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摄政王和阿姊圆房那天,喊的是我的名字”为开头写一篇小说?

说罢,她将枣子放在中间的杯子里,随即发问:「现在枣子在哪里?」

众人嗤笑,这江家大小姐不会是表演不出才艺犯傻了吧,这种哄孩子玩的东西,还能拿出来给大家看?

德贵妃更是忍不住轻哼,「江大小姐这是把我们当猴耍呢,我们都见着了,就放在了中间的杯子中。」

我没看德贵妃,暗暗观察李明益,他眼神坚定地看着阿姊,我点了点头,看来他是相信阿姊的。

这边阿姊嫣然一笑,打开中间的杯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再打开左边的杯子,枣子赫然就在里面。

这下众人奇了,明明亲眼看见她把枣放进中间的杯子,怎么开了以后没有了?

阿姊又扣上茶杯,接着问:「这次,枣在哪里?」

一个人道:「这次我看清了,是左边的杯子。」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阿姊又是一笑,打开左边的杯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再打开中间的杯子,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最后打开第三个杯子时,才看见里面有一颗枣子。

众人大惊,脸上写着一种「实在是没见过如此有趣的表演」的表情,看得我轻笑出声。

他们不知道很正常,因为这是一种传统古戏法,名为「三仙归洞」,实际上是考验手速的一种民间艺术。

阿姊这个虽是初级版本的,不过也着实惊艳了一次,德贵妃也看得一愣一愣的,皇帝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

众人仿佛都凝固了,直到阿姊都坐定了,大家才反应过来,这是表演完了。

皇帝第一个反应过来,拍着手叫好,大家这才发现阿姊已经表演完了。

德贵妃更是气得咬着牙,却不得不给阿姊鼓掌。

「老三,你这媳妇有意思啊,有意思。」皇帝看着三皇子,笑着点头,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众人听皇帝这么说,是承认了江飘雪是自己的儿媳,也跟着附和说不错。

李明益行了一礼没说话,却温柔地看向阿姊。

我觉得如果古代有弹幕的话,此刻天空中飘来的字幕一定是:不愧是你!

表演之事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了,宴会过半,皇帝和德贵妃说了两句就回去批折子了。

德贵妃请我们随便逛逛,她要去后面换衣服。

我和阿姊慢吞吞走在人群中间,还没踏出殿门,一个丫鬟从远处冲了过来,茶水眼看着就要撒在阿姊的身上,我一个眼疾手快,拉了阿姊一下。

果然,德贵妃还是急着出手了,那就让我好好陪你玩玩吧。

31

我自认自己从来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有仇必报是我的座右铭。

拉过阿姊以后我一个转身,将杯子中倾泻而出的茶水全盘接下,淡黄色的茶水洒满了我的衣摆。

阿姊惊呼出声:「阿妹,你没事吧!」

那宫女更是慌乱,眼见着泼错了人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跪下告饶:「五王妃饶命,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

本来分散的人群因为这边的吵闹围了起来,李明承和李明益本就离我们不远,听到声音后立刻来到了我们身边。

「怎么回事?」李明益开口问道。

阿姊解释道:「刚刚这宫女滑倒,险些将茶水泼到我身上,阿妹帮我挡住了茶水。」

「有没有烫伤?」李明承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

「五王妃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李明承目光冰冷地看着那宫女,刚要说话,被我拉住了衣摆,「算了,我也没什么事。」

随即,我又看向那宫女道:「你可否带我去无人的宫殿,容我换下衣服?」

那宫女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五王妃请。」

李明承要同我前去,我拒绝了,只吩咐梧桐去马车里取衣服,我一个人跟随着宫女来到了一处宫殿。

这里虽同处皇宫中心,却荒凉得很,一点也不像刚才那般热闹,我不禁问:「这是哪里?」

那宫女本就紧张,被我一问更是吓了一跳:「回……回王妃,这是原先一位妃嫔的住处,后来妃嫔殁了,宫殿就空置了。」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心却冷了起来。

这宫殿是皇上曾经的宠妃,宸妃的宫殿。

这宸妃就是因为与人有染,给皇上发了一顶带颜色的安全帽,皇上才命人秘密处死了宸妃,对外宣称是自尽。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不知道德贵妃是如何知晓的,不过德贵妃,你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被宫女引进了屋,屋子里的东西虽然都不是最新式的,但一点灰尘都没有,想来是有人常来打扫的缘故。

「五王妃您坐,我去唤人来伺候您。」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香炉焚上了里面的香。

「这香……」我看着她。

「啊,这香有安神的功效,奴婢点上给您赔罪,奴婢先告退了。」

我点了点头,看她慌张地跑了出去,我也悄悄跟了上去。

她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处后门,正是德贵妃的寝宫,叩了三下门以后,德贵妃跟前儿贴身伺候的宫女柳叶来给她开了门。

正殿之内,宫女跪倒在地,不住颤抖。

德贵妃端着茶杯,轻轻吹着里面的茶叶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回娘娘的话,事情已经办好了。」宫女伏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江飘雪已经被关进屋子里了?」德贵妃头也没抬,细细品尝茶水的味道,雍容华贵。

「回娘娘,是……是她的妹妹,江飘絮被关在了屋子里。」

德贵妃一顿:「怎么是江飘絮?不是江飘雪吗?」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那宫女。

那宫女抖得更厉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一二,德贵妃难得没有动怒,点了点头让她退了下去。

