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我舒软宽大的皇后宝座,幻儿和青姝也随着我站在椅子后面。
啧,这跟公主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忒有派头!
可惜我不能心安地享受这份舒坦。
婆婆给儿媳、强国给弱国下马威这种事,怎么着也得让人家如愿不是。日后我也才好过日子。
于是我表现的做如针毡,偶尔却生生地看向刚才那暴露女子。
水蛇姐姐还真是不辱设定,前凸后翘身材火辣,薄纱做成的衣物将隐又现,绝对是男人看了会立马爆掉血槽的那一款。
她感受到我的目光。
神色傲然颇带挑衅的意味,挺了挺她那丰腴的前胸。
太后自然都看在眼里,但对于那女子的肆意她并未制责,反而无视我俩,询问起了皇帝的风流韵事。
「牡丹啊,昨夜你和舟儿都干了些什么?」太后优雅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听到这话,我刚喝进嘴里的清茶,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怎地?
还想让我这个儿媳听别的女人口述,她和我夫君是如何在我们大婚当夜搞春宫图呗。
「太后~你又取笑人家。」那位名叫牡丹的美女姐姐又是一顿娇呼。「这叫贱妾如何言说……总之皇上一直陪着贱妾,未曾离开一步呢。」
说着她抬眼,用丝帕掩着娇嫩的红唇。
「真是过意不去了,皇后娘娘。」
「无…无碍。」我佯装心痛,用指甲在手心抠出一道血印才硬生生从眸底挤出了几滴眼泪。
怎么总觉这事得哪里怪怪的?
寸!步!未!离!?
昨晚魏瑾舟明明是后夜才走的啊,,,
卧槽,卧槽!卧槽!!!
㈦
究竟是姐姐你胡扯瞎编还是我记忆错乱?
看这架势太后确实要借此女子羞辱我,但他老人家也犯不着张口瞎编吧。
正当我倍感奇怪时。
男人啷悦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考。
「太后娘娘召见皇嫂怎地不同我和皇上说一声?」
鹜地,两道高大修长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当见到领头那人时,我终究是淡定不下去了。
只见他依旧穿着黑色的衣袍,胸前领襟半立,腰间盘着白玉衣挂,乌黑的墨丝依旧潇洒随意地拢成长髻垂于身后。
男人两肩阔岸微昂着头,眼里满是不羁,嚣张到极致。
他看向我,面带张扬的笑意不加掩饰,噙着薄唇。似乎对我现在安坐在椅子上没有吃惊地弹起来责问他……很是满意。
「南王!」
太后喝止他,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薄怒。
「今日皇后来拜见哀家,岂容你如此放肆!」
男人笑意更深了,将视线从我身上收回,转头对上太后,没有半分惧色。
「是臣唐突。」
他扔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便大步走到我对面的那把交椅,坐了上去。
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嚣张跋扈桀骜不驯,整个一目无法纪的混世魔王。
「让皇后见笑了。」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勇昌夫人突然开口。
「妄儿他自幼在关外长大,娇生惯养、无法无天惯了,你莫要在意。」
我:
我就一傻白小垃圾,我哪敢怪大佬啊。
难怪他昨夜一直支支吾吾。
原来是这样!
真是人不可貌相。
长得好看就能随意冒充人家夫君占人家便宜了吗?本公主究竟是损了什么阴德?要遇到……遇到这样的事情。
我就说,堂堂一国之君,怎会跑到别国后花园去忽悠待嫁公主;新婚当晚又怎会像做贼一样把人家拐出去看什么风景。
难怪他昨晚不!走!门!
一个盗花贼自然是不能走门的。
我不想再看这个大骗子。
扭头看向别处,这才注意到刚刚和他一同进来的另外一人。
这人应该就是北凉皇帝,我的正牌夫君了。
但他沉默寡言,存在感极低。长相与混球有四五分相似。在太后和魏混球眼刀乱飞之时,他早已不声不响地走上高台,在太后旁边另一个空位坐下。
他目光空静,不是混球那般沉静中还闪着欲念。就真的是空!
啥也没有的那种空!
看着这身穿龙袍的皇帝我不禁皱眉,又忍不住看了眼魏混球。怎么觉得和这人比起来混球似乎更有帝王之气。
豁家伙!
