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国爆发丧尸病毒,会很快沦陷吗?

我站在门口,满头的问号都成了惊讶。

隔音墙厚度跟普通墙不同,所以我第一次进来,只觉得这间屋子的构造比楼下小一些,却并没想过缺少的空间去了哪。

可密室里还有密室,这谁能想到?

墙角放着一只保险柜,上面端坐着一只橘猫,见我进来似乎受了惊,弓着身子窜进了通风管道,没了踪影。

我凑过去仰头看,发现通风管道的铁网砸在地上,上面还有不少抓痕。

看来我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从这儿来的。

保险柜密码不难猜,也是老板娘的生日。

里面是一把枪,麻醉枪,说明书就摆在旁边,旁边的箱子里一共装着一百发麻醉弹……

我盯着东西出神,实在不能确定,老板娘是否想把麻醉枪留给我。

毕竟这室中室实在隐蔽,如果不是凑巧听到猫叫,我或许一辈子都没法发现,但另一方面,保险柜密码却和进门密码一样……

「咚咚咚!」

敲门声将我拉回现实。

这次我听得清楚,是小胖在敲门。

「小庄哥,你在这屋不?吃饭了。」

估计是见我在三楼待了太久,怕我出事。

我把麻醉枪装回盒子,刚想找借口遮掩,却忽然想起之前在车上,陈哥跟小胖交出生死的一番话。

同生共死,至少要做到信息共享。

我停下手上动作,拦下小胖,「你叫陈哥一块儿到二楼,我有点事想告诉你们。」

小胖应了声好,顿了顿又问,「什么事啊?」

我没回答,让他先去叫人。

起风了,树枝敲打着玻璃,屋里更加安静。

陈哥跟小胖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要沉默。

我盯着他俩的表情,有点紧张。

是,我的确瞒了你们很久,但我是有原因的,毕竟事关重大,而你们刚到超市时,人品如何还不能确定,等到后来……又没能找到机会。

我抿着嘴,在心里思考怎么解释更真挚。

却忽然听小胖问,「小庄哥,所以说了这么多,老板娘的生日到底是哪天?」

「嗯?」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枉我把秘密全盘托出,你却只好奇老板娘的生日?

我满脸不理解,小胖却咧嘴笑。「我琢磨着你记了这么久,应该不是一般的日子,我猜是四月一号,要么就是六月初六!」

陈哥往后靠在了沙发上,扫了一眼小胖,「你这小子,现在重要的是生日吗?」

对啊,现在重要的不是生日!

我看向陈哥,准备好的解释蓄势待发。

陈哥却转头看向小胖,鄙视道,「别说不超过四位数的生日,就是 3.1415926 也得背下来,不然就你这样,怎么找女朋友。」

小胖想了半天,才恍然,「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没明白!

我叹气,「陈哥,你怎么也跟小胖一块胡闹。」

陈哥这才笑笑,坐直身子,「我又不傻,谁能没有顾虑,当初你愿意救小童已经仁至义尽,而且刚接触又不知道底细,凭什么把底牌全盘托出。」

小胖使劲点头,「对,我当时像个神经病一样跑来,当然不配知道这种大事。」

我愣了一下,忽然觉得意料之中,忍不住笑了。

陈哥跟小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以心换心,一片赤诚。

过了会,小胖的脸倾过来,压低声音,「对了小庄哥,你说咱老板娘会不会……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

我嫌弃地瞥他。

穿越,我还重生呢,你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学哪去了。

而且,谁是你老板娘?

他还没完,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有钱,漂亮,气场强大,而且还能提前预知灾难的到来,这妥妥的穿越爽文啊,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五前就买了房买了地,买了之后房价就疯了似的涨,这不是穿越是什么啊!」

「运气好?」

陈哥试探着答话。

小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怎么可能,哪来那么多运气,五年前大学城还没划地盖学校,就是一片郊区的荒地,不可能有人愿意买。」

