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穿成修仙文里的第一美人女配你会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给我梳头发的手忽然紧攥了一下我的发尾,头皮上传来微微的痛意。

但这感觉太过于迅速,以至于让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敏感而错误感知了一下。

身后传来百无涯凉凉的声音:“那只是你自己片面的想法,你又对人类懂些什么?你只是个初入人世不久的小妖精。”

“至少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我试图和他理论。

百无涯没吭声了。

尴尬的沉默在我们两个之间弥漫开。

像是过了很久,他才叹息般地长舒了口气,温热的指尖捏揉上我的后脖颈。

他就像是在安抚一只猫似地捏着我,他靠得很近,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在脖颈后侧留下酥麻的痕迹。

“你还真是个什么都不懂,又喜欢顶嘴的女人。”

我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硬。

“性本善?只有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你认为他们都是好人,但你知道他们——那些你所认为的好人们,都做过什么吗?”

我能听得出百无涯有些生气,于是我不再试图反驳他。我的脖子正被他捏在手中,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拧断我的脖子。

“小桃花……”我听见他长长的叹息,“为什么你不选择信任我呢。”

眼前忽然一阵发黑,耳侧顿时嗡鸣作响。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身子却先一步瘫软了下去。浑身都没有力气,我往后仰靠在百无涯的怀里,对上他面无表情的脸。

他的眼神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是带着一些别的含义。

我读不懂,或者说我还来不及去读懂,我就彻底地陷入了昏迷的黑暗中。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的灵识被封存在了百无涯腰间的那枚银玉扣里。

我没法突破封印回到自己的那具肉躯中,屡次尝试突破未果后,只能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不过他这是想做什么?

我隐约可以看见百无涯的脸,他现在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骇人的感觉。我能感受到他浑身紧绷,像是在准备着去做什么大事似的。

但是有什么东西会让这个大魔头如此紧张?

我的意识随着他一起进到了一间居所内。

但是百无涯刚跨步进门的那一刻,一个杯子便迎面向他砸来,啪地一声在他身侧的门框上摔了个粉碎。

“孽子,谁准许你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宗门里?”

一个男人的怒吼。

我看见居所内是一对有些上了年纪的夫妇,男人正怒气冲冲地看着百无涯,而女人则是冷眼瞧着。

男人的五官和百无涯很像。

我猜他们就应该是玄天宗的掌门夫妇,百夜折和百无涯的父母。

“父亲。”百无涯平静地开口,“我很久没见您了,听闻您最近身体欠恙,特来问候。”

“问候?”掌门冷笑,指着百无涯的鼻子嗤笑,“你这种肮脏东西也配自称是我儿子?我说了多少遍别出现在我面前,你都当耳旁风吗?!”

“你也消消气,别为了这个坏了身子。他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主母在一旁安慰掌门,随后又不耐烦地去看百无涯,“当初你父亲花了多大力气才掩盖住你出生就被魔纹诅咒的事情,你再这样大摇大摆地在外面走,岂不是又辜负你父亲的一番心意?”

百无涯没吭声。

掌门见他这样,就冷笑着开口:“他哪有愧疚这样的情感,我想他巴不得克死我们才好。”

我感受到百无涯的身子绷得很紧,甚至在微微颤抖。

破天荒地,我感到了心疼。

可恨之人终究还是有可怜之处啊……他也不容易。

“儿子这次来……是想和父母说一件事。”他缓缓开口道。

掌门夫妇睨他,一副等着听他打算说什么的模样。

“我知道前不久我在宗门引起了小骚动,这很是不妥。尽管他人没有看见我身上的……魔纹,但听闻姐姐说,宗门里有传言说我想和姐姐竞争掌门之位,我想特意来和父母澄清,我绝无这样的心思。”

对面的掌门夫妇似乎并不意外,但还是露出了稍微放松一些的神情。

掌门开口道:“你本来也没有那个资格和你姐姐竞争。玄天宗的掌门怎么可能交给一个魔物?你自要改天公开在宗门向所有人宣布……但记得遮盖好那些东西,掩好你的气息。”