我我瞬间脑补出了一部年度伦理悬疑惊悚大剧。
我将它起名为《谁是我的王之待嫁公主,王爷轻轻宠》
咳咳。
好了不闹了,我其实是开玩笑的各位。
现在的局势,我可太清楚了。我瞥了眼对面的男人,正巧他也正朝我望来,只匆匆一瞬我们便各自转回了目光。
毕竟,我可是为了魏混球才嫁来北凉的啊……
【特别篇 缘起】
十三岁那年后山老林烟雨微镶,我遇见了我此生定要嫁作夫君的男子。
本以为日后可以向父皇请命,待我十六岁时就找他来皇宫做驸马,可谁承想他说他并非我大周的子民,而是凉洲的皇帝!
啊不,准确的说曾经是皇帝,而且他这皇帝满打满算也只不过半分钟。。。
事情还要从那天我和五皇弟偷偷跑去后山那片废旧的老林躲猫猫说起。
奢华贵气的公主大殿内,一身着「灰」月衣衫的男孩径直闯入,他整个人脏兮兮的。但守门的宫人们见到他都唯唯诺诺地不敢上前阻拦,生怕这小魔王降怒怪罪他们。
「皇姐看这是什么?」
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眉毛不禁拧了起来,拿枕头蒙在脸上,不想搭理这憨货。
「滚!没看到长姐在睡觉吗?哪里凉快哪儿待着去。」
「皇姐,咱们玩儿躲猫猫吧。」男孩儿不辞不休,那嘴像蹦豆子似的,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皇姐若不答应我,我可要将这宝贝送与旁人了,你到时候……」
我撑起脑袋狠狠瞪了一眼这小子,右手抄起枕榻一把甩了出去。
「出去……你!
你从哪儿搞来的?还给我!」
我甩枕榻的手僵在半空中,被丢出去的枕榻因为后劲儿不足,划了个窝囊的曲线掉在了地上「谁让你乱拿我东西的!」
我气愤的从床上爬起来,朝那小子扑去。
他手里俨然拿着我的日记……那个我一直隐藏的很好的秘密不知被他发现没有……想到这儿我更加生气,心脏跳得快得简直要出了胸腔一般。
五弟见状得逞了一般的任我追着,他天性好动,长了个结实的身板,但我不行。我追着这混小子满大殿跑了几圈后便累得不行。
坐在地上呼呼喘着大气,我愤愤的看着那神情得意的熊孩子。
「原来皇姐认不得旁人的脸啊?」五弟眨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但此时我只想掐死他。
「没有!」
「那皇姐平时都是如何认得我们的呢?」
「……」
我气的简直要哭了,愤愤地坐在地上看着他「只是……轻微的……偶尔……会有那么一点……」
「你莫要告诉旁人!」我红着眼睛。
五弟剑我是真的要哭了,赶忙过来扶我。「皇姐莫要难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记不得多见几次不就好了……啊!」
「让你偷本公主的日记!让你窥探本公主的秘密。」
就在男孩临近的前一秒,我抄起身子朝他扑去,骑在他地的屁股上我狠狠地挥起巴掌抽打着这个熊孩子。
……
「呜呜~」五弟捂着肿起来的脸颊,一脸懊悔。坐在一旁小声呜咽着。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软榻上。
「可知错了。」
他点点头。
「你若敢告诉别人,我不介意再打你一次!」我发狠的看着眼前的男孩,眼里火焰直窜。
「哇……啊啊啊啊啊。」五弟哭的更厉害了。
我不耐烦的抠了抠耳朵。「行了,行了,别哭了。我陪你玩儿还不成。」
「真的嘛?那咱们快走吧长姐。」男孩儿瞬间破涕为笑,我怎么感觉自己又被套路回来了呢。
「皇姐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的,况且你日记里不是说,多见几次熟悉就能记住啦,你是公主就算日后嫁人把他招进宫来也是行的……」
哎,或许吧。
但本公主可瞧不上御书院那几个娘们唧唧的小崽子,没脑子不说,连一点儿阳刚气都没有,我可是皇爷爷的头号粉丝,以后要嫁的也定是那样铁血坚厉的男人。
「走!姐领你玩去。」我踢了脚五弟的屁股,一副大爷做派踏出了公主殿。
——……
「周衡阳?五小子你死哪去啦?」
我一边喊着人,一边不耐烦地扒拉着横七竖八挡路的树枝,树枝被折断发出清脆的「咔吧」声,但我的心情却并不轻快。
一路上窸窸窣窣的怪声让人有些发怵,已近黄昏,太阳将落眼看快要黑天。
我似乎,在自家后林迷路了。。。
平日里我们只在这废旧后林的外围胡闹玩耍,今日追那五小子走得深了些,又渐进天黑才找不到归家的路。
实在不怨我。
(我才不会承认自己既脸盲又路痴呢……)
我累的紧,一路上坑坑洼洼的那些尖锐的石子更是硌的我脚疼。于是我找到一处平坦的大石板坐下来想休息一会。
这时,远处传来了有人活动的动静。
臭小子!