陈哥咳嗽了一声,「其实还是有的。」

「我当兵之前,也在这买了几栋楼,所以才过来看看老战友,顺便……准备收个租。」

小胖沉默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陈哥轻咳一声,去睡了。

等到第二天,众人都醒来,开始做出发前的准备。

压缩饼干两箱堆在车后座,矿泉水也装进后备厢,整整五箱,至少够我们三人喝上两个月,还有若干香肠,肉干,总之扛饿的几乎都带上了 。

不过带得最多的还是自热食品。

自热火锅和自热米饭。

路上不比庇护所有蔬菜储备,长途行走,至少自热食品里的蔬菜还能救急。

我们还拿了一部分衣服,薄厚各三套,毕竟天气无常,之后会发生什么谁都没办法预测。

小胖甚至拿了两把伞,说是以防万一。

车里塞得满满当当。

确定了路线之后,大家轮流守夜休息,确保在天亮之前,将全员状态调整至最佳。

大学城本就在边缘位置,我们与市区背道而驰,上了高速。

果然跟我们预料的差不多,高速上的丧尸不多,而且道路宽敞,开起来也容易。

路上死气沉沉,车里也很静,小胖研究地图,而陈哥闭目养神,准备晚上的守夜。

这也是我们之前商量好的。

这一趟路程不短,我们想一路开到京城,不光油箱太小,我长时间开车也撑不住。

小胖不会开车,陈哥单手也掌握不来行驶方向。

而且晚上状况危险,所以我们后来决定白天赶路,在天黑前就近寻找地方修整过夜,到时候我补觉,他俩轮流守夜。

第一岗由陈哥来站,所以他得提前睡觉。

路两边的树郁郁葱葱,像要把天捅破,连绵的阴影让人心里压抑。

前面立着两根光秃秃的铁杆子,本该挂着告示牌的地方空无一物。

小胖出声提醒,「那块是服务区,还有一千多米,咱停不停?」

我把车速放慢,心里纠结。

告示牌被拆,肯定不是丧尸所为或者意外造就,也就是说,那个服务站有人,活人。

而且有能力拆下这么高的指示牌,人数不会少,肯定还有组织。

我们带了满车的物资,却只有三个人,陈哥胳膊又有伤,任谁看来都是块肥肉。

虽然我带着麻醉枪,不会吃亏。

但终归是麻烦。

小胖看出我的犹豫,解释,「还有三个小时就要天黑了,下一个服务站在八十二公里外,有点悬,而且你连着开了四个多小时,就算路上可以停下休息一会,但油也……」

他话没说完,但我却明白。

在这个服务区停下加油,本来就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所以,我们本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把陈哥叫醒,没再往前开车。我们一行人拿了铲子挖土,把压缩饼干等扛饿的食物都挖坑埋了起来,车上简单留了些面包香肠,有三五天左右的量,矿泉水也只留了半箱箱,放在车座下头,用座椅挡住。

弄完这一切我们把身上粘了土的衣服也换下来,洗干净才上车。

虽然夸张了点。

但无论如何,小心为上。

服务站果然有人,这附近丧尸很少,铁丝围网沿着树林缠得严实,只留了一个进人的入口,车开不进去。

走近了才发现,除了我们,路边还停了不少车,有的连火都没熄,似乎也才来没多久。

我把车靠过去,隔着车窗扔过去一板巧克力。

「大哥,劳驾问一下,你们这是在等什么呢。」

那司机打开包装,确认真是巧克力后喜笑颜开,直接把身子挪到了副驾驶,态度热情。

「你这小兄弟真客气,问就问呗,给啥东西,那个啥,他们应该都在凑钱。」

「钱?」

我重复。

末日里,钱是最没用的东西,还用凑?

大哥忽然凑过来问,「你们要去京城吧。」

我脸上表情冷了冷,没回答。

大哥见状嘿嘿笑了声,「被我猜对了吧,我也没别的意思,主要这是去京城最短的高速,而且这个服务区的加油站是规模最大的,要想进京,都得过来加油。」

「不过啊,出事之后这油可就有主了,不能免费加,因为这个打了好多次,死了好几拨人,现在的主人专门卖油,必须拿金子和武器来换,物资都不好使。」

这个钱,原来是金子和武器。

不过听说油可以买,我倒松了口气,等价交换就是规则,既然有规则,那也就少了好多麻烦。

小胖好奇,也从副驾驶抻着脖子提问,「那大哥你是在等什么?」

「我啊?」

那大哥咧嘴,从上衣口袋里拽出根金链子,又抓了一把金戒指给我们看,「我是开金店的,你们要是想加油有没金子,可以拿物资跟我换,冲那块巧克力,我也不占你们便宜,可以多给你们几个戒指。」

小胖被大哥的壕无人性震撼了一下,数次张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大哥还在推销,「我这可是足金的,相当值钱。」

最后我们用十五块压缩饼干跟大哥换了五个金戒指。

放在以前肯定是我们赚疯了,但搁在现在,谁吃亏还真说不定,毕竟金子和油的比率,我们也不知道。

大哥巧舌如簧,真实性却有待考证。

不过后来发现,我们运气不错,他确实没占便宜。

五个金戒指换了两大桶油,把油箱加满之后,还剩了大半桶。

服务区能提供过夜的地方,提供食物,还帮忙停车。

小胖见我把钥匙交出去,正要出声,但被陈哥拦了一下。

我也摇头,让他别轻举妄动,把包背上就好。

来拿钥匙的这个人虽然好控制,但远处那几十个人,看似在各忙各的,实际却都在偷瞄我们这边。

走进服务站。

才发现室内空间不算小,但超市里的东西早就被搬空了。

拿走钥匙的人递过来一个塑料兜,神色冷淡。

我打开发现里面装着面包和矿泉水,应该是免费提供的食物。

水是最普通的那种,但扫一眼服务站大厅里歇脚的人数,我依旧咋舌于他们的物资储备。

毕竟,哪怕每人只发一瓶水,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席地而坐的人不少,他们成群聚集,小声交流着。

大多数人都风尘仆仆,带着行李背包,应该都是暂时路过。

但仔细观察,也能发现不少神色不明的人混在其中,表情警戒地看过所有人,腰上别着电棍,无疑是服务站的看守。

在与一个看守视线相接之前,我收回了观察的眼光,招呼陈哥和小胖,在角落坐下。

开了这么久的车,确实需要休息。

面包和水的包装都是完整的,应该没有安全问题。

小胖咽下饼干,挤到了我跟陈哥中间,「咱真要在这过夜吗,我老觉得有人在看我,心里发毛。」

陈哥戳他脑门,把人推回了原位,「不然去哪儿,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天黑了,哪怕拼命找到下一个休息的地方,也没法保证安全,还不如这,况且……」

