敢有太大动作,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这也是伍朔漠的软肋,毕竟名义上他早就离了皇城,现在不管是他的人还是牧遥的人,都不敢大肆宣扬搜查。

自己等得无聊,又频频收到了戚贵妃的邀请贴,我索性就进宫赴约。

45

戚贵妃的宫殿一如她的为人,华丽却又不至于太张扬。在这后宫里除了太后,便是她一人独揽大权,想来除了家族势力之外,她自己也是······不容小觑。

只见她伸出精心保养的玉手,亲自给我斟了一杯茶,温和得好像我是她的亲妹妹,我也是笑着接了过来。

她才开口:「早就想和华小姐好生聊聊,可惜华小姐一直用忙来推拒,今儿个算是终于得了机会。」

我放下茶杯开口:「劳烦贵妃挂念,这些时日我是忙了些。」

戚贵妃好奇地看着我问:「是吗?不知华小姐都在忙什么呢?」

「说来也巧,前几日抓逃奴时误打误撞抓了一个逃犯,竟然和前几日的宴会行刺有关,这几日一直在忙着看从他嘴里能撬出来什么信息。」我低头回道,面上故意流露出几分喜悦之色。

戚贵妃闻言笑得愈发和善:「如此甚好,早日抓出那背后真凶千刀万剐了才痛快。」

「那就借贵妃吉言了。」我笑着回应。

戚贵妃不带一点儿架子,笑盈盈地在我身边坐下:「华小姐难得来一次,可要好好陪我说会儿话。这皇宫里人来人往,难得遇到像华小姐这般能说上话的人。」

我眉头微皱,故作疑惑地开口:「我还真不知自己有何特别之处,值得贵妃这样厚待。」

戚贵妃用帕子捂住嘴笑了笑开口:「这旁人不知道,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啊,第一次见就觉得华小姐不同常人,果然如今就因祸得福不是?」

见我还是面露不解,她继续说:「说起来家父是边疆武将,华小姐父亲又是文臣之首,若是我们日后能相互照应,那这······后宫里便没人能越过我们掀起风浪了。」

我还没入宫就找我示好合作?

我低下头揪着帕子开口,做出一副懵懂的模样:「我不懂贵妃在说什么?」

「华妹妹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会不知道我说什么呢?」戚贵妃拿着团扇扑了我一下,那模样像极了电视剧中青楼里甩着手帕的老鸨。

她用团扇掩嘴:「皇上待你如何,我这个过来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日后我和华妹妹合作的地方……那多着呢。」

我低头不语,戚贵妃只当我羞涩,也就不提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其他事。

到了黄昏时刻她才放我出宫,坐上马车后,我就再无一丝笑意,一路沉默到了华府。

刚进院子就看到千芷在院外等我,面色不对劲,我脚步一停,就越过她进了屋子。

果然看到一个身披斗笠的身影,听到我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来。正是牧遥。

我自顾自地先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开口:「翻墙的感觉如何?」

她这身打扮,决不可能是走正门进来的。

牧遥走近才开口:「人在哪里?」

「什么人?」我故作不知地回答。

牧遥伸手拂落了我手里的茶盏,开口:「别给我装傻,你不就是等我来吗?现在我来了,人可以放了吧?」

我拿出手帕擦了擦溅上茶水的手背,才开口:「既然是来求人,你是不是该放低些你的姿态?」

听到这番熟悉的话,牧遥脸色一白,却还是开口:「你不必如此羞辱我,我既然来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你把不相关的人放了就行。」

「不相关?」我笑了一声,站起身来,「牧遥,你又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说出这三个字的?」

牧遥看着我说:「此事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不要牵连别人。」

「可真是情深义重啊,都争着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我讽刺地开口,「那你把仲夜阑至于何地了?」

牧遥看向我,目光满是愤恨:「不是你把他抢走了吗?现在又何必假惺惺地指责我。」

「我把你抬到了侧妃的位置,自己又主动和离,你还想我退到什么位置?」我皱起眉头看了过去,「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犯浑到这种地步?」

「我是犯傻了,傻到竟然用这种方式试探,不然也不会给旁人······可乘之机。」牧遥闭上眼,眼里似乎有水光闪烁,「祭祖典礼上你为他挡了一箭,他就······变得不一样了。我每日跟在他身侧,无数次经过你的院子时,总能看到他会不自觉地望着你的住所,却又止步不前。你曾经不是想毁了我拥有的一切吗?那现在你成功了,因为我身边剩下唯一的他……也被你做了手脚。」

「难道你不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我毫不留情地开口,「这偌大的天下就他一个男人吗?没有他你就活不下去吗?你的人生是有多狭隘?」