终于找到我了,呜呜呜~
我简直感激涕零,第一次这么期待能见到那憨货。
我顺着声音探去,拨开杂乱的树枝变看见了那人影,诶?五弟什么时候换了身衣裳?
「谁!?」
还没看清对方的脸,一记冷镖冷不丁地飞了过来,我赶忙蹲下身,但还是被那飞镖划掉了发簪箍子。
一阵清风拂来,头发顺着风的力道披散开,胡乱呼在了我脸上。
那人朝我走来,我蹲在地上双腿有些发软,刚才那一技能把我吓得够呛。
这哥们看样子是会真功夫的,可不是我们皇宫那几个小打小闹。
「你是女子?」那人开口。
忽略掉他那问话的内容……比较废物以外,少年清厉的嗓音聆啷悦耳,明显已退了娃娃的稚气,气态稳重。
拨开乱糟糟的发丝,没了遮挡,我看清了眼前这少年。
那句「你瞎啊。」
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emmmm……果然是我整日的祈祷被天上的皇爷爷听到了么,这男孩子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
束身黑衣风姿绰约,一看就是练家子的身板阜厉坚挺,腰杆笔直。
袖口紧缩,不知名的暗器金属盘在那结实有力的小臂。
桃花眼翘而不媚,眉峰上挑有一股说不出的狠劲,黝黑的眸子深沉而又清澈,闪着星点的光亮。
削薄的唇微抿,鼻梁直挺玉立。也不知他一个习武的男孩子是怎么保养的,皮肤竟比皇宫里刘娘娘的还要好,可这并不耽误他浑身散发出的那股爷们气息!!
「你,你好……那个啥,我迷路了。没有恶意,请不要杀我可以吗?」我吞咽了一下口水潸潸地说道。
少年凝眉注视着我,他到底还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变态,见我身上真的没有危险气息后,便稍稍放松下来了。
他引我走到他刚才堆起的树枝旁,从衣襟里掏出两个火石准备起火,石块互相摩擦了几下冒出几点星光。
「蹭」地一声,枯柴中一缕橙黄透亮的火苗忽地拔高。
我斜目侧望,少年那张俊脸被骄焰映得越发地昏明耀眼。
「公子为何躲在这深林中,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微微探头,小心地问他。
「姑娘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回,神情依旧冷漠。
我努嘴缩回脑袋。
山林挺大总会有些飞禽走兽偶尔嚎叫怪吟,凉风习习吹过烧得通红的木枝,噼啪作响。
「公子我们会不会被怪兽吃掉啊?」
「不会,野兽,在下还是打得过的。」
「可你好像受伤了。」
「……」
这家伙高冷的很,又不理人了。此时只有我们两个人,若是不说话真的就很奇怪。
我轻叹了一口气,既然他不愿透露自己,那本公主便讲些我的故事吧。
「我们若是能挺过今晚就会得救的。」我笑嘻嘻的说,想了想又道。
「我父……亲若发现我走丢,肯定会差人来寻我的。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少年有一丝丝狐疑,他看着我。「在下并非迷路,只是在这林子里歇脚。」
「……」
是吗……啊哈哈哈哈…
好特么尴尬。
我干笑了一声,不知如何接话只能用手扶着额头在心里暗骂自己蠢。
「姑娘的父亲一定带姑娘很好吧。」
「啊?」
「……」
他似是在问我,可语气中分明透着自嘲。
「嗯,我父亲待我挺好的。」空气又安静了,我攒捏着衣襟用手指搅着它转圈圈「你休息好了打算去哪啊?」
「……」
他又不说话……!
