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陛下终于下旨,说要诛我九族”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你放屁!你放肆!本官何时同孙祭酒……暧……暧昧了?」

贤大人同孙祭酒远远的对视一眼,互相觉得恶心了起来。

一个长得像猪头,一个长得像营养不良,本来惺惺相惜的二人,瞬间被挑拨的关系破裂了。

「哦?原来是没有吗?」

叶程傅胸有成竹,一手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端能称得上是正直无比清风徐来。

跟那二人对比起来,何止是鹤立鸡群,简直是玉树临风啊!

「那么,贤大人缘何会说我同晋王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呢?」

叶程傅话音一转,整个人瞬间凌厉了起来。

「皇上,学生要告贤御史大人污蔑皇亲,还望皇上彻查此事!」

叶程傅跪在地上,心中一片澄明。

夺嫡之路已经开始,他只希望,不要牵连到晋王。

她,从来都是无辜的。

七十八

一场琼林宴就这么诡异的结束了。

叶程傅舌战御史的名声很快就传了出去。

要是对新出炉的状元来说,未来的升官之路怕是要难了。

只是如今皇上年事已高,最喜欢的就是孤臣。

叶程傅同傅家已然是断绝了来往,又无父无母,连个老婆都没有,孤的实在是不能再孤了。

有人想收买他,却发现这家伙比他们有钱多了。

简直让人无从下手啊!

皇上开心极了,决定要重用叶程傅,并且愉快的斥责了傅家给他正名,准许他易名改姓,以后,世上便没有傅承业,只有叶程傅了。

王芩被哥哥抓回家后,没待几天就又跑了,什么老哥老娘统统不要了,反正有下人照顾,她娘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叶程傅回府的时候,发现王芩不在,心中还怪空落落的,王芩在的这段时日,简直把他当成兄长一般的照顾,渴了有热茶,饿了有热饭,虽然诚叔照顾的很好,但毕竟没有女子这般细心,就连晚上睡觉,被窝里都是提前用汤婆子暖好了,一点儿也冷不到他。

早上起来的时候,鞋子都被下人烘的暖和和的,这一切,都是王芩嘱咐的,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叶程傅过的是无比舒心。

王芩的房间没亮灯,他去转了一圈儿,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便又窝回去了。

而王荀知道琼林宴上发生的一切后,便私下里搜集好了证据,把贤御史那吃喝嫖赌的儿子给下了大狱。

又借由京兆尹的职权,查出了背后之人竟是皇上的四子端王所为。

捅出了这一切后,王荀跪在皇上面前恳求,他说,他要带晋王远离京城。

皇上神色莫测的看着底下跪着的人。

有心想骂几句,却想起来是自家侄儿勾搭的人家。

憋的皇上浑身难受。

王荀是他很看好的臣子,本打算把重要职务交给他,谁料许君灿那小瘪犊子横插一杠,导致皇上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王荀了。

说是侄儿媳妇?还是侄儿相公?

呸,说出来都嘴脏!

于是,皇上沉默了。

因为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不能面对的人。

「你……跟灿儿,咳咳,嗯,你们……呸!你们两个断袖,朕真是懒的再说,你说你一介老臣,本指着你能驯化晋王,你倒好,竟跟着他跑偏了,王荀啊王荀,你对得起朕吗?」

「求皇上恕罪……」

「朕本打算把你打入天牢,却被晋王胡闹了一场而作罢,朕……也不是什么不开化的人,虽然朕真的想弄死你,但为着晋王,朕不得不留着你。」

否则,那小兔崽子真敢掀了这紫禁城。

「只是你也知道,她毕竟是晋王府唯一的后代,朕不能对不起皇叔,所以——」

皇上话锋一转:「晋王必须要同别人生下王府的后代,否则,别怪朕不留情面!」

王荀心道:这事儿就不麻烦别人了,我自己上就可以了。

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满口应承。

王荀走后,皇上一人留在殿内,空荡的殿中,只有他自己的叹气声。

他老了,底下的孩子们却茁壮成长了,虽然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但在皇家,那就意味着争夺。

皇上没有忘记,当初自己也是踏着一条血路出来的。

如若不是皇叔……

唉!

