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巴,我是凌弈啊!」他叫道。
我顿住了。
凌弈这名字,如同一阵清风,拂过我的天灵盖,让我混沌的大脑有了片刻的清醒。
趁着这片刻的清醒,我转身就朝黑暗中跑去。
变成丧尸之后,即便在黑暗中,我也能看清一切。
前面有个湖泊,我二话不说跳了下去。
翌日,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我觉得浑身酸痛,好像和谁打了一架。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噌地爬了起来,一眼看到不远处的鳄鱼(已经嗝屁),吓得我连连倒退。
「嗷嗷,这是啥玩意?」
凌弈走到我跟前,俯身看着我,「恢复理智了,会说话了?」
我:「?」
「昨晚只会吼吼嗷嗷昂昂地叫。」他继续说。
我好像有点印象了。
昨晚我似乎失去理智了。
「我没有伤害到你吧?」我紧张地检查他,生怕我发疯的时候把他咬了。
「如果我弱不禁风的话,现在应该被你同化了。」凌弈拉上被我扯开的衣领,俊脸微红。
我松了口气,还好我没有开荤。
但是,下一秒我就打脸了。
因为我问凌弈:「你怎么把鳄鱼打上来了,鳄鱼皮那么厚,也没法吃啊?」
凌弈斟酌半天,最终还是告诉我实话:「这鳄鱼,是你拖上来的。」
我惊悚地看着长眠的鳄鱼。
妈呀,这么大一条鳄鱼,是我杀的?
我咽了咽口水,「没想到我发起疯来武力值这么高,徒手揍鳄鱼。」
凌弈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我却不动了。
他见我不动弹,有点疑惑,「怎么了?」
我深吸口气,「我不想跟着你走了。」
他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我。
「你看我,随时随地都会失去理智,这一次我咬死了鳄鱼,但下一次可能就是你了,我不想伤害你,反正我连鳄鱼都咬了,就让我摆烂做丧尸吧。」
凌弈朝我走来。
他走到我跟前,微微弯腰与我平视。
他的瞳孔里有我怯懦和不安的身影。
他薄唇轻启:「小结巴,你不想变成人类和我谈恋爱吗?」
我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发疯?」
我刚说完,凌弈递给我一只尖叫鸡。
我一头雾水,「给我这个干吗?」
「如果你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便按尖叫鸡,我会提前把你捆起来。」
我谢谢你了。
但,这好像是唯一的办法了。
收拾完东西上车的时候,我看着凌弈修长的脖颈,轻咳一声说道:「要不,你穿个高领毛衣?」
他龇牙咧嘴,「小结巴,这是大夏天,你要热死我吗?」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
接下来的路程,畅通无阻。
凌弈告诉我:「知道为什么这段路没丧尸吗?」
我问:「为啥?」
「因为这段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火力清理。」
我咽了咽口水。
难怪我闻到一股焦味,看地上的土壤都变成黑色,说明这里已经经过无数次摧残了。
等等!
「你说隔一段时间,那是隔多久?」我惊悚地问。
不会等车开到一半,我们直接被提前火化吧。
凌弈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
「阿巴阿巴!」我骂骂咧咧。
凌弈抽出一只手,捏住我的嘴,「女孩子不要说脏话。」
我躲开他的手,红着眼,「十分钟,我们就是坐火箭都到不了。」
「你不信我吗?」
我哼了一声。
我是不信这破车。
我死了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是丧尸了,但是他是无辜的。
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也不至于来冒险。
可现在,我们进退两难。
「小结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一脚油门下去,「我有分寸,一定来得及。」
变成丧尸之后,我听力比狗还灵,隐约中,我听到什么东西呼啸而来的声音。
那声音……
火力扫荡提前了!
我甚至来不及告诉凌弈,那密集的火球便如同耀眼的流星朝我们奔腾而来。
漫天火光中,凌弈掉转车头,义无反顾地用身体护住我。
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我们躺在烧焦的土地上。
车已经烧得渣渣都不剩下了。
而我和凌弈,完好无损,连衣服都没破。
刚刚情急之下,我身体似乎产生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力量,像一道屏障一样,隔挡住了势如破竹的火力扫荡。
凌弈双眸紧闭,动也不动。
我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并没有受伤,但是……
他心跳似乎停了。
该不会是我的爆发力把他心脏震停了吧。
着急之下,我努力回想之前凌弈教我的心肺复苏方式,希望还来得及。
在给他做人工呼吸的时候,我犹豫了。
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体内丧尸的本性,待会人工呼吸变成人工撕咬。
不管了,再耽搁下去,他命真的没了。
唇瓣靠近他的时候,我感觉一股热流涌进了心脏的位置,周身血液疯狂流窜,那股嗜血的本能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拼命压住体内丧尸的本能,艰难地给他做人工呼吸。
终于,凌弈眼皮颤了颤。
接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还在努力给他做人工呼吸。
「小结巴,你这是在吃我豆腐吗?」
我吃你个锤子!