陈哥压低声音,「这大厅里就有二十个看守,门口到停车场那条路上更是寸步难行,怎么走?」

我点头,安抚小胖。

这些人虽然有所图谋,但至少能看出,他们图的不是人命。

食物弥足珍贵,要是真想杀人,没必要浪费那份面包和水。

小胖心大,闻言也没了担心,靠在墙边研究进京的地图。

我昏昏欲睡,长途开车看路导致眼睛发涩。

陈哥帮我把背包护在怀里,说,「你睡一会,我守着。」

我也没跟陈哥假客气,合上眼休息。

意识模糊时,忽然被人摇晃,力道猛烈。

天旋地转间睁眼。

眼前是满脸惊慌失措的小胖,「小庄哥,咱们是不是走不了了,他们在折腾咱的车,我总觉得不是好事。」

陈哥阻止的手停在半路,换上一脸肃容,「怎么回事?」

我揉着太阳穴坐直。

等意识清明后,细细回顾小胖的话。

原来他刚才去上厕所,结果迷路,走到了停车场外围,却看到有人在我们的车里鬼鬼祟祟。

小胖焦虑地挠头,「看了一会就有人围过来,我怕打草惊蛇,在垃圾桶旁边躲了好久,等人走了才回来告诉你们。」

陈哥问,「他们朝你围过去的时候,是什么态度。」

小胖一愣,但还是回想,「好像……挺生气的,要不我也不至于躲起来。」

「也就是说,他们上车的举动都是偷偷进行的?」

小胖被问得云里雾里,直愣愣点头。

「那你担心什么,他们如果真想毁车杀人,何必这么小心,咱们刚交出车钥匙的时候直接动手不就得了。」

小胖恍然,「也是……」。

见我跟陈哥都很镇定,惊讶,「你们早就知道?」。

陈哥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我也附和,让小胖别担心。

那些人偷偷上车,应该只是为了拿物资,而我提前将大部分物资埋在了来时的路边,车里留下的东西不多,既不会引起怀疑,造成的损失也不大。

小胖想通,把矿泉水一饮而尽,念叨着,「没事就好。」

喝完把水瓶放在地上,动作随意。

我眼前一亮,再看周围,其他人身边也或多或少摆着几个水瓶,忽然生出一个想法,问小胖,「你刚才说的垃圾桶,里面装的是什么。」

「垃圾桶里……就是一些垃圾啊。」

「里面也有矿泉水瓶?」

「是啊,怎么了?」小胖一头雾水。

我跟陈哥靠在墙边,状似闲聊,实际在等腰上别着警棍的那群人经过。

这原本是一间卖小吃的店铺,现在里面空着,玻璃恰巧能映出路过的人影。

等人都走了,我才把手伸进去,从里面拽出了一个尼龙兜。

估计原先是用来装食材的,但东西被人拿走,空空如也。

拿到兜子,我才跟上陈哥的脚步。

往服务站外围,厕所方向走。

小胖留守原地,看着我们的背包,而我跟陈哥避人耳目,也没有后顾之忧,能轻松完成任务。

天快黑了,室外人不多。

因为空旷,很容易就找到了小胖说的垃圾桶。

有半人高,张口的巨大垃圾箱,里面的东西早就满了出来,堆了一地。

果然是水瓶和包装袋居多,没有厨余垃圾,倒也不脏。

我面带喜色,激动的蹲下来。

陈哥表情复杂,忍了半天的疑惑终于问出口,「小庄,你是不是没吃饱?」

「啊?」

「不然怎么还翻上垃圾桶了。」

我哭笑不得。

当初冯教授叫我带 u 盘进京时,特意强调了基因采样数量的重要性,所以在看到服务站歇脚人数之后,才觉得格外可惜。

还是小胖的话提醒了我,服务站给落脚的人发水,大多数人都不会把瓶子带走,由服务站统一归置垃圾,而那些瓶口上沾了口水,也就做到了基因采样。

但这事较为复杂。

眼看天就要黑了,我只能随口解释。

「我不饿,就是想找矿泉水瓶的盖子,有很重要的用途。」

陈哥将信将疑,但见我表情认真,还是蹲下来帮忙。

尼龙兜看着不大,倒比我想象中能装,加上瓶盖比较小,全部拧下来装进去,也只占据了尼龙兜一半的空间。

天黑看守强度松散了不少,我跟陈哥互相遮掩,提着尼龙兜走进大厅也没引起别人注意。

小胖好奇我们的去向,频频看向尼龙兜。

但人多眼杂,他竟真忍到天亮都没问。

白光亮起。

送钥匙的人很快出现,依照编号返还,还算有秩序。

但等到上车检查,却发现跟我们预料的一样。

后座的压缩饼干,还有藏在座位下的水没了,除了几张毯子似乎没用,其他物资全被搜刮一空,连先前剩下的半桶油也没了踪迹。

好在车里已经加满的油还在。

小胖愤愤,「这些人真不要脸,早知道他们要偷东西,就该把所有物资都藏起来,连水都不给他们留!」

我忍不住笑他,「要是那样,那咱可就真没命了。」

陈哥坐上副驾驶,戳破小胖的天真,「这些人加油偷物资都是有计划的,摸准了咱们走高速进京,车上必定有东西,如果什么都搜不到,反而会疑心。」

小胖撇嘴,「我知道,就是心疼那箱水,只喝了一瓶呢。」

蹭上后排,催促我开车,「咱们快走吧,离这些偷偷摸摸的龟儿子远点。」

表情嫌弃。

我摇头,「不行,现在还不能走。」

东西被偷,进京计划被打破,正常人经历这种事肯定会慌张,进而愤怒。

我们要是痛痛快快地走了,反而是异类。

开车到停车场入口,那果然堵了不少人,嚷嚷着要说法。

我们仨也拿着武器混进人群,装模作样的「讨说法」。

直到服务站的人聚过来,拿出电击棍和砍刀,我们才装作名正言顺的被「震慑」,「无可奈何的逃走」。

小胖入戏太深,表情悲愤地怒骂,「你们偷物资,不要脸,这还是人吗,简直就是畜生!」

活像个被轻薄了的寡妇。

我跟陈哥憋着笑,拽他上车。

然后才启动引擎,往返回 s 市的方向走。

把物资被抢,无可奈何只能折返的戏演了个十成十。

实际是找到了先前藏物资的地方,准备把东西挖出来。

