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本朝太子,诛九族也不够的。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
萧行抱着我走了一刻钟,他推开了一扇门,随后我的大氅被解开。
暖风扑面,我推开遮掩的东西,看到了他。
他脸色黑沉,眉眼染着浓浓的疲倦,一双眼睛冷冷盯着我。
「大小姐好心机。接下来,你还要再算计谁?」
13
「将军。」
我笑着,因为心虚,我已不知怎么面对他。
萧行抬手,打断我的话。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高兴他来救我,但更不想他来。
天一亮,太子被害之事事发,圣上一定会动雷霆之怒,到时候他带着我,不好脱身。
「我只想问你,你从看见我开始,就算计到今日了吗?」
我摇头。
「我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
萧行又问道:「那现在你看看,下一步怎么走?」
他盯着我,语气疏离不怒自威。
我心头滞涩,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你会来。」
「所以,你原本的下一步是入宫?」他问我,正极力压抑着怒火。
我垂眸,没有接他的话。
我确实有这样的打算。靠我自己,是无法永远护佑我家人平安的。
进宫,是我付出最小但收获最大的选择。
只有握住权柄,才能彻底掌握自己的命运。
萧行起身,已是怒极,却又生生忍住了,「我给你一夜时间考虑。」
「你想进宫,我成全你!」
萧行不再看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天亮,萧行推门而入,我坐在床边等他。
他看见我,愣了一下,但下一刻又绷着脸。
「想清楚了?」
我点了点头。
「你要进宫?」他说这话时,眼底翻腾着怒火。
我摆了摆手,「不,我要回漠北。」
萧行一怔,表情极快地变了变,走到桌边倒了杯凉茶喝完。
「云屏卿,漠北不是你想去就去,想离开就离开的地方。」
我点头应他。
萧行盯着我看。
他要走,我喊住他:「我需要一身干净的衣服,如果可以,还想沐浴。」
他脚步一顿,不耐烦地说知道了,就走了。
丧钟响了!
京城现在肯定很乱,我有些懊悔让他去给我找干净的衣服。
我悄悄打开门朝外看,视线一扫,忽然撞在他的目光里,我赶忙打开门,「买衣服没有遇到危险吧?」
「不用你关心。」他将衣服丢下,又出去。
过了一刻,他又提了一桶热水,还拿着伤药进来。
做这些时他都没看我。
我沐浴更衣,自己涂药,萧行隔着门问我:「好了没有?」
「马上。」我对着镜子,后背的伤结痂又撕裂,已是惨不忍睹。
萧行似是没有离开。
我胡乱倒了一堆药粉在后背,赶紧穿好衣服打开门问他:「怎么了?出事了吗?」
不是有事,他不会站在门外的。
他视线在我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我沾着药粉的手上,却没说话。
我在房里躺了三天,有时是醒着的,但多数是睡着的,萧行并不理我,像个狱卒丢下饭碗就走了。
第三天的夜里,我跟着萧行出了小院,院外停了三匹马,我走上前牵住其中一匹,却见两位侍卫走来。
他们一人牵走了一匹马,冲着我尴尬地道:「夫人,这马是我们的。」
那我骑什么?我看着剩下的一匹。
萧行已经翻身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形势紧迫,马不好找,委屈云大小姐了!」
「没有,没有。」我走过去,他将我拉上马背。
这不是第一次和他共乘一骑,但上次我是抱着献身的心情,无惧无畏的。
今天的心情却不同。因为我没了当着他面脱衣服的坦荡,当然就会缩手缩脚。
他生气我对他的不信任,气我给他用毒,我都能理解。
他不接受我以色报恩,待回了漠北,我再寻其他的方法报答他。
「抓紧了。」萧行在我耳边低声道,「摔下去,我不会捞你。」
我没呛他,听话地抓着马鞍扶手不动。
萧行明显怔忪了一下,其后再没有和我说话。
我们悄无声息地出了京城,上了官道后一路疾驰。
我几次想问他,这几天京城发生的事。
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风极冷,我瑟缩了一下,萧行忽然勒马停下来,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忽地将我抱起来,调转了个方向坐着。
与他面对面。
我错愕地看着他。
「抱紧了。」他蛮力让我双臂圈着他的腰,再用自己的大氅将我裹在了胸前,「不要乱动,否则将你丢下去。」
我想抬头看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可什么都看不见。
只因为温暖,而昏昏欲睡。
14
我睡着了。
还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见到了我爹。
我爹让我放下,选个夫婿和和美美去过日子。
我告诉他,太子死了,是萧行逼着忠勤伯动手的。
我爹说,现在的圣上虽非明君,可再换太子变数更大,对萧行对我们家都不是好事。
对于我们而言,太子死了是一绝后患。
我说了很多,抱着他一直哭。
我爹问我后背的伤疼不疼?