第二日,原京兆尹王荀上任苏州织造的旨意就传了出去。

不说别人,就是王荀自己都被惊到了。

苏州织造,上一任是张雅之父,这就不提了,这样的空缺,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由此可见,晋王在皇上心中,是如何的重要。

王荀感叹万千,替灿灿开心的同时,又为她而感到难过。

皇上待她如父一般,她却不敢把事情全盘托出。

皇上的儿子们还想要拉灿灿下水。

京城,乱了。

七十九

我跟着王荀去了苏州走马上任,去之前,还把我那名以上的侧妃给带去了。

皇上不肯见我,无奈之下,我只得对着他的大殿真情实意的磕了几个响头,完全不似从前那般敷衍。

「皇上,您这是何苦呢?王爷的额头都紫了,看得老奴都揪心无比……」

蔡小宝忙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给了皇上听,却见皇上仰着头,眼角似乎是有泪光闪过,只是嘴硬无比的强调道:「快让她滚,朕一眼都不想见她……」

末了,又悄咪咪的问道:「那小王八蛋真走了?」

「是啊皇上,王爷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可见是心中不舍皇上。」

蔡小宝添油加醋的说道,其实我压根就没有一步三回头,我恨不得赶紧离开这牢笼,远远的跟王荀两个过自己的小日子。

「哼,算他还有点良心!」

皇上假装自己的眼睛被风迷住了,偷偷擦了擦眼角。

「哎呀,今儿的风可真大!」

蔡小宝看了眼四周,发现他们确实在屋中没有出门也没有开窗,哪里来的风呢?

只是他习惯了不多言语,该聪明的时候就绝不犯蠢,该糊涂的时候就绝不用脑子,这也是皇上最喜欢用他的地方。

「走吧,走吧,那臭小子,唉……」

我娘得知我要离开京城的时候,一开始是死活不肯同意的,还扬言,要么把她也带上,否则她是绝对不肯放手的。

然后被我直接以内务府最时新的头面簪子等珠宝首饰给收买了。

那本来是皇上打算赏给近日来他比较喜爱的几个后宫妃嫔的,结果被我恐吓了内务府,主要是用武力镇压了,抢先夺来上供给了我那见钱眼开的老娘了。

皇上本来还伤感着的心情立马被暴跳如雷所取代,看着内务府的人鼻青脸肿的模样,他也实在是不好再责罚什么,只得赏了点银子,又赐了膏药下去了事。

然后,空旷的大殿内久久的回荡着他的咆哮:「许君灿,你这小王八蛋!朕跟你势不两立!」

赵芸儿自从知道我是断袖后,就把我当成了普通的主子,不再是有肉体关系的那种。

反正她在哪儿都行,就挥别了王府,收拾好包裹跟我一同去了苏州。

一开始她以为是我想要人伺候,不得已带上她的,后来才发觉我跟王荀是憋着大招没放,只等她这个主要人选了。

我们到了苏州不多久,正赶上冬至,虽然南方不多冷,但也多少占着冬天的边儿,比京城暖和点儿,但也只是暖和一点点而已。

临走之前,我约了叶程傅出来相见。

怎么说,琼林宴上,他为了维护我的名声,差点儿连官都不想做了,我不能一辈子都躲着不见他。

想来也是尴尬,他是第一个发现我真实身份的人,还是以那种奇葩的方式,好在我不是一般女子,嘻嘻哈哈的也就揭过去了。

王芩似乎是女主人一般,翻着白眼儿端来两杯茶,「啪叽」一声就摔在了我的面前,然后用鼻子大大的哼了一声,就扭头离开了。

全程都没有给我一个眼神。

然而转过去的时候,她偷偷跑去墙角咬着帕子哭了一场,毕竟是真心喜爱过的人,虽然……虽然最后被自家哥哥抢走了。

「王爷莫要生气,芩小姐平时不是这般的。」

我听他话中全是维护之意,不由得多嘴问道:「你跟她是什么情况?」

「不过是两个伤心之人,凑在一起互相舔舐伤口罢了,没有其余的念头,王爷莫要多心。」

我一听这话,立马闭嘴坐好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叶程傅见我突然乖巧了起来,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许久不曾见他笑的这般爽朗,不由得也跟着一起傻笑了几声。

「王爷,山高水远,咱们来日再见。」

「祝您同王大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说着,他走过来轻轻的抱了我一下,以哥们儿的方式。

