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陛下终于下旨,说要诛我九族”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我冲他翻了两个白眼:「放心吧,晋王府就我一个,皇兄正为了我不娶妻而着急,就别说是你娘了,哪怕我看上你老婆了,你又奈我何?」

许是我的语气太过嚣张,傅家其余人也跟着闹了起来。

「王爷,士可杀不可辱,我傅家虽不是什么豪门,但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就是就是,有本事就把我们都杀了!」

「这几日外头流言纷纷,简直让人无颜面对祖宗!」

「我们人这么多,还怕王爷一人不成?」

「不行我们就去京城告御状!看皇上怎么说!」

「就是就是,烂船还有三斤钉,我傅家虽不做官,但也有在朝为官的亲戚!」

这一群人嚷嚷的起劲儿,叶程傅有心为我辩解几句,却被人很快攻击了回来。

他一个弱质书生,说的最野的粗话也就是「有辱斯文」,哪里还会说别的?

其实事到如今,什么飞龙教反而靠边站了,我只是看不过眼他们这么欺负一个人而已。

于是,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神一一扫过那些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人,他们也不是什么硬骨头,不过是仗着人多罢了。

「我只是放出了几日的流言,你们就受不了了,那他呢?」

我把手指向了叶程傅。

「他被赶出去的时候只有十一岁,谁问过他该怎么过活?如果不是好心的管事收留了他,现在的傅承业还会存在吗?」

「连考秀才都不能用自己的真名字,你们一个个的看起来道貌岸然,实际上全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人家自己的家,人家自己的姓,凭什么你们说不给就不给了?告御状?好啊,那不如我们把十几年前的烂事一起掰扯清楚如何?总有活着的当事人,本王就不信了,凭着皇上的英明神武,还能叫你们在眼皮子底下做了手脚不成?」

「你们既然能厉害到随意剥夺别人的姓氏,那好,我就进宫请皇兄给你们赐姓,是姓狗还是姓屎你们就从里头挑一个吧!」

话音刚落,傅光带头跪了下来:「王爷赎罪,我百年傅家不能断在这一代,刚刚他们只是玩笑而已,还请王爷息怒!」

我冷哼一声,也不叫起,把他们的膝盖跪烂了才好呢!

「不管怎么说,王爷,我娘她年纪大了,还望您高抬贵手饶她一次……」

傅承平终究是不忍他娘继续受我的屈辱开口求饶道。

「这才几天你就受不了了?那你大哥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怎么不跟小叶他娘一样上个吊?实在不行,喝个药也可以!」

「王爷,你——」

「你什么你,本王也是能你能指的吗?」

这一回,还是机灵的傅光老爷子活得久听得懂人话,他脑子虽然迟钝了,但是还没傻到那个份儿上。

话里话外就是我在给叶程傅出气,于是,傅光试探着开口道:「王爷,当初确实是我们做错了,我们不该只是因为一面之词就误会胡氏跟承业,不知王爷是想……」

「没别的,胡氏的牌位是谁提议丢出去的,就由他亲自去做一个新的,亲自捧着牌位绕着登州走上这么一路,然后亲自放回到傅家的祖宗祠堂里,跪地叩首忏悔个三天三夜,这三日夜不得进水米,既然是知错能改嘛,就得有个幡然醒悟的样子!」

傅家众人把目光对准了其中一名中年男子,他如今也是登州城里数得上名号的人物,让他这般岂不是颜面扫光?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在登州城混下去?

当下便要开口辩解,却听叶程傅在一旁开口道:「咦?六叔管理的铺子,仿佛是我娘的嫁妆?傅家也真是没落了,竟连儿媳妇的嫁妆都要贪墨吗?」

众人一听,鄙视的目光瞬间就在他和傅承平的脸上来回扫射。

傅承平脸色涨红,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还有,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本王听了心绞痛,平夫人就是平夫人,以后你们傅家再这般没有尊卑,可别怪本王参你们一本!」

傅家众人一口老血哽在喉头:你?还参我们一本?你能识得清奏折上一共有几个大字吗?等着回京去挨板子吧!