——
半晌,他才淡淡开口「不知道,姑姑叫我不要再回去,我不知道以后去哪。」
少年好浓密的睫毛微垂,那黑亮的眸子透出浓浓的恨意,脸上深染阴暗。「可是我该报的仇还没有报。
从小长在皇宫,父皇母后恩爱、嫔妃娘娘互助相亲,弟弟们也大都听我的话,我没见过什么被逼得极凶大恶的人。
按理来说,看他的样子我该害怕的。可我一点都怕不起来,不知为何心里竟涌上一股辛楚的热流。
我能感觉到他的不屈和愤恨。
「你呢?」我问。
他扭头看我,一丝迷茫转瞬即逝。
我继续说道「你想怎么决定呢?」
他半阖着嘴巴,而后又抿起唇角,良久不语。
和他交流真的很费耐心,我心里不禁苦笑。。。
「我都能感觉到你有多恨那些害你的人,你自己又怎么会甘心当缩头乌龟呢。」
「要是真的看开,不想报仇只图今后轻快倒也罢了,可若心有不甘强忍着只会憋坏自己。」
「姑娘你……」少年忽地抬眼,他再次看向我,这回却不似刚才那般冷漠。
他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原本晦暗不明的瞳孔逐渐聚焦最后变得决绝。
他站起身双手拱拳,神色言重。
「多谢姑娘一语道破魏某疑垢,若有来日待魏某大仇得报,定当回了姑娘的恩惠。」
我被这直孩子吓了一跳。「没啥没啥,当局者迷嘛。我也没干啥就是跟你谈聊几句自己的想法而已。」
看他认真的模样我忽然想得寸进尺一下,我也站起身来。
少年整整比我高出一个头,我踮脚仰头勉强对上他的视线笑嘻嘻的说道。「既然公子这么说了,那容谅我再多说一句,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如此高冷啊?」
「……」
「不为别的,公子既想报仇定需要收买人心攻于计谋,你若多说些好话给别人听,办事情会容易很多的。有时候周旋智取才是上道。」
为了更改少年这话少的坏毛病,我扯了很多自己都不太信的大道理。
只见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记下了,日后魏某行事定会好好斟酌的。」
谁能想到刚刚还一脸漠然的少年,竟被我几句话哄得服服帖帖??!
emmmm……这难道就是主角光环吗?
也太爽了吧。
第二天天一亮父皇就挟着大批人马来林子里寻我,我睁眼时正躺在父皇的怀里。
四下顾望,却不见那少年的影子,想必他是已经离开去报仇了吧。我的心里突然像失了什么东西,有些难过。
回宫的几天我几乎没什么心思同那群混小子疯闹了。
五弟因为差点把我弄丢,被父皇母后责骂的够呛,我实在不忍心便向二老求情说不要再怪五皇弟,等他长大一点送去后备军营历练,叫他懂事些就好。
父皇母后商讨一番后,同意了我的建议,决定等到五弟弱冠便送去军营,当然他们舍不得自己儿子上阵杀敌,只是叫他去后方押韵粮草充作文职。
五弟自此不再缠着我玩了,每天不是泡在书房就是在练武场锻炼筋骨,这让我很欣慰。唯一有一点不爽的就是他见到我总是会恶狠狠地瞪我。。。不过没关系。
我声明大意,姐姐这可是在帮你呀!
你不是说想当皇帝吗?不到底层历练体验民间疾苦怎么能当好皇帝?
大同二十一年,春,二月八日。
虽然每日都在努力回忆小夫君(我擅自称)的样子,但只见过一次,我实在快忘干净了。
除了这张脸和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以外,我对他一无所知。
我今年十六岁了,父皇母后正在为我筹备择选夫婿的事情,可我自从见过(小夫君)以后,对那些娇娇弱弱的官僚男丁更加提不起兴趣。
一时苦恼的很。
大同二十一年,春,二月二十五日。
父皇母后为我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择选驸马的仪式,我站在秀楼上,乌央央胡乱叫嚷的人群惹得我厌烦地蹙起眉头。
瞧着这些男人,我内心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
想我大周竟找不出一个比我小夫君强一点儿的?
