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战乱时代,我为了活命,成了军阀的姨太太”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幸好没被那些打手发现,她撸了撸袖子,开始爬墙。

到底是太久没做这种事,动作都有些笨拙,骑着墙头摇摇晃晃地够着树枝,折腾了半天,才终于拿到了帽子。

她反手将帽子扣到自己头上,又慢慢地降低重心,伏在墙上愁眉苦脸地看着内院,墙这么高,跳下去是不可能了,爬下去也没什么扶着的地方……

就在发愁之际,忽然从墙底下传来了一声脆脆的「妈妈!」

沈迦萝吓得差点直接翻下墙,低头瞧过去,小卷毛正激动地拍手:「妈妈!妈妈!你来看我了吗?!」

沈迦萝心里苦啊,说好的空房子呢,为啥会有人,为啥会有叫她妈妈的小孩儿。

她费劲地抬起手,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让他不要叫。

小卷毛听话的点点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懵懂而又充满爱意地看着她:「妈妈,你为什么在墙上?」

沈迦萝脸色苦哈哈,艰难地想了个理由:「我……我在学壁虎……」

小卷毛一脸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可是你学的好丑哦~」

扎铁了,老心,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这种做坏事的时刻一定要冷静。

于是她硬挤了一个笑容出来,用一种狼外婆哄小白兔的口气道:「小卷毛,告诉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呀?」

小卷毛的笑容敛起,神色认真道:「妈妈。」

沈迦萝没听清:「什么?」

小卷毛露出一个快哭了的表情,委委屈屈地说:「你是妈妈,不是,姐姐……」

沈迦萝汗哒哒,好吧好吧。

「那告诉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卷毛立刻又欢欣起来:「爸爸!」

「唔,是爸爸带你来的,」沈迦萝大大的眼睛在院子里警惕的搜寻,循循善诱道:「那爸爸在哪里?是在外面吗?」

小卷毛摇摇头,笑眯眯地指了指沈迦萝身后的视觉死角道:「爸爸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沈迦萝大惊,猛地用力地扭脖子往后看,正对上一双漆黑冷冽的眸子,吓得她直接身形不稳地朝地面栽去。

完了蛋了!

她在最后时刻求生本能爆发,像只受了惊的猫一样扑腾了几下,一手竟真的奇迹般地及时抓住了旁边的树枝,另一只手赶忙死死抠住墙头以防自己掉下去,脚下也跟着拼命往上蹬,这次真成壁虎趴在墙上了。

而陆怀渊就站在底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在她最后累脱力也没能爬上墙,像根面条直直地挂在那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松手。」

「松手我会摔下去!」沈迦萝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她一点都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陆怀渊上演「摔下来、被接住、四目相对、情愫产生」的经典偶像剧情节。

陆怀渊咬牙:「你当我是死的吗?」

他说话的语气莫名和沈迦萝记忆里的某个人吻合,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弱弱道:「那……那你会接住我?」

陆怀渊挑眉:「不然呢?」

沈迦萝权衡了一下,深知也没其他选择了,但还是不放心道:「你可一定要接住我。」

陆怀渊神色不耐:「多话。」

沈迦萝一咬牙就往下跳。

陆怀渊长臂一伸,便稳稳地接住了她,以提着麻袋的姿势……

沈迦萝深吸一口气,暗暗庆幸自己后腰衣服质量够好,否则……

陆怀渊手腕一抬,把她放到了下去。

旁边的小卷毛立刻迈着小步子「哒哒哒」跑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仰起头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甜甜地说道:「妈妈,你好吗?」

沈迦萝的心霎时就被他萌哒哒的表情融化了,她听说过墙咚壁咚后背咚,这算不算是「腿咚」?

但是还没等她说什么,陆怀渊却道:「你在这做什么?」

沈迦萝反问:「你在这做什么?」

「这是我家。」

沈迦萝懵了:「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外面挂着出售的牌子的。」

「那是刚才,现在……」陆怀渊指了指脚下:「这里是陆宅。」

有钱了不起?