」还有其他的吗?「

我侧过身子问旁边的叶程傅。

只见他掏出一个小本本随意的画了两道说道:「暂时就这几点要求。」

「傅家的一切我都不要,名字,家产,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但是————」

话题一转,叶程傅双眼猩红的瞪着这群族人:「我娘的,胡家的,一切的一切,我都要亲手夺回来!」

五十一

叶程傅还是留在了登州,毕竟傅家实在是被我们搅了一个天翻地覆,如果不趁机把属于他的东西拿回来,实在是也对不起我们的这番折腾。

我还留了几个人手给他,生怕傅家的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会对他不利。

张雅被气到头顶生烟,她实在是想不到叶程傅还能有重回傅家的时候,毕竟当初他已经被她踩在了脚底,张雅自认为他是绝对没有再翻身的机会了。

谁承想,一朝杀了个回马枪,捅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晋王那个小兔崽子,张雅咬牙切齿的心中暗骂,只希望她爹的奏章能尽快发往京城,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一顿!

苏州织造毕竟是天子心腹重臣,还没等我进京,参我的折子已经摆在了皇上的案边。

皇上有着几十年的看奏折的本领,基本上能做到一眼几行,然后,他飞快的看完了奏折,气的他手都在颤抖。

「这小兔崽子,朕是让她去摸摸底儿,谁让她去摸人家闺女了?你摸也就罢了,你调戏人家寡妇干嘛?调戏寡妇也就算了,你就不能挑挑人吗?张博的闺女也就比她娘小不了几岁,你说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满奏折都是什么「罔顾人伦」「倒反天罡」等不堪入目的词汇,皇上觉得自己仿佛看了一出什么辣眼睛的戏码,内容还是二八青年猥亵中老年妇女。

怎么想怎么让人觉得痛心不已。

你说,好好的孩子,怎么成了如今这般混账的臭小子?

皇上心道:要不是仗着皇叔在朕未登基之前就一直支持朕,私底下还联络了一众大臣为朕造势,就凭晋王如今这般作死的样子,朕早就踢她去给她爹守皇陵去了!

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蔡小宝贴心又狗腿的赶忙上来帮他轻揉着太阳穴来缓解他的不适。

「你说,这混蛋是想干吗?她是打算气死朕吗?干脆让她造反吧!还能找个机会收拾收拾她!」

蔡小宝闻言,吓得赶忙跪在了地上,一群宫女太监也跟着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上慎言,隔墙有耳,莫要让其他人挑拨了您与王爷之间的情意。」

他抖着胆子劝慰道。

「行了,都起来吧,朕也只是说说罢了,这话就不要外传了,还情意呢,就算她为着当初拉了朕一身的情意,也不该这般气朕!」

皇上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无奈的笑了笑。

想当初,许君灿刚出生的时候,他也是抱过的,可惜没一会儿就贡献出了第一泡屎在他的怀里,年轻的帝王手足无措,当初的一幕似乎还历历在目,一转眼,竟也风云变幻了十几年。

老祖宗有规矩,男儿抱孙不抱子,皇上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抱过,却先抱了自家的堂弟,结果许君灿从小就展示了她的非凡气质,第一泡屎就拉在了皇帝身上。

因着皇叔的过世,皇上为了显示自己对于晋王府的看重,特意赶来亲自抱了一下那个臭小子,谁能想到,时过境迁,这兔崽子一年比一年混账,完全不知道是继承了谁的不良基因。

不仅得随时随地给她擦屁股料理琐事,现在可倒好了,还要被人参奏一本。

那张博,比他年纪还大,眼瞅就要到花甲之年,万一给气出个好歹来可咋整?

那不就得失去一员忠臣良将?

这小王八蛋,看朕这次不好好收拾她一顿!