等东西顺利装车,我们三个才松了口气。

小胖看着满车的物资,想起服务站那些人被骂黑脸,但却不能还嘴的样子,属实扬眉吐气。

我跟陈哥忙着吃饭,只能敷衍地认证他演技精湛,并封他为「影后」。

休整完毕,依旧是我开车。

这次我们等到车流减少才出发,准备加速经过服务站,直接前往京城。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路,被堵了。

忽然出现的铁板和路障让我吃了一惊,险些来不及减速,直接撞上了去。

我止住身体前倾的趋势,被撞的晕头转向。

抬起头发现车窗外人影晃动,举着电棍的人群缓缓围过来。

我心里猛地一沉。

陈哥不动声色地攥住了手边的斧头。

小胖紧张的变了声调,「他们,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我抓紧方向盘,盯着这一侧的车窗。

人群中央的刀疤脸十分扎眼,挺胸昂头,其他人皆以他为中心,亦步亦趋地跟着。

一眼看过去,不难看到对方脖子上的望远镜。

被拽下车,我们三人背靠背蹲在一起。

不知道哪来的椅子,刀疤脸大大咧咧靠在椅子上,盯着手下的小弟在车里翻找。

不一会,那边传来兴奋的喊声,「大哥,果然有不少好东西,怪不得您说他们不对劲,够咱们吃好久了。」

「妈的,怎么还有个平板,这伙人是在旅游吗,这玩意密码是什么。」

剃了平头的男人,原本抱着棒球棍,立在车旁监督,见有人停下来研究平板,上去就去一巴掌,「你摆弄这玩意干什么,赶紧办正事!」

说完抢过平板看了一眼,就要往地上砸。

小胖急得满脸通红。

我怕他忍不住冲过去,只能用眼神示意他再坚持坚持。

「等等。」

刀疤脸手里一直盘着的石子丢了出去,正中平头男的后脑勺,「先别砸,拿过来给我看看。」

平头男身体一僵,面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但很快被顺从遮掩。

他扯出一个笑,乖乖走过来,把平板递给刀疤脸。

「咱们服务站也有平板,大哥要是感兴趣,回头想办法让人充电就行。」

刀疤脸看都没看他,只是摆摆手,示意他继续盯着手下搜东西。

平头男笑容勉强,一转身就黑了脸。

「那边那几个,密码是什么?」

刀疤脸一抬下巴,旁边的小弟立刻提着棒球棍,朝我们三个戳来。

估计是看我最好控制,抓着衣领,逼我站起来。

我没反抗,顺从地报出密码。

刀疤脸解开锁屏,意外的咦了一声,「这是 s 市的地图?你们是从 s 市来的?」

「是。」

「去京城干什么?」

我没再出声,攥着手心的东西,紧张得额头渗出汗来。

刀疤脸半天没听见声,放下平板才发现我满头大汗,轻蔑地「啧」了一声,「就这点胆儿你还想进京?京城可比你想象的要可怕!」

「把他带过来,我有话要问。」

我被扭到刀疤脸面前,一个脱力摔在了地上。

刀疤脸大笑,「别急着跪啊,我有那么可怕吗?」

其他人纷纷附和,「大哥你慈眉善目的,是这小子太㞞哈哈哈哈。」

「你们看他都要吓哭了,娘们唧唧的,长得也像个女的。」

「不如等会脱了裤子看看……」

我低头忍着,一言不发。

「你干什么!」

陈哥和小胖那边忽然混乱。

本来有五个人守着我们,我刚刚被两个人押给刀疤脸,原地只留了三个。

现在一个倒在地上呻吟,动弹不得,陈哥抢了他的棒球棍,配合小胖跟另外俩人缠斗,完全占据了上风。

其他人见状,纷纷冲过去帮忙,连刀疤脸都没料到,气急败坏地开始爆粗。

就是现在!

我从地上弹起来,赶在刀疤脸拿到武器之前勒住了他的脖子。

陈哥跟小胖撑不了太久,我吼道,「不许动,你动一下命就没了。」

刀疤脸显然不信,拼命挣扎,想反勒我脖子。

我手上发力,细长的针头扎进肉皮。

他动作僵了一下,挣扎得更加剧烈,「赶紧放开,不然老子剁了你!」

但麻药开始生效。

他挣扎的幅度渐渐减小,语气惊恐,「这是什么玩意。」

我手上用力,把他死死勒住,「我说了,你再动一下命就会没,现在这东西剂量还不大,但你要是再惹我,可就无力回天了。」

下车之前我就料到,背包和武器很难保住,跟对方硬碰硬的成功率又渺茫。

好在麻醉枪里的子弹小巧,可以藏在手心里。

「叫你的人住手,放开我兄弟。」

刀疤脸表情屈辱,但还是照做了,「松开那两个人!」

束缚消失,陈哥和小胖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俩滚了一身土,状态狼狈。

小胖捡起平板,陈哥姿态强硬地拿回了我们的包。

搜车的人早就停下,全都围过来盯着我们几人。

我把麻醉针拔出来,换陈哥勒住刀疤脸,小胖用斧头抵着他脖子。

盯着针头看了半天,刀疤脸才反应过来,刚刚我用来威胁他的只是麻醉针,根本要不了他的命,脸色十分难看。

但现在被斧头抵着,他也不敢再乱动。

陈哥出声,「叫他们把东西搬回车上。」

刀疤脸听话地指挥手下搬东西,但眼神却盯着一个方向,轻轻点头,似乎在示意什么。

我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刚才站在刀疤脸身边的男人。

看起来很年轻,他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低头盯着地面,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但跟其他人的虎视眈眈对比,却格外扎眼。