我龇牙咧嘴地退开,抹了抹嘴唇,哼唧道:「你现在最好离我远一点,我怕控制不住咬你。」
10
我一定是最有自制力的丧尸了。
鲜美的味道近在咫尺,我却能扛得住。
自从凌弈醒来之后,他就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娇羞地低头,「我知道我是一只长得挺美的丧尸,你不要一直这么盯着我看啦。」
凌弈嘴角抽搐,「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吗?」
我点了点头,「感受到了,我觉得我现在是超级丧尸。」
说完,我还骄傲地举了举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
「其他人被丧尸咬了之后,基本会失去人类的意识,变成行尸走肉,而你。不但没失去人类的意识,还爆发了人类不曾有的力量……」
我打断他的话:「我懂我懂,你是不是想表达我和生化危机里面的爱丽丝一样,被注入了病毒,却有了超能力?」
凌弈脸色沉重,「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一定是在嫉妒我,一定是!
我们两人正在讨论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就被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带走了。
他们衣服上都有独特的记号。
凌弈告诉我,他们就是研究实验室的人。
我眼前一亮。
那岂不是我有救了!
车抵达实验基地之后,我们被带到了一个房间。
通体洁白,毫无纤尘的屋内,一个穿着白袍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
「凌弈,这就是你说的被丧尸咬了之后,却依然保持人类思维的女孩?」
凌弈点头,「哥,你能救她吗?」
哥?
原来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是他哥哥白泽。
那我岂不是可以把解毒剂当饭吃了。
可我高兴太早了。
我还没说话,便感觉胸口一麻。
低头一看,一个细小的针头不知道从哪儿飞来,扎在了我的身上。
而凌弈,也一样。
晕过之前,我看到了白泽脸上诡异的笑容。
淦!
羊入虎口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实验室的床上,周围全是各种仪器和化学剂。
我拼命挣扎,「快放开我,凌弈呢?」
号了半天,实验室的门终于打开,白泽走了过来。
我一顿祖安问候疯狂输出。
他却丝毫不在意,「你果然是特别的。」
「凌弈呢,我劝你最好放了我们,否则我把你脖子咬断,再拿去喂狗。」我龇牙咧嘴地威胁他。
他却丝毫不惧我的威胁,「好孩子,好好听话,不然你会受苦的。」
受苦?受什么苦?
很快我便明白了。
白泽这狗东西,每天让人抽我身上的血,一管血一管血地抽。
这要是普通人类,早就贫血了。
这是把我当成小白鼠了吧。
我疯狂谩骂:「有种抽我身上血,怎么没种给我补血啊,枸杞红枣猪肝很贵吗!」
但我悲催地发现,我身上的血好像的确抽不完。
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一个血包,也不知道白泽抽了我的血拿去做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且他不告诉我凌弈的消息。
他只说:「凌弈是我弟弟,我不会害他的。」
我信你个鬼。
你都害未来弟媳妇了,还差一个弟弟?
我磨牙,「人面兽心,我诅咒你生孩子没屁眼,不,你连后代都没有,你个老太监……」
是男人,都不能说不行。
他被我这么侮辱,肯定会气急败坏吧。
等他靠近我,我就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可面对我的暴击,他只是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然后……将针头猛地扎进我的手臂上。
我疼得嗷嗷惨叫。
每天,他来抽我血,我都问一遍:「凌弈呢?」
他每次都是回答:「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诡异又兴奋,好像一个疯子。
我打了个寒战,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半个月后,我终于再一次见到凌弈了。
可看到他的那一刻,我腿一软差点跪下,胸腔的怒火快把我烧毁,隔着刀枪不入的玻璃门,凌弈慢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
他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了。
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一种诡异的紫色,独属于丧尸的青筋,像藤蔓一样在他身上扭曲开来。
我心中悲恸,下意识叫他的名字:「凌弈。」
听到名字,他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盯着我。
那双带笑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麻木不仁,看我的时候,仿佛在看一块肉。
我拍着玻璃,「凌弈,你怎么变成这样,我是小结巴啊。」
他耳朵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麻木替代,嘶吼着朝我冲来。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
他不停地撞着玻璃,眼睛红得快要滴血,嘴里发出吼吼的声音,完全已经没有人类的意识了。
我猛地转身,目眦欲裂地看着白泽,「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白泽身边围着好几个保镖,见我情绪不对,纷纷严阵以待。
「没什么,就是把你的血给了他一点。」白泽看着凌弈,可惜地摇摇头,「可惜,像你这样特别的丧尸不可复制。」
复制?他把他亲弟弟当成实验对象?