我哽咽着道:「疼。我没想到庭杖打在身上那么疼。我躺在牢里的时候,老鼠闻着血腥,在我身上跳来跳去。」
「爹,我好害怕。」
我怎么能不怕呢?我是我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天下事我都能纸上谈兵,但苦头我却从未吃过。小时候绣花扎着手了,都要掉几滴眼泪的。
可我的避风港去了,我只能忍着,代替他保护家人。
无论跪着做事还是站着做人,我要的结果就是大家都活着!
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重重的叹气声在我头顶响起,我像掉进冷水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迎面就是萧行的脸。
我在他胸前,只露着脸,离他极近,呼吸相缠。
他的五官清俊目光温柔。
看着他,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慌忙垂下眼帘。
马停在路边,他粗粝的手指小心翼翼带走我脸颊的泪。
「梦见什么了,哭得这么委屈?」
我撇开眼睛看向别处,没说话。
「和我说话,不是哄就是骗,一句真话都不告诉我?」萧行掰过我的脸,语气里透着不满。
「我没骗你。」我辩解道。
「那你就是一直在哄我?」
我没法反驳。
「又不说话?」萧行等了一会儿,磨着牙道,「不说就不说。云屏卿,你就是没有心!」
他将我塞进大氅里,策马继续走路。
我坐不稳,不得不抱紧他。
萧行第二天就给我寻了马车,让他的四个属下陪着我赶路。
他走前丢了一句:「你想清楚自己错在哪里,再来找我!」
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但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到了漠北,我娘和婶娘她们抱着我哭了通。
沐浴的时候,我娘看着我后背的疤,一面哭一面骂我爹,又觉得不解气,便又开始骂我。
我握着我娘的手,「都过去了,往后我们就在漠北好好生活。」
我娘瞪我,「你心思那么多,娘不信你会好好生活。」
我娘说萧行不娶我,她重新给我寻婆家,只有成亲了,我才会安分守己。
我由着她去折腾。
伤好后我去了学堂。
太子之死最后的处理我听到了。忠勤伯当天晚上就放了一把火,火势之大,太子抬出来的时候,已是焦灰了,验尸没得到线索。
京城抓我的皇榜张贴出来,说我是乱臣贼子,见者可就地格杀。
朝廷的兵从漠北退了回去,圣上知道萧行没死,萧行也上书解释了情况,说他身体暂时未愈,待康复后再去京城。
圣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如今的萧行已不是他想杀就杀,想见就敢见的了。
乔敏亦来找我,问我马市还开不开。
「不开了,但生意却可以继续做。」我和乔敏亦道,「这边的面和粮极好,可以走货。」
漠北的百姓都知道我是云屏卿。
他们不在乎我的身份,但不再喊我将军夫人,而是改口喊我大小姐。
大小姐的婚事,在我娘和婶娘们的努力下,成了漠北人人操心的大事。
许多年轻的男子在我学堂外等我。
我有空时便多聊几句,不得闲便约下次。
但也奇怪,这些人无一例外,相约的时间都没有赴约。
多了几次,我都要怀疑自己的容貌,是不是真的像萧行说的那样丑,令人憎恶。
乔敏亦红着脸道:「大小姐要是丑,那天下就没有漂亮的女子了。」
我哭笑不得。
「明日有新戏,大小姐可想去听?」他问我。
「行啊。」
但第二天我去了戏院,乔敏亦居然也爽约了。
过了几日都不见他,倒是我身边,竟除了夫子外,一个男子都没有了。
「乔敏亦。」我路过酒肆时,看见了他,「你这几日去哪里了?」
却不料,乔敏亦看到我,脸色大变,掉头就顺着巷子跑了。
那样子,仿佛我是索命的鬼。
「跑什么?」我实在是不明白,专门去他家找他。
他躲在门后不敢出来,只道:「想想您错在哪里,该,该道歉的人或者事,您,您要勇敢面对!」
道歉?我正要问,乔敏亦露出半张脸,左右四顾,丢了两句话就闭门不出了。
「您快去找将军,不然所有接触您的男子,都要被将军请去谈话的。」
「将军很和蔼,您别怕,别逃避。」他道。
15
我站在街上,四周行人如织,不断有人与我打招呼。
我笑脸应着他们,心里的感觉却很奇怪。
实际上,我依旧猜不透萧行的意思。
大妹说萧行对我有意。
夜深人静我也犯过春思,觉得他两次救我,是不是因为喜欢我。
但一见面,遐想就破裂了。
他横眉冷对,又总说我丑,厌我虚伪行事不够坦荡。
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不说情投意合互相欣赏,就连最起码的「见色起意」都没有。
哪可能是喜欢。
难道还在恼我给他用毒?