有问题。

刀疤脸咳嗽一声,问我们,「是不是只要放你们上车离开就行,咱们两不相欠,就当打平了,是我有眼不识大神,几位也别怪罪。」

小胖点头,嫌弃地说,「要不是你们搞事,我们本来也没打算再跟你扯,你这丑八怪知道我们时间有多宝贵么。」

被叫作丑八怪,刀疤脸依旧赔笑,「是是是,我太丑了,不该出门吓人。」。

小胖很满意,「你这人也还成,虽然又黑又丑还有口臭,但至少能认清现实,是个可造之才,毕竟人都不是完美的,难免会有缺点,只要知错就……」

我跟陈哥对视,双双叹了口气。

这刀疤脸浑身戾气,又被我们这样摆了一道,真愿意和解才是见鬼了,他满嘴的奉承附和,也就只有小胖会信。

我拦住他俩的交流,盯着刀疤脸问,「你就算现在假装放我们走,之后也有办法再把我们抓回来,全部杀了报仇是吧?」

刀疤脸表情不变,「哪能,我现在命都捏在你们手里,动都不敢动,怎么敢想报仇。」

我往远处看,自从出事之后,部分植物疯长,高速路被郁郁葱葱的树挡的严实,看不清状况。

「你们把前面的高速也堵了是吧。」

刀疤脸眼里闪过一抹意外,但还是摇头否认,「你们要是实在不信,我也没辙。」

我接过小胖手里斧头,压低了声音,「你真以为,你这些手下,全都一心想救你?我们只是想好好离开,杀不杀你都无所谓,但换了别人,可就不这么想了,是拼了命地救出你这个老大继续作威作福,还是『意外』地没能救下你,自己当老大……」

刀疤脸眼神不屑,「你在挑拨离间?」

「你很快就知道,是不是挑拨了。」

我朝陈哥使了个眼色,对方了然,吼道。

「把前面路上的障碍都拆了,不然就杀了你们老大!」

这话一出,周围人们神色各异,但大部分人脸上还是讶异居多。

「快点!」

我手上用力,这一见血,人群才开始骚动。

但却不是所有人都动了,分成了两半,一半以那个年轻人为首,去拆路障,另一半则站在原地,继续对峙,平头就在其中。

刀疤脸这才变了脸色,眼神锐利,「扬今,你干什么!怎么不去。」

平头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大哥,那路障不能拆。」

「你没听到他们要我的命?」刀疤脸攥拳。

「可真拆了路障,京城的高级丧尸扩散过来,咱可都没活路了,大哥你放心去,等会我一定杀了这三个人给你报仇。」

刀疤脸脖子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说,「杨今我当初就不该救你,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背叛我!」

杨今摇头,冷笑,「我也是没办法,都是为了大家好。」

说完就抬手,带人朝我们三个围过来,显然不打算再管刀疤脸的死活。

我把斧头递给刀疤脸,他一愣,才发现陈哥也松开了束缚。

他表情复杂地道了声谢,接过斧头就朝杨今冲了过去。

他们内讧正热闹,再无暇顾及我们。

我们三人趁机上车,远远看见路障被拆出了一个缺口,咬牙提速,趁着没人敢拦,顺利开了过去。

直到开出一段距离,确定没人能追上来,我才把车速放缓。

小胖临时修改路线,叫我在最近的高速口下去,找地方歇脚。

毕竟折腾了这一通,天黑前开到下一个休息站肯定来不及了。

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弄清楚,刀疤脸和杨今嘴里的高级丧尸,又是怎么回事。

岔路不长,很快我们就看到了收费站。

收费亭里关着个丧尸,一听见车声就嘶嘶喊叫,其他零零散散的丧尸也有围过来的趋势。

所幸还是白天,小胖掩护,陈哥很快解决了收费亭里的那个,抬起了挡路杆。

其他丧尸干枯腐烂得更厉害,动作迟缓,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我们也就没理会,专心找能落脚的地方。

第八章 机器人?

我们现在位于 s 市附近的郊区。

为了避免麻烦,我们也不打算深入住宅区了,而是在靠近高速口的位置打转,找地方休整。

好在没找一会,就发现了个钓螃蟹的垂钓园。

招牌有些褪色,估计风吹雨淋了挺久。

我开着车,一边观察情况。

一排砖房排成 L 形,中间空地是撑起的遮阳大棚,棚下摆着桌椅,砖房左侧是一大片湖,估计是垂钓场所,就是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螃蟹。

