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死局,即使他对我只是利用,想杀我,我却得让他爱上我。
晚宴马上开始,我转身往回走听到苏子意淡淡的声音:「那天还没查出证据下意识就认为是你做的,很抱歉。」
「小渔,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我希望你能放下,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点点头,没回头,转身向餐厅走去。
苏子意并没有错,他只是不爱楼疏渔。
我没心情吃饭,苏奶奶却拉着我跟苏子意坐在她旁边。
今晚苏奶奶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我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主桌。
苏奶奶拉着我的手:「儿子是靠不上了,不成器,在外也不肯着家,还是你跟子意有心。」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响动,大厅的门被人缓缓推开。
看清人的一瞬间,我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徐斯礼手中提着一盒子,站在门口。
跟以往我看见过他的任何一面都不一样。
迎着众人的视线,徐斯礼姿态一派悠闲,缓步向我们这一桌走来:「今天是奶奶五十大寿,作为外孙,我怎能缺席呢?」
全场寂静,苏奶奶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苏子意表情也十分难看。
徐斯礼是私生子这件事苏家瞒得很好,几乎没多少人知道。
苏奶奶青白着一张脸冷淡道:「这声奶奶我受不起,我的孙子也只有子意。」
我的心忍不住紧了紧。
苏子意皱着眉冷声道:「谁把你放进来的?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徐斯礼表情未变,没看苏子意,只顾看着苏家奶奶:「既然奶奶如此不喜欢我,当年为何不管好自己的儿子,让他哄骗另一个女人跟他在一起,还生下了我。」
「如果只当我是陌生人,当年我跟我妈已经离开,奶奶为何又要安排人对我们赶尽杀绝呢?」
「还是说这是奶奶一贯对待陌生人的方式?」
话音刚落,在场的宾客喧闹起来,那些被苏家奶奶刻意隐藏的秘密就这样被揭开。
徐斯礼笑了笑,把手中的礼盒放在苏奶奶面前:「奶奶,这是我一份孝心,你收着。」
说完不顾众人精彩的脸色,转身离开。
我对着苏奶奶轻声道了句抱歉,起身就追着徐斯礼跑了出去。
徐斯礼惯会找寻人的弱点,知道苏家奶奶最注重苏家体面,故意在今晚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揭开她努力掩埋的真相。
出来时,徐斯礼正靠着车身抽烟,烟雾从他指尖升起,眉目被隐得很模糊。
浓墨的夜色将指尖那点红星衬托得更加显眼。
我慢慢喘着气,走到他面前站定,还没来得及开口,徐斯礼吐出一口烟圈淡淡道:「小楼总,追出来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
他好像知道我会追出来,特地等在这里。
我本来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此时此刻我突然就不想问了。
我看着他平静的眼眸摇摇头,「徐斯礼,我想追你,你要不要考虑喜欢我?」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答应过谢嘉言要带他回家。
徐斯礼盯着我看了很久,眼神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平淡,最后盛满了笑意。
最后徐斯礼轻轻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我:「你不怕我吗?」
他没明说怕什么,但我们都心知肚明他说的是什么。
怎么不怕,他要是真的想杀我,简直是轻而易举。
我执拗地看着他,徐斯礼笑出声:「那小楼总追追试试?说不准追一追我就喜欢你了。」
我也笑,在脑海里轻声问系统,徐斯礼对我的心动值达多少了。
系统告诉我,还差一点便可触发心动值达成。
就差一点,等到徐斯礼心动值达成,我便能带着谢嘉言回到原本的世界中。
9
此时离跨年夜还有一周,谢嘉言嚷着那天要喝酒通宵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而我也真真切切追了徐斯礼一段时间了。
从公司回来会带一束花转几条街去接徐斯礼,笑着看他满脸无奈地接下花迎着众人打量的眼神。
他靠在车窗前微微弯着腰,「小楼总追人这么高调呢?」
我笑道:「那当然。」
按照他的喜好提前订好的餐厅,有些时候还会去买菜,回来时徐斯礼做主厨,我在一旁打下手。
谢嘉言端着白开水从厨房外冒出一个头:「我咋感觉你们俩气氛不太对呢,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
我剥洋葱剥得满脸眼泪,流着眼泪道:「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
谢嘉言冷笑一声转身又回了客厅。
徐斯礼从未问过我为什么要追他,好像对我说过的喜欢,毫不怀疑。
他没有拒绝我的追求,也没有答应我,还是像以往一样跟我相处。
跨年夜那天,按谢嘉言的要求,我们没自己做饭,点了许多外卖,还准备了几箱酒。
守着电视准备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我们三人在开动之前先举了举杯,玻璃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酒是谢嘉言提出来的,结果这人自己没喝多少,我边吃边喝不知不觉中喝得最多。
我转头去瞅徐斯礼,明明他端杯的次数也不少,但姿态还是一派正经,眼神也十分清明。
电视里已经在开始倒计时,谢嘉言突然嚷道:「一会倒数到零时记得许下自己的新年愿望。」
我咬着烤串,喝高了的脑子不太清醒,嘲讽道:「傻子才信。」
六,五,四,三,二,一,零。
窗外突然绽放出绚烂的烟花时我听见徐斯礼缓缓凑近我慢吞吞道:「小楼总,新年快乐。」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耳边谢嘉言大声叫道:「新年快乐。」
我被他吵得耳朵疼,承认了我是个傻子。
我本以为要是我许什么愿望,那自然是希望能更快地回到我原本的世界中去。
可就在这样喧闹的环节里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里的愿望。
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即使是以这样的方式。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怔在原地,希望谁活着?