有钱真是了不起!

沈迦萝哑口无言,只好郁闷道:「对不起,我帽子和衣服不小心掉到里面了,门又锁着……」

「什么样子的?」陆怀渊问道。

「浅蓝色的毛呢大衣。」沈迦萝乖乖地回答。

陆怀渊抬眸向屋内看了一眼,立刻有一个保镖恭敬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沈迦萝那件大衣。

陆怀渊目光扫了一下:「是吗?」

沈迦萝虽然是个二愣子,但那种弱小动物对杀气的天然敏锐直觉,让她立刻就察觉到陆怀渊的神色有点不太友好,所以点头就点的十分迟疑,身体也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小卷毛却是笑开了,献宝一样说:「妈妈,衣服扔进来,我就在这。」

沈迦萝惊讶,立马关心道:「有没有砸到你?」

小卷毛笑嘻嘻地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沈迦萝心一松。

「但是扣到了爸爸的脑门上,害他被别人笑。」小卷毛对自己补刀的行为浑然不觉:「小叔叔笑了好久,还说是鸟屎就好了。」

沈迦萝脸色一僵,瞬间明白了陆怀渊脸色如此之臭的原因。

话音未落,就见随着屋里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三哥,你把那个朝你扔衣服的捣蛋鬼抓住啦!快让我瞧瞧,是哪个好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几步走了过来,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调皮的笑容:「哎哟,还是个大美女呐!」

陆怀渊横了他一眼,他吐了吐舌头,立马噤声了。

沈迦萝自知理亏,满脸歉意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陆怀渊低低「嗯」了一声,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道:「走吧。」

沈迦萝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去……去哪?」

「上班。」他低头看了看腕表,「你快迟到了。」

她差点忘了,今天是她的初舞台!

沈迦萝虽然不大想欠陆怀渊人情,毕竟在这言情小说里,极有可能欠着欠着就成了情人。

但她也不想迟到,又被陆怀渊的气势压得死死的,拒绝的话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只好无视掉旁边小哥的鬼脸,跟小卷毛悄悄用口型说了声「byebye」,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跟在陆怀渊后面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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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迦萝坐在梳妆台前,沉默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乌黑顺滑直达腰际的大波浪卷发,锋利而带了几分英气的上挑长眉,细长的眼尾向上斜斜飞起,瞳色幽深似墨,目光缥缈如雾,姿颜绝世。

勾完精致妆容的最后一笔,她的视线虽落在镜子上,目光里却渐渐涌现了一些别的思绪。

她想起了叶知秋。

遇见叶知秋的那年,她十六岁,叶知秋二十六。

彼时叶知秋已经是业界知名的音乐大咖,有「青丘媚狐」之盛名,以一把妖冶醉人的嗓音惑行于世,备受追捧。

沈迦萝参加比赛时,一首原创歌曲《碎妖》,被其他评委评价歌词太过黑暗,曲调太过诡异,纷纷给了不予通过。

可叶知秋却惊为天人,评价她静若青莲,唱若精魅,歌声里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致命吸引力,称她为更胜自己的「天籁妖姬」,并最终力排众议签下了她。

可后来的发展,却并非料想那般一帆风顺,叶知秋在签约后的一周后,就因手术失败而成了植物人,随即经纪公司大换血,叶知秋被送到疗养院,她也被雪藏。

但对沈迦萝来说,叶知秋不仅是老板,更是她一直以来的偶像,她感念她的知遇提携之恩,时常去疗养院探望照顾,每次一去就是一天,一坚持就是两年多。

直到第三年叶知秋苏醒,两人四目相对那一刻,她几乎喜极而泣。

只是醒来的叶知秋失去了所有记忆,肢体也不怎么协调,连吃饭、写字、系鞋带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要像小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有时候心态不好,脾气更是大得很。