掌门面露嫌弃,如此吩咐道。

“我明白。”百无涯垂首应下。

掌门这才看起来比较满意了,挥手叫百无涯退下。

我跟着百无涯又继续走。他在宗门里沿着最偏僻的小路走,看这方向似乎是打算回自己那处院子。

直到他被百夜折拦下来。

“你和爹娘去说了什么?”百夜折的神情很吓人,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和厌恶的情绪,“我都和你说了什么,只要你别去想属于我的东西,姐姐自然会对你好。你为什么去找爹娘?”

“我去和他们说,最近有流言说我会参与竞争掌门位置,我会和宗门里的人澄清这不是真的。”

百无涯说得很平静,情绪上都没有过多起伏,像是在阐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情。

百夜折的神色这才好了点。她上下打量了下自己的这个弟弟,冷哼一声。

“……我会盯着你的。”

她撂下这句话后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瞥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百无涯一眼。

男人就这样很孤独地一个人站在那儿,双手捏成拳,身体都在小幅度地颤抖着。

我想他现在一定很难受。

果然没有一个魔头是心甘情愿踏上那条路的,果然他背后是有我不知道的理由。

当那些虐待和漠视只是写在纸上的时候,我无法感同身受,只是当成故事的背景潦草看过去。

可现在,当事情真的发生在我眼前的时候,作为一个正常成长至今,有着健全心智和三观的人,很难不对他感到同情。

但往相反的方向想一想,在知道了他之后会手刃父母和姐姐,屠杀生灵,把人世搅和得天翻地覆,成为了嗜血暴戾的大魔头之后,还能在此刻对他有同情的念头,我想我也不算有什么正常的三观。

我时常告诫自己,反复念叨,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这就可以成为他日后做的那些错事的理由吗?

他没有权利去滥杀无辜,即使他有着那么悲惨的人生。

报复他人永远不是正确的道路。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对他心生同情。

不,我还是将自己说得太美好了。

不可否认的,我对他产生的是怜悯。是站在曾经拥有过幸福家庭和美满人生的角度上,高高在上地怜悯他。

而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我,对自己也有些厌恶起来。

哪里来的优越感?他也是人,他也不想一出生就是这样的,这不是他可以选择的事。这怎么能成为我高高在上的理由?

我沉默了,直到百无涯回到了他的院子里,直到他捏了个诀,把我的神识从银玉扣里放出来,回到了肉躯中。

他站在我面前,温柔的替我挽起耳边的碎发。

“你看,没有人是会带着善意对待像我们这样的人的。我是不会骗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眼底带着浅浅笑意,像是试图在证明什么。

就为了向我证明人性的丑恶,宁愿把自己摆在那样的情况中也要这么做吗?

他心里真的是挺扭曲的。

我深吸了口气,忽然伸手过去圈搂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

“很辛苦吧。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陪着你的。”

百无涯很显然地浑身一僵,大手扣在我的腰上,却没有把我直接推开。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陪着我?会一直陪着我吗?”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我的眸色一沉,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却格外温柔。

“……嗯,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会,也不用再这么痛苦了。”

于是他反手拥抱了我,力气很大,箍得我好疼。

我坦然接受了他的这个力度,垂下眸子掩盖自己的情绪。

我要改变他,让他以后至少到一个罪不至死的程度。

我不敢信誓旦旦地说这算是某种救赎,因为我不是主角,我也不是什么圣母。

我只是站在我的角度上,希望能够在还来得及的时候,让百无涯知道,将自己的糟糕过去发泄报复在他人身上是不对的。

要阻止他以后滥杀无辜,阻止他以后彻底成为被全世界敌对的情况。

如果他现在想要的,渴望的是他人善意的陪伴的话,那么至少这一点我可以做到。

我不是在为民除害,我是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拥有一次其他的机会,不至于走上错路的机会。

