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点头,对关燕的话不疑有他,转身打算去收拾后厨。
关燕却出手,利落地劈上他后颈,厨师白眼一翻,软倒在地。
我咋舌,好看的女人果然都不太好惹。
关燕转身看向我们,眼里的希冀一闪而逝,「他就在家居店,但你们要想好,对抗他就相当于与整个庇护所为敌,你们真的打算这么做?」
我摇头,「是他在跟全人类为敌。」
周成跃留下六个队员,把搜救队的人都捆起来,避免他们清醒了不好控制。
而我们则分头行动,前往家居店。
那位老师歪在床上,呼吸均匀。
家居店有电子报警系统,那人过分谨慎,甚至在家居店周围加装了电网,实在不能强闯。
但只要等到熄灯,我们再进去,就能擒住那人。
提心吊胆了一整天,李哥面上终于露出几分轻松,「他只有一个人,我们都过来,倒是大材小用了。」
周成跃也点头,似乎是深以为然的样子。
可我心里却总有股子不真实感,觉得一切都太轻松了,恐怕有诈,但床上的人好端端地躺着,露出一截穿着唐装的衣领,龙纹熟悉,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直到电闸被切断,黑灯的一瞬间,床头的断电保护灯自动亮起,我才骤然想起不对劲在哪,我记得「老师」的发型偏长,绝对不是寸头。
床上的人不是他!
「都别动!有诈。」
我大声吼道,同时打开手电筒,想阻止众人开门。
但还是来不及了,陈哥和周成跃反应快,同步后缩,但关燕一直站在最前面,门一开就走了进去。
我眼睁睁地看着床上的人坐起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随后一把匕首抵在关燕脖子上。
从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攥着匕首,一样的龙纹唐装,眼神阴冷,分明是本该躺在床上的「老师」。
他手上用力,锋利的刀刃嵌入肉里,沁出一道血珠,染红了关燕白色的衣领。
但他面上笑容却越发温和,凑近关燕询问,「怎么换了衣服,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穿红色。」
关燕挣扎,难以置信地问,「怎么可能,你明明也喝了酒。」
「老师」哈哈大笑,「如果不用点手段,怎么可能抓得到,你这个埋在我身边的叛徒?」
「啧,你背叛我,难道是因为我对你不好?不对,我对你够好了,是时间太久了,你有点忘了当初的惩罚,得再来一次了,你说,这次要怎么罚你?」
下一瞬间,灯光大亮,电源恢复了。
我听到动静,回头才发现,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搜救队成员,围着圈站得极远,不敢靠近,显然对我们一行人的武力有所忌惮。
而在我们位置的正上方,悬着一张大网。
这抓捕方法粗糙幼稚,令人发笑,可在这种境地,却叫人心底发寒,大网沉重,空洞细碎,这玩意一旦中招就难以挣脱,实在难缠。
周成跃面色阴沉,搜救队的人醒了,他那些队员却生死未卜。
察觉他心情震荡,我出声,「时间太短,餐厅那边没有武器,他们应该还活着,咱们得先逃出去,才能救他们。」
关燕安静下来,面色惨白,不再挣扎,朝我们开口,「你们快逃!」
「老师」却冷笑,「逃,他们逃不了了。」
他一面说,一面把匕首又向前送了几分,在关燕纤细的脖子上划出一道细长血痕。
「你们要是敢动手,我就杀了这么女人,你们乖乖听话,把手举起来,我保你们都活命。」
他掏出按钮,应该是大网的开关。
关燕却忽然激动,「别听他的,你们别管我,快走,带上其他人,能跑多远跑多远!我跟你们非亲非故,你们没必要为我束手就擒!」
陈哥松开拳头,神色压抑。
似乎看出我们没有逃走的意思,关燕更加着急,「我没帮你们,只是配合老师演戏,本来就打算把你们都抓起来,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把斧头扔下,双手举起。
关燕愣怔,喃喃,「你们是不是有病,为一个陌生人,值得吗。」
离得不近,我没听清她说什么。
「接着!」她吼道。
我还没回神,就看见她一个旋身撞向匕首,从老师手里夺过按钮扔了过来。
我弯腰捡起按钮,周成跃和陈哥反应极快,一个冲过去把「老师」控制住,另一个则闯进家居店擒住赝品,防止再次生变。