德贵妃身边的柳叶问道:「娘娘,您不是想关江飘雪吗,为什么错关成江飘絮,您也默许了?」

德贵妃轻笑:「关江飘雪是为了她不嫁给我儿子,让我儿子娶一个对皇位有助力的女子。如今阴差阳错关成了江飘絮,她可是五王妃,如今五王爷的腿似乎是有所好转,皇帝又把眼光看向了他,可如果这个时候被人发现五王妃与人有私,岂不是狠狠踩了五王爷一脚?」

柳叶点着头道:「高,娘娘真是厉害。」

躲在房顶的我把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恶寒,这对主仆还真是阴损。

「王妃。」

身后,冯郁的声音轻轻传来,我回头看向他道:「你怎么来了?」

「王妃,王爷让我来帮你,他怕你一个人行事不便。」

我叹了口气,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想来从宫女泼茶开始,他就什么都知道了,还派了做事妥帖的冯郁来帮我,真是贴心,我又怎么能不顾及他呢?

我和冯郁悄悄跟上了出来的柳叶,我使了使眼色,冯郁一掌拍晕柳叶,扛着她来到了宸妃的宫殿,将她丢在了屋里。

我们落在屋顶,悄悄扒开了屋顶的瓦,瞧着里面的动静。

约莫半刻,一个酒气冲天的男子闯了进来,关上了门以后就看见了床上的柳叶,不知是香炉里点燃的香还是那男子喝醉了的缘故,总之没过片刻,那男子就对柳叶上下其手起来……

我的眼睛被人从背后遮住,嘿呀这是谁这么不懂事,这正是关键的剧情,怎么还挡我的眼睛?

回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李明承。

「小孩子,不许看这些东西。」他挥了挥手,冯郁红着脸把瓦片盖上。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御花园吗?」

「见你许久未回来,就过来看看,你其实不用顾及我的,因为我也不在乎他们。」

我摇了摇头,「还是要在乎的。」

他知道我的良苦用心,我就不算白做。

其实我的本意是打晕德贵妃的,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是到底还顾及着他与三王爷的兄弟情分,不忍把事情做绝。

只打晕柳叶,让她替德贵妃受过了,也不算冤了她,那向我们泼茶水的宫女,不正是她指使的?

「有点累了,我们回家吧。」我往他的怀里靠了靠。

「好,回家。」

32

那日以后我们也没再理会这各种琐事,只隐约听说宸妃宫发现有侍卫和宫女私通,双双被处死了。

李明益递来了几次拜贴,我们也没见他。

这日我们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他又送来了拜贴,而且就在门前不走了,我们没辙,和他见了面。

「三哥怎么有时间来我府上?」李明承笑笑,为李明益倒了一杯茶。

李明益喝了一杯茶,直奔主题道:「那日之事……多谢你们。」

「三哥在说什么?什么那日之事?」我坐在一旁与梧桐对弈,状似无意地看向李明益。

「我母妃……那日我去母妃的宫中,见到了那个向雪儿泼茶水的宫女,才知道那日是……」

「三哥既然知道,此刻不应该去向我阿姊道歉吗?何故总是来我们府上?」我又落了一子,梧桐思索了起来。

「我已经向雪儿道了几次歉,可是她这次态度很强硬,不肯原谅我。我知道你这个妹妹是她真心疼的,我……所以我……」李明益扭捏着,一身也紫袍有些黯然。

「三哥,想要什么要自己去争取才是。」李明承起身将梧桐赶走,坐在了我的对面。

「三王爷,我只说一次,你是聪明人,希望你能懂。我阿姊至始至终喜欢的不过是你,一切因你而起,所以解决之法也在你。而德贵妃想要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我笑着落了一子。

「母妃想要的是……我当……?」后面的二字他没说出,我们却都心知肚明。

这宫中的女人能要什么,不过是要自己的儿子当皇帝罢了。

他突然疑惑,问道:「你们,就不想要吗?那个位置?」

我看着李明承,刚巧他也抬头看我。

我们相视一笑,李明承道:「三哥,我们不需要那个位置,我们有彼此,就已经足够了。」

我点了点头,又落下一子,「我赢了。」

三皇子在惊诧中走出了五王爷府,我在那收拾棋盘。

「来,跟我说说。」李明承看着我,笑着。

我看了看他,装不知道,「说什么?」

「就从,我这一盒棋子为何变成半盒说起。」

「你听没听说过一种说法?」我神秘兮兮地说。

「什么说法?」他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我。

「母螳螂会吃公螳螂的,有可能你这棋子分公母,母棋子把公棋子吃了也说不定。」说着我立马起身往外跑去,不过没跑两步他就把我追了回来,像拎小孩一样拎了起来。

哗哗的棋子掉落,悉数撒在地上。

「原来,你就是那个母螳螂。」他说着看着我。

我张牙舞爪,我理亏,人不能亏,「怎么样,我就藏了怎么样?我……」

突然间,我吐了出来,李明承吓坏了,赶紧把我放了下来。

「飘絮,你没事吧?冯郁,叫大夫,快叫大夫!」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见了,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再次睁眼,还是在那个熟悉的屋子,明承正守在床边。

「你醒了?飘絮,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我一时有点接受无能,有孩子了?