越想越气,皇上把茶杯的杯盖碰的「咣咣」直响:「派人去看看那小兔崽子回来了没有,一旦回京九赶紧让她滚来宫中!」

我刚晃悠到京城的时候,第一站就先去了府衙,同王荀说了一下前因后果,还没等我把精彩的地方说完,就见宣旨的颠颠跑了进来,道是皇上召见。

我寻思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先来个痛快。

便拍了拍屁股就准备往宫里去。

谁料王荀在身后板着脸说道:「既如此,那本官也顺路随王爷一道进宫面圣。」

我白了他一眼,就不戳穿他其实是想蹭我马车的想法了。

文武百官面见皇上,需要经过层层把关不说,还要凭着两条腿穿越整个皇宫,累个半死不说,真有急事的也该急死了。

我就不一样了,作为晋王府唯一的独苗,我有着不同常人的恩典,其一就是我可以乘着马车进宫。

王荀看起来就体懒膘肥的样子,我也就没稀的点破他。

可惜这家伙一路上都不让我休息片刻,一直问这问那,烦的我直接让他闭嘴!

等到了皇宫,我还没等看见皇兄的龙颜,就见一个杯盖破空而来,要不是我伸手敏捷的接住了,估计不是砸到我就是砸到王荀。

当然了,砸到他倒没事,可是吓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嘛!

「皇兄吉祥,何故这般大的火气?」

我嘻嘻哈哈的小跑着把杯盖重新盖到了他的茶杯上,气的他又是一阵子吹胡子瞪眼:「反了你了,朕让你起来了吗?还不快滚去跪好!」

我挤眉弄眼的做了个鬼脸,心知自己在登州做的也着实过火了些,便老老实实的滚过去跪好了。

王荀借机把话题引到了邪教,身上,结合我的调查以及他这些日子以来掌握的证据,可以证实,这飞龙教就是打着益寿延年的旗号实则敛财并且打探我朝的各类布防,两不耽误。

他们往往以容貌秀美的女子做诱饵,一旦有人上钩,就以此来威胁逼迫他们,哪怕是再坚韧的人,也抵挡不住美人恩。

可惜后来他们邪法操作过当,死了不少人,这才引起了官府的重视,而登州那个异域女子,不过是喽啰而已。

他们本想从傅家着手,结果傅家人一个比一个的鸡贼,看似好色,实则一丁点的好处都不肯泄露给他人,也就是一包明月醉赏给了那异域女子,还被她转手丢给了李康,李康为着讨好永恩侯夫人,就把这包迷药又转赠给了她,永恩侯夫人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药物,因着是情郎所赠,也不好留下把柄,便把毒药涂在了簪子的空隙中,簪子里有精巧的机关,轻轻一摁机关就会打开,迷药也会随之撒了出来。

有这脑子,干点别的不行吗?非要偷人?

我对这一群脑子不正常的人而做了一番深深的鄙视,然后,就听皇兄冷冷的在上方说道:「让你去调查邪,教,你去搅的人家登州鸡飞狗跳,还调戏人家寡妇,说是调戏都是美化你!你说,你到底是想干什么?苏州织造的奏折就在这里,你自己个儿去看吧!朕真是没脸再看上一遍!你可真是丢了老许家的颜面!」

皇兄把奏折狠狠的丢在了我的头上,但我反应太快,就给闪开了,然后,奏折就停在了身后的王荀头上,奏折转了两下也没掉下来,反而更滑稽了三分,甚至有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蔡小宝也憋着笑,却狠狠的盯着那小太监瞅了他几眼,吓得那小太监赶忙低下了头。

我从王荀头上把奏折拿了下来,随意瞥了他一眼,却觉得他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哎,不就是奏折跑头上了嘛,至于脸色这般难看吗?

我摇了摇头,然后问他:「哎,老王,你帮我看看,这个字念什么?」

「许君灿!你给朕跪好!你这个不学无术的混蛋!王八……」

皇上那个「蛋」字还没吐出来,就想起来有一次被他怼说「我是王八蛋那您是什么蛋?」,往事不堪回首,皇上只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不罚你不足以平民愤!来人呐!把这混蛋给朕捉到殿前,痛打三十大板!」

皇上把案桌拍的「啪啪」直响,我却依旧不当回事,挨揍吗,反正都习惯了。

正在我准备起身的时候,却见王荀又跪了下来。

「皇上,晋王乃是替京兆尹出去查案,也是臣管教下属无方,让王爷没有起到表率。」

「王荀,你这是在给晋王求情吗?」

皇上冷冰冰的看着我们二人,我心道我跟他可不是一伙的,你别眼神那么奇怪好吗?

