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谢嘉言不是系统为我送来的外挂技能吗?还有他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你身边的谢嘉言是我 19 岁的灵魂。」
听到这话,我脑袋忽然尖锐地疼了起来,看着徐斯礼的模样都有点模糊了。
但我发现,原本徐斯礼的脸不知何时变成了谢嘉言的脸。
徐斯礼,现在应该叫谢嘉言,依旧温柔又眷恋地看着我,一只手已经开始变得透明。
明明我攻略任务达成可以回家了,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周遭的景象开始崩塌时,我听到空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夏竹,第三个世界了,你还不肯释怀吗?」
我愣了愣,第三个世界,这是什么意思?
脑袋的钝痛暂停了,然后像是被人用刀劈开了一样,传来了比刚才更剧烈的疼痛。
周遭景象彻底变了,我的记忆像是被重启了一样,原本属于我流失的记忆一帧帧地闪过。
等所有的记忆回归,那些在一起牵手,接吻,夏日晚后的散步争先恐后地涌入了我的脑海。
走马观花般,每一幕都是谢嘉言的脸。
我疼得呼吸都在颤,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嘉言。
他身体已经一半都变得透明了,眼神却始终饱含爱意地盯着我。
好像他没怎么变,看我的眼神永远含着温柔。
我明白了第三个世界的意义,却再也忍不住了,我哭着唤他:「阿言。」
我感受着心脏传来的痛楚,「为什么不按任务来杀了我?」
明明枪都带来了,为什么不上子弹。
谢嘉言表情依旧温柔:「小竹子,你为我精心挑选了三个剧本,设置好了任务,想让我在剧本的世界里好好活着。」
「可你忘了,这样的代价是你得代替我死去,我不可能接受。」
「况且」,谢嘉言说出了那个最残忍的真相:「我本来就是已经死去的人,小竹子,生死不强求。」
我再也忍不住,哭着跑到他面前想抱住他,手却直直地从他身体穿了过去。
耳边开始传来倒数一分钟的声音,我头也越来越疼,却只能看到他在我面前却始终碰不到他。
他抬起手像是想要摸摸我:「其实一开始我也不记得以前的记忆,也想根据任务来将你杀掉,第一次递给你的糖果是有毒的,却被我十九岁的灵魂抢先了,当时我才有了点怀疑。」
「我知道你也是穿来的,就更下不去手了,真正记起来是在你告诉我你身边的男孩叫谢嘉言那个晚上。」
他另一半身体变透明的速度更快了。
我努力想拉住他,手却依旧碰不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我眼前。
这是第三次谢嘉言从我的面前消失。
我想起我穿到的第一个世界,那时我好像还在昏睡中,脑海里迷迷糊糊有两个声音在交谈:「你说,夏竹会选哪一个任务啊?」
「先别管任务了,你知不知道把他们俩绑定在一起有多不容易?」
「这不是因为谢嘉言已经那什么了吗?」
「不管了,希望夏竹别选到最后一个任务就行。」
「没事,你只要不让夏竹知道她跟谢嘉言绑定在了一起,在世界中任何一方死去,另一方便会存活这个设定就好。」
那时我才明白,我跟谢嘉言绑定了系统。尽管他已经在原本的世界中死去,但是只要我在剧本的世界用我的命,就可以换他的命。
后面系统让我在脑海中选任务时,我选了最后一个。
我要让他爱上我,而他要杀掉我。
任务一旦选定,便不可更改。
第一次穿书,因为系统的失误,我并没有忘记原本的记忆,所以我努力让谢嘉言杀掉我,却不知哪里出了差错,谢嘉言最后并没有动手。
第二次穿书,是我向系统求了很久,然后精心挑选的剧本,但这一次,我失去了记忆,而谢嘉言依旧没杀掉我。
第三次便是这次。
我现在才知道,前两次,谢嘉言都会从身体里分出一个灵魂来到我身边,以系统送来的外挂技能之名。
谢嘉言彻底消失不见,我眼前也一片昏暗。
12
当我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
这个环境我很熟悉,单人病房,窗台放了一盆兰花,太阳透过窗户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嘴里喃喃叫出谢嘉言的名字,感受着心脏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意。
脑海里什么声音也没有,没有系统,没有谢嘉言,书里的世界画面也模糊不清。
像做了一场梦,醒来皆是一场空。
我从小便是一个偏执的人,小学六一儿童节我拿着老师发的糖果,被几个男生堵住。