这些艰难的时刻,沈迦萝都以极强的耐心陪着叶知秋一一挨过了,所以后来当叶知秋东山再起,夺回自己的势力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宣布退居幕后,做起了沈迦萝的专属经纪人。

她现在还记得退居宴那晚,叶知秋郑重而诚挚地向她承诺:「过去的叶知秋已经死了,从今以后活着的,就只是沈迦萝的叶知秋。」

大庭广众之下,沈迦萝脸都红了:「秋姐,你这说的好像表白一样。」

叶知秋只是清越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轻声道:「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其它一切都交给我。」

她没有食言,确实为沈迦萝铺平了通向顶峰的道路,但也因为她的过度保护,导致沈迦萝性格越来越二百五外加拎不清的耿直,所以当那个钱总将手摸向她大腿的时候,她直接泼辣地将酒全泼到了对方的脸上。

当叶知秋听见动静过来,了解完情况后比她还狠,直接将酒瓶子砸到对方的大腿上砸了个碎折,目光虽冷静无比,却是从未示人的凶神恶煞:「敢碰她,你也配?!」

钱总是一个很有背景的投资商,这件事一出,即便叶知秋当时已经根基深厚,也不得不动用了多方关系才算压了下来。

可三天后,车祸发生,叶知秋死了。

没了叶知秋支持的沈迦萝,就像一棵死掉的大树上的叶子,也随之迅速地枯萎,为她量身打造的星路也被迫截断,她又成了那个无人问津的小孤儿。

「褚小姐,该上场了。」经理声音打断了沈迦萝的沉思。

沈迦萝点点头,迅速地收拾好情绪,提裙上台,身姿摇曳。

舞台前早已落下了一层纱幕,似薄薄的如月光流水轻晃曼舞,台下只能若隐若现看见她凹凸有致的身影曲线,有心急的甚至站起来巴着脖子看。

站到麦克风前,沈迦萝微扬起小巧的下巴,眼中锋芒毕现,红唇微张,皓齿轻启,一字一向前,一句一旋身,一步一莲花,艳丽而飘逸的裙摆,随着移动在脚边荡起层层涟漪,伴着节奏一晃一轻摇到薄幕前,隔着一层纱幔俯瞰众生。

她唱的是《卡门》,一首不谄媚不讨好,傲娇的不得了歌。

她如西班牙女郎一般,热烈地舞动自己的身体,尽情释放自己的每一分热情,大胆而奔放,叛逆而魅惑,致命而妖冶,犹如一个勾人犯罪的曼丽魔鬼。

一曲终了,在最后尾音飘散的同时,扬手在身前一扯,薄纱在空中抽丝剥茧般散开,又齐齐落至她的脚下,闪亮的荧光映着媚眼中冷峭的华彩,犹如天降女王,傲气天成,气势尽显:

「你要是爱上了我 你就自己找霉气

我要是爱上了你 你~就死在我~手~里~」

随着歌声她的舞姿渐渐缓慢下来,屈膝微跪,双肩轻伏,待最后一丝颤音泯没,伴着强劲的「咚」的一声鼓响,她猛地抬头将头发向后甩去,如水藻般长长的卷发在空中划开绚烂的弧度,盛放如刹那绽开而又须臾陨落的烟火,蜿蜒到心口,缠绕过赤裸的小臂,最终软软的落在肩膀两侧。

耳边别的一朵艳丽的玫瑰盛放的火烈,特制的酒红色眼睫如长长的羽毛忽闪动人,艳色细细将唇角勾勒起微翘的弧度,一身火红的长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如摄魂夺魄的妖姬,如媚眼如丝的魅狐,风华万千,美极艳极,明媚不可方物。

在场所有人,都在刹那间被夺去了呼吸,全部的感受与知觉,都停滞在了惊才绝艳的瞬间,真应了最后那句歌词:甘愿死在她手里。

直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猛烈地鼓起掌,其它人才一瞬间被解锁了一般热烈跟随,沈迦萝看着台下一张张情绪激昂的面孔,目光缓缓滑过一脸震撼的陆怀渊,唇角微微勾起,看来她赌赢了。

男人啊,你的名字就叫抖 M!