王荀不急不缓的继续陈述道:「皇上明鉴,臣从未替任何人辩解,只是这一次,还请您不要惩罚王爷。」

皇上冷笑几声:「朕如果非要罚她呢?」

「那就由臣来替王爷领罚吧!」

五十二

皇上跟看傻子一样,视线从我们两个身上来回穿梭:「王爱卿向来铁面无私,连小舅子犯了错都丝毫不为之求情,如今怎的会为区区一个晋王而说出这般的话来?」

被点名的「区区」晋王抬起头来,看着皇兄嘴边似有似无的冷笑,到嘴的话头又咽了回去。

皇兄在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机智地选择了闭嘴。

「禀皇上,臣认为,晋王这般行事,虽说是情节恶劣,但也不失为另一种打抱不平,如果所有人都能犯了错而因为权势不被追究,那么,百姓则会人人自危,只要手中握有实权,就可以随意把人驱赶出去,连姓氏都要被剥夺。」

王荀深深叩首,他趴在地上,像只巨大的乌龟,要搁以前,我肯定是要嘲讽他一番的,可是今日,不知怎的,我突然就不想打断他的话了。

「傅家大公子年仅十一,就被驱赶出本家,连亲生父亲都不闻不问,小小年纪,如果不是好心的管事收留,如今怕是早已成了一抔黃土,作恶之人却好端端的享有本该属于他人的一切,傅家大公子的冤屈又有谁来伸张?」

「由此可见,晋王殿下虽然顽劣,却也心中知晓是非曲直,实乃大义之人,而参奏者却为了一己私欲,包庇亲女作恶多年,苏州织造本是天子心腹重臣,却也能做出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之事,可见在任多年,早已忘了为人臣子的本分!」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晋王殿下无权干涉他人家事,女子名誉如此重要,殿下身为男儿,哪怕不为他人着想也得为自己着想,代表着皇家脸面,却用在了这样的人身上,还是这般不堪的方法,自然是该罚,臣替晋王挨罚的理由,无非是认为晋王虽无大错,却也不得不罚,而打了晋王,实则是折损了天子颜面,不打,则对不起守法知礼的百姓们,所以,皇上,臣恳请,这罚,就由臣来代替吧!」

说完,王荀便作五体投地状伏在了地上。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突然间鼻头一酸。

这,这倔强的老王,让我说什么才好呢?

而皇兄也眼神可怖的死盯着他,王荀一番话正搔到了他的痛处,他一直没有重罚过晋王,其一就是怕引起他人猜疑,怕引来自己赶尽杀绝的名声,毕竟其他的皇叔也好堂兄弟也好,他都找机会杀的杀赶走的赶走了。

留着晋王,也是宣誓自己对那些人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

其二,皇上年纪渐长,就开始对身边人有所怀疑,而一些老臣也纷纷投靠他的儿子们,苏州织造这一次参奏,也是试探皇上的心意,如果皇上对他不再信任,那么,他也好尽快的找到其他靠山,而这,正是皇上最不爱看到的局面。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就别说他人了,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成!

当皇上的就是这么不讲理,朕的江山,只要朕还活一天,你们就只能是皇子。

只是他也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上蹿下跳的样子了。

王荀这块朽木,竟然也有这般开窍的时候,皇上终于大笑出声,整个大殿内都回荡着他那可怕的笑声。

「好,好一个京兆尹,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朕也实在是不好不照做,只是,三十大板加到四十大板,王荀你可服气?」

王荀趴在那儿瓮声瓮气的回道:「臣,谢主隆恩!」

呼,好悬,总算是猜准了皇上的脉门,王荀在心底里给自己比了个耶,然后就在惆怅那即将到来的四十大板。

「王荀,你是真汉子,本王,我,我最敬佩你这样的堂堂男儿了!」

我闪着星星眼满脸的钦佩神色,果然人不可貌相,我之前就是太低估他了,原来这家伙竟然如此爷们儿!

虽然他啰嗦那一堆我压根就听不懂,但是我能听出来他夸我了!

头一次有人这么认真的夸我!