「我不是非他不可,我只是想知道他的真实心意。那日悬崖上,我是等他做选择,若是他选了你,我就跳下去,就此死心斩断情丝,倘若他······」

「不必和我说这些事情。」我听不进她矫情的女儿心思,古代女子都是天天闲的吗?分手就分手,非要来个仪式,一看就是想藕断丝连自己还嘴硬不承认,平白害了别人。

牧遥满腹的怨言被我一堵,愣了片刻她才开口:「那你想要什么?你诱我前来不就是想听这些吗?」

我面无表情地开口:「你的试探赔上了我兄长的性命。」

牧遥身子一僵开口:「我从未想过借此对你们不利,是有人趁乱混了进来······」

「我知道,可若是没有你的算计,别人也插不进来。」我打断了她的话,「所以我兄长之死,你要负责。」

牧遥看着我,目光难掩悲苦,她说:「你现在也应该知道当初我的感受了?你为你兄长伤心难过,我也曾为我的丫鬟灵珑痛到寝食难安。她对我来说本就是亲人一般的存在,不也是因华深之举而死吗?所以现在我们两个之间一命抵一命,算是两清,日后我不会再······追着你们华府不放。」

「清不了,我自己因你设计落下悬崖,这也算是一命。」虽知她有心示弱,我并未见好就收。

牧遥双目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处山顶是我勘察过的,下面是潭水,中间满是藤蔓和树枝,根本死不了人的。再说我也从未想过丢你下去,那是我给自己准备的一条路……」

「那又怎样,反正最后掉下去的那个人是我。」我无赖地回道。

牧遥似乎气到发抖,最终再次开口:「那你想怎样?」

「我要那一波势力的幕后真凶。」我开口。

牧遥皱眉:「我如何知道······」

「你惹出来的祸,自然要你来收拾,伍朔漠在我这里是没有饭吃的,所以你最好动作快一点,免得他被饿死。千芷,送客。」

不理会牧遥的恼怒,我转身就走,伍朔漠在我手上,无论她是否对伍朔漠有意,他总归是为她所累,牧遥也不敢轻举妄动。那就让我来看看,所谓小说里女主的手段和光环。

本来只是在赌,牧遥的出现彻底证明了我的猜想,宴席行刺和悬崖上的那出戏果然是牧遥和伍朔漠联手而为。因为悬崖上之事太过蹊跷,和宴席上对我狠辣出手的刺客完全不是一派作风,反而透漏着一种小家子之气,像极了女子的赌气妄为。

一开始只是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被吊在悬崖上和牧遥无意对视的一瞬间,我就清楚了,她的那双眼里没有半点疑惑和诧异,反而是如同灰烬里的火光,带着最后的希冀。

再加上华戎舟崖底遇到的黑衣人,整合来说就是牧遥和伍朔漠合作了。一个为了得到答案去设计,一个自以为守在崖底有机会可以带走她,最后因我的突发之举,打乱了全局。

牧遥走后的夜晚月色格外亮,我发呆地看着夜空,察觉身边有人靠近,我头也不回地说道:「伤好些了吗?」

片刻后,传来华戎舟的声音:「嗯。」

然后我们两人就一起沉默了。

我轻声开口,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我想杀一个人。」

「我帮你。」

我回头,对上华戎舟异常严肃的眼眸,心里的阴霾似乎散了着:「你不问我是谁吗?说不定是个达官显贵呢?」

华戎舟目光没有一丝波动:「你想杀,我就帮你。」

忍不住摇头笑了笑:「小小年纪不要天天喊打喊杀的。」

「我不是小孩子。」华戎舟略显急促的声音响起,片刻后他又迟疑地说,「我杀过人。」

我下意识地看向他,只见他垂着眼眸,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一片阴影。他当府兵时候没少遇刺客,杀人也不足为奇,毕竟这个社会人命可不值钱。

「我知道。」我随口敷衍道。

「你不知道。」华戎舟的声音硬邦邦的,没一点感情。

我只当他是闹脾气和我顶嘴,也就随他了。

46

华相这几日没了半点对权势的欲望,连上朝也是时去时不去,通常都是闲赋在家,照顾深受打击的华夫人,偶尔来寻我。言语之间全是属于父亲的温情,他似乎真的放下了丞相的架子,真正开始去承担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首饰盒里的罪证数次被我翻找出来,本欲放到烛火上焚烧干净,可是最后我还是放了回去。

我又开始了闭门看书,两耳不问窗外事,只等牧遥来确定我心里的猜想。

这倒是让我有时间分些注意力给身边之人,因此发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

稳重的银杏,欢脱的翠竹,渐渐成熟的千芷,还有······我愈发看不透的华戎舟。初见时只觉得他是个腼腆害羞的孩子,现在行事却与之前大相径庭,每个人似乎都在成长。

「小姐······」银杏见我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终于凑到我身边开口,看着欲言又止。

身边没有旁人,一向稳重的银杏露出这个神色,我没有说话,只是放下手里的绣品,静静等她开口。

最终她还是开了口:「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该不该和你说。」

我抚了抚绣得四不像的绣品,开口:「什么事?」

银杏看着有些为难,还是踌躇着开口:「奴婢这几日私下见千芷和……南风侍卫在一起。」

南风……仲夜阑身边的侍卫?