「王妃,大夫说你怀孕三个月了!就是身体太虚弱才会晕倒的,你可要小心啊……」小翠喋喋不休,梧桐也在旁边傻笑。

我低头摸了摸肚子,这里有一个生命了吗?

李明承走到我身边,我自然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他摒退下人,我们就这样静静坐着。

「以后,别叫我飘絮了,就叫月吧。」过了良久,我对他说。

那是我的本名:章流月。

李明承一拍脑袋,说到:「我把这事给忘了,好好,以后就叫你月。」

「月,我们有孩子了,你说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月,如果是男孩,和我抢你怎么办?」

「月,要是女孩,被别的臭小子欺负怎么办?」

「月……」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他太唠叨了,我直接睡了过去。

怀孕以后,我的生活并没有太大改变。李明承除了天天喂我补药,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还总寸步不离跟着我,不过我们以前也寸步不分。

可我的内心逐渐开始不安起来。

上次所说的回去机缘,到底是什么?

生孩子算不算机缘?

生下孩子后,如果回到原来的世界怎么办?

我不想回去,也绝不回去。

可这些是我能决定的吗?

我有点焦躁,好在李明承一直陪在我身边,默默承受一切,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33

三月之期已到,明日便是阿姊出嫁的日子,今日我也回了江府,陪阿姊度过最后一日的娘家生活。

「阿姊,今晚我们一起睡吧。」我瞧着她,她笑着说好。

「阿妹,李明承对你好吗?」她突然开口问我。

我嘴里嚼着一块糕点,含糊不清地说:「好啊,当然好,我怀孕以后就更好了。李明益对你不好吗?」

阿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

「他对我是很好的,只不过他母妃……而且出了那件事让我知道,无论如何那都是他母妃,他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我明白她的意思,德贵妃因为爹爹没有实权,打心底瞧不上这门婚事,想出各种阴损的招数想破坏他们的感情。

可李明益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自己的母亲怎么样,毕竟是母子,阿姊想必是伤了心。

「阿姊,你是我的阿姊啊,那个和摄政王成亲一天就合离,敢爱敢恨的阿姊啊,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烦恼呢?」

她手握大红色的喜服,呢喃道:「是啊……我怎么会这样多愁善感?」

「阿姊,我懂的,你这是婚前焦虑。我明白,你是担心你和德贵妃同时掉水里,三王爷救德贵妃不救你是吧。不用担心,要是真有这种情况,你就踩着德贵妃爬上来。」

阿噗呲一笑,被我的话逗乐了。

「阿姊你笑了。」

我拉住她的手对她说,「其实从前我要嫁给李明承的时候也很焦虑,毕竟他下半身不太好。但是后来就觉得,我看中的是他这个人,别的就不那么重要了。」

我这话虽粗糙,但道理并不粗糙。

平时阿姊要是听到这话,一定拿擀面杖揍我,今天她显然是听进去了,不然也不能只拿鸡毛掸子追我。

这样浓烈的亲情,一般人家是体会不到的。

不过她心中是有数的,我腹中有孩子,她也没真的打我,只笑着闹了一会。

入夜,我们一同躺在床上,盖着同一个被子,谁也没睡着。

「阿姊,其实你是讨厌我的吧?」

阿姊没出声,但我知道一定是的。

过了良久,久到我以为她睡着了,她才说了一句:「原先是讨厌的,后来不知何时就不讨厌了。」

也许是在除夕夜的家宴,又或许是在你替我挣得郡主之位,又或者是在你在德贵妃那里如此护我,那是多久的事,谁都不记得了。

「其实你不是飘絮吧。」

又过了半晌,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搞得我不知所措。

「或许你瞒得过别人,甚至瞒过爹爹,但瞒不过我。我和飘絮从小打到大,太了解她了,你绝不是她。」她盯着一处,也不看我。

「什么也瞒不过阿姊,不错,我不是她。」我索性承认,狡辩无用。

「她还好吗?你又是从哪来的?」

我思索了一下,道:「你听过借尸还魂吗?或许是我的灵魂来到了她的身体里,她的灵魂,也许在我的身体里,我不知道。」

我不想告诉她真相,她要是知道自己只是书中人物,我担心她会崩溃。

她点了点头,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我隐约听见了一句:「妹妹,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不知道这一句到底是对我说的,还是对真的江飘絮说的,又或者是我听错了呢?

次日清晨,很早我就被吵醒,阿姊被提溜着上妆,梳发,戴冠……

繁琐复杂的程序一样样进行着,她倒是驾轻就熟。

我觉得这是我的功劳,毕竟成亲之前我已经用经验,让她熟悉了一遍过程。

阿姊在这边被摆弄,我则不停给阿姊投喂吃食,生怕她饿着。

等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轿子也到了门口。

望着阿姊的背影,我不禁感叹,今天的阿姊真美啊,是我见过最美的一天,当然,要是不打嗝就更完美了。

一瞬间竟然有了一丝沧桑,有种养了这么久的女儿要出嫁的感觉。

我拍了拍父亲的肩膀,显然,他也是这种感觉。

李明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来接我回家。

因怀着孕,皇帝特批我可以不去阿姊的婚典。

也好,本来我也不想去,怕自己会因为太舍不得,当场情绪失控。

辞别了父亲,我俩回了家。

34

怀孕无聊,这段时间我深入研究了一下,从前穿越的前辈们是如何回去的,以免哪天「机缘」到了,不小心回去了。

研究来研究去也没闹个明白,这日天气好,李明承被李明益叫去吃酒。

自从李明益和阿姊成婚后,我们俩家的关系愈来愈紧密了。其实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我心中隐约是有数的。