特别是在所有人都针对敌视他的时候,一次伸手也许就可以挽救一个人。

我要驯服这条疯狗。

当百无涯听见姚悯说,她不认为人们会伤害她,因为人性本善的时候,他险些没控制好自己,险些狠狠扯拽着手里的银白色长发把她摔到地上。

但他忍住了,继续替她梳头,在她背后强压下眼底翻滚的戾气。

眼前女人的脖颈好白皙纤细,百无涯不禁伸手去轻轻捏她的后脖颈,感受那薄薄肌肤底下的生命跳动。

只要自己稍稍用点力,她就会死。

为什么她如此脆弱,如此无力?这会令他心动,令他烦躁。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就这样杀了她,他以后还需要她。

念及此,百无涯不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小桃花……你为什么不选择相信我呢?”

他指尖迅速捏了个诀,从这具肉躯中抽离出来她的神识。

百无涯看着姚悯睁大了眸子,身子向后软软倒去摔进他怀里。目光中还透露着困惑和害怕,随后才缓缓合上了眸子。

他把神识封进自己的银玉扣,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女人,起身把她抱到自己床上放好。

“别担心,小桃花。”他喃喃着,指腹沿着她的面庞一侧寸寸划下,“你很快就不会那么想了,你得死心塌地地跟在我身边才行。”

他因为不久前才在宗门口和几个宗门弟子起了点小争执,折断了那些废物们的手脚,就被自己那个混账老爹大发雷霆地怒吼了一顿,撵回了这座院子并警告别再大摇大摆地出现。

百夜折前几日的来访也是因为这件事。

现在还真是个不错的小契机。

百无涯拢好衣衫,却懒得遮掩脖颈一侧的魔纹。他就这样直直地往掌门夫妇的居所走去。

他能感受到,在路上时姚悯的神识就苏醒了。

是个好时机,他勾唇笑笑。

果不其然,那老家伙很生气,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一副恨不得自己马上就死掉的模样。

百无涯垂眸,应和着回答,只管说出那老家伙想听的话。

不会再乱走,也不会和百夜折抢掌门之位。

但是那老头骂得越凶,自己说得越卑微,百无涯心中的兴奋就愈发忍不住。

以至于他身子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骂吧,骂得越凶越好。把你的丑态给小桃花看看,因为人性就是这样的,不存在什么善良和真诚,甚至亲人之间也会因为魔气这种东西就对你反目成仇,恨不得你去死。

来吧,把那些嘴脸都好好地暴露出来。

在居所里的目的达到后,路上又遇到了百夜折那个疯女人。她一如既往地讨厌烦人,像只臭虫一样。

百无涯本来很不耐烦,可一想到小桃花还在看着呢,就也勉强忍下脾气,任由百夜折在那里狐假虎威。

这蠢女人到现在还觉得自己会因为想要得到那对老家伙们的关心而痴迷,还以为她对自己来说很重要。

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百无涯忍住心里沸腾的杀意,低眉顺眼地应了,目送百夜折离开。

臭虫一样的家伙,他在心里唾弃。

等回到了院子里,他照例在屋子门口封上结界后,这才把姚悯的神识放出来。

她在肉躯中苏醒,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有着无法掩盖的悲伤和同情。

还有一些其他的复杂情绪,但是百无涯对情感的认知仅限于可以敏锐地察觉到敌意,其他的都有些迟钝了。

于是他选择无视,虚伪地去抚她的发。

“你看,没有人是会带着善意对待像我们这样的人的。我是不会骗你的。”

这话说出来腻得百无涯都有些嫌弃自己,但他还是得做好这样的角色。

女人不都喜欢这样吗?看见男人在自己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他这么想着,眼底已经带上了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说到底,爱情这种东西也太容易得到了。

你看,颜良生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

她很快就会因为同情而对我动心了。

赶紧沦陷吧。

但是下一秒,姚悯忽如其来的拥抱让百无涯吓了一跳。

他甚至条件反射地捏住了她的腰,指尖想要去碰她脖颈后方的命门,但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听见姚悯说,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会陪着自己的。

……什么?