上一回还是孙师傅被我打出血来喊了一句:「王爷好功夫!」

第二日他就罢工重回江湖寻找自信去了。

我颠颠跟着王荀往外走去,还踢了一脚拖着他的人:「轻点儿,王大人细皮……老肉的,你别给碰坏了!」

那人被我踢了一个趔趄,差点把王荀带着一起滚下石阶,王荀看着我一脸的狗腿样儿,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对我说道:「王爷还是回去吧,没事儿去皇上面前赔个不是,让皇上舒心些许也是好的。」

主要是铁骨铮铮的王大人怕自己一会儿会憋不住痛呼出声,这样有损他在晋王心里好不容易高大起来的形象。

「嗨,皇兄早就习惯了,我不放心,还是跟着一起来看看吧!」

「不用了吧……」

「你跟我客气什么,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妹子也是我亲妹子!」

合着你还惦记我妹呢?

王荀气不打一出来,眼看行刑的长凳就在眼前,他只得大声吼道:「赶紧滚回去!本官不要你陪!」

我只当他因为要挨打而心情不佳,便也不同他计较,好声好气的说道:「好嘛,我回去就是了,你可别被打死了……」

「还不快滚!滚啊!」

我眼见他已经绑在了长凳上,衣服下摆都被撩起来了,估计得把裤子也扒了,瞬间就觉得多亏了王荀一个冲动站出来替我挨打,要不然今儿我肯定就露馅了。

想到此处,我脖子后头飘来了阵阵凉气,,我这是什么好运道啊!

于是,我一边跑一边说道:「跟你的娇臀说再见吧!我先撤了王大人!」

王荀几乎是想冲过来咬死我了,好在我撂蹶子跑了,要不然他还真下不来台。

五十三

王荀挨完四十大板,是被人拖着回来的,我眼见他衣裳后摆血渍洇洇,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儿,不由自主就把实话说了出来:「为何他们没用空心板子打你?」

皇兄闻言疑惑的「嗯」了一嗓子,转过头来一脸玩味的问我:「怎么,你以前挨打,都是用的空心儿板子不成?怪道每回都能活蹦乱跳,好啊,你竟敢伙同行刑处这般糊弄朕?来人呐!」

我瞅着皇上立马就要发飙,赶忙抱住了他的大腿哭诉道:「爹啊,你要是还活着多好啊,儿子哪儿还会被皇兄这般责罚!爹啊!儿是没爹教的孩子,爹啊,都怪孩儿不好,孩儿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随你一道去黄泉路上相会吧,这个时候死了正好,说不定你还没喝孟婆汤呢……」

皇上被我嚎的头疼,又是这招,还是这招!从小到大只要一要挨揍这混账就开始哭他亲爹!

忿忿的甩了甩腿,奈何我就跟牛皮糖一样死死地粘在了他的身上,他往哪儿甩腿,我就往哪儿贴着,气得他只能忍着滔天怒气吼道:「许君灿,闭嘴!」

「哇哇哇哇哇……爹啊……」

「你先松开手!」

「嗷嗷嗷嗷嗷……爹啊……」

「朕不生气了。」

「嘤嘤嘤嘤嘤……爹啊……」

「你先别哭了!王荀都要晕过去了!」

好歹他还记得自己的臣子在那里屁股流血,再不及时医治,恐怕不是被疼死,就是失血过多而死,再不然就是被晋王给烦死。

我擦了擦压根就没有的眼泪,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王大人?王荀?荀啊,你不是死了吧?」

「多谢王爷记挂,我还活着。」

王荀脸色惨白,满头大汗虚弱地说道。

「皇兄,罚也罚了,这事儿就这样过去吧,臣弟先带王大人回去了。」

皇上眼见我总算不跟驴一样地号了,赶忙挥挥手让我们赶紧滚。

王荀还在那儿谢恩,我寻思这家伙还真的是刻入骨髓的愚昧,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谢?谢你屁股肉多打得不疼吗?