我是个没心的,哭也哭不出来,只能应景般的哼唧了几声。

「王爷。」

「啊?」

「像猪叫。」

「……」

八十

自从王荀知道了叶程傅是头一个发现我是女子以后,就开始对他产生了不一般的敌意。

他忍了又忍才憋住了不去砸他家大门的冲动。

只是一想到妹妹还留在京城,他又叹息一声。

相公变嫂子,确实让人挺难接受的。

只是他实在是忍不了自家妹妹留在叶家。

一个单身未娶,一个云英未嫁,看起来很像是天打雷劈的天作之合,但是他不允许那个曾经觊觎他女人的人再勾搭他妹子。

但王荀连叶家的大门都没进得去,就被我拖着走了。

再这样耽搁下去,不如留在京城过年好了!

带着他老娘,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苏州。

首先赶上的就是降温。

南方没有地龙,现在再造火墙也来不及了,只能靠炭盆取暖。

王老娘一路拉着我的手喊儿媳妇儿,都不知道她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儿媳妇儿啊,赶快给王家生个孩子吧,我喜欢女孩儿,不想要臭小子。」

王老娘摸着我粗糙的手说道,然后皱着眉咦了一声:「你这手怎么这么糙?荀儿虐待你了?」

王荀见我不知该怎么回,只能挤过来说道:「娘啊,累不累啊,睡会儿吧?」

「去去去,你是哪家的?我跟我儿媳妇儿说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插话!」

好么,敢情这老娘,认不得儿子,却认得儿媳妇,也真是有选择性的糊涂啊!

我这辈子都没怎么感受到母爱,就别说遮风挡雨了,我娘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所以,在面对王老娘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向来是她念叨她的,我负责嗯嗯啊啊的应答。

只是她也不生气,成日里笑眯眯的过来找我说话儿,倒把王荀气够呛,因为她娘说他是大野狼,是来叼我的,不许他近我的身,急的王荀干瞪眼,简直要笑死我了!

半年后,我们在苏州也算是落了脚,彻底扎下根来了。

却不想,还有个消息在等着我们。

「什么?你如今是吴县县令?」

王荀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瞬间站了起来。

叶程傅脸上挂着笑,跟王芩对视一眼后便得意的笑了起来:「是啊,皇上开恩,特意赐我到苏州当知府,虽然离您有段距离,但起码都处同一州府,也是熟人,彼此好有个照应。」

照应个屁!皇上肯定是故意的,那老匹夫,就是看灿灿幸福了他就浑身难受!

不就是抢了内务府的几个首饰吗?至于报复成这样吗?

这不是给人添堵吗?

王荀眉头皱着,心中默默的吐槽。

却不知道还有个消息在等着他。

「周太医?哪个周太医?」

今日算是都赶在一起了,什么熟人不熟人的都凑巧在同一天了。

我正从外头匆匆回来,春暖花开,苏州实在是太好玩了,王荀见我开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多管教,只要我别勾搭别家娘子就成。

结果,一抬头正遇上一张熟脸,还又老又皱的,我定睛一看:这不是周太医么?

「见过王爷!」

周太医倒头便拜,他从太医院退下来之后,便开始游山玩水,这几日正巧到了苏州,又想起来家书有言,道是晋王正在苏州,抠门的周太医打算来蹭几日不要钱的客栈,便厚着脸皮登门拜访了。

他估摸着,晋王那般神经大条的,肯定会留他下来的。

又可以省下笔银子了,真是美滋滋啊美滋滋!

只是,周太医也没想到,事情正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八十一

我带着周太医一进门,突然发现家里来了一群人。

听王荀铁青着脸解释了一通,才发觉我们四个终于又凑在一起了。

王芩坐在那儿,泫然欲泣的看了我一眼,却见兄长的神色如凶神恶煞一般,便只得老老实实的陪着老娘不做一声。

「恭喜恭喜,小叶子,咱们也算是有个伴儿了!」

我把手头的东西交给了赵芸儿,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对他说道。

「多谢王爷,幸得王爷栽培,叶某不负所望,也算是在皇上面前挂上了号,好歹混了个一官半职。」

我不顾王荀在一旁咳的惊天动地,跟叶程傅两人聊的不亦乐乎,间接还要拉着周太医加入进来,倒是把他气了个半死。

赵芸儿把我带回来的松子糖摆了几盘送了上来,王芩喜欢吃甜点,正一口一个吃的欢乐,却见我突然皱着眉头,似是很难受的样子。

「怎么了?」

王荀赶忙问道:「是不是出去又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没有,我今日出去就逛了逛点心铺子,买了点儿松子糖就回来了。」

我忍着不适对他说道。

好在周太医恰巧在府上,王荀便央他替我把下脉。

周太医自是应从,刚一把手搭在我的腕上,他先是瞪大了双眼,再是皱紧了眉头,后又嘶嘶的倒吸着凉气,做足了夸张的神色。

吓得王荀脸色发白以为我要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呢!