我揪着绣球在手中滚了几下,横眼随意抛了下去。绣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砸中的是站在远处,那位风度翩翩、温婉如玉的左侍郎之子。
母后高兴的直搓手。
「本想着若砸到个不好的,我们再反悔重选。如今看来这公子才流风貌甚配我儿!」
我冲母后灿然一笑。「母后,颜儿先去秀楼外殿侯着了。」
「好好好,皇儿快些去吧别叫人家公子等急了。」母后看我笑颜如花神色骄傲。
说完,她便转身和在一旁观望的那些嫔妃娘娘们炫耀去了。
……
我来到秀楼外殿,想起屋内便是我今后的夫君,我心里感受不到一丝快乐。他很好,也是不少周朝姑娘的梦中情人。
只是我不喜欢他。
父皇为了此次择选,特意建了这栋华美的秀楼给我,可见其对我的爱护,父皇母后是多么重视我的婚姻大事,我也不想负了他们二老的心意。
推门而入。
祁公子,温朗俊秀。
他对我浅浅一笑,面含着一丝娇羞:「小生叩见公主殿下。」
我也回他一记笑容。
「免礼吧,不必拘谨。」
「是。」
祁公子很是健谈,可他说的那些话我一字都听不进去,我遥遥望着窗外发神。
「公主?公主?」他摆手在我面前挥了两下。
我回神。「公子何事?」
「公主您在想什么?」
「我……哎!你……!」正想着说辞,祁公子哐当一下,人就趴在了桌子上。
「何人!」我警觉道。
忽地,一只冷镖从窗外飞进屋内,直直射在屋角度,那粗大的木柱子上。走近些瞧着那冷镖,镖上夹着一封纸质的书信。
我眼波微动,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深林里那个傍晚。拔下飞镖,我展开了那封书信,细细读了起来。
是小夫君的信!
他说他回去找了自己的姑姑,现在也有些势力,离报仇那天越来越近了。
听他讲这些我很开心,可是越往下面看,我越发地脸黑。
小夫君竟是北凉皇帝!!
信上说他那时是刚要继位,可惜被奸人所害险些丢了性命,幸得自己的姑姑勇昌夫人相救。
在她的帮助勉强逃出来,辗转多国躲避他那个太后后妈的追杀,直到进了周国遇到了我……
信上还说,现在那皇帝位置连带着他的名字都已经被被凉太后剥夺,他只能在暗中假扮别人的身份筹划着报仇。
读到这儿,我指甲早已弄破了书信的一角。
他北凉太后算什么东西?
竟然连我小夫君的名字都一并夺了去。
——
读着这封信时,我仿佛能看到小夫君板着一张脸,垂着眸子,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在写。
看到文末那两段,话我呆住了。
得知姑娘竟是周朝王女时,魏某实属悲惋,恐我这残奄之身配不不上公主,不能许了当初娶嫁之诺。可初见公主,魏某眼里便再容不得其他女子了。若公主不嫌魏某难堪,魏某定会履约来迎娶公主!公主愿意,现在点头便可。
我愣愣的看着这些笨拙的文字,泪水不知何时早已滑落两行。
那夜我睡眼朦胧,迷迷糊糊中攀上他的肩膀,伏在他耳边悄声问他可愿娶我?
我以为是在做梦,却不想是真的……
原来我的小夫君也心悦于我。
怕他看的不真切,我用力地点了两下头
嘴角止不住弯弯上扬。
「我等你。」我轻轻呢喃着。
㈧
北凉给我安排的猴戏差不多齐活了,现在也该看我小小地表演一下了。
谁让我现在不是很开心呢,因为某人的不诚实……
我不认人脸,他踏马也脸盲吗?
我身子向后一倾。
咬着牙低声道「幻儿,你到底要不要报仇啊?」
「……」对方假装没听到。
咬着内唇,我抑制疯狂想要上扬的嘴角。这小丫头这会儿成了怂包?