遮阳伞歪斜,钓竿胡乱堆在角落,线绳乱七八糟的缠在一起。

哪怕没有丧尸,这地方的生意恐怕也不乐观。

我放缓车速,绕着砖房观察。

小胖眼尖,出声,「那边有个灶台,咱们可以生火做饭。」

说完就要开车门。

我还没开口,陈哥先一步按住小胖。

「先别下车,这地方太安静了,搞不好有埋伏。」

确实,刚才在外面还能看见零零散散的丧尸,但一进了垂钓园的大门,就清静得吓人。

这不正常。

「看那边。」开车绕到平房背面时,陈哥忽然出声。

小胖被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这,这都是谁做的?」

我看过去,心里也是一沉。

丧尸的尸体被聚在一起,堆成了小山,数量少说也有三十上下。

能轻松杀掉这么多丧尸,还有闲心把尸体收集起来,不管对方有多少人,都不好应对。

接下来,我们三个都提起了十二分紧张。

但转了一圈之后,除了这些尸体,却什么人都没看到。

其他地方都在户外,一览无遗,能藏人的也就只有那一排平房。

且平房相连,只有一个正门能进。

陈哥举着斧头走在前面,我举着麻醉针跟上,小胖殿后观察状况,避免突发状况。

我们小心翼翼地在屋里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陈哥皱眉停下,说了句,「没人。」

「会不会躲起来了?」

陈哥点头,「不排除,但更大的可能性,是那些人已经走了,毕竟外面的灶火,屋里的桌椅物品,还有厨房里的食物都没被动过,也没有包装袋等垃圾。」

小胖还是一脸疑惑。

我帮忙解释,「如果那些人还在垂钓园里,那就需要吃饭睡觉,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小胖恍然,「也是。」

我放松精神,收起了麻醉枪。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很齐全,甚至半人高的水缸里,还有一半的清水。

小胖端水去刷露天的锅灶,陈哥搬柴点火。

断电时间太久,冰箱里大部分东西都变质了,但干木耳和屋顶吊着的熏肉却还能吃,把熏肉拿下来,切成片,等木耳泡开了一块炒,还放了一把干辣椒。

热气升腾,香味扑鼻。

虽然熏肉配木耳的组合不常见,但加上泡面,我们也难得吃了顿大餐。

吃完饭,天还没黑。

小胖嚷着减肥,说要到处转转。

陈哥没理他,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京城里的状况未知,休息站有那么多人,但还是怕高级丧尸扩散,甚至堵了高速,咱们只有三个人,最好不要硬碰硬。」

我想了想,也点头,「地铁站,火车站,还有商圈都得避开……」

「有人!陈哥,小庄哥,有人!」

小胖的叫声忽然响起,打断了我跟陈哥的对话。

陈哥眸光一寒,抓起斧头就往他那头跑,我也赶紧跟上。

小胖站在仓库里,神色惊惧不定,他旁边的地板被掀起了一块,露出条容一人走进去的楼梯。

「地下室?」

小胖咽了口唾沫,「对,里面有个人,好像死了。」

我跟陈哥对视一眼,以前一后下了地下室,小胖跟在我俩背后,磕磕巴巴地解释,「我就是看这块地砖不对劲,结,结果掀起来有楼梯,但还没走几步就看见那个人。」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走近了观察,这确实是个人,不是丧尸。

陈哥伸手去探他的脖颈,确实没有了呼吸。

这是个年轻的男人,短发,二十七八岁,很高,长相英俊,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点腐败,更像是睡着了。

「不对劲……」陈哥眉头紧锁。

「皮肤有弹性,没有僵化和尸斑,是刚死没多久的状态,但刚死的人体温又不会这么低。」

陈哥想把尸体翻过来看看有没有致命伤,确定死因。

但刚一上手,表情就变了,「好重。」

我以为陈哥单手不好发力,伸手帮忙,接触之后才明白他口中的重是什么意思。

这人一米八五左右,身形匀称,看上去也就一百四十斤左右,但眼下我跟陈哥合力,却丝毫抬不起来,简直像个铁砣子。

手滑了一下,感受着手心的触感,我心里划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出声拦下陈哥,「别搬了,他应该不是人。」

「不,不是人,还能是鬼啊?」小胖呆呆地看着我俩,听见这话,吓得差点哭出来,「小庄哥你别吓我,我胆小。」

我摇头,把那个「人」的衣服下摆掀起来。

侧腰的位置,分明有个 USB 形状的插口。

「才刚见面就这么深入接触,是不是不太好?」小胖忸忸怩怩。

陈哥白他一眼,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别骚了。

小胖见状也不闹了,正色解释,「哥,不是我不想,主要是这玩意没电,也没法连接呀,就跟手机一样,除非充电开机,不然就算用线连上,也没法查看存储内容。」

顿了顿,小胖继续说,「我倒是带着充电宝,要不给他插上试试?」

陈哥没吭声。

我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地上的机器人来历不明,攻击力未知,贸然充电开机或许会带来更大的威胁。

「先绑起来吧。」

地下室有根足被两人合抱的顶梁柱,找到绳子之后,我们就把那个机器人绑了上去,这样哪怕他开机之后有什么异常举动,也能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充电宝的功率不高,插上前我还担心带不动这么老大一个机器人。

但还好他低着头,能看到脖颈后面的绿灯闪烁。

小胖不错眼地盯着绿灯,「还挺酷。」

我没理他眼里的艳羡,戒备地拉着俩人后退,离出口近一点。

大概五分钟,充电宝没电了,绿灯却没灭。

陈哥最灵活,奔过去开机又退回来。

「你,你是哪儿来的?」

「京城。」

声调平平,只是过于字正腔圆,听起来有点少见。

小胖没料到「他」会回答,惊讶地张大嘴,像看猴子一样盯着机器人打量。

「你叫什么……有名字吗?」

「编号 002。」

接连两个问题,002 有问就答,且并无挣扎的迹象,我紧绷的精神放松了几分,小胖眼睛亮了亮,「他会说话!」

我无奈地扫了他一眼,一看就这么高科技的样子,怎么可能不会说话。

小胖也不敢走得太近,接着问,「那些丧尸,都是你杀的?」

机器人面无表情,僵硬地点头。

「那是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杀丧尸?怎么跑地下室来了,还没电关机了,你需要吃电池还是怎么的?」