我转头去看徐斯礼,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见我转头于是问:「你许愿了吗?」
我下意识点点头,他笑了笑,「是吗,那你刚才是在骂自己小傻子吗?」
他眉眼都是笑意,我不服气道:「你没许?你就没有很想完成的事吗?」
徐斯礼一愣,随即摇摇头正经道:「没有。」
我想了想,故意道:「我许的是希望徐斯礼快喜欢上我。」
徐斯礼愣了一秒,下一瞬那双眼又盛满了笑意。
我好像更醉了。
熬到最后,闹的最凶的谢嘉言最先受不了,回房睡了。
我被徐斯礼轻轻抱回房间。
他把我放下的时候,我双手圈住他的颈脖,轻声在他耳边道:「徐斯礼,你就喜欢我一下吧。」
我承认我是个坏女人,我在骗他喜欢我。
他喜欢我,我就可以回家了。
说完我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的回应,脑袋有点昏沉,我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窗外烟花还在不停地绽放,大家都做好了准备,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在我又一次抱着一大束向日葵等在徐斯礼公司楼下时,他接过后沉默了很久:「我在 C 市郊区有一栋半山别墅,现在这个季节去刚好,想去看看吗?」
他第一次在接我的花时脸上没有带着无奈又纵容的笑,说这话时甚至眼睛都没看我。
我也沉默了很久,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好啊。」
回去后我把这事跟谢嘉言提了一嘴。
谢嘉言听完皱起眉:「别去,楼疏渔你别去。」
我笑着看他:「你不想回去了?」
我有预感,我的攻略将会在这段时间结束。
完成,我带着谢嘉言回去,也可能失败,我们将永远留在这里。
谢嘉言看了我很久,似乎十分努力地想说什么,到最后也只是道:「如果你一定要去,那我也一定要去。」
他难得如此认真。
徐斯礼听到谢嘉言去要去时也不意外:「好啊,我原本还想我跟他说,我们一起去。」
出发的前一天,我们各自在自己房间收拾行李。
此时,我接到系统通知,离这本书完结还剩五天。
10
出发那天,徐斯礼带了一双黑手套,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
谢嘉言从那天知道徐斯礼邀请我们去别墅后对徐斯礼态度就很不好。
整个人都有一种无能为力的烦躁感。
「你这箱子装的什么?」
徐斯礼挑眉将箱子提起:「没什么,你想看吗?」
谢嘉言皱着眉盯着箱子,脸色十分难看,像是里面装着他不喜欢吃的葱跟海鲜。
徐斯礼的别墅在一处很僻静的郊区,门口的庭院小道旁里种满了蔷薇花,看得出来被打理得很好。
现在这个季节来确实刚好,就是安静了些。
穿过蔷薇花小道,入目便是一个小花园,里面各色花开得正好。
徐斯礼注意到我的目光,平静道:「她生前很喜欢花。」
我一愣,没想到徐斯礼会如此坦然提起自己的母亲。
「嗯,她应该是个很美好的人。」
徐斯礼停顿了一两秒才带着我们往里面走去。
别墅应该是提前找人来打扫过,看起来干净又舒适。
谢嘉言一路沉默着将行李搬进分配好的房间,就没再出来过。
徐斯礼仿佛也不太在意,拿出厨房他让人提前备好的食材,开始准备晚饭。
徐斯礼今晚准备的是西餐,我靠在门口看着徐斯礼的背影出神。
我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这个背影我像是看了很多遍一样。
好像在我记忆里的某个角落,也曾这样安静地看过这样一个背影。
直到晚餐开始,谢嘉言的脸色都没缓和,而徐斯礼也像没看见一样。
我心中也闷闷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心里有一团情绪急需释放却总也得不到纾解。
第二天一早,徐斯礼依旧准备好了早饭,人却不见了踪影。
我吃完早饭,在花园里看到正在为花修剪枝叶的徐斯礼。
白衣黑裤,还戴了个灰色的围裙。
见到我,他弯腰不知从哪儿捧了一束修剪好扎好的玫瑰。
「好像总是你在送我花,也该我送你了。」
他的眼睛很亮,语调也软软的,一点也不像我刚穿过来时遇到的徐斯礼。
我愣愣地接过玫瑰花,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此时离这本书完结还有四天。
第三天,谢嘉言难得有了点兴致,拉着我跟徐斯礼打了一天的纸牌,玩得我头晕眼花。
徐斯礼依旧温温和和的,但我发现他这段时间老是走神。
离这本书完结的第二天,谢嘉言把徐斯礼准备的酒搬空,拉着我跟徐斯礼玩游戏,我们三个人全喝醉了,连后面怎么回的房我都没印象了。
离这本书完结的 19 个小时,我从房间惊醒,下意识去了谢嘉言的房间,然后我发现谢嘉言不见了。