不过那也不是我该操心的事,眼下我正在厨房研究着给布丁添点新的口味。

李明承日日看我看得紧,虽说吃的都是精致的吃食,可我竟出奇想念这口布丁。

这日趁他不在,我准备仔细研究研究,正当我把捣碎的水果加入鸡蛋里,想着会不会有不同的变化时,突然感觉腹部一阵痛。

这种痛是从前没有过的,梧桐搀着我坐了下来,坐了一会又不痛了。

我刚想起身,那种痛感又传了过来,我猜八成是要生了。

这时小翠急匆匆跑了进来,说:「王妃你怎么跑这来了,我到处找你找不到。王爷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别乱跑,你怎么就是……哎呀,这是怎么了?梧桐,小姐怎么了?」

梧桐也慌了神,「好像……好像要生了。」

「这可怎么办,快将小姐抬回屋子。我去叫人。」

说完这话小翠又急哄哄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府里有把子力气的妈妈都来了,接生婆也被她们叫了过来。

她们抬着我就要往外走,我哎呦出声,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了出来。

「不行不行,快将王妃放下,王妃羊水破了,快去找王爷。」接生婆指挥这群妈妈们将我放在了平时切菜的桌子上,将上面放的厨具全都清了个干净。

「我去找王爷!你看好小姐!」小翠吩咐了梧桐一句,就跑了出去。

梧桐在一边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手都不知道放哪里了。

我喊她过来,抓住她的手,希望她可以给我力量。

妈妈们拿来被子盖在我的身上,耳边有咕嘟咕嘟的声音,许是在烧热水,可我已顾不得那么多,只知道要用力。

我不停用力,脑袋上都是汗,梧桐拿出手绢给我擦汗,还和妈妈们一起向我大声喊着用力。今天的梧桐和往日不一样,可是我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弱,感觉听得不真切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好像要飞了起来,难道……就要回去了吗?

「月,月!你坚持住,坚持住。」熟悉的男声响起,我一个激灵,轻飘飘的感觉没有了,好像灵魂又回到了身子,是李明承。

「我好像……要不行了……」不知何时,我手中抓住的已经不是梧桐的手,而是李明承的。

「别说傻话,你怎么会不行呢?」他声音有些含糊,可我却看见了他脸上的两行清泪。

「你怎么……进来了?别哭……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我喘着气,也有东西从眼角滑落。

「本王不许,你不能离开我,你离开我……我一定随你而去!」他哭得更甚了。

「王妃使劲啊,使劲!」妈妈们的声音还在不停传来,我用尽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牟足了向腹部汇去。

「太好了,王妃生了……」

「月,月!」

……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我好像认识了一个人,他长什么样子?有点记不清了。

我在一个混沌的空间醒来,这里四处洁白,还有云层缭绕。

「你从哪儿来啊?」一个女声传来,我醒了过来。

「我从……家里来?」我刚醒来,声音有些模糊。

「家里?你的家是哪里啊?」

我看清了她的样子,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揪,稚气未脱。

「我家……是……」想了半天,我也没想起我的家在哪里。

脑子里突然蹦出四个字「五王爷府」。

「我的家是五王爷府吗?五王爷府?」我摇晃着脑袋,好像许久不用一般,一动脑子便打着圈,像要晕倒一般。

「五王爷府?那我知道了,原来是你呀,你怎么来这里了,我送你回去吧!」女孩眨巴着眼睛,睫毛长长的,灵动可爱。

「你又是谁?」我疑惑的问。

「我是谁可能现在你不知道,两年后我们再见吧。」她朝我眨了一只眼,我知道那好像叫 wink。

她轻轻亲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再次晕了过去。

恍惚间听到她说:「晚些时候再见吧,娘亲……」

再次醒来,感觉身体剧痛,睁开眼睛意识有些朦胧。

屋子里黑黢黢的,只有手被人抓着,让我感觉到安心。

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身体有些发虚,一个踉跄又倒回了床上。

倒下的声音把身边的人惊醒,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月,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大夫是骗我的,我就知道!!!」

声音有些沙哑,还有点点破音,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一样,但我却那么开心,是李明承。

「明承。」我轻轻叫了他一声,倒是不哑,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渴,他一直有给我喂水吗?