002 顿了半天,似乎在识别小胖的问题,「触及私密内容,无法作答;进入地下室是因探查空间,确保全部变异人清理完全;002 眼球配有微缩太阳能电池板,可通过光能充电,无需食用电池。」

说完就低头观察身上的绳子。

我皱眉,这机器人口中无法作答的,明显是小胖问的第一个问题,那么问题来了,派他来的机器人所有者身份,和他的目的,到底哪个才是私密内容?

小胖跟机器人你问我答玩得不亦乐乎,早就没了戒备心,还兴奋地问我跟陈哥,「他看上去不像要动手的样子,而且根据阿西莫夫三大法则,他是没法伤害人类的,要不咱把绳子给他解了吧。」

陈哥将信将疑,「你确定他有那什么法则?」

「有!肯定有。」

在小胖喋喋不休的科普之下,到底是把绳子解了。

我们在棚子下面吃面包,002 就站在阳光下,仰头对着太阳——充电。

还会根据日照调整仰头方向,跟朵向日葵似的。

有一说一,瞅着挺智障的。

从机器人嘴里套话,属实不是件容易事。

但在几番问答后,我们倒也得到了点有用信息,例如只要不涉及所谓任务,或者离京目的,就不会被 002 定义为触及私密问题,他都会给出回答。

并且他确实无法主动攻击人类,除非像丧尸那种,在系统中被标定为变异人的。

我沉默,捋着已知的状况。

002 的拥有者与制造者都是同一个人,一个隶属于某组织的博士。

「他」是在两年前出生的,具有深度学习功能的类人仿真机器人,智商超高,数据搜查筛选速度已触及现有科技天花板,内置战斗模块,学习模块,陪伴呵护模块……

总之,非常贵。

而眼下,这么贵的一个机器人,被组织秘密送出京城,执行一项保密任务。

那么剩下的部分,其实不难猜测了,比如拥有这样研究水平和财力支持的组织,概率隶属于国家,002 从京城而来,那组织的据点,也在京城无疑。

不过到底是推论,无法验证。

若对方是个人类,我们还能通过提起关键词来观察反应,判断真假,但 002 不同,他没有所谓的微表情,想诈都诈不出来。

有些难办。

而小胖在得知 002 的配置之后,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被惊呆了」五个大字。

凑到 002 跟前,低头观察他脖颈处的皮肤走向,小声嘀咕,「这外观也太真实了吧,皮肤骨骼都像真的一样。」

002 一动不动地任他观察,忽然身体前倾,用嘴唇在小胖额头上碰了一下。

小胖浑身一僵,之后满脸惊恐地捂着额头跳开。

「你干什么!」

002 依旧面无表情,视线追随着小胖的方向。

「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我可是良家妇男,不搞基的!」

002 直勾勾地看着他,甚至疑惑的歪了歪头,「什么是搞基?」

小胖惨叫,「你就是故意轻薄我,啊啊啊,我不干净了。」

我跟陈哥面面相觑。

眼前的突发状况属实有点迷。

没理会小胖的鬼哭狼嚎,我咳嗽了两声,问 002,「你,你亲他干什么。」

「人类脸庞凑近,闭上眼睛,并且呼吸急促,被定义为索吻。」

这……

刚才小胖凑过去观察 002 的构造,视线向下,确实很像闭眼,因为感兴趣而兴奋,呼吸也确实急促,属实容易造成误会。

「你放屁,我才没向你索吻,你又没有显示屏,亲你还不如亲我平板上的女神。」小胖张牙舞爪,就要上去报仇。

陈哥把人按住,冷静地提醒,「你打不过,打不过。」

小胖立刻蔫了,表情受伤,活像被白嫖了一样。

「我不会放屁,我的硬件构造并不包括气体发生及释放装置,而且,我有显示屏。」

说着话,002 举起右手,手腕处有小灯闪了两下,现出一块袖珍显示屏。

接着道,「可以接入卫星,预报天气,明天是个晴天。」

小胖表情呆滞,彻底说不出话了。

可怜又好笑。

我拍拍他肩膀,劝道,「你跟个机器人置什么气。」

但出于道义,还是要跟 002 解释一下,「你其实不应该随便亲别人。」

「为什么?」

「因为……会让人不高兴。」

002 的机械音没有起伏,但莫名让人听出几分怀念的意味,「但母亲经常这样吻我,她说接触可以传递关心,我没有不高兴。」

陈哥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追问,「你还有母亲?」

天亮得比想象中要快,垂钓园安静,又有 002 镇守,我们三个倒是难得都睡了个好觉。

吃饱喝足,拿上东西,我们准备返回高速,继续进京。

而 002 为了避免暴露目的,要跟我们分开。

我们没理由阻止,当然,也拦不住他。

车开出挺远,看后视镜却发现 002 还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我们离开的方向。

陈哥打破沉默,「002 所在的组织,是不是咱要找的地方。」

我点头,对陈哥能猜出真相也不感到惊讶,不过心情并不轻松。

据 002 所说,能判断他口中的父亲母亲,就是制造他的研究人员。

拥有这样科技水平的组织,除了国家研究所,再难找出第二个。

可 002 还说,组织为了躲避抓捕和攻击,暂时藏匿了起来。

在这个关头还将 002 派出执行任务,而不是留下保护研究所,或许是因为留下他也没有用,因为他们要躲避的并非丧尸。

连国家研究所都需要躲藏的对手,我带着陈哥和小胖贸然搅入,是正确的吗?