楼下徐斯礼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上放着他之前带过来的箱子。
只看了一眼,我便略过了。
徐斯礼发现我,嘴角轻轻挑起一个笑:「谢嘉言没事,现在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后山那边看日落视野很好,你想看吗?」
听到这话,我没有很大的惊慌,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放松感,像是埋了很久的定时炸弹被找到,悬在头上的刀终于落下。
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早已没有了退路。
而且十分费解的是,我听到徐斯礼说谢嘉言没事,直觉他没说谎。
徐斯礼贴心地准备了早饭,即使我不断在为自己做心理建设,却也难免有点恐慌。
徐斯礼盯着我,突然轻声开口:「小渔,那次跨年夜,你许的愿望成真了。」
听到这话,我有点茫然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小渔。
我感受到来自胸腔的持续蔓延开来的痛意。
跨年夜那天,我许的是希望有一个人好好活着,却骗他我希望他能喜欢我。
所幸,徐斯礼好像并不需要我的回应,说完便去了外面。
没过一会,桌子上便多了一束扎好的扶郎花。
之后徐斯礼便不管我,自己一个人在花园里待一会,书房待一会,到中午便又下来准备午饭。
吃过午饭,徐斯礼拿出一张影碟,「我们用这个打发时间怎么样?」
我点点头,于是徐斯礼便蹲在电视机前摆弄。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又跑了出来。
可能是看得久了,我眼睛有点痛,有点想流眼泪。
一部很老的影片,我们从中午看到了下午太阳堪堪落山。
客厅没开灯,影片投射出来的光影打在徐斯礼脸上。
明明灭灭中,他的侧脸隐在光影间,很是好看。
待到影片完结,徐斯礼提上手中的箱子带着我往后山走去。
徐斯礼说的没错,这里视野极好。
太阳慢慢接近地平线,光线金黄而辽远,天空都被染成了橘色。
我们俩站在一起看了很久,徐斯礼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他缓慢开口,「小渔,其实你并不属于这里是吗?」
我猜的没错,他早就知道了。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不也是吗?」
早在我被张勇追杀的那个晚上,我便有所怀疑,后面苏子意的话更是直接证实了。
真正的徐斯礼爱的是女主,不会对女主受伤漠不关心。
突然改变的剧情,只能是有人加入。
前后突然转变的性格,早已表明他真正的身份。
徐斯礼看着我,温声再次开口:「你的任务是让我爱上你是吗?」
我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
徐斯礼笑了笑,「那你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吗?」
答案在我嘴边绕了几圈,终究没有说出来。
徐斯礼还是看着我,眼里是我看不太懂的情绪,有眷念,欢喜,甚至还带了点不舍。
他当着我的面将箱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把枪跟一些糖果。
糖果是上次在医院徐斯礼递给我却被谢嘉言抢去的糖果。
我看着他轻轻把里面的枪拿出来,然后举起对着我。
到了这一刻,我终于承认我赌输了。
11
因为我的盲目自信,以为我能在在徐斯礼杀我前爱上我。
我轻轻闭上眼,心里却没有多害怕,脑海里却又莫名想起跨年夜的那个愿望。
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等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听到开枪的声音。
我没忍住睁开眼,而在此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恭喜宿主夏竹攻略成功,男二心动值达成,距离本书完结还有三分钟,宿主将返回。」
「很遗憾宿主谢嘉言攻略任务失败,女配仍存活,距离本书完结还有三分钟,宿主将受到惩罚。」
我猛地看向徐斯礼,却发现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见到我的眼神,他虚弱又温和地笑了笑:「小竹子,你别怕,枪里没有子弹。」
「这样只是能让心动值达成。」
我忍不住颤抖起来,心中的恐慌逐步扩大。
我的名字叫夏竹,可刚刚系统播报里唤徐斯礼的名字是谢嘉言。
徐斯礼在原本世界中的名字是谢嘉言?