「王爷,咱们借一步说话。」

周太医思虑再三,终于开口说道。

我寻思着这里也没有外人,便让他干脆只说就是,省的我还要起身。

他纠结了半晌,左看看右看看,急得王荀连声催他。

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蚊子哼哼一般的说了一句:「王爷,您有喜了!」

这话一出,整间房内针落可闻,我跟王荀对视一眼,却看到他木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就听王芩发出了凄厉的尖叫:「你说什么?她有喜?她不是男人吗?怎么可能怀孕?」

王芩冲了出来,一屁股挤开了依旧在发木的兄长,她扑过来满脸是泪的问道:「你……你竟是个女的?」

我因着实在是不舒服,还不等开口,就先干呕了好一阵子,更惹了她伤心:「你拐走我哥我娘也就罢了,好歹我爱慕你一场,现在又告诉我你是个女的?你太……你们都太过分了!」

王芩捂着脸哭着跑了,叶程傅怕她不知道会跑到哪里,便匆忙告辞追了上去。

王荀这个时候终于把理智找了回来,他僵着身子几乎是呈挪过来的状态,像木头人一般的说道:「怎么办,我不会动了,快来救我一救!」

我,周太医:……

八十二

周太医无数次的后悔,怎么就忘了晋王是个大麻烦呢?

从她小的时候,他就战战兢兢的一直照顾她,好在晋王从小习武,身子强健,别说头疼脑热了,连个喷嚏都很少打。

好不容易熬到她离开京城了,却又兜兜转转的跟她扯上关系了。

正在熬保胎药的周太医满心愤慨,却又怨不得别人。

活该,谁让他想要省银子的?

隔日,晋王侧妃有喜的消息就这么不胫而走了。

赵芸儿知道晋王是女子后,先是吃了一大惊,毕竟任谁想也不可能想到,举世闻名的混球晋王竟然是个女子?

又想到自家父母因着晋王的缘故,如今日子也好过了起来,邻里邻居的哪个还像以前那般嘲笑他们家?

赵芸儿想通以后,就决定帮晋王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 别说让她装怀孕了,让她装孙子都行啊!

消息传到京城,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喜的是皇上,好歹晋王没断的太厉害,还有本事生孩子,朕总算对得起皇叔这一脉了!

愁的是老晋王妃,她又不傻,自然一猜就知道这是她闺女亲自怀孕了,心中痛骂王荀一顿,却也不得不认命,大张旗鼓的吩咐人往苏州送各类补品,任是谁都得觉得王府有够重视这一胎的。

有不少想富贵险中求的人家在心中暗暗遗憾,早知道晋王还能生,就该把自家闺女也嫁过去的,好歹算是王府的后代啊,万一是个儿子,这辈子可就发达了!

只是这一切都跟我无关,因为我害喜了,还挺严重。

想我一代英勇神武的晋王,上能窜天下能入水,打得过流氓斗得过皇上,竟然这么折在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身上了。

吐的我是昏天暗地整日里骂王荀,他虽然之前娶过亲,但是他那死鬼婆娘也没怀过身孕,王荀压根就不知道女子有孕竟然是这般辛苦的事情。

只是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顺便把周太医扣下了不许他走。

多亏身边还有赵芸儿在,她替我打了马虎眼,偶尔在人前露脸的时候还会装作孕反的样子干呕几声。

这些其实都还好说,我这辈子吃过了太多的苦,这点子呕吐不算什么,毕竟周太医说了,熬过前三个月就会好很多。

但是有的孕妇会吐到四个月,五个月也是有可能的,六个月的也有不少,王荀被他弄的头昏脑胀,然后把他打了出去。

奇怪的是,离家出走死活不肯回家的王芩别别扭扭的回来了。

打着伺候老娘的旗号。

然后她娘问她:「你是谁呀?」

王芩也不生气,就这么一头扎了回来,让人觉得挺反常的。

那一头,叶程傅第一天上任,就见他顶着一头一脸的伤,一看就是女子所为。

有嘴碎的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他微微一笑,神清气爽的说道:「此乃家中女眷所为,只因本官多看了别的女子几眼。」