「是我!我是明承!」

声音惊醒了外面守夜的冯郁和冯桢,他们走进来,点上了蜡烛。

屋子里一下亮了起来,在黑暗中待得久了,有些不适应,视力有些模糊。

李明承细心地为我挡住了眼睛,再看向屋内已经可以看得清。

「王妃,你醒了!」冯郁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

「我睡了多久?」

「五天!整整五天!」冯桢抢着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冯桢的眼睛里有些光点和润湿,正想开口询问,他跑了出去,没一会小翠和梧桐就跑了进来。

「小姐,你真的醒了,呜呜呜……我就说我不去睡,姑爷偏要一个人守着你,你看你醒了我都不知道……」小翠抱着我的腿,把李明承推到了一边。

李明承无奈,站在了一旁。

「小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梧桐呜咽地哭着,我的眼睛也有些湿湿的。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那天后来是谁去找的王爷?」我看向小翠。

小翠说道:「你还说呢小姐,你那天真吓死我了,我一看你疼得一直叫唤,就往外跑,正好遇见冯桢回来,说是王爷嘱咐回来守着你。冯桢听说你有事,立马就去找王爷,王爷才能来得这么快……」

我了然,点了点头。

「好了,别说了,让王妃清净清净,我们都先出去吧……」冯郁对小翠和梧桐说。

两人擦了擦眼泪,笑着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我和明承两个人,他过来坐到我的床边,说:「冯桢长大了,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里是在乎你这个主子的。」

「我知道,他是个别扭的小孩。只有他在乎我吗,你呢?」我靠在他的怀里,看向了他。

他眼泪已经擦去,我摸了摸他的胡须。

「你说呢?」声音有些不清楚。

「自然是在乎的,我也在乎你。」我笑着看他。

「丑了?」他摸了摸自己长出来的胡子,看着我。

那么在乎形象的一个人,竟然也有不剃胡子的时候,我笑着看他:「很性感。」

屋外的月光照进来的时候那么皎洁,窗子上映衬着温暖的烛光,屋内二人相拥,一室静好。

35

这一夜明承睡得很安生,他一直抱着我。

第二日我醒得很早,明承感觉到我醒了,跟着也醒了过来,抱着我不肯松手。

「我现在真是后悔让你给我生孩子,让你受了这种苦。看你着急见他的样子,我都有点吃醋了。」他将头埋在我的肩膀,我好笑出声。

「都当爹的人了,还撒娇?快把孩子抱来给我看看!」

昨夜时间太晚了,没有去打扰孩子,今天起个大早,就是为了赶紧抱一抱我的孩子。

李明承有些吃味,慢吞吞下床洗漱了一番,再细心照顾我洗了洗脸,就去抱孩子了。

我在床上等待了一会,看着床顶。

梦里最后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好像管我叫妈妈,难道她是我的孩子吗?我生的是女孩?

李明承小心翼翼抱来了一个小包裹,紧张万分得样子,也没了刚刚吃醋的模样。

小翠和梧桐跟在他的后面,也十分谨慎。

李明承坐在床边,把包裹递给我。小被子里的孩子正睡得香甜。

瞧模样也看不出眼眉丑俊,但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漂亮。

他小小的一个,脸软软的,好像感觉到有人正在看他,轻轻睁开了眼睛。

「梧桐,你看小少爷睁眼睛了。」小翠轻轻地说。

「是啊我看见了。」梧桐也很激动。

小娃娃眼睛眨了眨,像是认识我一般,开心地笑了出声。

我将它抱在怀里,轻轻逗他玩,目光也随之柔和。

「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我看向李明承。

李明承想了想,问我:「你觉得呢?」

我转了转眼睛,「既然是在厨房生的,就叫厨房?李厨房?」

李明承脸色黑了黑,不说话了。

小翠和梧桐憋着笑不敢说话。

「李厨房不好吗?要么叫李灶台?李菜刀?李菜刀挺霸气的……」

孩子的名字我们纠结了好几天,主要是李明承太矫情,我想的名字他都不喜欢。

我觉得无论叫什么都无所谓嘛,老话说「赖名好养活」。

这李明承还不领情。

唉,做一个有知识的美女真是不容易。

经过我们二十选五、五选三、三选一,最终决定孩子叫:李羡一。

李明承说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只希望孩子无须艳羡别人,一生平安。

他倒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这样悠然,我坐在庭下看着远处跑动的羡一,只觉得孩子竟然长得这么快,一转眼已经一年半了。

小翠跟在羡一后面,梧桐坐在我对面与我对弈,一子刚落,李明承从外面回来了。

羡一小跑着扑到我的怀里,得意地看着他爹,这表情倒是把我逗乐了。

李明承看见羡一的表情,直咬着牙。

别人都是给自己生了个儿子,他倒好,给自己生了个情敌。

「月月……抱。」软糯的声音传来,我的心都化了,抱着羡一让他坐在我的腿上。

「说了多少次,要叫母妃!月月是你叫的吗?」李明承脸色铁青,赶走梧桐,坐在了我的对面。

羡一不说话,只眼巴巴看着我,我被他注视得只觉得氤氲,开口道:「好好,叫什么都好。」

李明承捏紧了拳头,想起了刚刚从三王爷府回来,别人家的儿子是怎样可爱的,心里一阵堵塞。

「我有正事与王妃说,梧桐、小翠,带小世子先下去。」李明承正色了起来,羡一不舍地离开了我的怀抱。

我坐着整理棋盘,李明承开口道:「三哥那边,准备动了。」

我点了点头,这早就在意料之中。

一年多的时间,李明益暗中培养兵力,联络朝臣,扳倒对手,垄断经济,面上看着人畜无害,忠君爱民,偶尔来找我们夫妻对弈,抽空还和阿姊生了个儿子。

实际上,这朝中大部分势力都掌握在了他手里,只是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老皇帝这么多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快油尽灯枯了。