那真正的谢嘉言去哪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徐斯礼像是看懂了我在想什么,慢慢道:「小竹子,谢嘉言是我原本的名字。」
怎么会,谢嘉言不是系统为我送来的外挂技能吗?还有他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你身边的谢嘉言是我 19 岁的灵魂。」
听到这话,我脑袋忽然尖锐地疼了起来,看着徐斯礼的模样都有点模糊了。
但我发现,原本徐斯礼的脸不知何时变成了谢嘉言的脸。
徐斯礼,现在应该叫谢嘉言,依旧温柔又眷恋地看着我,一只手已经开始变得透明。
明明我攻略任务达成可以回家了,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周遭的景象开始崩塌时,我听到空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夏竹,第三个世界了,你还不肯释怀吗?」
我愣了愣,第三个世界,这是什么意思?
脑袋的钝痛暂停了,然后像是被人用刀劈开了一样,传来了比刚才更剧烈的疼痛。
周遭景象彻底变了,我的记忆像是被重启了一样,原本属于我流失的记忆一帧帧地闪过。
等所有的记忆回归,那些在一起牵手,接吻,夏日晚后的散步争先恐后地涌入了我的脑海。
走马观花般,每一幕都是谢嘉言的脸。
我疼得呼吸都在颤,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嘉言。
他身体已经一半都变得透明了,眼神却始终饱含爱意地盯着我。
好像他没怎么变,看我的眼神永远含着温柔。
我明白了第三个世界的意义,却再也忍不住了,我哭着唤他:「阿言。」
我感受着心脏传来的痛楚,「为什么不按任务来杀了我?」
明明枪都带来了,为什么不上子弹。
谢嘉言表情依旧温柔:「小竹子,你为我精心挑选了三个剧本,设置好了任务,想让我在剧本的世界里好好活着。」
「可你忘了,这样的代价是你得代替我死去,我不可能接受。」
「况且」,谢嘉言说出了那个最残忍的真相:「我本来就是已经死去的人,小竹子,生死不强求。」
我再也忍不住,哭着跑到他面前想抱住他,手却直直地从他身体穿了过去。
耳边开始传来倒数一分钟的声音,我头也越来越疼,却只能看到他在我面前却始终碰不到他。
他抬起手像是想要摸摸我:「其实一开始我也不记得以前的记忆,也想根据任务来将你杀掉,第一次递给你的糖果是有毒的,却被我十九岁的灵魂抢先了,当时我才有了点怀疑。」
「我知道你也是穿来的,就更下不去手了,真正记起来是在你告诉我你身边的男孩叫谢嘉言那个晚上。」
他另一半身体变透明的速度更快了。
我努力想拉住他,手却依旧碰不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我眼前。
这是第三次谢嘉言从我的面前消失。
我想起我穿到的第一个世界,那时我好像还在昏睡中,脑海里迷迷糊糊有两个声音在交谈:「你说,夏竹会选哪一个任务啊?」
「先别管任务了,你知不知道把他们俩绑定在一起有多不容易?」
「这不是因为谢嘉言已经那什么了吗?」
「不管了,希望夏竹别选到最后一个任务就行。」
「没事,你只要不让夏竹知道她跟谢嘉言绑定在了一起,在世界中任何一方死去,另一方便会存活这个设定就好。」
那时我才明白,我跟谢嘉言绑定了系统。尽管他已经在原本的世界中死去,但是只要我在剧本的世界用我的命,就可以换他的命。
后面系统让我在脑海中选任务时,我选了最后一个。
我要让他爱上我,而他要杀掉我。
任务一旦选定,便不可更改。
第一次穿书,因为系统的失误,我并没有忘记原本的记忆,所以我努力让谢嘉言杀掉我,却不知哪里出了差错,谢嘉言最后并没有动手。
第二次穿书,是我向系统求了很久,然后精心挑选的剧本,但这一次,我失去了记忆,而谢嘉言依旧没杀掉我。
第三次便是这次。
我现在才知道,前两次,谢嘉言都会从身体里分出一个灵魂来到我身边,以系统送来的外挂技能之名。
谢嘉言彻底消失不见,我眼前也一片昏暗。
12
当我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
这个环境我很熟悉,单人病房,窗台放了一盆兰花,太阳透过窗户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嘴里喃喃叫出谢嘉言的名字,感受着心脏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意。
脑海里什么声音也没有,没有系统,没有谢嘉言,书里的世界画面也模糊不清。
像做了一场梦,醒来皆是一场空。