百无涯也伸手学着她的样子圈住了她的腰身,细细品味着这个叫做拥抱的东西。

当她承诺说会一直陪着自己的时候,百无涯再也没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力度,紧紧地勒住了她的腰。

在姚悯看不见的背后,他睁大了眸子,瞳孔微微缩着,露出了有些骇人的笑容。

他因为极端的兴奋而压抑不住身体的微微颤抖。

这不就行了吗。

要得到一个女人也太容易了吧。

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心中沸腾的情绪不允许他这么做。

不同于想要屠杀的嗜血冲动,他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拥有自己的东西的感觉。

而且对方还是真心实意想要成为自己的东西的。

既然她主动给出了承诺,那么就别想走了。

就算以后得不到真丹,就算以后要折断她手脚把她圈养在身边,他也不会放她走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一直陪着他。

百无涯笑了,久违的真心实意的。

“撒谎的话,就杀了你。”

他听见自己轻声说道。

百无涯真的公开宣布自己要放弃下一任掌门的位置了。

这令我吃惊,因为原剧情中不是这样的。

原剧情中他应该是在姐姐准备接受掌门之位之前,手刃了父母,又把姐姐削成了人棍,血洗整个宗门后离开,潜入魔界。

现在他却对宗门里公开宣布自己无心参与下一任掌门之争,随后便把自己关在了自己那座偏僻的小院子里。

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除了我。

我坐在自己的树上,赤足晃悠着腿,偷偷往树下看去。

男人就这样躺在树下闭眼休息。他其实容貌生得极佳,挺鼻薄唇,是那种不会令人忘记的容貌。

但百无涯的气息实在是太过于有侵略性,太凶残,让人会下意识地感到害怕,从而不敢多看他,或者仔细看他。

但是现在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草地上,衣襟微微敞开着,枕着胳膊闭眼歇息。

怎么会有人愿意躺在地上睡觉?还把衣领口敞开,会感冒的。

我垂首看着他,慢吞吞地从树上滑下来,蹲在一边瞅他。

鼻子好挺。

如果他一直这么安安静静的,也不是不行。就光是这副模样,谁会相信这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自从对外宣布了不会跟自己姐姐争抢掌门位置之后,就再也没出过院子?

因为他不肯出去,我也不能出去。外面有他的结界,我根本突破不了。

这和当初说好的根本不一样。

我垂头丧气地叹息,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戳他鼻梁。

手腕被温热的大手一把攥住了。

我迎面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左右颜色不对等的狭长眸子看得我心里一慌。

“做什么呢,小桃花?”他笑眯眯地问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他把自己关在院子里的这几天心情都格外的好。

“没……没什么。”我有点心虚,随后又硬着头皮和他顶了句嘴:“我还能做什么?在这儿什么都做不了。”

他翻了个身,冲我的方向侧躺,用一只胳膊撑托着脸看我:“不高兴了?”

“……没有。”被他这么盯着,我忽然就很没底气。

与其说是没有,不如说是不敢。

“但你看上去脸上就写着不情愿。”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的小伪装。

百无涯冲我伸出手,捻起一缕银发绕在指尖玩儿。他似乎很喜欢这样,总是会替我梳头,绕着我的头发玩。

但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梳头,每次都用力地扯,弄得我生疼又不太敢抗议。

他还在昨天突发奇想地要给我编辫子,结果险些把我的头发弄打结。

“别再这样做了!”我就这样和他抗议道。

可百无涯只是歪头看我:“为什么?”