局面转瞬生变,周成跃喘着粗气,押着老师朝我走来。
有人质在手,我们很轻松就掌控了局面,叫搜救队的一群人走到网下,再按下按钮他们尽数捆起来。
餐厅里的那六个人果然只是被打晕了,并无大碍。
小胖和薛雪也被带过来,幸运的是他们俩都毫发无损。
薛雪这才看到地上的关燕,捂着她受伤的脖颈,染了满手鲜血,带着哭腔问,「关姐这是怎么了?」
地上的人艰辛地喘着气,但已然油灯枯竭。
艳红的血痕铺洒开来,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裙。
薛雪哽咽,「得给关姐换身衣服,她最讨厌红色了。」
从进入庇护所的第一天,我就察觉这个女人不一般。
在有意调查下,很快就拼凑出了她的经历。
最早加入庇护所的人说,她一开始是带着儿子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子失踪了,她就跟了「老师」。
我心里有个猜测,她是恨「老师」的,但苦于无法反抗,所以选择隐忍。
所以我叫薛雪带着小童去试探。
看到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小童,她果然心软了,愿意帮忙,但最后赔上了性命。
「对不起。」
我一共跟她说过两句话,一次道谢,一次道歉。
地上的人睁眼,眼里没有怪罪。她虚弱地摇头,很快就没了气息。
大片的红色,像一汪炽热的泉,灼着每双看到这一幕的眸子。
我喉头发涩,心里涌起愧疚。
周成跃走过来,递给我一支烟,「换成我也会这么做,跟你没关系,我跟她一样,都是没牵挂的人,如果有个给妹妹报仇的机会,哪怕没命我也不会后悔。」
我接了烟,没说话。
老师死了,跳楼。
为了整改庇护所的模式,他被关在家居店里,不许外出。
本来只是想让他反思以前的行为,不要这么极端,但他却笃定我们想要他的命,趁着半夜跳窗逃走,却一脚踩空,摔得血肉模糊。
至于其他的进展,顺利得叫人意外。
周成跃一行提供了绝对的武力压制,小胖改装了地下车库的那批发电机,效率极高,叫一众不喜我们以暴制暴,拿下老师的教授博士,也心服口服。
住所进行了再分配,按照家庭成员数量来匹配空间,尽量合理化。
那场雨过后,丧尸的状况再次变化,单打独斗对上丧尸,实在讨不到好处。
所以体力尚可的青壮年男子重新编组,由陈哥和周成跃分别带队,分批次轮流清理庇护所周围的丧尸,建造防护围挡,完善其他防御措施。
女性不适合直面丧尸,但类似于服装修补,做饭,归置清点物资的事情,却也需要有人来做,而且人数缺口实在不小,薛雪组织培训,顺便调解纠纷,竟然有了几分知名调解节目主持人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气质,如果她再是个秃头,就更合适了。
关于物资的发放与使用,也进行了调整,保证了每人温饱的基础上,根据付出的劳动进行加权,加权系统是小胖编的,后台密密麻麻的程序我看不太懂,但从庇护所众人的反应来看,效果还不错。
而搜救队的那批人,抵抗的程度,远比我想象的要小。
大部分人意识到老师已死,原本独占资源的时代也随之消失,很快就看清了状况,乖巧地适应了新的规则。
而极少部分蹦跶得实在厉害,被周成跃打上一顿,再饿几天,也很快就「想通」了。
家居店清理过,原本浮夸但无用的装饰通通去除,一眼看去宽敞明亮,现在用作会议室。
我从窗户看出去,「老师」的尸体早就被清理干净了,因为摔在室外,怕接触到丧尸病毒会尸变,被一把火烧掉,什么也没留下。
令人唏嘘。
有人靠近,我这才回神。
周成跃一进门,就把斧头一扔,靠在沙发上抱怨,「你这是拿我当看守所老大了,什么惹事的刺头都往我这扔,现在整个庇护所就数我最凶,小孩见了我都不敢哭。」
我扔过去一瓶水,心不在焉地安慰,「整个庇护所,只有你有本事镇得住那些人,不找你找谁。」
「再说,小童不是很崇拜你吗,天天夸你厉害,嚷嚷着要拜师。」
「小童那么小,懂什么厉不厉害,而且现在早就不流行拜师那一套了,不过陈哥倒是挺嫉妒。」
他嘴上嫌弃,嘴角却悄悄上翘。
我转身看他,最近天天气渐暖,周成跃嫌麻烦,索性叫人给剃了个寸头,整天跟陈哥比赛似的,带队加固防护措施,从其他小庇护所接人。
不到两周时间就黑了不少,脸上棱角线条都更加冷硬,眼里闪着光,已然没了在仓库初见时的阴沉与无欲无求。