是不是人!
我喉头腥甜,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不过,虽然是失败品,但还是有一点作用,可以测试你的能力,激发你的潜力。」他说完,我身后的门被打开。
白泽冲我挥挥手,「祝你好运。」
说完,他们脚下地板开始震动,在凌弈冲出来之前,他们成功躲到了安全的地带。
我和凌弈面面相觑。
11
我僵硬地伸出爪子,朝他挥手,「嗨,凌弈,是我啊,小结巴。」
他眼睛血红,鼻孔扩张,发出丧尸特有的吼吼声。
我试图用丧尸语言和他交流:「昂昂昂,昂昂?」
结果,我不知道我昂错哪里了,他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猛地朝我冲了过来。
这一撞,我不得散架?
我赶紧一边跑一边叫:「凌弈,你清醒一点,我是小结巴啊。」
求饶没用,我被他逼到了角落。
看着他沙包大的拳头,我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我曾说他一拳头可以打掉我的脑袋。
呜呜,人真的不能胡说八道,丧尸也是。
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个办法了……
眼见凌弈就要将我就地正法,我扑通双膝跪下,抱着他的大腿开始号:「凌弈,你清醒一点啊,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要坚强啊!」
他愣住,停止了攻击。
有效果!
我抚着肚子,一副慈母模样,「你也不希望她出生就没有父母吧,为了孩子,凌弈,快恢复吧!」
爱可以感化一切。
但……
不包括丧尸。
因为凌弈看着我平坦的肚子,突然仰天嘶吼一声,接着,一拳砸了过来。
要不是我躲得及时,我脑袋的下场就和后面这面墙一样了。
看来,凌弈真的软硬不吃。
既然这样,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打就打,谁怕谁。
我好歹也是有超能力的丧尸。
不把你打醒,我就不叫禤靐龘。
我闭上眼睛,气沉丹田,在他冲过来那一刻,蓦地睁开眼睛,一声沉喝……
凌弈被无形的力量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我惊叹于自己的力量。
爱丽丝牛叉的超能力,竟然有一天会出现在我身上。
但我还来不及高兴几秒,凌弈再次站了起来,身上一点皮都没破。
我:「……」
好吧,凌弈果然皮厚,血条杠杠的。
不过,我的超能力似乎有次数限制,在我用了两次之后,便再也召唤不出来了。
凌弈吼吼冷笑。
我觉得他要拧掉我的头。
眼见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我真的害怕了。
「凌弈,你清醒一点啊,我是小结巴,你真的要杀了我吗,如果你这么做,你清醒之后会后悔的。」
他恍若未闻,龇牙咧嘴地朝我走来。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想象中头被拧掉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我只听到砰的一声。
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凌弈直挺挺倒在我面前。
而他脖子上,插着一个蓝色针管。
凌弈倒下的同时,一个高马尾的女孩与我面面相觑。
我给她跪下,「恩人啊!」
恩人叫余苗,是基地的工作人员,她知道白泽的野性和阴谋之后,便想脱离他。
凌弈躺在地上,一动都不动。
我不免有些担心,「他真的没事吗?」
「没事,就是一点镇静剂。」她满不在乎。
我问:「多少计量?」
「差不多可以放倒一头水牛的计量吧。」
我:「……」
这叫一点!