我被他们揪住头发,握着糖果的手却一直不肯松开,他们只要一动手来抢,我便用牙齿死死咬住,他们痛得大叫,气急败坏地踢了我一脚哭着走了。
从小便是这样,该是我的,我拼尽全力都要留下,可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最想留住的谢嘉言,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留不下。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有两男两女走了进来。
我都认识,是我跟谢嘉言的好友。
看到我都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女生先向我扑了过来,「小竹子,你终于醒了。」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叫宋阮。
我点点头,由于许久没开口,说话嗓音有点哑:「我睡了多久?」
「半个月。」
我心里忍不住颤了颤,怎么可能才半个月,三次世界,每次基本都是两个月。
见我脸色不对,气氛沉默下来,大家开始找话题逗我开心。
说我养的小狗整天在拆她们的家,说很想和我一起吃火锅了,让我赶快好起来。
又从八卦谈到化妆,谈到谁要结婚了。
最后宋阮抱着我的胳膊,「对了,我之前推荐你的书你看了吗?」
什么书?
见我一脸茫然,宋阮打开手机,「就是那本最近很火的搞笑沙雕文呀。」
我看过吗?
「那天发现你在家里昏倒时,你手机还显示你正在看这本书呢。」
我连忙看了看,发现是我第一次穿的那个世界。
那一瞬间,我仿佛从楼梯一脚踩空。
为什么只有半个月,在家里看书,昏倒。
我抱着手机,突然就哭了。
朋友们都被我吓了一跳,连忙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我所认为的,我强留谢嘉言的三个世界是大梦一场。
看着围在我身边的朋友和被叫过来的护士,我感到一阵溺水的窒息,「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可以吗?」
朋友们互相看了一眼后点点头往病房外走,宋阮握着门把突然转头来看着我:「夏竹,你振作一点,谢嘉言他已经去世两年了。」
闻言我眼眸微微睁大,连眼泪都在一瞬间止住了。
她接着道,「他死了,可你还活着,你看看这两年怎么过的?」
「你自暴自弃,一起养的狗你也不要了,整天就待在你们的房子里,什么都不在意,然后熬坏自己的身体。」
「谢嘉言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他那样爱你,你不吃饭胃疼他都能在我耳边念叨一天。」
我跟谢嘉言是高中时认识的,他追的我,整整高中三年。
到了大学,我们才确定了恋爱关系,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惊喜。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两年前死于一场医闹。
就在前一周,谢嘉言才向我求了婚,说要把我困在身边一辈子。
这个骗子。
可就这样,那些都是我求不得的一场梦。
过了很久,我翻身下床,走到窗户边看着楼下走过的行人,花园里不知名的小花,互相搀扶的老夫妻,握着奥特曼跑过的小孩。
我好像很久没看见过这些生活中的小细节了。
以前谢嘉言还在的时候,我们总能发现一些小惊喜,路上看着自己的影子都能笑半天。
我眼睛酸涩得厉害,终于忍不住再次从嘴里唤了一句阿言出来。
阿言,我真的很想你。
身后传来轻轻的响动,我下意识转身,病房里依旧只有我一个人。
我刚想回头,柜子上突然一闪而过了一道光。
原本放着一盆多肉跟几本书的柜子上多了点之前没有的东西。
几颗糖果,彩色的包装,被阳光照射着发出斑斓的光。
一阵风吹过,我认出这是在第三个世界里谢嘉言穿成的徐斯礼递给我的糖果。
书里说,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我突然明白。
周而复始,我曾三次见谢嘉言消失在我面前。
而这一次,我终将释怀。
从此,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天空漂浮的云,回家永远候在路边的灯都成了我热爱生活的理由。备案号:YXA1Zb5ykMrU0azmJ5QFZ2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