我在他对面坐下,知道他有话要说。
果然,周成跃拧上了瓶盖,开口说话,「防护网和护栏都已经完工,丧尸进不来,不过现在的的丧尸没那么好对付,鲜少落单,都是成群结队,上周没有准备,陈哥带队出去又丢了两个兄弟,你说这些丧尸是不是……」
我点头,心情沉重,接上他没说完的话,「像是忽然有了组织?」
周成跃「嗯」了一声,眉眼深沉,「这样可不太好,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哪怕真是跟丧尸拼人海战术,咱们都不占上风。」
出事时是白天,街上人数多得可怕,加上当时躲过一劫的很多人,并没有自保能力,或者缺乏物资,造成的二次死伤也无法估量,所以就整个 s 市的人数来说,丧尸是杀不尽的,尤其是在他们有了组织之后。
我沉默了一会,说,「最近先别出去了,反正商业区附近的住宅已经跑了个遍,求救的人应该都带回来了。」
周成跃点头,过了会才犹豫地问,「就是仓库里的粮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咱们的储备虽然不少,但现在人太多,而且以后的事,也说不准……」
把求援的人都聚集起来是冯教授的意思,我也认同,但这么做的同时,物资的压力自然也随之增大。
冯教授说他有办法解决物资问题,也是时候去问一下进展了。
冯教授一行虽有住处,但平时都待在那间书店里。
这间书店一直归他们使用,是「老师」给的特权,里面有不少设备,听说是直接从各大高校的研究室里搬来的。
各种烧杯吸管量筒折出清冷的光,设备靠墙嵌在桌上,排得整整齐齐,似乎跟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反正我都认不出。
唯一不同的是,书店最中央放着一个低矮的木头盒子,长约两米,宽约一米。
而里面盛着的是……土?
我跟小胖到的时候,冯教授正弓腰站在木盒旁,其他人也都挤在附近,说得热火朝天,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甚至有人拿着本在记录。
「冯教授?」我一头雾水地出声。
冯教授转身扶了扶眼镜,一脸喜色地朝我摆手,「小庄跟小胖来啦,快看看我种的土豆。」
抱着本子的青年让出位置,眯着眼解释,「我们不眠不休研究了一周,这才种出来的。」
我靠过去,宽大的木盒空间宽敞,只有两根小苗苗扎在里头,青翠欲滴。
小胖转头看向我,脸上写满了问号,之后忍不住问出声。「这些人不吃不喝研究了一周,就种了两根土豆苗?」
我观察着周围众人兴奋的神色,盯着两根嫩绿的苗苗,若有所思。
记录员转头,笑道,「你们来啦,快看看冯教授的研究成果!」
记录本被递到眼前,上面详细记录着每天浇水量,以及土豆苗的状态。
小胖看了半天,幽幽地吐槽,「你们连个发电机都不会改装,倒是喜欢种地,这就是科学家的浪漫?」
青年夺回记录本,看向小胖的目光幽怨,「我们是搞生物科学的,本来就不会改装什么发电机。」
小胖挺了挺胸,开始胡说八道,「科学都是共通的。」
我没理会两人斗嘴,拽着冯教授远离人群。
「教授,附近寻求庇护的人都接回来了,您之前说能解决物资的办法,是不是也有头绪了。」
冯教授笑得慈祥,朝木盒里的嫩芽使眼色,「你这不是看到了嘛。」
「那土,是从楼下挖的?」
冯教授点头,眼底藏着喜色。
果然是这样,我这才安了心。
我其实很清楚,丧尸也是有寿命的。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真正不灭的,就像尸体总会腐烂,丧尸的躯体也如此,虽然前几天那场怪雨改变了他们的状态,但只要躲起来,放任不管,他们早晚会腐烂晒干,变成再寻常不过的一抔黄土。
所以当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带上足够的物资回到小超市,从此不问世事,直到尘埃落定,再走出来建设新的人类文明。
但我的野心太大了些,哪怕能力有限也要拼命。
不是重建,而是挽救。
这么做并非我想当谁的英雄,只盼问心无愧。
这也是为什么,冯教授请求聚集求援者时,我没拒绝。
但如果没有物资来源,就只能坐吃山空,哪怕储备充足也叫人无法安心。
人越多,压力就越大。
我原本也想过种地,庇护所人数不少,倒也可以实现自给自足。