其他的几个王爷皇子,暗地里也不停动作,最后的角逐就要开始了。

我们夫妻二人向来不参与这些,只等着最后的结局,其实想也知道,男主角的主角光环稳健,女主角也给他 buff 加成,最后的王位一定是他的,没错了。

这些年我利用金手指,没少给李明益开后门,指导他每一步该怎么走,虽然有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总归大体还是按照最后的结局走。

其他人倒还好说,只有一人是这次王位的有力竞争对手,那就是摄政王。

这个人我也没有把握,因为从前他没多久就下线了,这下我穿越进来,不知道怎么竟让他活了下来。

「你在担心阿姊?」李明承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他看出了我的心事。

「别担心,我已经暗中吩咐冯郁保护,若是宫中有变动,冯郁会率先带着他们跑。」

我点了点头,心中还是不安。

夜幕落下,二人相拥入睡,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只有在彼此身边,我们才能安心。

窗外繁星一两只,微风浮动着,它们也知道,要有大事发生了吗?

36

是夜,一切都静悄悄的,偶然传来树叶的沙沙声,像划过肌肤一样让人觉得恐怖。

皇宫里金色的琉璃瓦在月光下越发显得森然,光影透过窗子照射在床榻之上,床上那人,明黄色的里衣彰显着他的帝王身份。

他头发有一点白,手指露在外面,瘦得好像只有皮一般。

仔细听就能发现,他的呼吸似有似无,好像下一口气无法吸上来,人就没了一样。

一黑色身影悄悄潜入皇帝所在的寝宫,靠近了他身边。

仔细辨认,看得出这人的眉眼和床上之人有几分相似,却比他年轻很多,原来是皇帝的弟弟——摄政王。

「你来了。」皇帝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向眼前拿着毒药靠近他的人。

「是啊,皇兄,我来了。」摄政王一边嘴角勾起,阴笑出声。

「我就知道,你是不甘心的。」皇帝苦笑了一声。

「甘心?我怎么能甘心?因为你母后是后宫中最受宠的女人,皇位就是你的?你虽是嫡子,可说到底你也不是最年长的。从小,最受宠的是你,就像你疼爱你那五儿子李明承一样。你的父皇,他从来看不见我们。我哥哥不过是打碎了你的一个琉璃杯,冬天就被你的父皇罚去外面长跪。」摄政王吸了一下鼻子,眼中似乎带有泪。

「他也是你的父皇。」皇帝淡淡的开口。

「他不是!他不是!!」摄政王拉起榻上之人的衣领,将他拉坐了起来。

泪终究还是从眼角滑落,「我母妃去向父皇求情,父皇还斥责她教子无方,让她也去跪着。那年我才四岁啊,我才四岁。四岁,我就没了两个亲人。我的好皇兄,你每天晚上睡得都踏实吗,睡觉之前有没想到,我母妃和兄长全都冻死在你这寝宫门外呢?」

摄政王好像疯魔了一般,眼角滑着泪。

皇帝咳嗽了两下,对摄政王说:「你只知你兄长打碎了琉璃杯,你可知你母妃和别人有染才生下你的兄长?」

「你说什么?」摄政王瞪大了眼睛,抓紧了皇帝的衣领。

两个人眼睛对着眼睛,一个不可置信,一个平静如水。

「你该清醒了,琉璃杯不过是父王的借口,你母妃和人有染才是事实。」

摄政王的母妃就是当年的宸妃娘娘,当年宸妃与人有染,生下了摄政王的哥哥大皇子,谁知后来被皇帝发现,让他们母子二人跪在了长街之上。

虽然没被冻死,不过在回宫后被皇帝偷偷命人处死了,只是对外宣称是冻死的。

大皇子是个可怜人,他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却因为母亲的过错遭了殃。

摄政王放开皇帝的衣领,双手捂着头,猛摇着:「我不信,你骗我。」

「你知道父皇为什么没有选你吗?因为他怀疑,有了疑心,即便你是父皇亲生的,他也不信。」皇帝给了摄政王最后一击,这是致命的打击。

摄政王苦笑,眼角看到门外的影子,抓起皇上,匕首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明益带着宫中护卫,闯了进来。

「皇叔,放了我父王。」

摄政王大惊:「我的人呢?」

「皇叔,我们既然能进来,你的人自然也已经被我们拿下了。放下匕首,我可以保你的性命。」李明益说着,伸出手想拉住摄政王。

「就凭你,还想保我的性命?你老子可不这么想,他心心念念把皇位传给他的五儿子呢!」摄政王一边笑一边流着泪,仿佛不相信自己会输一样。

「不管皇位传给谁,只要你放下匕首,我一定能保住你的命。」李明益有点急,面上却不显露,那贴着脖子的匕首已渗出丝丝血迹。

「明益,叔叔谢谢你,从小叔叔就最疼你,我记得我还抱过你去御花园看鱼。」不过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摄政王似乎在回忆。

趁着摄政王愣神,李明益暗中使了使手势,一只弩箭射了出来,正中摄政王的手臂。

摄政王吃痛,刀应声而落掉在了地上,皇帝也被李明益拉到了身边。

「父皇,你没事吧?」皇帝摇了摇头,倒在了侍卫的怀里。

「来人,将谋逆的乱臣拿下。」

摄政王在被押着进天牢时,李明益轻声说了句:叔叔,对不起。

不过摄政王似乎没听见,他一直低着头,最后与李明益擦肩而过。

「来人,快宣太医。」皇帝被李明益放在了床上。

「来不急了,孩子。父皇有几句话对你说,你叫李卫和你五弟过来。」

李卫是皇上最信任的太监,李明益不敢有误,喊来了李卫。

我和李明承被摇醒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来的侍卫是个年轻的小伙,看起来轻功不错,我和李明承不敢怠慢,连忙飞奔着进了宫。