这我倒还真不知晓,看着银杏略显担忧的面孔,我笑了笑开口:「银杏,千芷有她的生活,我不应该干涉的。」

「可是南风侍卫可是……晋王爷身边的……」银杏仍是眉头紧皱。

「银杏。」我郑重地抬起头看着她开口,「我知道你的忧心,可是千芷的为人我清楚,你们终归是到了待嫁的年纪,只要你们自己看准了,无论是谁我都会支持,更不会因为身份而去阻拦,你们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银杏愣了许久,最终还是不再多言。

我心里倒是多了几分趣味,枯燥生活里多了一抹颜色,这也算是件喜事吧。

千芷和南风真的是我不曾留意过的,小说里从来都不写小人物的感情线,不知道千芷和南风本就两情相悦,还是因我改变了剧情才走到一起的。

于是我便开始了探究和蹲墙角之路,毕竟只听银杏一面之词便贸然去问,只怕千芷也不会说实话的。所以我需要自己去了解下,才能适当地帮她一把。

这一留意才发现,南风的确时常来寻千芷,可是千芷却一直能躲就躲避而不见。估计那个傻丫头也是忌讳着彼此的身份,毕竟仲夜阑也算是我名义上的前夫。

回华府之后一直见千芷似是时常忧愁,本以为是担心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站起来捶了捶蹲麻的双脚,我对身边同样蹲着的华戎舟小声开口:「我们走吧。」

他乖乖地跟着我,蹑手蹑脚地离开——毕竟听墙角是个技术活,还涉及千芷的隐私,所以我就只能带着华戎舟来一起听。

舒展了一下手脚,我就对华戎舟开口:「走,我们上街一趟去置办嫁妆。」

从城头到城尾,我认真的研究了一下所有铺子的位置及经营状况,因为怕有疏忽遗漏,便一直拿着纸和一支眉笔记记画画。一路看我心情极好地调侃着千芷的事,华戎舟突然插嘴:「小姐,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什么事?」

「我娘小时候告诉我,若是亲了一个人就该负责。」华戎舟看着我,很认真地说,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

我不当自主地笑出了声:「没错,你娘亲说得对。」

看着华戎舟垂头不言,我好奇地问:「你是偷亲了哪个……」

话没说完,突然被华戎舟猛地一扯,我直直撞到了他身上。与此同时,我原先站立的位置,有一个瘦小身影跌倒在地。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我只顾说话没看路,差点被这地上的孩子撞到,是华戎舟及时拉开了我,不过那个孩子却是狠狠摔了一跤。

仔细一看地上的孩子,身上破破烂烂,应该只是个小乞丐。

我过去正想伸手扶他,却又被华戎舟拉住,他说:「脏。」

我眉头一皱,挣开了他的手:「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偏见?」

扶起了那个小乞丐,见他膝盖已经磕破,应该只有六七岁,瘦弱的脸上,一双圆圆的眼睛带着惊恐看着我。

「你没事吧?膝盖疼吗?要不要和我去医馆看一下?」我轻声问,怕吓到了他。

那个孩子摇了摇头,挣开我的手,拔腿就跑。才跑了几步就被华戎舟一双大掌拎回来。看着不住挣扎的小乞丐,我还未开口,就看到华戎舟从小乞丐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我一摸腰际,果然已经空了。

接过荷包,看到垂头丧气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乞丐,我从荷包里掏出来几两碎银递给他,那个小乞丐眼前一亮,抓住转身就跑。

我心里微酸,方才看那个孩子膝盖可是还挂着血丝,小小年纪却不知道疼吗?

「小姐,那个孩子见偷盗不成才又装可怜,你不应该给他银两的。这种街头小乞儿惯用的伎俩,旁人都不会上当。」华戎舟见孩子跑远了才开口,已经褪去了稚气的脸上,一双棕色的瞳孔衬得整个人愈发冷漠,半点没有方才的敦厚纯良。

「什么叫装可怜?他膝盖的确是磕出血了,再说我也不差那几个银钱。」我皱着眉头回道。

「你还真是好骗。」华戎舟说完这句话抬腿就继续走。

把我留在原地气得半死,这孩子是真的叛逆期到了吗?

最终我还是跟了上去,开口转移话题:「说起来是我的错,对你们的事情从来都不曾留意过,对千芷也是,这段时间她肯定不好受,我却不知······」

「小姐确实是记性不好又粗心。」华戎舟毫不留情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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