底下人瞠目结舌,心中暗道这位大人倒是有够直接,这样的家丑,他倒也好意思大大咧咧的说出口。

只不过,新县令惧内的消息也这么不胫而走了。

八十三

王芩毕竟是个姑娘家,憋了好几天她也难受的紧。

只是嫂嫂兼她的前任爱慕对象正饱受怀孕的辛苦,镇日里吐的头昏脑胀,她哥哥毕竟算是她的情敌,她懒得看他,老娘又是个糊涂的,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赵芸儿了。

赵芸儿却是我的头号心腹,她刚知道这消息后,就赶忙一溜小跑的过来都告诉给我了。

「你说什么?叶程傅那混蛋睡了我小姑子?」

赵芸儿见我气的从床上一股脑的爬了起来,生怕我动了胎气,就赶忙补上:「不是,是芩小姐睡了,呃,睡了叶大人……」

听完,我又躺了回去。

「我就说么,就小叶那德行,生下来就是被睡的主儿,只是,王芩跑回来,可是因为叶程傅不肯负责吗?」

赵芸儿毕竟是村姑出身,有些事上见识不够,她也理解不了这些男男女女的爱恨情仇,左右为难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啊,芩小姐就是这么说的,却也没告诉我叶大人是个什么想法。」

「得了,你问也问不出来,今儿天气不错,我去王芩那儿走一趟吧!」

我挥了挥手,让赵芸儿扶着我下了地。

哎,怀孕辛苦,我都好久不曾上街捣乱了,也真是闲出了一身的毛病。

王芩一见我来了,直接冷哼一声就转过身去不想理我,却见我挺了挺肚子,夸张的说道:「哎呀,这肚子里不知道怀的是谁家的侄子侄女,还没出生呢,姑姑就不想理人了。」

「算你狠!」

王芩咬牙切齿的回过头来,不情不愿的给我倒了一杯白水。

「你来有什么事吗?」

她转过头去,死活不肯看我。

「我听说你把小叶子给办了?」

「赵芸儿你不讲情义,这事儿你怎么肯告诉别人?」

王芩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样,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吓得赵芸儿躲到了我的身后,只露出个脑袋来偷偷看向她。

「你说不说?在这样别扭下去,我可要去打到门上去了啊?」

王芩始终是没办法把我当成女子一般的对待,那句「嫂子」打死她她也叫不出口,只是女子之事,她也实在是没办法对兄长开口。

她生怕我真的把叶程傅给打出个好歹来,便只能妥协,委委屈屈的把事儿都抖落出来了。

那日得知我是女子之身后,王芩拉着叶程傅喝了大半夜的酒,一边喝一边用这辈子最恶毒的话来咒骂我跟王荀。

后来又对佛祖发誓,说刚刚骂的都是假的,希望佛祖不要当真。

她一边哭肿了眼,一边拉着叶程傅拼酒。

两个都是酒量不行的人,几杯酒下肚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后来,王芩把酒杯一摔,对着叶程傅就奸笑几声:「小叶啊,我年纪也不小了,一直没找夫家,本来是打算嫁到晋王府中的,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泡沫,她跟我哥有一腿,那我就跟她的爱慕者有一腿吧!」

叶程傅也喝晕了,他被王芩推搡着就倒在了床榻之上,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反正事儿就这么发生了。

王芩一边哭一边骂:「太痛了,太痛了,我错了呜呜呜呜呜呜!」

叶程傅毕竟是个雏儿,虽然一开始没有成功,后来就开始食髓知味,哪肯轻易放过到嘴的熟肉?

再加上他正值男人最如狼似虎的年纪,又喝了点儿酒壮胆,王芩这段时日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说没有处出来感情那都是假的。

从前不敢跟王芩说,是他自己有所顾忌。

只是曾经错过了晋王,如今可不能再错过一个这么好的女子了。

叶程傅心一横,也不顾男女大防,什么礼义廉耻,有讨不到老婆这么痛苦吗?