但他不像我,行事不择手段,他是坦荡的人,事情既已说开了,不会耿耿于怀。
没想通,我就不想去惹他厌弃。
我依旧上午教书,下午跟着师父行医,隔天去商会坐坐,日子极充实。
「人呢?」我到了学堂,奇怪孩子们都不在,大妹在晒书,擦着汗回我,「夫子说放假三天,去踏青。」
放假?
「怎么不和我商议?」
大妹鬼鬼祟祟地说她也才知道。
我只好去找师父。但全年无休的师父,今日居然也休息,医馆大门紧锁。
我在医馆在逗留了一刻,去了商会。
极巧,平日总有人来往的商会,今日却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整整三日我无所事事,每日在院子里晒太阳看书。
好不容易熬过三日,早上我在院中洗漱,眼见隔壁婶子在我院前溜达来回了三次。
我问她:「您有事吗?」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我继续梳头,婶子又道:「啊,大小姐!」
「嗯?」
「正巧遇见您了,您不知道吧?我告诉您,将军生病了,病得极严重。」
我惊愕不已。
「我还有许多事做,忙死了忙死了。」婶子念叨着便走了。
我准备去医馆找师父一起去,刚拐弯,那卖酒的老伯,竟天刚亮就摆酒摊子。
老伯见着我就道:「大小姐,上回将军说酒好喝,老朽再给他送两瓶,您今儿一定帮我拿给他。」
「要不,过了今儿就馊了。」
我提着酒站在街角,一刻钟后,手里多了一把青菜、一双鞋、一串肉以及一支羊毫。
都是必须今日交给萧行的,理由千奇百怪。
我提着一手的东西,揉着眉心。
「大小姐,您是不是要出门?」一位老伯将马车停在我面前,「我正要去军营取东西,捎您一程?」
我点头道:「那给添您麻烦了。」
「应该的应该的。」
半个时辰后,我站在军营外,这是我第一次来。
本以为军营很脏乱,尘土飞扬,遍地牛羊马粪。
可实际却是路上新铺了青石板,路边杂草都修剪得一样高,进了军营后,屋脚的蜘蛛不见了,蛛网换成渔网,还黏着一网的野花。
路上见到的都是老兵,容貌也都不大俊。
我仰头看着暖阳,心里也晒进了阳光。
到了萧行营房外,我敲门进去,他逆着光躺在床上,看见我却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咳嗽道:「你来做什么?」
「听说你病了。」我将东西放在桌上,「哪里不舒服?」
我拖着椅子坐床边。
他背着我道:「死不了。」
「我看看?」我柔声问他。
「萧某没这福气。」他道。
「将军?我错了!」我坐他床沿了,歪着头看他,「您大人大量,原谅我可好?」
他哼了一声,「错哪里了?」
「错在只想以色报君,却不付出真心。」我低声。
他一怔,身体僵了一下,但却没有说话。
我又哄了十多句,他依旧不开口。
「看来是我多情了。」我叹了口气起身要走,「那您休息,我改日再来看您。」
我刚起身,手腕却被他抓住了。
他攥着,却犟着不回头。
我看着他的手,低声道:「我是对您有些心动。可您觉得我丑,厌我行事不磊落。
「我就想,您这样出色的人,应该找个情投意合,互相欣赏的女子,携手一生才不可惜。
「我几次献媚脱衣,将军都黑脸对着。」
我憋出几滴泪来,语调哽咽着:「我这一生都要留在漠北的,我不想因纠缠将军,而成了笑柄,余生在这里难立足。」
「谁敢笑你!」他咬牙道。
「你!」
「我没有。」他道,依旧不回头。
「你就是有。」我余光看他,开始低声抽泣。
他听着我哭,就猛坐起来一把将我扯进怀里。
「怎么这么爱哭!」他柔声,有些无措。
16
萧行抱完了,又将我推开。
冷着脸,像是在懊恼。
但我的眼泪确实掉不出了,只好不装哭了。
「你这女子,我早该知道,你的话不可信。」
他恼着绷着脸,指了指我眼角未尽的泪花,「真哭还是假哭?」
「眼泪分什么真假?从眼睛出来的,就算不是眼泪,也不可能是汗。」我牵了他的手,偏着头看着他,「嗯?」
他丢开我的手,踱步走了个来回,又很焦躁地停在我面前,「我是问你的心,是真还是假!」
「将军对我呢?」我反问他。
「这还用问?」萧行凝眉,「我像是骗人的人?」
我摇头。
「我也是真心的,将军也该对自己有信心。」
「你如此优秀,哪家的姑娘能不动心?」
他耳尖微红,神态不自在。
他吃我这一套,于是我捏了捏他的脸。
他一愣,耳尖的红便迅速晕染开了。
早知道他有这个意思,我便更自信些主动来找他,省得患得患失这么多天。
但我也能理解他对我的感觉。
在他看来,我行事肯定是不择手段的,所以他对我不信任。