但庇护所在商场里,身处市中心,之前进行尝试才知道,这里的土地属性实在不适合种植,更别提浇灌的问题。
若是更换庇护所位置,搬到农村或者郊区或许会好一些。
可目前,丧尸隐隐像有了组织,庇护所里青壮年虽然很多,但没有自保能力的孩子和老人也不少,想要毫发无损地带走所有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还有物资的转移,以及到达目的地后的住所如何解决等等。
但现在,冯教授种出了土豆,也就说明他已经掌握了改善土质的办法,这确实是令人惊喜。
我松开眉头,真心实意地道谢,「教授,辛苦您了。」
之后我叫上小胖一起离开,「你跟我去仓库,带人把之前找到的水泵搬出来,叫冯教授他们好好休息。」
土质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该想办法灌溉。
下到三楼,住满了人的楼层更加热闹。
李栋夫妇住从饭店搬了出去,那儿也成了众多食堂中的一个,薛雪专门筛了厨艺好的出来,安置在各个食堂,负责整个庇护所的一日三餐供给。
走近仓库,薛雪刚巧从里面出来,风风火火地跟我擦肩而过,指挥大家搬粮食。
几人协力,把水泵抬到了庇护所门外。
陈哥和周成跃已经带人建了护栏,丧尸进不来,材料都是从不远处的建材场搬过来的,将整个庇护所十米之内都围了起来,平时支起铁板,放低交流音量,在护栏内活动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把用水的事跟陈哥说了,他沉吟片刻开始找小胖要 s 市的地图。
对着地图研究了一会,开口,「商业街用水需求很大,水管错杂繁多,好在咱们运气不错,有电力支撑,还用不到暴力挖土寻找水管,只要找到原本的抽水口就能打水。」
陈哥跟小胖两个人迅速达成共识,凑到一起研究解决办法。
我不远不近地站着,捏紧兜里的纸条,手心有汗。
那是冯教授给我的——关于联系京城,国家研究所的方法。
天彻底黑透了,庇护所里的照明灯大部分已经关闭,为了节约电能,电梯也停止使用,在这种情况下,爬上顶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顶楼的电影院占据了大多空间,所以能住人的店铺不多,加上大多数人已经入睡,十分安静。
我推开书店的门。
灯光明亮,冯教授背对着我,正在小黑板上写写画画,板子上都是看不懂的公式。
「来啦?」
他听到动静,转身跟我打招呼,白发映在灯下。
我直接了当地问道,「您单独叫我过来,是想说什么?」
之前冯教授塞给我的那张字条,上面什么也没有,只叫我晚上过来见他,并且谁也不要通知。
到底要说什么,需要如此神秘……
冯教授态度温和,拉开椅子,「坐下说。」
我安静地坐下,等着他开口。
冯教授拿出杯子,倒了杯水,推到我面前。
「我知道你好奇国家研究院的事,但有些情况,确实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是在事发约两周的时候,我们曾联系上国家研究院……当时现场只有三个人,备用电源刚刚续接好,信号传输频率错线,除了我跟那位『老师』,还有一个小伙子,他是机械电子方向的人才,信号塔能够连接使用就是多亏了他,当时联系上国家研究院我们都很意外,但那位『老师』,却因为心虚强行切断了通话。」
冯教授叹了口气,语气惋惜,「而那之后的数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我若有所思。
联系上国家研究院,这件事本身,不至于叫那个人心虚,那就只能是在连线过程中,透露了什么重大信息。
我斟酌半晌,提了个问题,「为什么后来都没成功?」
「那个小伙子有次跟搜救队出去执行任务,没能回来……」
灾难之中,任何意外都会发生,但却无法消除惋惜。
冯教授继续说,「当时的通话内容让我震惊,我原本认为变故是突然发生的,在某一时刻,室外空气中出现了某种物质,导致待在室外的人类感染,进而变异,但从国家研究院的态度来看,这件事情的发生似乎早有征兆。」
我心中一震,想起了意外来临之前,收到的提醒短信。
是啊,肯定是早有预兆,不然提醒我的人又是从何得知。
而老板娘的怪异举动,又如何解释。
还是说……提醒我的人,来自国家研究院?