“因为……”我在心里腹诽,因为你做得很差。但我不敢说。“因为这些我可以自己做好。”

“我喜欢给你帮忙,朋友之间就应该这样对吧?我不太清楚,因为我从来没有过朋友。”

又来了。

他又这样。

好像是故意似的,说着一些让人不忍心当面拒绝他的话。我觉得这有点像是PUA;又觉得他或许本质上就是个绿茶。

但我不觉得他能理解他在做什么,因为百无涯应该是个很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他如果想要什么,只会用蛮力去抢,怎么会费心思在口舌交谈上?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愈发觉得也许他有些话是认真的。

比如他说他从来没有过朋友,比如他说他从来没有过属于自己的东西。

“小桃花,你在走神,想什么呢?”百无涯一个响指打在我耳边,把神游的我唤回来。

“啊……?啊……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

“嗯……”我偷偷地睨一眼他的神色。男人还是笑眯眯的,看上去有些虚伪,却带着要刨根问底的态度:“在想你为什么会出生就带着魔纹。”

百无涯眯了眯眸子,神色复杂了一瞬,随后又恢复成那种讨人厌的虚伪笑容。

他伸手捏了把我的脸,在我脸侧迅速留下了红印。

“也许是诅咒吧,也许是天道的安排。你好奇这么多,以后是会被坏人抓走当柴烧的。”

想把我当柴烧的只有你。我腹诽道。

“不过我可以理解,看上去很吓人吧。”他继续开口。

百无涯坐起身来,用手微微地撩开本来就松松垮垮的衣领。结实的胸膛彻底露了出来。从右侧的脖颈一直向下,蔓延过胸口,一路没入小腹下方,黑色的魔纹攀爬其上。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看着就很讨人厌吧,因为是被诅咒了一样的东西。”

“怎么能说是东西,是完完整整的人。”我反驳道,目光瞟了一眼他胸口后立刻挪开,“你……光天化日之下的,别这样暴露。不……不雅观。”

男女授受不亲。我在心里默念。

但是他身材真的好棒。

百无涯愣了一下,好像是没想到我会说出那种话。

随后他被“扑哧”逗笑了,立刻挂上了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贴近我后伸手去拽我的手腕。

“你在害羞吗?”

“不可以吗?”我嘟囔。“为什么要拉开衣领给别人看,这简直就像是在耍流氓。”

百无涯现在是真心实意地大笑起来。

他笑得很大声,因为贴靠得我很近,胸腔的震动沿着身体就传了过来。

男人的身体热乎乎的。

“你还真是奇怪,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你这种小妖精懂什么?我本以为你连对雌雄都没什么概念。”

“我是妖精,但不是蠢女人。”我和他争执,有些不适应地往后挪,试图离他远一点,保留自己的安全空间。“而且我分得清雌雄,就像我知道人们都需要自己的安全距离一样。”

“安全距离是什么?”

我看百无涯似乎是很真诚地在发问,忽然想起来他说自己没朋友,家里人又这么排斥他,看来是不太懂和别人交流的。

于是我耐着性子和他讲:“就是人类之间交流的时候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怎么清楚人类的事?”

“咳……”我呛了一下,迅速编出借口:“因为、因为我还在后山林的时候,会看见人类在我附近。他们都是要保持距离的。”

“为什么?”

“这样会比较礼貌,也会让对方觉得比较舒服。”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却忽然靠得更近。我被他猝不及防贴近的脸吓了一跳,有些慌乱地往后仰,腰后却被他捞住了。

这距离近到我都可以看清他眼底的倒影了。

“但我觉得要贴近一些才比较舒服。”

他又腾出一只手来去捻起我的发丝绕着玩,甚至还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那既然都要一直呆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保持距离?”

“因……因为……”我面色涨红,不知所谓地结巴起来,“因为……这样我会觉得比较舒服,你这样过于亲密的动作是会让女孩子不高兴的。”

“你看起来没有不高兴。”

“你怎么知道?”