就像我当着他面哭,他便觉得我是在用手段,而不是真的因为伤心。
这事我不反驳,我确实是这样的人。
「将军真喜欢我?」
他不说话,看向别处。
我也不为难他,牵着他的手坐下来,将我的心思都剖析给他听。
「我正式向你道歉,我为人确实不坦荡。
「正如我所言,我身无长物,想要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就是我的手段。
「以前的事是我不对。若是你不喜,我以后改,不与你用手段,可好?」
他惊讶地看向我,眼角红软。
「将军是一方霸主,手握重权。我父亲在世时,嫁于你都是我高攀,何况如今我是戴罪之身?」
我垂眸看着他的手,抿着唇。
「将军不嫌弃,我很珍惜的,更何况,我确实对你有些心思呢。」
他握紧了我的手,指尖滚烫,急着解释:「你没有做错,对我用毒也是为了保护我,我心中知道。
「我对你不是恼,只是觉得你那么聪明,万事都有自己的谋算,在你这里我的兵权和筹谋都没有用武之地。
「说到底,是恼自己无能罢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鼻尖微酸,「你怎么会无能?这天下谁都没有资格说你无能。」
萧行将我拉过来,抱在怀中。
他声音发闷,「你说你高攀,可我不觉得。若非你家遭逢大难,你怎么会看上我这一介武夫。」
「我进京时就听说了,你是京中闺秀的楷模。琴棋书画国学策论无一不精,还曾上殿和学士辩论,学识不输他们。」
他松开我盯着我的脸。
「如你这样的大家闺秀,行事得体胸有乾坤,我只怕你觉得我肤浅,无话可说。」
他原来想了这么多,我却一直浮于表面地去想他。
白担了他的夸赞。
他又道:「你来漠北做先生,孩子的父母都来告诉我,你教得多好。两位夫子也对你心服口服。」
他笨拙地帮我理着头发,「不要妄自菲薄。」
我点头,心里只剩感动。
许久过后,我想起墙角挂的渔网,「你让人做的?」
「怕你觉得这里脏乱,有意让人布置了一番。」他微有些不自然。
我就说军营怎么这么干净,原来都是他安排好的。
那城中那些事,也都是他为了引着我来见他,做的手段。
话说开了,我心情极好。和萧行牵着手慢行回城,明明很长的路,走起来却一点不累。
他却时不时回头问我累不累,要不要他背着。
我还真让他背了一段,路上不少人见着我,又改口喊我夫人。
还问萧行什么时候吃我们喜糖。
萧行反过来问我:「什么时候吃喜糖?」
「将军想呢?」
「不急,我要准备一番。」他停下来,看向远处,「我要让天下人知道,云屏卿嫁给了我!」
「云屏卿以前是京中闺秀楷模,是高高在上人人敬仰的大小姐。」
「嫁给我,就是将军夫人,依旧尊贵无匹人人得敬畏。」
我点头,说好。
萧行【番外】
我十五岁随父出征,十年间沙场驰骋,战功赫赫。
朝堂捧我做忠臣良将,百姓奉我若神明,我飘然自得,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可被副将出卖陷害背上勾结外邦的罪名后,我方才明白,这世间没有人是不可缺的。
在牢中,琵琶骨的疼痛,远不如失望所带来的疼痛。
不值得!
这朝堂这人世,不值得我拼尽全力。
我断食断欲,让自己沉静,去悟朝堂的波云诡谲,悟人与人相处之道。
有一天,丞相云申之获罪,云氏女眷关进我的隔壁。
我知道他的长女云屏卿,传闻中满腹经纶的大家闺秀。
遭逢大难,我以为她和其他闺秀一样,会惊惧哭闹,自哀自怜。
可当我看到她平静地给她的未婚夫磕头,不卑不亢地说她愿意带着三位妹妹做妾时,那一瞬我忽然想通了。
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求财、求名、求生路。
立住目标,就一往无前不患得不患失。
屏卿说是我救她,她欠我恩情,可实际上是她救了我。
佛说开化、道说顿悟,那一刻我感受到了。
人生之短,不要受他人蠢钝影响,就做想做的事,坚持自己想坚持的,手段虽分黑白,但结果不分。
至于身后骂名,与我何干?
我何其幸运认识她,娶到她。
大婚前我昭告了天下,婚书送入京城,圣上是否生气我不想知道,但结果是他敕封了屏卿诰命,命人送来凤冠霞帔!
我的妻子是云屏卿,有我萧行在一日,她就不是奸臣之女,不是戴罪之身。
她是高高在上人人得敬得畏的奇女子。
云屏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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