到了后来,王芩也不难受了,便一整夜都致力于折腾叶程傅身上了,两个年轻人体力旺盛,自然是不到筋疲力尽就绝不罢休。

第二日,去衙门报道的时候,他的腿都是软的。

诚叔一见自家少爷满身都是伤痕,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却听叶程傅吩咐他,让他赶紧准备彩礼,他要快马加鞭的去王家提亲!

可不能让女方先开口啊,这是他同王荀学的。

君不见晋王这般难啃的硬骨头都被王荀拿下了,靠的就是死皮不要脸这一招啊!

诚叔累到几天几夜都没合眼,好歹准备了足够的彩礼,浩浩荡荡的抬了往王家去,却被盛怒的王荀给打了出来。

「想娶我妹妹?下辈子吧!」

王荀怒气冲冲的回到了后院,却见晋王正同王芩在一起,两个人倒是不似过去那般剑拔弩张了。

「芩儿,刚刚叶程傅派人来下聘,被我赶走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跟为兄说实话,我绝不会饶过他!」

王荀一脸的正义感,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

却不想老婆跟老妹都怒目圆睁的看向他。

我简直要被这个蠢货气疯了,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呢?难道就因为他有够笨吗?

「滚回去跟本王跪好!看你干的好事儿!」

王芩哭着跑了,本来还有个台阶下,这次可麻烦了,被哥哥打跑了,人家还会再来吗?

我挺着压根就不显眼的肚子,指着王荀破口大骂。

王荀倒能屈能伸,他「噗通」一声就跪地上了:「灿灿,你别动怒,只要你能消气,别说跪一会儿了,就是跪一夜也使得!」

我抢来赵芸儿的帕子团成团扔到他脸上:「你这个大蠢货,王芩好好儿的亲事,迟早被你作没了!」

八十四

来年三月初八,王芩出嫁。

王大人一脸沧桑的把妹子嫁给了自己最不想见的人。

看着那人笑的像朵菊花一样,真恨不得上去再给他几拳。

皇上得知「侧妃」就要生了,这段时日很是揪心,一方面担心那侧妃不过是个村姑不知道能生出来什么样的孩子,一方面又担心万一是个女儿,晋王那混账再也不肯碰女人了。

好在「高贵」的皇上没担忧几天,好消息就传来了。

南方来报,晋王侧妃生了一个男胎。

皇上高兴极了,当场便大喊三声「好」来,吓了皇后一跳,然后在心底里默默吐槽:果然晋王才是这老货的亲儿子!

快生的那几天,其实胎儿已经入盆了,这些时日以来,我总觉得肚子沉甸甸的,周太医断言,道是胎儿大约就在这几日就会出生。

这几日不生或许也会延后几天,三五天也说不准,七八日也是有可能的,然后被王荀拖了出去。

要不是看在他是太医的份儿上,真是打他一顿的心情都有了。

我发动的那日是个半夜,睡着觉呢,就觉得自己突然像是尿床了一般,王荀本就睡的不踏实,一听我有了反应,立马就醒了过来,连滚带爬的去喊醒了周太医。

由于我身份特殊,一直以来也没预备什么医女,倒是接生婆寻了一个来。

反正生孩子的时候谁也没空管产妇长什么样子,闭着眼生就是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骂街又是喊娘的,吓得接生婆脸都白了,毕竟她的接生生涯中还没见过哪个产妇有我这般丰富的骂人词汇。

王荀急的脚蹿火星子,跟周太医两个蹲在外头你看我我看你的。

好在这个孩子够听话,很快就生了出来。

王荀听见孩子的哭声,感动的他一把老泪,就是掐的周太医呲牙咧嘴的。

我躺在产床上半死不活的,这辈子吃的苦加起来都不如生个娃这么难受。

却在看见那小东西的时候,内心柔软一片。

「兔崽子,以后敢不听话,打不烂你!」

我也不敢碰他,只是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摸了摸他的小脸儿。

皱皱巴巴红彤彤的,像个猴儿。

王荀却抱着夸赞孩儿长得真标志!