指挥着几个小太监七手八脚地把王荀抬上了马车,我看着他实在是虚弱的不成,赶忙又让他们给把御医一道喊了过来。

依旧是知道实情被威胁习惯了的周太医。

他一边给王荀止血,一边又把了下脉,发现他脉搏虽然虚弱,但没什么大碍的样子。

主要这脉一摸就是男儿身,他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

周太医偷偷看我一眼,在心底默默感叹道。

我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啰嗦个不停,倒是跟一开始入宫的时候反了过来。

王荀忍了又忍,却也知道我是个狗脾气,但耳朵旁边实在是呱噪,只能空出嘴来试图打断我的声音:「王爷倒是轻减,如此华丽的马车上,也不曾跟着小丫头之类随时伺候。」

「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女人?」

他的话进了我的耳朵相当于重新被编辑了一番。

「你这屁股都成这样了,还心心念念着小丫头,果然是条汉子!放心吧,等你能行了,本王赐你十个八个的小丫头,随你处置!」

我拍拍胸脯承诺道,却惹得他更加生气了起来。

「王爷,曲解他人的话语,是您的独家绝学吗?」

王荀冷笑道。

「哪里哪里,本王一直都是这般的善解人意,哎,周太医,你这就开始扒裤子了?本王还要回避不?妈呀,王荀,你屁股烂了!」

「王爷。」

「啊?」

「闭嘴!」

「……」

五十四

我一路跟着王荀进了王家,王老太太年纪大了脑子有些糊涂,拉着我喊儿子,王芩尴尬的拉着她,满脸通红的跟我解释着。

「得了,本王也不是什么恶魔,不会这么不近人情,你先找人照顾王荀,别让老太太担忧,本王先进去瞧瞧。」

说罢,我就「蹬蹬」追了上去:「哎呀,荀呐,你家可不大啊,下人也没几个,要不要本王给你派几个美貌丫鬟来伺候你?」

王荀趴在简易担架上,揪过来被太医剪碎的裤子布条,恶狠狠的丢在了我的脸上以示抗拒。

王芩目色含春轻咬着下唇,搀扶着她娘,却听她娘含含糊糊的问刚刚跑过去的是谁。

王芩羞涩的悄悄说道:「那是你女婿!」

却没想到被老太太一通鄙视:「儿啊,你傻了?你咋看上个姑娘家?」

王芩知道她娘有时候糊涂有时候清醒,便也不同她计较,只暗想着要多在晋王面前露露面儿混个脸熟。

王荀至今还是住在当初成婚的屋子,这里的摆设都是亡妻在世时亲自布置的,他是个不讲究的人,便也一直没有改动过。

只是今儿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想让晋王一道进来了。

「王爷,您就不先回去陪陪老王妃娘娘吗?」

言下之意是你该走了。

而我如今对他大为改观,便以为他是在关心我。

「没事儿,我娘巴不得我不回去才好呢!你放心吧,今儿你这打是为我挨的,本王便勉为其难的留下来吧,不亲眼看着你没事儿本王这良心难安啊!」

王荀咬牙切齿的蹦出来一句话:「那还真是难为王爷了!」

我给了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便看着周太医掀开了盖住他屁股的薄被。

周太医为难的左看看我右看看王荀,结果这二人一个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一个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女的,得,他也不杞人忧天了,反正难堪的又不是自己。

我倒吸一口冷气:「嘶,你这屁股跟紫茄子似的。」

王荀觉得他有段时间都不会想吃茄子了。

他把头扭向一边尽量不看我,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用棉花把耳朵也塞上。

周太医配好药给他涂抹上后,又嘱咐了一番前来伺候的小厮,不可这样不可那样如何如何,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怕他再多呆会儿容易犯心疾。

人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气氛暧昧感情的升华,这俩货共处一室,对着个红红紫紫的臀部不说,女的不像女的,男的什么也不知道,作为一个纵观全局的人,周太医觉得自己忍得很辛苦。

我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了半天,这家伙充耳不闻闭着眼趴那儿装死,气得我弹了他的伤患处,疼的他一个哆嗦:「你是屁股受伤,又不是被捅破耳膜,干嘛不回应我?」

王荀冷汗涔涔,木偶一般的转过头来,「王爷,咱俩的交情貌似也没好到这个份儿上吧?您要我说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本王不挑。」

我翘着二郎腿,躺在了窗口的一座美人榻上,窗外正对着就是一片竹林,还别说,这老王还挺诗情画意的。

而王荀却忽然想起,那个美人榻是他那亡妻生前最喜欢躺的地方。

这二人的身影不知为何竟有了一丝重叠,王荀觉得自己大概是瞎了。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王荀终于开了口。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你莫不是有什么毛病?这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