百无涯瞥了我一眼。“我对别人的负面情绪很敏感。敌视,仇恨,嫌弃,杀意之类的感情我立刻就能察觉到。但小桃花,你身上没有那些感觉,你不讨厌我这么做。”

他说得很堂堂正正,一副很靠谱的模样。

他抿了抿唇,忽然朝我看过来,脸上是不怀好意。

“你该不会很喜欢我这么做吧?小桃花,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我发誓我再也不要理这个疯子了。

他那样面不改色地、笑嘻嘻地说出那种话,害得我还真的反思了一下自己。

但实则这哪里有必要,他的目的大约就是想让我怀疑自己。

真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家伙。

在院子里的生活就这样继续着,日常里没什么含义的对话,小打小闹,似乎真的和寻常人无异,甚至很多时候都叫我忘了他在剧情中是个反派魔头的身份。

自从他宣布不争掌门之位后,百夜折就再也没来过这儿。

她大约是觉得没有必要去琢磨方法控制自己的弟弟吧,或许她本来也不想和百无涯有过多的联系,但这样我想对彼此都好。

一想到原剧情中百夜折的下场,我就有些不寒而栗。

本来这样的日子就已经足够好,我甚至真的觉得就这样过下去百无涯不可能变成一个货真价实的魔头。

直到变故发生。

而那个变故现在,此刻,就站在院子门口。

我隐于树上,偷偷地去看站在不远处门口的男人。

他身姿挺拔,穿着素色的衣衫,一头墨发仔细地梳好盘起。男人生得俊朗出色,周身带着温柔的气息,却不难察觉出他灵力的强盛。

他的腰上别着一把长剑,剑柄上刻着一个“颜”字。

我心里一沉。

颜良生,原剧情中的男主。

他为什么在这儿?

颜良生站在门口结界外,正在仔细地端详着这座院子。

按之前的原剧情来说,颜良生根本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见到百无涯。他是拜入玄天宗门下的弟子,受到掌门的青睐,本来前途无量。

可掌门的儿子百无涯却杀了掌门夫妇,又屠了满门后逃去魔界。恰巧和女主在外的颜良生侥幸逃过一劫,回来后看见恩师和同门子弟的尸首,誓要复仇,原剧情的主线才得以展开。

我不知道在原来的剧情中百无涯是什么时候动了杀心的,可他原本是不会公然宣布退出掌门之争的。原本的他即便被掌门夫妇厌恶,也同时被畏惧,所以断不可能被威胁着放弃,只有他主动、自愿这么做才行。

可这样的话和剧情就不一样了,但的确是这样发生了……

我想得脑子疼。

颜良生还站在院子门口没动。远远望去,好一副君子如玉的模样。

我有些好奇,忍不住从树上现出人形,伸着脖子试图望得更清楚一些。

但我一动,颜良生的视线立刻就望了过来。

我一惊,下意识地就要躲回去。

现在这样子被男主看见了肯定会以为我是什么误入的魔物啊!

“姑娘。”颜良生开口了,声音低沉好听,带着令人舒服的安抚意味,很真诚,“姑娘是居住在此处吗?”

我拽着树枝以防自己从树上滑下去,探首望过去。

屋子那边没动静,我不知道百无涯在做什么。

但如果他现在和颜良生相见会怎样?尽管现在颜良生还不恨他,但保不准百无涯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

于是我微微提高了声音回应他:“公子不该来此处的,快些离开吧。”

“为何?在下奉掌门之命来转达某物,还请问无涯公子在吗?”

颜良生的确有能够让人安下心来的力量。

这大概就是男主吧,温暖又可靠的感觉。

而且他就算看见了我这头银发也没有露出敌对的神色,只是坦然自若地和我交谈。

我从树下下来,又往屋子那处看了一眼,随后才接近了院子门口。

我踏不出结界,只能站在有几步远的地方望他:“我替你代交吧,你放在地上就行了。快些离开吧。”

再不走的话,那条疯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出来了。我默默地在心里念叨。

颜良生垂首看着我,那双如墨玉般的眸子就那样专注地看着自己,害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姑娘是……”颜良生忽然开口,“……妖……?”