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我起身,推着幻儿和青姝一同来到大殿中央。
「今日按照民间的礼法应是新媳妇拜见婆婆。听闻太后娘娘颇爱茶道,颜儿特地从周国挑选了上好的果茶,今儿正好大家都在,不知太后娘娘能否容儿臣将这拙礼献上来,让诸位吃个新鲜。」
太后神色依旧慈爱。
「皇后有心了,叫人去准备吧。」
「是。」我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只是这果子茶水泡制时需要些有经验的人再一旁,儿臣实在放心不下自己手下那几个小丫头……」
「你一片孝心哀家自然知晓,既是你备的礼皇后自己拿主意就行了,哀家和诸位只等着讨你那果茶喝呢。」
太后那张铁打不变的慈祥面孔,难得出现不一样的笑容。
隔壁勇昌夫人也配合的浅笑了一下。
「儿臣谢母后体谅。」我屈膝双手搭在跨前行过谢礼后,从屏风退到了殿外。
「青姝,叫你带的果茶干可带了。」
「回娘娘奴婢都带着呢。」
「那就好。」
说着,我又向一旁引路的管事公公友好地笑了笑,道「本宫不太清楚太后娘娘宫中茶房所在,又要劳烦公公带路了。」
「娘娘客气,这是咱家该做的。」对方也很是客气。
茶房离主殿不是很远,不一会儿我们便到了。
「娘娘,茶房就是这里了。」
「谢过公公。」
我扶上自己的发髻拔下一根金晃晃的簪子抬手将它递给了管事公公。「本宫的一份心意,不成敬意望你笑纳。」
「哟,这可使不得。娘娘的金簪岂是咱家这种卑贱之人能收的。」管事公公嘴上说着不要,眼睛里却直冒精光。
「公公收下吧,本宫也盼着您日后能在太后耳旁替本宫美言几句,能多些恩宠本宫也好过不是。」
「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进茶房,我又在脑袋上拔下一根较细的银簪子,确认啥都没毒后便开始烹茶。
「娘娘未免太过小心了,太后娘娘宫里怎会有毒呢?」一旁安静的青姝突然说到。
「不是我小心,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回她,想了想又说道。
「太后她老人家自然不屑于害我,但保不准别的歹人瞧我不顺眼啊,你看今日那南王嚣张的很,那种眼神打量我这个皇后…呵,叫我怎能不怕?」
「都说北梁皇上杀伐果断,后宫安宁,今日一见倒是外面瞎传的了……」
我没有再说下去,苦笑了一下。
「瞧我,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青姝似乎也替我惋惜「娘娘……皇上他……」
「你可怜她做什么?皇后娘娘多大的威风?你忘记她之前那个厉害的样子了吗?」一旁的幻儿这会儿又活了过来。
我瞪了一眼这欺软怕硬的。「怎么,现在又能说了?刚才怎么不见你多说一句话?」
「我……」
我真被她蠢得气笑了,幻儿没什么脑子却好一副大小姐脾气。
「你说你空有架势,骂骂不赢我讲道理又讲不过我,何必每次都蹦出来自讨苦吃呢?」
「你少嚣张,哪天得罪了太后和南王有你好果子吃!」小姑娘的脸又红了。。
闻言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一边煮水的幻儿「太后和南王?你把皇上置于何地?」
她瞪着她那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你不知道吗?」
「本宫该知道些什么吗?」
「果然是外地来的,这都要本姑娘告诉你,我跟你说啊………吧啦吧啦啦啦…」
听她吧啦完,我手头上的茶活已好了大半。
不得不佩服幻儿……在她以为安全的时候,她特喵的是啥都敢说啊!
北凉难以启齿,恨不得埋土盖过去的丑闻,就被她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了。
如我所知,混球确实已经在北凉朝政有了一席之地。而我那名义上的皇帝夫君依旧被太后控制着,是个傀儡。
「荒唐!南王怎能如此忤逆太后和皇上?皇上孝顺母亲,太后心系国家此乃北凉之幸事,岂容他一个花王爷放肆。」
「……」
青、幻二人似乎被我的怒气震慑到了,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赶忙抬袖捂住嘴。「是我过激了。」
说完,我又恢复了原来那副胆小受气的样子。「青姝、幻儿今日的话可不要叫旁人听了去。」
「是。」
「胆小鬼。」
「……」
专注于手下的茶水工作,我不再说话。
一番功夫后这果茶总算弄出了点模样,我擦了擦额间渗出的一层细汗。
「幻儿,提上那壶热水走吧。」
「哦。」幻儿还是一副我这个主子欠她几千两银子的欠揍样。
「……」
我都懒得和她计较了,真的。
而且还真心地默默为她祈祷,希望这神经大条能活的久一些。。。
青姝则很听话的跟我出了茶房。
太后大殿——
「太后娘娘、皇上、永昌夫人、南王、各位姐妹,我来迟了。」
我端着一大盘烹过的湿果干,笑盈盈地冲高台上几位大佬行礼。
「不迟不迟,来快呈上来叫哀家尝尝。」
「是。」
我取出四个精致的小杯子,用软聂夹了几片果干放进里面,盛在一个大碟上叫了个宫女让她端好。
「诸位不知,这果茶呀要现泡了才好喝。」
「南方果茶纯正,周朝更是一绝,朕倒是还未喝过。」
「……」
卧槽,我没有听错吧?千年隐形人皇帝竟然说话了!难道他是感应到本公主对他的不怀好意了吗?