消息传回京城,我娘从烟熏火燎的佛堂里钻了出来,跪在地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王爷,灿儿生出了王府的后代了,我终于能对得起你了!」

第二日,皇上就赏了名字:许译匀。

倒是把王荀气个半死,他还没想好叫什么呢,姓名权就被夺走了。

好在他也无所谓孩子姓什么,反正大家都知道他是断袖。

就是可怜赵芸儿了,硬生生的陪着我坐完了整个月子。

八十五

「还是麻烦这位小哥儿,给你们大人带个话儿就成。」

傅承轩低眉顺眼的对叶家门房的小厮哀求道。

那小厮把银子扔了回去,冷哼道:「我们大人姓叶,跟你们府上也没什么情面可言,您还是回去吧!」

傅承轩咬咬牙,又把临行前他们给的小额银票递了过去。

「只是递句话而已,不碍得什么,多谢这位小哥儿了。」

那小厮万般推诿,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收下了银票。

「我可跟你说好了,成与不成,可与我无关啊!」

「是是是,多谢多谢!」

傅承轩佝偻着身子,一边低声下气一边心中暗骂。

想当初,他们傅家如何煊赫,何曾正眼看过这般的下人?

只是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傅家站错了队,以为皇上得了重病,支持了其余皇子,却没想到,皇上很快就病愈了,并且把准备逼宫的皇子圈禁了起来。

而剩余的那些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很不幸,傅家就在那黑名单上。

叶程傅如今已是苏州知府,他是织造王大人的妹婿,而王大人又与晋王关系匪浅,万般无奈之下,傅家人摸到了苏州,打算让叶程傅递句话给晋王。

可惜的是,叶程傅这么多年从来也没顾忌过什么傅家。

他中了状元,傅家人还曾背后咒他希望他在官场上得罪人被砍头了才好呢!

结果,竟是他们得罪了人,全族都要倒大霉了,而人家叶程傅则平步青云,肉眼可见的一直在升官儿。

年前,王芩才生了个女儿,叶程傅如今也不用羡慕王荀有子万事足了,成日里忙完了公事就飞奔回家逗弄女儿,看着女儿小小一团玉雪可爱,真是融化了他那一颗冰冻许久的心。

就是越长,这孩子越像她舅舅,所以叶程傅最近很是郁闷。

生了个闺女像前上司,你说他难受不难受?

回来后,先是抱了抱女儿,引得小丫头咯咯笑了几声,他心满意足的把孩子交给了乳母,就听王芩在一旁低声说了门房的事儿。

「爷,这事儿,您是管还是不管?」

王芩主意再大,这回也得听相公的,毕竟是整个家族的大事儿啊!

「娘子认为,我该如何回应才好呢?」

叶程傅思量一会儿问道。

「我觉得,于道义上,毕竟是您同宗同族,爷别这么瞅我,我说的是实情,您再不肯认,您也是傅家的长子嫡孙,按血脉来说,是要求个情的,起码要知会下兄长那边;于情义上,他们当年那般逼迫爷,十几岁的孩子就能赶出来,如今这般也是咎由自取!皇上身体硬朗,他们就敢支持逆王,真是胆大包天!说句大不韪的话,便是即刻赐死了也是活该!」

王芩揪着帕子,实在是气的不行。

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不认,现在倒霉了,反而贴上来了,天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那娘子的意思是……」

「不是想让咱们递话儿吗?递就是了,可他们也没要求咱们说什么好话吧?」

王芩得意的笑了起来,叶程傅刮了下她的鼻尖,低声道:「小坏蛋!」

「哎呀,你到底怎么想的,我主意都给你出完了,好歹给个准话吧?他们天天在门房堵着,我连去哥哥家都不行,匀儿马上就过三岁生日了,我这礼物还没挑好呢!」

「就按你说的办吧!」

叶程傅把她揽在怀里,又悄悄的亲了她一口,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真看不出是古板无趣的王大人的妹子。

「从我离开傅家那一刻,就再也没当自己是傅家人,我对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父亲去的时候,我连大门都不能进,他们押着我在门口远远的给父亲磕了个头就把我赶走了,我母亲的牌位还是被王爷帮忙请回傅家的,我不能拖累王爷,芩儿,我这辈子,亏欠王爷良多,所以,任何有损王爷声誉的事,我都不能做。」

王芩越听越觉得心中醋意横生,感情她这相公至今还挂念着上一任爱慕者呢?

