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
她顿住,脸上那点欣喜瞬间垮掉,像我一样挂上痛苦还有担忧。
「颜颜你怎么了?」她抱住我的臂膀,见我脸色苍白愈发地焦急,甚至在原地跳起脚来。
「怎么了呀,怎么了呀,颜颜你怎么了?」
我慢吞吞走到床前坐下,手抚着肚子,笑着笑着就满是眼泪。
「语晴,怎么办啊,我的孩子没了。」
她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坐到我身边。
「别哭。」拂去我的眼泪,何语晴蹲下来,将双手放在我的膝盖上,企图能够安慰我。她放软了声音,循循诱导我说出原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等我把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何语晴也只能抱住我,把下巴搁在我肩上:「没关系的颜颜,宝宝只是没准备好。你一定要调理好身体,等你准备好了宝宝还会回来的。」她声音哽咽,跟着我的悲伤一同哭泣。
「颜颜你别哭。」
我便听她的话,抹去眼泪推开她,在何语晴不解的眼神中拿出了钥匙放在她的手心,想扯出个笑来,结果一张嘴眼泪就止不住了。
我又抱住了她,何语晴还维持着震惊的神情,连钥匙从手中滑落都不知道,却反手紧紧搂住了我。
「出去吧语晴,是我对不住你,愿你以后能有个美好的未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语无伦次,抓着她肩膀的手用力到骨节都发白,「可是怎么办,我真的好爱他,我不想离开。」
何语晴敏锐地抓住了最后一句话:「你要去哪里?」
我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抬起泪汪汪的眼看她:「去哪里都好,离开这个伤心地,是我的错,不自量力,明知是两个世界的人还要硬闯。」我别过脸,眼里尽是恨意,「我现在看见顾朗的爸爸就恨不得让他赔我孩子的命来!」
何语晴抚我的脸,神情哀伤而温柔:「没关系的颜颜,你和顾朗一定会在一起,也一定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说完这句话,她拾起钥匙解开链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下室。
我擦干净眼泪,收拾好这里,让它干净得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
一如我所想,三天后顾老爷子发生了意外。
一场车祸让他进了重症监护室,而撞他的是何家的千金何语晴。
那个女孩在镜头前惊慌失措,楚楚可怜:「我只是眯了下眼,不知道怎么就撞上了!」她哭起来,茫然地寻找家人,最后一头扎入了母亲的怀抱。而这近一个月的事情,她只字未提。
隔日,我收到了何语晴的短信:「颜颜,你要幸福。」
当然。
我没有回,那条信息静静躺在收件箱里再也没有翻起。
一切如我所愿了吗?
没有。
陈姨急匆匆地赶回来,在她的极力要求下,整整十七个小时的抢救,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立在病床前,看着这个眼眶已经深深凹陷,全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的老人不知为何心头愈发烦闷。
他疼爱的小儿子没从意大利回来,尽管已打了一百来个电话,除了开头那几个能够接通之外,其余的只能听到对方无法接通的忙音。
急得陈姨直掉眼泪。
只能说这男人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全都推离自己的身边了。
对于顾泽,他虽是疼爱,却在对方追求绘画梦时生生打断了人家的手臂,不过是因为当时的顾泽不愿意暑假去公司实习而顶了几句话罢了。
他的疼爱只在物质,不在精神。
现在的顾泽在意大利当主唱,拿不起画笔,他又开发了其他爱好。
而顾朗和顾泽,这两人关系其实很好。
又一次拒接后陈姨砸了手机,她望着病床上的人无声流泪。
「怎么办啊老头子,小泽不愿意回来。」她坐在那里,脊背弯得像一座拱桥,「你看看你,两个儿子,没一个和你齐心。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倔啊,非要把人都逼走吗?没有你我怎么办啊老头子。」
可能是听到了爱妻的殷切呼唤,这天晚上顾老爷子睁开了眼,医生说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
我又成了那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苦情小媳妇,一直伺候到这位祖宗出院。而这时候已经是寒冬腊月了。
我裹着厚实的冬衣,因为天生怕冷,这一回就没去接他出院,而是待在家里按着菜谱做了几个清淡小菜。谁知这老爷子眼皮一翻看都没看我一眼,擦着我的肩过去了。
陈姨朝我抱歉地笑笑:「他就这脾气。」
我不动声色,只尴尬笑笑,瞥见沈艳春幸灾乐祸的样子有些不悦。
可能我做的菜过分清淡,顾老爷子嫌弃得只动了几筷子,直到沈艳春端出几道荤菜才露出笑颜来。
陈姨劝他刚出院别吃那么油腻的,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什么都不吃,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只有那沈艳春在笑:「没事的太太,少吃点不要紧。」
顾朗在桌子下悄悄捏我的手,说出的话却是向着沈艳春的。
「还是沈姨做的饭香,颜颜以后还是不要掺和了。」
笑得更得意了。
饭毕顾朗拉着我和顾老爷子谈话,会话主题还是他要娶我,这一回对方倒没气急败坏,但说出来的话依然很伤我心。
「关我屁事,我不承认。」
好嘛,这跟原来没啥区别,顾朗也不急。
「没事,我还年轻。」
换句话说就是我还年轻,咱俩熬呗。
我是真一点都不着急了,冬天就爱犯懒,有那琢磨的空不如窝在被窝里,点杯奶茶看看电影来的舒坦。
直到某天遇见顾朗告诉沈艳春:「把海参干磨成粉放粥里,我爸爱喝这个。」
好嘛,糖尿病喝粥,肾病吃这么补的。
我默默路过,毫不作声。
新年的前一天顾老爷子咽气,尿毒症加上三高酮酸中毒,来不及抢救,好在是在睡梦中死去的,并没有痛苦。
葬礼时下了雪,顾朗的黑西装蒙上了一层细碎的白雪,衬得他眉眼愈发冷冽。
他看着那方小小的骨灰盒突然扯了下嘴角,里头夹杂的东西太多看不清楚。
他扭头看我,明明是解脱的感觉却显得分外悲戚。
「颜颜。」
他只有我了。
直到最后,顾泽都没回来。
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如愿披上了婚纱,司仪念着老套的誓词:
「顾朗,你愿意娶你身边这位李颜小姐为妻,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有都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
「那么李颜小姐,你愿意嫁给顾朗先生为妻,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有都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
我将永远忠诚。
我将永远忠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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