我低头娇羞地笑了一下「皇上谬赞。」
emmm……怎么斜侧方突然很冷呢
我向大门口等候服侍的小宫女招招手。
她们很有眼力见地过来,学着我的样子一人拿出几片果干儿放进杯里,然后在我身后站成一排。
「青姝,你去帮各位姑娘添水斟茶。幻儿留下侍候我。」
「是。」
走上高台我先给太后和勇昌夫人斟上茶,送完还不忘假模假样的轻轻吹下手指。
到了皇上这,我先是露出一抹自许特别绝美娇俏的笑容,然后淡淡的说到「皇上您尝尝看。」
在对方即将接过茶杯的时候。
突然,我手一滑,茶杯滚落掉在了地上,温热的果水一半溅在我的衣裙,一半落在了黄衣男子的龙袍上。
「皇上你没事吧!?」我顾不得自己,赶紧抽出抿在腰间的丝帕伏上身给皇上擦拭胸口衣襟处那大片的湿污。
「皇后……」男人发声,难闻喜怒。
我惊慌的跪下,身体止不住的发抖。「皇上太后娘娘恕罪,是臣妾愚笨。」
「不碍事,爱妃可伤到哪了?」皇上从龙椅上站起蹲下身扶我。
「臣妾没事。」我尴尬地撑起身子。
「可是那茶水太烫了。」皇上说着目光忽然严厉起来,看向一旁呆住的幻儿。
「不,不是的,跟幻儿姑娘没关系,是臣妾自己……」我眼泪汪汪地抬头,虚晃看向身穿龙袍的男人。
啧啧。
我都要被自己真诚而不造作的演技折服了,说那茶水不烫,我都不信。
这一套动作下来,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有好几双眼睛在瞪我。。。
首先是幻儿。
我她现在肯定恨不得冲上来挠我的脸,吼着问我为什么要陷害她。。
然后就是那一群妃子歌姬,各个嫉妒的眼红我近了她们男人的身。
尤其那个什么海棠还是牡丹的。
至于地下那个制冷空调嘛……气死你!活该!谁让你欺骗本公主感情。
「咳咳。」太后轻咳了两声不紧不慢地说道。
「颜丫头没事就好,翠容,领皇上皇后换身干净的衣服,午时还要去皇庙里祭祖。把那套我和先帝爷祭天曾用的官服给他二人换上吧。」
「诺。」
……
我被翠容姑姑领到了一个人比较稀少的偏殿。「皇后娘娘您先换吧,奴婢在外面候着。」
「有劳姑姑了。」
我坐在床上,解开衣扣脱下那厚重的凤袍外帔。
㈨
我有些懊恼,早知道做做样子就算了。
这下真的泼了全身还要换衣裳…还是别人穿过的……
啧啧。
那皇帝更可怜,还要穿老皇帝生前的衣服。
他不会因此记恨报复我吧。
哎~在后宫生活真的好难,,,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把那套据说是太后和上任北凉皇帝祭天曾穿过的凤霞外帔从匣子里那了出来……嗯…怎么说呢。
本来还挺不愿意穿这玩意的,但看见之后立马觉得自己泼茶水的做法无比的香。
我才发现这届帝后待遇是多么憋屈!!
和现在眼前这套凤袍比起来,我原来那件糙的……简直了。
先不说这一身外搭镶嵌的珠宝不尽其数。
就连里面的内衬都是金线混着上好的冰蚕丝织出来的薄锦,尽管屋内光线不太好但那料子依然闪着温昀的金光。
凤袍通身艳煌明亮,两只凤凰盘云弗月绣在后身栩栩如生,两肩的斗笠是很硬挺的帛棉,上面排满了各种翠绿嫣红的翡块。
奢靡至极却不现一丝富腻之态。
不愧是荒淫无度出了名的!
但是现在尴尬的地方是……
这衣裳,呸!
这件绝美的艺术品本公主不晓得怎么穿啊。。。
不要问我为什么。
问了就是从小长在淳朴小国的野公主没见过世面。
「翠,翠容姑姑,麻烦您进来帮本宫……一下,那个啥,这凤袍太过奢华我怕我穿不好让人笑话。」
我干巴的对着门外大声喊道。
「哎呦,瞧奴婢。怎能留娘娘自己在这屋里。」翠容晃晃悠悠地推门而入,似乎早就预谋好了我会叫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