只是……

得知过去的往事之后,王芩即使是吃醋,也只能默默的忍下了。

八十六

五年之期,王荀借着给皇上庆生的理由带着我回了趟京城。

其实我自己也能回去,但是匀儿人小体娇,我舍不得他路上辛苦。

这小人儿,已经要四岁了,成日里招猫逗狗无恶不作,活脱脱是另一个我。

惹得王荀头痛无比。

一个出格的娘就够受的了,又来了个更厉害的儿子。

王老娘去年就仙逝了,临终之前拉着匀儿的手说:「荀儿,你要乖,要好好照顾妹妹。」

说完,便撒手人寰。

王芩哭得不能自己,她娘再糊涂,也永远都记挂着女儿。

傅家被全族流放了,张雅还没等到地方呢,就先病死在了路上。

傅承平苍老的不象样子,跟一脸红光满面的叶程傅比起来,倒像是两辈人。

临走之前,叶程傅给他塞了一个小包裹,里面装了几十两散碎银子并几身抗风的皮袄。

「你可以对我不闻不问,但我不能对你赶尽杀绝,这辈子你我兄弟二人缘分已尽,我吃的苦,如今还你,希望以后你能好自为之!」

傅承平抱着那个包裹,泪流满面,遥遥望向那个他再也企及不到的人影。

如果当年,他能拉兄长一把,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呢?

唉……

皇宫,已经两鬓斑白的皇上兴奋的看向宫门口。

「皇上,您先坐着歇会儿,王爷马上就到了,听说小世子同王爷小时候一模一样!当真是可爱极了!」

蔡小宝一如既往的拍着马屁,很显然,马屁觉得被拍的很舒服。

「还用你说,我许家的娃儿有几个是不可爱的?」

皇上笑骂了几句,便借着他的手坐了回去。

屁股还没挨在龙椅上呢,就听小太监高声唱诺:「晋王驾……哎哎哎,小世子慢点儿跑!」

话没说完,首当其冲的就是一个小小的身影,像个窜天猴似的。

「这就是皇宫吗?」

小娃娃仰起头来嘴巴呈现出一个噢形。

「好大呀!」

皇上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这是谁了。

「来者何人?」

他故作威严的问道。

却见那小人儿也不害怕,迈着小短腿就扑腾过来了。

「见过皇伯伯,皇伯伯吉祥。」

惹得皇上立马破了功,笑着问他:「这话肯定不是你爹教的,是你娘教你的吧?」

许译匀在心里过了半天,不知道皇上说的是哪个娘。

「是王荀爹爹教的,我娘是王爷!我另一个娘是赵芸儿,皇伯伯,你说的是哪个人啊?」

皇上的脸色瞬间变成地里瘪了的倭瓜。

好么,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家堂弟竟然是底下的那个?真是呸呸呸!

「匀儿,你少在那儿胡说八道!还不快滚过来!」

我就落后了那么一会儿,路上遇到了熟人说了几句话儿而已,这兔崽子就一马当先的窜了出去。

「爹爹!」

好在他知道这是在外头,很给面子的喊了一句爹,皇上终于满意了,倭瓜脸升级为葫芦脸。

「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我老老实实的磕了头,不似从前那般敷衍。

「得了吧,装什么样儿,滚过来让朕瞅瞅,瘦了没?」

我呲着牙拖着孩子腆着张胖脸就凑了过去。

「还是那个德行,倒是胖了不少,看来还是苏州养人啊!」

皇上不由得感叹道。

「还成,就是冬天太潮湿了,不如京城这么干燥,多年不见,臣弟可想死皇兄了!」

我扑上去就要给皇上一个熊抱,却被他一脚踢开了。

「滚滚滚,朕老了,可经不起你这一扑!当着孩子的面儿,你要脸不要了还?」

我假装难过的嘤嘤哭了几声,惹得皇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些难以言喻的往事瞬间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却不想,小人儿许译匀比我还会抱大腿。

他扑腾到了皇上身上,趁皇兄不注意,「吧唧」一声就亲在了他的脸上,亲的皇上一个劲儿的发愣。

「皇伯伯,我好喜欢你呀!」

皇上这辈子也没被哪个小辈儿亲过腮帮子,那些孙辈的,见了他不害怕就算是胆大的了,这臭小子,真是随根儿!

人老了,渴望天伦之乐,只是皇上的身份特殊,总归是得不到那些想要的东西了。

「你这臭小子,比你那爹都会缠人,来,让皇伯伯考考你的学问……」

皇上搂着小人儿,一脸的喜悦之情,看的蔡小宝也老泪纵横。

谁说帝王家没有亲情?

皇上始终是没有白疼晋王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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