我越听越想睡,这家伙完全就是个老顽固,老迂腐,连聊个天儿都不会。

我干脆爬起来准备回府算了,却见他那美貌的妹妹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个食盒。

「王爷,家中简陋,招待不周,还望王爷多多谅解,我这哥哥笨嘴拙舌的,没有惹您生气吧?」

王芩一边笑着一边说道,顺便还把饭菜摆了出来。

我一见了漂亮姑娘就浪的不行,赶忙上前一步握住了她那葱白的玉手:「这如何使得,你是王大人的妹子吧,本王记得你。」

王芩羞红了脸,抽了半天没抽动,便任由我抓在了手里。

哎,女孩子的手就是不一样,软软的,嫩嫩的,哪儿像我啊,手心全是茧子。

我摸的陶醉,却听王荀在一旁咳的惊天动地如同得了绝症一般。

「哥哥,你怎的了?」

王芩连忙跑过来问道。

「无事,就是觉得恶心想吐,彷佛看见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事情一样。」

王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觉得这兄妹二人可真奇怪,却也感到气氛有些尴尬,便拉着王芩问道:「这准备了什么好菜啊?可是你亲自下厨?」

王芩低着头不敢看我,只能小声回道:「红烧茄子,是小女的拿手好菜。」

我,王荀:……

五十五

叶程傅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他一路上都很赶,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不放心晋王一个人待在府衙内。

登州一切事宜都进行的很快,但是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便也觉得繁杂无比。

有之前的老人早就看不惯张雅等人的所作所为,一见了真正的主人回来了,自然也就心甘情愿的为之鞠躬尽瘁。

张雅大病一场,她爹参奏晋王,却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不说,她爹的苏州织造也干到头了。

这下子,她最大的依靠都倒了,族中人也视她为不详人,就连她亲生的儿子也有埋怨之语,再加上叶程傅动作极快丝毫不给她任何做手脚的机会,有大半进账可观的铺子都被他收了回去。

无奈那都是人家亲娘的产业,说破大天去,她张雅也不过只是个平妻,无权处置正室的任何财产。

叶程傅没一纸诉状告到衙门里,那都是在族中人的尽力劝说之下才罢休的。

傅承平也学着低调了起来,毕竟开始有风言风语传他可能压根就不是傅家的子孙。

这三个月,叶程傅有心想给晋王写信,又怕那个半文盲连信中的字都认不全,再加上他也没有理由给她写信,这事儿便罢了了。

离开那个小霸王时日久了,竟也开始思念起来。

他苦笑着问自己,究竟是为何会看上如此这般的女子?

估计那家伙一时半会儿且开不了窍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叶程傅对自己说道。

快马加鞭,傅家的大公子出门在外终究是要有仆人相随,再加上他今后还是要继续科考,便带了一个小厮并一个老仆,都是靠得住的人。

三个人差点儿把马腿跑断,年纪最大的诚叔是打小儿就看着他长大的,一路颠簸,几乎都要把肺给颠出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诚叔还来不及感叹大少爷住的宅子有够破败,便见他一溜烟儿的就飞奔去了府衙。

众人都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毕竟有晋王这个大嘴巴在,她不过分吹牛就不错了。

一时之间大家竟然也能不知道该喊他什么才好。

倒是他自己对姓什么无所谓,傅这个姓,带给他更多的是屈辱。

他问:「王爷呢?」

「王爷啊,估计又是跟着咱们大人去查案了。」

叶程傅敏捷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又?」

那人嗨了一声跟他解释道:「师爷还不知道吧,王爷如今同咱们大人很是要好,上次大人替她挡了板子,王爷便再也不同大人做对了,这不,肯定又是跟着大人出去了。」

叶程傅心里「咕嘟嘟」的开始往外冒酸水。

好啊,你个没良心的,一开始天天追着我屁股后头,现在可倒好,我不过是离开数月,你就立马变了心?

王大人也是的,你一个老鳏夫,不好好给亡妻守节,反而勾搭起了我家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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