我们到的时候,众妃子和几个皇子已经跪了一地,他们哭哭啼啼抽泣着,不知道是从哪得到的消息,想来宫中眼线众多,倒也不必深究。

「当着这么多人,宣吧。」

李卫哭着展开了圣旨,对李明益道:「三王爷李明益听旨。」

李明益和身后的侍卫哗啦啦全部都跪了下来,我们也跟着跪了下来。

「天命感召,吾深知时日不多,特写下此旨。三王爷李明益,人品上成历练华重,性格敦厚事事亲躬,宜承继大统,望今后善待兄弟,和睦后宫,守国之命脉,承百姓安居。钦此。」

「儿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们都退下吧,老三老五留下。」皇帝拉着李明益的手看着李明承。

众人都退了出去,我刚要走,却听皇帝说:「老五媳妇也留下。」

我顺从地站在了一边,李明承和李明益跪在了床前,皇帝一只手拉着一个,看着他们。

「老三,以后一定要善待你的弟弟。」

皇帝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是担心有一天李明益会为了皇位,对明承动手。

李明益重重点了点头,「放心吧父皇。」

他没有继承皇位的开心,整个人看起来很低沉。

「孩子,父皇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好在你已经成家了,还有了孩儿,父皇也算是放心了。」

「父皇放心。」李明承拉着皇帝的手,我没看见他哭,但能感觉得到,他很伤心。

「这我就放心了,从前你装残疾,父皇都由着你。如今父皇要去了,你三哥会护着你的。」

皇帝是知道他腿的残疾,这点我虽然想到了,但亲耳听见,还是有些惊讶。

「老五媳妇。」皇帝突然叫我。

「父皇。」我走了过去,感知到李明承的悲伤,我也有些难过。

「承儿这孩子从小就脾气倔,可他为了你,残疾也不装了,朕就知道,他是认真的。如今我要去了,你一定要……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皇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最后一句说得断断续续,我听着也感觉无法呼吸。

「父皇,你放心吧,儿媳一定会照顾好他。」

「还有你的姐姐,朕都知道。老三是真的……真的喜欢他的。」

「父皇,已经差人去请了,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父皇怕是见不到了。朕一生没有皇后,真正喜欢的不过是你的母亲……」皇帝摇了摇头,眼角也流出了泪,仿佛在想和李明承母妃在一起的时光。

「父皇。」李明益和李明承一起喊出了声。

江飘雪从李明益的亲信那里得到了皇帝快要驾崩的消息,坐着马车就来到了宫中。

来到宫殿门口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哭着跑出来对众人说:「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那小太监越跑越远,远到都见不到影子了,还能听见他的高声大喊。