我担心得都快哭了,「他没被我打死,被你药死了怎么办,他要是死了,我不就成寡妇了。」
「寡妇?」她挑眉看我。
「预备,预备,就差那层窗户纸了。」我害羞。
「诶,我这是第一次和丧尸聊天,还挺聊得来。」她兴奋不已。
我谢谢你啊。
「等他醒来,我带你们出去吧。」她说。
不久之后,凌弈醒了。
12
他眼里的血丝褪去了不少,也不像之前那般充满戾气,一醒来就攻击我们。
他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然后开口:「阿巴阿巴?」(小结巴,你没事吧,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余苗一头雾水,「他在说什么?」
这个我在行!
我:「阿巴阿巴!」(我没事,你被你哥给害了,他给你注入了我的血液,所以你变成丧尸了。)
凌弈:「阿巴阿巴!」
我:「……」
好孩子,脏话可不兴说啊。
我拉着他的手:「阿巴阿巴。」(我们离开这里吧,她会带我们出去,她是好人。)
凌弈:「阿巴阿巴。」(不行,我得给你找到解药,这是我答应你的事,还有,我要找他算账!)
我扭头问余苗:「我男朋友很记仇,能不能先让他报了仇再走?」
余苗:「……」
其实,白泽他们没有火力帮忙,我和凌弈两个丧尸可以大杀四方,势如破竹。
余苗说:「火力这事儿我来搞定,我可是全能的。」
白泽实验室的火力都是智能的,只要破坏了电脑系统,这些东西就是废铁。
解决这事儿之后,我和凌弈直冲白泽藏身的地方。
他看到我和凌弈完好无损地双双出现,很是震惊,「你们竟然都没事?」
「咋的,非要缺胳膊断腿你才开心?」我朝他比中指,「你个小垃圾。」
凌弈:「阿巴阿巴!」(祝你生孩子没屁眼,哦不,你没机会生孩子了。)
我扭头看凌弈,恨不得给他竖大拇指。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孺子可教也!
我和凌弈,一拳干碎玻璃,把白泽拎到了天台上。
天台上,还有余苗,以及一只被铁链困住的丧尸。
看到白泽,余苗目光迸射出仇恨的目光,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给我干妹妹注入丧尸病毒,让她变成丧尸,现在,我也要让你自食恶果。」
说着,她将白泽拖到丧尸面前。
丧尸一口咬上他的脖颈。
惨叫声不绝于耳。
没多久,白泽开始丧尸化,挣扎着朝我们扑来。
凌弈闭上眼睛,扭断了他的脖子。
看我害怕的样子,凌弈解释:「阿巴阿巴。」(并不是我无情无义,不顾念兄弟之情,是因为他残杀无辜,害死了无数人,包括我的母亲。)
我瞪大眼睛。
原来,那天白泽给凌弈注射我的血液之前,还告诉了凌弈一件令他目眦欲裂的事情。
他们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后来,白泽亲手杀了凌弈的母亲,并且把她变成了丧尸。
我抱住凌弈:「阿巴阿巴。」(别难过,以后我会陪着你。)
一切尘埃落定。
余苗在实验室找到了解毒剂。
但,只有一瓶。
凌弈二话不说,将解毒剂塞给我,「阿巴阿巴。」(小结巴,快用了,然后和余苗离开这里去基地。)
我没有推脱。
我接过解毒剂,抱住凌弈,「阿巴阿巴。」(谢谢你,我爱你。)
听到这话,凌弈蓦地瞪大眼睛。
一半是喜悦震惊,一半是疼。
因为,我抱住他的同时,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解毒剂的针头扎到了他的脖颈上。
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我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对不起了凌弈。」
在这之前,余苗就告诉我,白泽只研究出了一瓶解毒剂。
「这么做,你不后悔吗?」我们将凌弈弄到车上,余苗坐上驾驶座,「你真的不跟我们走吗?」
我摇摇头,故作轻松,「不了,我可是丧尸,没准啥时候就发疯,我不想伤害你们。」
「那你要去哪里?」她问我。
我眺望远方,「总有我去的地方。」
「凌弈醒来之后,你就说我已经彻底丧尸化,解毒剂都没用了,无法逆转,这样他心里会好过一点。」
我最后看了一眼凌弈。
解毒剂正在生效。
他身上可怖的青筋正在褪去,已经逐渐转变成人类。
再醒来,他不会再阿巴阿巴了。
他还会变回原来的凌弈。
徒手拆丧尸,保护基地的人。
而不是为了我,被亲哥欺骗,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丧尸。
只是,以后他的世界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小结巴的小丧尸了。
「再见了,凌弈。」
车驰骋而去,扬起尘土。
漫天灰尘中,我仿佛看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找到藏在桌底下的我,眼角带笑,「找到幸存者了。」
或许一开始,我们就不该见面。
番外
我是在基地醒来的。