那老板娘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并且进行准备的?毕竟那封信,肯定在她离开超市前就已经写好,而她离开的时候,距离发生意外还有足足两个月。
老板娘,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原本的推测尽数推翻,皱着眉头思考。
冯教授不知道我的纠结,只当我也因这消息而震惊。
「在那次通话之后,我们也进行过环境采样,对空气水质甚至阳光照射,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检测实验,都是毫无结果,所以更加奇怪,国家研究院所说的征兆,到底来源于哪一方面,而引起变异的,又是什么。」
研究方面的情况,我并不了解。
但因为冯教授到的话心潮翻涌,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问,「或许,跟教授通话的研究人员,是女性吗?」
冯教授微讶,点头,「你怎么知道,当时跟我们通话的,是一位于姓研究员,听声音在四十五岁左右,是位干练的女士……」
四十五岁,那肯定不是老板娘了。
我微微失望,却又因自己疯狂的猜测而好笑,也是,在 s 市开小超市的老板娘,怎么会跟国家研究院扯上关联。
我缓了缓情绪。
「但通话的内容,应该不止您说的这些,而且您叫我过来,应该也不是为了给我讲故事,而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
冯教授苦笑,「年轻人的反应就是快。」
「确实,不止这些,关于丧尸问题的研究现状于女士无法透露,但国家研究院正在加紧研究当中,并且已经寻到了端倪,得知我们建立了庇护所,收容了很多人,为了扩大研究基数,于女士委托我们进行基因采样分析,把结果送过去统一研究。」
我沉吟,「但那个人切断了连线,后来再也没能联系上研究院,所以采样结果,也就没办法进行传送。」
「没错。」
冯教授表情凝重。
「前几天小胖子改装发电设备,我还看到了希望,以为能通过他再次联络研究所,但结果你也知道,设备损坏严重,根本无法修复。」
『老师』在第一次联系上国家研究院之后,就故意损坏了通信设备,设备坏得很彻底,因为缺少精密零件,连小胖都无法修复。
我跟着蹙眉。
他这样忌惮国家研究院,那那位年轻的机电研究员,跟着搜救队执行任务身亡,真是意外?
我没将猜测说出来。
冯教授拿出一个 u 盘,插进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调出密密麻麻的数据。
「这就是整个庇护所的基因采样数据合集,虽不清楚研究院具体研究进程,但我猜测,他们是在尝试寻找抗体,也就是能抵抗这种变异,并对丧尸病毒免疫的惰性基因。」
惰性基因罕见,所以寻找基数越多,找到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现在整个 s 市的幸存者都聚集在一起,虽然不清楚其他地方的状况,但可以预料,如此大规模的庇护所,放眼全国也很罕见。
如此,我才明白冯教授手上的数据有多重要。
我慎重地扫了一眼电脑屏幕,问,「所以您希望,有人亲自去一趟研究院,把数据也送过去?」
冯教授点头,将 u 盘放在了我手上。
庇护所人数增多,增大了粮食消耗,但也带来了更多的人力。
建设速度快得出乎了我的预料。
用木板建起的隔离墙足有一人高,足以阻挡丧尸逼近,大大扩张了人们可行走的范围。
商务区高楼林立,哪怕是平地也镶砌着各种地砖,要想开垦种植,并不容易。
冯教授早早带着助手进行土质检测,之后选定了位于庇护所后方的一大片空地。
地砖需要全部掀起来,翻土,调整酸碱度,改善土质。
因为人多,进度不慢。
最先一批种下去的是土豆和玉米。
也不知道以前的搜救队是从哪找来的,地下仓库的物资五花八门,竟然连成箱的种子都有。
拜「老师」生前留下的库存所赐,其他粮食的种植试验也陆续展开,庇护所的运转也跟着步入了正轨。
我离开庇护所那天,是土豆苗种下后的第二十一天,第一茬嫩叶已经破开了泥土层,绿意喜人。
我决定去京城,不只是为了把 u 盘带过去,还因为老板娘的那封信,以及提醒我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神秘人,身份到底什么?