我从小便是一个偏执的人,小学六一儿童节我拿着老师发的糖果,被几个男生堵住。
我被他们揪住头发,握着糖果的手却一直不肯松开,他们只要一动手来抢,我便用牙齿死死咬住,他们痛得大叫,气急败坏地踢了我一脚哭着走了。
从小便是这样,该是我的,我拼尽全力都要留下,可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最想留住的谢嘉言,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留不下。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有两男两女走了进来。
我都认识,是我跟谢嘉言的好友。
看到我都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女生先向我扑了过来,「小竹子,你终于醒了。」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叫宋阮。
我点点头,由于许久没开口,说话嗓音有点哑:「我睡了多久?」
「半个月。」
我心里忍不住颤了颤,怎么可能才半个月,三次世界,每次基本都是两个月。
见我脸色不对,气氛沉默下来,大家开始找话题逗我开心。
说我养的小狗整天在拆她们的家,说很想和我一起吃火锅了,让我赶快好起来。
又从八卦谈到化妆,谈到谁要结婚了。
最后宋阮抱着我的胳膊,「对了,我之前推荐你的书你看了吗?」
什么书?
见我一脸茫然,宋阮打开手机,「就是那本最近很火的搞笑沙雕文呀。」
我看过吗?
「那天发现你在家里昏倒时,你手机还显示你正在看这本书呢。」
我连忙看了看,发现是我第一次穿的那个世界。
那一瞬间,我仿佛从楼梯一脚踩空。
为什么只有半个月,在家里看书,昏倒。
我抱着手机,突然就哭了。
朋友们都被我吓了一跳,连忙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我所认为的,我强留谢嘉言的三个世界是大梦一场。
看着围在我身边的朋友和被叫过来的护士,我感到一阵溺水的窒息,「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可以吗?」
朋友们互相看了一眼后点点头往病房外走,宋阮握着门把突然转头来看着我:「夏竹,你振作一点,谢嘉言他已经去世两年了。」
闻言我眼眸微微睁大,连眼泪都在一瞬间止住了。
她接着道,「他死了,可你还活着,你看看这两年怎么过的?」
「你自暴自弃,一起养的狗你也不要了,整天就待在你们的房子里,什么都不在意,然后熬坏自己的身体。」
「谢嘉言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他那样爱你,你不吃饭胃疼他都能在我耳边念叨一天。」
我跟谢嘉言是高中时认识的,他追的我,整整高中三年。
到了大学,我们才确定了恋爱关系,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惊喜。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两年前死于一场医闹。
就在前一周,谢嘉言才向我求了婚,说要把我困在身边一辈子。
这个骗子。
可就这样,那些都是我求不得的一场梦。
过了很久,我翻身下床,走到窗户边看着楼下走过的行人,花园里不知名的小花,互相搀扶的老夫妻,握着奥特曼跑过的小孩。
我好像很久没看见过这些生活中的小细节了。
以前谢嘉言还在的时候,我们总能发现一些小惊喜,路上看着自己的影子都能笑半天。
我眼睛酸涩得厉害,终于忍不住再次从嘴里唤了一句阿言出来。
阿言,我真的很想你。
身后传来轻轻的响动,我下意识转身,病房里依旧只有我一个人。
我刚想回头,柜子上突然一闪而过了一道光。
原本放着一盆多肉跟几本书的柜子上多了点之前没有的东西。
几颗糖果,彩色的包装,被阳光照射着发出斑斓的光。
一阵风吹过,我认出这是在第三个世界里谢嘉言穿成的徐斯礼递给我的糖果。
书里说,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我突然明白。
周而复始,我曾三次见谢嘉言消失在我面前。
而这一次,我终将释怀。
从此,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天空漂浮的云,回家永远候在路边的灯都成了我热爱生活的理由。备案号:YXA1Zb5ykMrU0azmJ5QFZ2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