伴着众人疯狂地叫安可的尖叫声,沈迦萝轻牵起裙角,优雅退场。

刚走进后台,后边紧跟着一排小厮就鱼贯而入,个个怀里都抱着两个大花篮,一下子就把后台的化妆间塞满了。

经理在最后跟着走了进来:「褚小姐的果然不一般,外面叫安可的声音都快把房顶掀翻了,」他加深了笑容躬身道:「您看……您今晚能不能再多加个钟?」

沈迦萝拿梳子的手顿了一下,说:「恐怕不能。」

经理为难道:「这是二爷的意思……」

沈迦萝轻缓一笑,指尖顺过发间波浪将发尾攥起,纤细青丝在掌中错综交缠成一张小小的网:「那你就问问二爷,对于饿狼,是一次喂饱它好,还是让它每次只尝到一点点却食髓知味,天天眼巴巴地过来求着更好?」

「这……」经理嘴角抽了抽,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但他不敢问,上一个敢这么跟陆二爷说话的,已经走了十年了……

经理又要再劝,就见镜子里映照出了陆怀渊的身影,他大步流星地进来,走得很快,向来从容的脸上是几乎掩饰不住的急切。

沈迦萝拢发的手指一顿,随即唇边浮上十分得意的笑容,陆怀渊出身高贵,品位不俗;又留洋多年,格调高端,几乎代表了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审美,如果能引起他如此大的注意和反映,就说明自己刚刚的表演,似乎比想象中更出色!

而且看着这走路嗖嗖带风的,看来心情很是急迫啊!

经理一见陆怀渊进来,立刻躬身道:「三少爷。」

陆怀渊只顾盯着沈迦萝,眼底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直勾勾地瞧了她好一会儿,对经理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跟……褚小姐说。」

「可是,二爷……」

陆怀渊眼中滑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耐:「和二叔说,我先送褚小姐回家,有事我担着。」

「是。」经理再一躬身,退了出去。

他刚出去,从舞台通向后台的过道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喧闹,随即一个打扮花哨的男人,醉醺醺地端着酒杯晃了进来,一见到沈迦萝,眼睛就色眯眯直了,大着舌头道:「我送你了十几篮花你看见没,还不过来陪本少爷喝一杯。」

经理本想拦一拦他,却被他猛推的踉跄几步,赶紧劝道:「林少爷,这位褚小姐是不陪酒的,咱们先去外面,我找人……」

林少爷一把挣开他:「不就是卖唱的嘛,唱歌的时候那么风骚,现在装什么矜持!」

沈迦萝的眼睛危险的眯起,青葱般的指尖朝他勾了勾:「你过来。」

林少爷饥渴地舔了舔嘴唇,嘿嘿嘿笑着凑过去,手色眯眯地就要往人身上摸。

沈迦萝卯足了劲儿要给他个教训,谁知手刚扬到一半,就见他被人从后面拎着领子拽开,取而代之的是陆怀渊阴寒冷厉的一张脸:「敢碰她,你也配?」

话音未落,林少爷已经被甩出去几米远,撞在墙壁上又滚了好几圈,哀嚎地大叫着。

全部人都被震在了当场,惴惴无声。

但沈迦萝更甚,她终于想明白陆怀渊身上的熟悉感是哪儿来的了,当前她差点被潜规则的那个晚上,叶知秋的脸色也是如此狠戾,也曾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林少爷烂醉如泥地坐起来,嚣张地叫道:「你敢动本少爷,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怀渊神色一狠,抬脚就要踹,经理赶紧拦下:「三少爷,这是林院长的公子,使不得啊。」