我隐隐觉得,到了研究院之后,也会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要离开庇护所的事情,我没瞒着其他人,在没透露目的的前提下,也询问了其他人愿不愿意一同前往。
不过最终动身时,还是只有陈哥和小胖能陪我。
庇护所需要有人主持大局,周成跃和薛雪分管着庇护所里的男女分工,一旦离开整个庇护所也会跟着乱套,所以他们两个谁都脱不开身。
路上危险,所以小童也留在了庇护所里。
为了多带点物资,我从地下车库里挑了辆皮卡,把油箱装满。
周成跃神色凝重,问我,「真的非去不可?理由到底是什么。」
小胖也拽着背包上了后排,探过头来附和,「对啊,小庄哥,你叫我跟你走,但也没说去干吗啊。」
我抬头思考怎么解释,恰好对上了冯教授的视线。
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把 U 盘交给我之后,严肃告知我,国家庇护所的存在要保密。
灾难的缘由未知,若贸然透露研究所的研究内容,一来是无法应对人们的疑问,二来容易引起人心的动荡,打破庇护所的平衡……
我朝周成跃摇头,「现在还不能说,你们好好待在庇护所,别问这件事。」
薛雪牵着小童,站在一旁朝我们摆手,「你们路上小心。」
原本一惊一乍的女孩褪去了稚气,气质越发沉稳。
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我们都很清楚,关燕的死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影响,毕竟说服关燕的是她,跟关燕接触最多的,也是她。
之前的雨水冲走了原本的血痕和腐烂的痕迹,空气清新了不少。
在出发前往京城之前,我们打算回一趟超市。
超市物资不少,放着也是浪费,不如带在车上,路上还能吃。
我来当司机。
为了躲避丧尸,车速不慢。
小胖坐在后排摆弄手机定位,仍在不死心地劝我,「小庄哥,其实把投影带上也有好处,路上还能在车里看视频。」
陈哥丢给他一个馒头,「你当这是去旅游呢,京城可比 s 市危险多了。」
小胖接过馒头啃,也知道陈哥没骗他,不出声了。
京城作为首都,居住人口密度高得吓人,自然,丧尸数量也会多得难以想象,这一路上,确实是能预料到的举步维艰。
叫人心里发沉。
我有非去不可的原因,出了事也就认了,但陈哥和小胖本该留在庇护所。
他们其实可以不去。
我捏紧了方向盘,「这一趟危险,陈哥,小胖,你们再好好考虑一下……」
还没告诉他们去京城是干什么,现在回去也来得及。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胖打断了,「住口!小庄哥你这就是看不起我了啊,我铁骨铮铮一条汉子,哪能害怕这个,这都小场面,去,必须去,你不带我都不行!」
小胖说得义正词严,就是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晃,不太「铁骨铮铮」的样子。
陈哥跟着笑,「对,小胖都不怕,我怎么会怕。」
俩人嘻嘻哈哈地把我的话全部堵回去,之后该干吗还干吗。
小胖继续玩手机,陈哥一脸轻松,似乎刚才的话真是随口一说,但我却明白,他们这是把命都交在了我手上。
眼眶发热,我咬牙把油门踩到底,对准了丧尸群的缺口,直奔超市。
这样的兄弟在身边,别说是一个京城研究所,就是地狱,我也敢去闯一遭!