37

皇帝的丧事办得盛大,全国上下哀悼三天,宫中三日不食肉,铜镜均被盖上了黄纸。

我站在一旁看着前来吊唁的众人,心中倍感凄凉。一切不过是人走茶凉。

听阿姊说,李明益偷偷哭过好几次,她从没见过傲气的他这般忧伤,十分心疼。

李明承没哭过,可我知道他难过。

我想从前他是怨他的父皇的,如今逝者如斯夫,再多的感情也化为乌有,徒留的只有悲伤。

三日之期已过,先皇下葬典仪和新帝登基仪式按期而至。

我都没有去参加,而是一人来到了皇宫的地牢。

只有重犯要犯才会被关在地牢,地牢的楼梯修得很长,为防止犯人逃跑。

我的裙摆拖得有些脏,这里又闷又潮,空气中还飘散着奇怪的味道,或许是因为许久没被用过。

如今,这里只关着摄政王一人。

他头发凌乱干枯,再也没有当日意气风发的样子,抬起头,看到是我,有些惊讶。

「怎么?没想到是我来送你最后一程?」我看着他,淡淡开口。

「最后一程?李明益决定了?」他没有动作,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

我没说话,他冷笑出声。

「都怪我心慈,心中还残留着那仅有的亲情,给了他可乘之机。」

「皇室中人,向来如此。」

他突然看向我:「那李明承呢?他不也是皇室中人?你就不怕他有朝一日抛弃你?我不觉得他有我爱你。」

我轻笑出声道:「就你,也配和他相比吗?也好意思说爱我?」

「我不信你从来没爱过我。」他抓住监牢的栏杆,有些疯狂。

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别的想法,想看看他如果知道真相会怎么样。

「我从来没爱过你,或许江飘絮爱过,可我从来没爱过。」

玩味地欣赏他的表情,他说:「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江飘絮?」

我开口道:「或许你听过借尸还魂?」

他陷入了沉默,良久后问道:「那你又是谁?」

我吗?我是谁呢?我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她是我的妻子。」阴影隐去,是李明承。

「你怎么来了?」算算时辰,这个时候应该是李明益的登基大典。

「放心不下你。」他为我披上了一件披风。

……

这地牢闷热,他还为我披衣服,没等我质疑,他掏出了一道暗金色的绢布,像是圣旨却又不是。

「这是陛下的密旨,你看看吧。」李明承说着,丢下了手中的绢布,不再看他。

他捋了捋我额前的碎发,温柔地看着我。

「真是应了你所说,皇室之人一向如此。秘密处死,好一个秘密处死啊,哈哈哈哈哈……」

他转身过去,一个人面向墙壁,不再看着我们。

我们走出地牢,有阳光照在身上,侍卫端着毒药与我们擦肩而过。

裹紧了他为我披上的披风,心中凄凉,摄政王死了我难免会兔死狐悲。

「我们走吧。」我看着李明承。

「好,回家。」他拉着我就要走,我拽住了他,摇了摇头。

「我说,我们走吧,离开这。」

他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没有一丝犹豫道:「好,你想去哪?」

「去哪儿都好,有你,有羡一,我们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你耕田你织布你挑水你浇园……」

我觉得如果这是漫画,他头上一定有三条黑线。

「你和儿子干什么?」他好笑地看着我。

我挽着他往皇宫外的方向走去,阳光拉长了我们的影子,我靠着他说:「捣乱啊。」

38

「爹爹,爹爹,妹妹又偷吃娘亲给你做的布丁啦!」

一个满头大汗的小人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流着汗,仔细分辨就能发现,这小小的孩子和当年那个坐轮椅的王爷,长得七八分相像。

一身粗布衣裳的男子正在修理长凳的腿,听了小娃娃的话也没抬头,专心在木头之间。

「叫她吃吧,让你娘亲再做一份,男子应该稳重一些,心中才会有天地。」

小娃娃挠了挠头,听了他爹的话后,坐在一张刚修好的椅子上,又倒了一杯茶,品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

「娘亲说山中少食材,留下的鸡蛋要给我们煮着吃,这个月都没有布丁了。」

小娃娃只感觉面前一阵风,心里感叹:一点也不稳重。

「月月,做嘛,做一份。」没一会,那男子跟在一个女子身后,拉着袖子撒着娇。

「不行,每天都要给羡一和小樱吃一个鸡蛋,这样才能营养均衡。」

男子有些委屈,撅着道:「让冯郁和冯桢去买就行了,他们每天闲得很。」

女子美目娇嗔:「不行,这里地处偏远,跑到镇上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别折腾他们。」

很闲的冯郁和冯桢在房梁上磕着瓜子,看着他们的王爷和王妃。

冯桢:「我觉得王爷越来越娘了。」

冯郁不敢说,但是附和地点了点头。

新皇登基后他们就离开了京都,王爷和王妃本来给了他们暗卫一笔钱,想让他们原地解散,可是他们不肯离开王爷。

他们已经习惯了和王爷王妃一起生活的日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把主子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甚至连王菲的那两个小丫鬟都不想离开主子,自己兄弟两个大男人,当然也是衷心无二的。

一路游山玩水也不拘于时间,直到后来王妃又有了身孕,他们才找了这座山,在此定居,每天打打闹闹就把女儿生了出来。

生二女儿的时候,有了羡一的经验,众人都紧张得不行,可二女儿却是个懂事的孩子,没让王妃受苦,很快就落了地。

王妃看着小女娃粉嫩的脸,当下就想了这个名,说是有一种花是樱花,和小樱一样漂亮。

他们成天闲得没事干,手下的兄弟不是看着小郡主奔跑别摔倒,就是盯着大树数叶子。

去山后面的河里打水是大家抢着去做的活,因为终于有可以活动的机会了。

偶尔实在闲得无事,还会和王爷王妃打一架,活动活动筋骨。

开始的时候,暗中总有人盯着他们,后来时间久了,也不盯着了。

毕竟有时候打麻将缺人会叫上他们,他们那点工钱啊,全输给我们了。

以至于后来我都觉得,他们不再盯着我们,完全是因为输不起。

「娘亲,布丁好好吃啊。」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和对话。

「小翠姐姐应该已经做好饭了,我们去吃吧。」

江飘絮一手一个,拉着羡一和小樱去了饭厅,丢下了剩下的李明承。

李明承气不过,捡了地上的木头块丢在冯桢的身上,冯桢被从房梁上打了下来。

「去后山打十缸水,回来把院子地刷一遍,不刷完不许吃饭。」

「王爷……这……」

「把后院也刷一遍。」

「王……」冯郁拉住冯桢,示意他别再说了,再说被罚得更多。

……

相传当今圣上与皇后分别有一至亲弟弟与妹妹,二人喜结连理被广传为佳话。

听说五王爷是先帝爷最疼爱的孩子,从小就封了王爷之位,后来又娶了位聪明好看的妻子,生了两个孩子,到处游山玩水,羡煞旁人。

又闻当初五王爷的腿是五王妃给治好的,五王妃有个祖传的灵丹妙药,说是一吃可以解百毒,众人纷纷想讨个药方,却寻不到个结果。

要说京中最厉害的还是江府的老爷,年轻的时候是朝廷的文官,虽然没什么政治上的大成就,却养了两个好女儿,一个是王妃,另一个是当今皇后。

老了以后从朝廷退休就卖了宅子,四处云游,快乐似神仙。

这样的趣事儿还有好多好多,据说五王爷的儿子女儿后来又回到了京城读书,不过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备案号:YXA1MQEzX3xSYaBroRNsMmd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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