身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高马尾,她说她叫余苗。
我问她:「小结巴呢?」
她沉默了片刻,说:「她走了,唯一的解毒剂她给了你,但我并不知道她去哪里。」
我把自己关在屋内一天。
翌日,我打包好行李离开。
余苗早已在门口守着我,「你真的要离开?」
想到小结巴一个小丧尸孤零零的,我心便一阵阵痛。
我丢下一句话:「好好待在基地,如果有机会,我和小结巴会再次回来。」
无论找不找得到她,我也要试一试。
我往前一步,就离她近了一步。
今天是找小结巴的第 360 天,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
我曾经问过她:「变成人类,你就能和我谈恋爱了。」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眼里绽放出的光芒,让我永生难忘。
可如此想变成人类的她,却把最后的机会让给了我。
傻瓜。
真的是傻瓜。
晚上,我在车里补眠的时候,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猛地惊醒。
绕到车后,发现一只衣衫褴褛,但长得还不是很丑的小丧尸正努力地踮起脚尖,似乎想偷东西。
我抓了他。
小丧尸拼命挣扎,阿巴阿巴地叫。
很奇怪,虽然我听不懂他的话,但我总觉得他有话对我说。
「你想告诉我什么?」
小丧尸手指着远方,「阿巴阿巴。」
我将小丧尸捆好,按着他指的路线行驶。
在看到小结巴那一瞬,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找了她近一年,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的面庞和身形,如今就在我面前。
「仙人你个板板,为什么我安半天安不上去。」她还是一样暴躁。
我如释重负地一笑。
她果然还是她。
「是谁?」
她本来在骂骂咧咧,听到动静,倏然回头,血红的眼睛盯住我。
那一瞬间,心疼爬满了我的心头,让我喉头涩然。
她,依然还是丧尸。
「小结巴,是我,凌弈。」
她本来凶相毕露,但看到我的那一刻,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慢慢地,她颤抖地往前走了几步。
「凌弈?」
「是我。」
她却忽然笑了,狠狠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我这幻觉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小结巴,我不是幻觉,我是真的。」
「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你。」
她安静了许久,终于开口:「你是人,我是丧尸,你不怕我发疯把你咬成丧尸吗?」
我笑,「那最好不过了。」
在车上的小丧尸:「阿巴阿巴。」(你们谈情说爱的时候,能不能关心一下我啊。)
番外二
在森林里住的这段时间,凌弈天天让我咬他。
捕鱼的时候,他冒出来,「小结巴,你咬我吧?」
吃饭的时候,他突然伸出胳膊,「小结巴,你咬我吧。」
甚至在我洗澡的时候,他也冒出来,「小结巴,咬我吧。」
我忍无可忍。
但牙齿在碰到他胳膊的时候,我又没下得去口。
呜呜,可不能浪费了那瓶珍贵的解毒剂。
我冷脸赶他,「你走吧,我是人,你是丧尸,我们永远不会幸福的。」
呸呸呸,嘴瓢了。
我重新整理一下情绪,「我是丧尸,你是人,我们永远不会幸福的。」
「你在基地随便找个女生,现在都三年抱俩了,你干吗扒着我不放?」
凌弈哼一声,「我乐意。」
为了赶走他,我告诉了他实话。
「其实,你来我家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丧尸了,但我一直瞒着不说,我骗了你。」
凌弈很久都没说话。
他最讨厌被人欺骗了。
这下应该能死心走人了吧。
可第二天,他却和小丧尸在那边聊天。
小丧尸:「阿巴阿巴?」
凌弈:「阿巴阿巴。」
我一整个惊悚,「靠,凌弈,你怎么不会说人话了?」
他举起被小丧尸咬了一个口子的手臂,十分骄傲,「阿巴阿巴!」
我冲过去,狠狠地捶他,「妈的,你这个智障!」
他一把抱住我,「阿巴阿巴。」(只有这样,我才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狠狠地抱住他,「阿巴阿巴。」(凌弈,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没有之一,但是我好爱。)
身后的小丧尸也扑了过来,「阿巴阿巴。」(我也要抱抱。)
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一只小丧尸在缝兽皮,一只年轻力壮的大丧尸在捕鱼,还有一只小丧尸在逗小野猫。
风起,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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