s 市的人基本都集中到了庇护所那边,其他地方没了人气,只有丧尸游走,死气沉沉。
小超市的卷帘门好好地放着,跟我们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小胖故技重施,把打开的音响丢出车窗。
别说,这招百试百灵。
陈哥抓住机会开门下车,跟小胖合力砍翻了两个落单的丧尸。
之后他也不恋战,直奔超市的卷帘门。
现在的丧尸不好杀,不如直接拿东西,之后上车走人。
等小胖把卷帘门拉开之后,我直接把车开过去,用车身挡住门口。
既挡住了丧尸,又省了拉下卷帘门的劲,而且等会往车上搬东西也容易了许多。
陈哥和小胖在屋里等。
等车熄火,我也推开车门进了屋。
超市里的东西都在,跟离开时没什么区别,连收银台的保温杯都还在,叫人一阵恍惚,似乎从没离开过,庇护所的经历像场梦。
「现在就收拾东西?」陈哥问我。
我这才回神,货架和地板上的灰尘,在无声地提醒这段时间的流逝。
摇头,回复陈哥,「在这留一晚整理物资,明天出发,你们先休息。」
说完就往楼上走。
既然这一趟的目的是解开疑惑,至少得带上那封信,还有那个存着短信的手机。
第七章 新的征程
我熟练地跑上三楼,输入密码。
陈哥跟小胖商量吃什么的声音远在楼下,模模糊糊的听不清。
我独自面对弹开的密码锁,心里浮出点紧张。
但还是咬牙推门。
开门的一瞬间,灯也随之点亮,墙上排得整齐的枪械反光,有点刺眼。
我被光照得一愣,忽然苦笑,才想起第一次进入密室有多慌张,竟然被满墙的枪惊得失去了判断力。甚至没发现,这密室里其他的诡异点。
全城断电的当口,密室里的灯为什么还能亮?庇护所靠的是发电机,这里靠的又是什么?
老板娘还真是……让人越来越好奇她的身份。
我在墙上搜寻,想找出储电的装置,却忽然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没听到脚步声,说明陈哥跟小胖并没上楼,可声音就是从附近响起的,不是门外来了人又是谁。
门刚才就锁好了,密室又装了隔音墙,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难道说,密室里有人?
动作僵住,我心里瞬间闪过好几个念头。
是有人趁我们不在潜入了超市,破解了密码,躲进了密室?还是刚才跟着我们进来,现在藏在密室里?
我定下心神,抓起了面前的一把重机枪,虽然模型不能开枪,但重量还有的,用来砸人正合适。
可回头环视一圈,密室里依旧寂静,没有任何家具的房间一览无遗,明明没有人。
但声音却还在响。
这次是细细碎碎的「沙沙」声,像是什么人在持续抓挠。
我循着声音走动,极力放轻脚步,终于确定,声音的源头确实不在这间屋子里,反而像是……从墙壁里传出来的!
可是,这面墙明明就对着马路,不可能藏了人啊。
我屏息凝神听了半天,才听见除了抓挠声之外,还有一声轻飘飘的「喵」。
墙外边,有只猫?
我只感觉挂了满头的问号。
三楼的高度不矮,墙上的隔音板子又这么厚,那只猫除非悬在半空,又拼了命挠墙,不然声音根本透不进来。
我皱着眉抬手,试探着敲了下墙壁,却惊呆了。
响声清晰,哪来的隔音墙。
这甚至连普通墙壁都不是,墙后分明被掏空了,只有一层钢板,贴了跟其他三面隔音墙一样的墙纸。
我仔细观察这面墙,这才发现中间挂着的手枪通体银色,表面光亮。
手伸过去,攥住中间那把枪。
果然拿不下来。
我手上用力,手枪顿时转动,连带着面前严丝合缝的墙壁,缓缓向两边退去……
露出了墙壁后方幽暗的空间。
我站在门口,满头的问号都成了惊讶。
隔音墙厚度跟普通墙不同,所以我第一次进来,只觉得这间屋子的构造比楼下小一些,却并没想过缺少的空间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