我一惊,下意识地捻着自己的一缕发尾绕卷:“嗯……嗯,树……树妖。”

“这样。”他若有所思地点头,露出浅浅微笑,如春风般温暖。“姑娘很美,不似凡人之躯,在下果然没看错。”

男主你这样对得起女主吗?别笑了!我暗暗腹诽。

“但姑娘为何总叫在下快些离开?”他瞧着我,“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颜良生忽然就抬手向我伸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就那样若无其事一般地穿过了结界,朝我靠近。

猝不及防地,从我身侧忽然猛地窜出一只大手,一把捏住了颜良生的手腕。

骇人的压迫力从背后传来。

我被一股力道往后拽去,撞进一个滚热的怀里。我抬头,看见百无涯阴沉吓人的、可以拧出水来的脸。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还有他微微滚动的喉结和格外苍白的脸色。

他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身子好热。

他眼睛好红。

百无涯一手以圈搂的姿势把我锁在他怀里,另一只手牢牢地捏着颜良生的手腕。他力气一定很大,我可以看见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和颜良生顿时皱起的眉头。

“你做什么?”百无涯冷冷地开口。

颜良生试图往后拽自己的胳膊,却动弹不得,只能蹙眉开口:“在下不过是看这位姑娘肩膀上落了花瓣,想替她拂开。”

“所以你的手是不想要了的意思,是吗?”百无涯扯了扯嘴角,神色似乎没刚才那么吓人了。

他露出一个轻蔑的神色:“多管闲事、动手动脚、自以为是。你和以前一样啊。”

“无涯公子以前和在下认识吗?”颜良生也有些不悦了,灵气在他身边涌动翻滚。“话未免说得有些太不客气了吧,无涯公子。认识一下吧,在下是掌门的亲传弟子,颜良生。”

“你去给那老家伙当乖儿子,当好弟子的时候没听他说吗?”百无涯大笑,“一条疯狗还需要什么教养?况且,我看起来像是会在乎你是什么东西吗?”

两个人的灵力都爆发出来,在暗自较劲,门口的结界都险些被彻底撕碎。

我被夹在这两股力量之间,感到胸闷难受。

而且再这样下去,这两人看上去就要打起来了。

真是莫名其妙,现在这个节点上两个人又没结过仇,为什么一见面就这样针锋相对?

我拽了拽百无涯的袖子。

“这位公子说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百无涯低头看了看我,像是定定地端详了一会儿后,才骤然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松开了紧攥着的颜良生的手。

我余光看见颜良生手腕上有一圈很深的青紫。

“嘶……”看起来好痛。

“好。”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是扯开了我平时见到的那种有些虚伪又有些欠的笑,“来送什么?”

颜良生不动声色地把那只手往身后躲了躲,另一只手从怀中拿出一个长盒递过来。

“掌门吩咐,要交给无涯公子。”

“嗯,丢地上吧。”百无涯笑眯眯地开口,和刚才一副要杀人模样的家伙判若两人。“然后赶紧滚。”

颜良生因为他的措辞又皱眉,但什么都没说,只是再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微微欠身,离开了。

直到颜良生的气息感受不到了,百无涯还是没松开我。

我在长久的沉默后,不禁在他怀里动了动:“可以…放开我了。”

“又是什么安全距离的话吗?”他低头看我,手上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我是不是说过别让别人看见你?”

“他没有因为我有魔气就嫌弃我。”我试图给他留下男主是个好人的印象,“你看,他对你的态度也没有区别对待,他人一定不错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心情一下子又不好了。

“人不错?小桃花不是第一次见他吗,怎么就得出了这个结论?”百无涯捏着我的肩膀,掐得我又觉得疼了,“我不会和你说第二次,但是别再惹我不高兴了,好吗?”

我吃痛,又感到了冰冷的杀意。

他好像是认真的。

我离我梦想中的自由越来越远了,真的可以驯服他吗?

反而有种被圈养的感觉。

啊,不过的确是被他关在这儿了。

物理意义上的圈养。

“知……知道了。”我挣扎起来:“你弄疼我了…”

肩膀上的力度骤然消失,等我抬头的时候,他人已经不在原地,似乎一瞬回去了屋子里,紧闭上了门。

一起消失的,还有颜良生放在地上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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