这么一想,心情更加沉重,我不由反思,真的应该为了弄清楚老板娘的目的,为了莫须有的好奇心,为了满足自己幼稚的英雄主义,坚持进京寻找研究所吗?

这些坚持里,又有多少责任心。

于我而言,哪怕死在京城也不在乎,毕竟孤身一人,了无牵挂。

但陈哥和小胖却不一样。

我数次见到陈哥对着钱包里的照片发呆,那是个短发姑娘,一身军装笑得英姿飒爽。

也曾看过小胖宁可去丧尸群里犯险,也要捡回那个耗电极快的旧手机,上千条微信记录,是来自家人的温情。

我踩下刹车。

「要不咱回家吧,京城不去了。」

小胖一愣,随即笑了,「我就说你肯定扛不住,那还是听我的,再开二十分钟就能找到个小型加油站,在那必须多歇半小时。」

陈哥也附和,「你一个人开车是太累了,回头咱俩教一下小胖,路上也能让你喘口气。

「反正现在路上也没车,最适合新手上路。」

陈哥开了个玩笑,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心里沉甸甸的,我摇头,「我不累,咱们回 s 市吧,不去纠结丧尸的由来,也不探究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休整一段时间,我帮你去找钱包里的姑娘,带小胖跟父母团聚。」

陈哥沉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英雄,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伟大,我只是个用孤独当盔甲的普通人,天真地想解救全人类,但实际上,我做不到。

我有了朋友,有了牵挂,盔甲有了漏洞。

陈哥一拳砸在我胸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谁说你做不到!你救了我和小童,救了小胖和薛雪,还保下了庇护所那么多本可能流离失所,命丧尸群的人们,怎么不是英雄?」

小胖凑过来,「对啊小庄哥,你是不是怕了,你要㞞了就自己回去,我还等着当大英雄,回头把雕像立在人民广场上呢。」

我有点懵,眼前是两张坚定且熟悉的面孔。

胸口的疼痛减弱,意识也渐渐回笼,「但是……」

陈哥粗暴地打着了车,「没有但是,我说你行你就行,脑子这么好使,还一天天的瞎善良,你不拯救世界谁拯救世界。」

我眼眶有点发热,就听他续了一句。

「别说了,快开车,我媳妇还不知道在哪等咱拯救呢,搞快点。」

庄·孤家寡人·钦忽然就不感动了。

「我天,那是什么玩意。」

小胖指着路边。

树枝繁茂遮了视线,只能看见被压倒的杂草,还有窸窸窣窣快速逼近的声音,像是什么野兽。

我吓了一跳,赶紧拧钥匙,打算开车躲避。

结果越着急越出错,车竟然熄火了,死活打不着。

就我们绝望至极,打算下车拼命的时候,却看到杂草被拨开,里面走出一个沾了满身草叶的 002。

三人一机器面面相觑。

我咳嗽了一声,打开车门,下了车。

「你怎么也在这,也要回京?研究所在京城?」

002 摇头,「触及私密问题无法回答。」

殊不知,他这句拒绝,反而是直接的承认。

毕竟之前询问来历时,他毫无遮掩地说了京城和研究所,但现在同样的问题,却被归为了私密,实在是不打自招。

「你要不要上车?你可以在中途任何地方提出下车,这样只要你不说,我们也不会知道你要去的地方是哪,也就不会暴露目的地。」

002 定定地盯着我,「这条高速路四通八达,衔接的岔路足有一百零二条,分别通往十七个城市,两千六百二十一个不同的目的地,若不明确提出,你们确实无法判断我要去哪。」

我点头附和,「对,你还可以拿假地址骗人,我们发现不了的。」

「可我不会骗人。」

……倒也是。

我咳嗽了一声,有点心虚。

但好在 002 没再拒绝,同意上车。等他在后排坐好之后,我也将车打着,准备出发。

002 一本正经地扣好安全带,双手放在大腿上,正襟危坐。

小胖同情地看着他,朝我凑过来,小声控诉,「小庄哥,你猜出庇护所在哪了吧?怎么连机器人都蒙。」

我给陈哥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默契地开口。「002,你们研究距离天安门的直线距离有多远?距离鸟巢体育馆又有多远。」

002 报出了两个数字。

果然,只要不提起返京二字,002 就不会隐瞒有关研究所的信息。

陈哥根据 002 的回答为半径,利落地在地图上,分别以天安门和鸟巢为圆心画了两条圆弧,而圆弧的交点建筑,赫然就是京大。

研究所的藏匿地点,有了。

我悄悄朝陈哥竖了个大拇指。

下了高速,小胖昏昏欲睡。

我却半点都放松不下来,越接近京城,就越是紧张。

为了避免被丧尸群围攻,我们多绕了些弯,从人烟稀少的小路进京。

这附近是住宅区,破旧的楼盘宣告着荒凉,周围没有动静。

但我依旧开得小心翼翼,生怕面前突然冲出个丧尸来。

「停车。」002 冷淡的机械音响起。

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刹住车。

刚想回头问他怎么回事,却听见「嘭」的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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