陆怀渊斜他一眼,目光中的残暴唬的经理直退了一步,道:「丢出去!」

经理连连点头,立刻招呼其它保镖:「还不快把林少爷请出去。」

他一边说一边觑着陆怀渊,陆怀渊没再说话,但一双眼睛却像是锥子似的落在林公子的脸上,钉进了骨子里,看着他被保镖架出去,神色莫测。

等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沈迦萝和陆怀渊两人。

沈迦萝知道陆怀渊过来一定是有事,于是便不出声等他开口,可谁知她不说话,他便也不说,房间里一时倒陷入了静默。

过了一会儿,沈迦萝有点端不住了,频频从镜子里偷瞄陆怀渊,陆怀渊在出神,倚在后面的台子上,身材修长,面目沉思,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抚弄着手上的戒指。

真是……帅啊……

沈迦萝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感叹。

又默了一会儿,见陆怀渊还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她只好先开口道:「陆先生?」

陆怀渊似乎深深沉浸在某种思绪里,连叫了几次,他才一脸恍然地回过神,静了几秒,忽的弯唇露出了一个十分玩味的笑容:「褚小姐的美丽果然名不虚传,一出场就艳光四射。」

你个已婚妇男又来撩我!

沈迦萝一看他露那个风流的表情,就很想一爪子拍上去,但脸上却是得体的微笑,轻轻颔首致谢,又道:「陆先生找我……有事?」

陆怀渊剑眉上挑:「没事就不能找你?」

沈迦萝被他荡漾的表情勾的心神一晃,勾引,赤裸裸的勾引!挑逗,明晃晃的挑逗!

「不能。」沈迦萝回答的果决,名草有主的都是渣啊都是渣,不是我 cp 拒绝被勾搭!

陆怀渊不以为杵,唇角微勾:「若是我非要找呢?」

「若是你非要找我……」沈迦萝话锋一转,笑色晏晏,「那我每晚都在这儿,你一来就准能找着。」

她也是个没节操的,只要不触到底线,她的原则向来是人强她弱,人弱她更弱,弱到无所弱,还能往下弱,弱到极致也是一种必杀技能。

陆怀渊闻言倏地偏过了头,一张脸背着沈迦萝憋笑憋的异常扭曲,笑够了,他又回过头,别有深意地低语了一句:「还是这么怂。」

沈迦萝没听清:「什么?」

陆怀渊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笑意,扯开话题:「褚小姐刚刚唱的歌很大胆,也很特别。」

沈迦萝骄傲地挺直脊背,嘴上却谦虚道:「过奖了。」

陆怀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我没记错,这首《卡门》是法国作曲家比才的最后一部歌剧,完成于 1874 年,但中文版却是 2000 年以后才有的,我没说错吧?」

他每说一句,沈迦萝就惊讶一分,一分一分地惊讶下去,最后定格在了惊悚,她眼睛睁得滚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你也是穿越过来的?!」

陆怀渊摇头:「不是。」

不是你装什么小饼干?

沈迦萝满心欢喜被泼了一盆冷水,失望至极。

却听他道:「我是穿越回来的。」

穿越……回来……?

沈迦萝一脸没跟上节奏的迷茫,还能这么玩儿?!

她三观破碎,差点崩溃:「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陆怀渊没理解她的梗,正直道:「你读书怎么能说少,到现在,至少硕士研究生已经毕业了吧?」

emmm……这话她没法接,不过……

「你连我什么学位都知道?」沈迦萝惊讶的嘴巴张大。

「你一开口我就听出来了,」陆怀渊神色复杂,眼中似乎有什么激烈的东西要涌上来,但是他很好地控制住了,默了默,只道:「 『天籁妖姬』沈迦萝,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厉害了!」沈迦萝还有些懵懵的:「你如果是现代回来的话,应该只听过我参加比赛的《碎妖》,竟然还能记得。」

「只听过……」陆怀渊捕获关键词汇,眉头皱起:「其他的歌没发表吗?」

沈迦萝无所谓地耸耸肩:「被撤了。」

「撤了?」陆怀渊一字一顿,脸色冷厉下来:「陈锋是干什么的?!」

沈迦萝对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十分惊讶,还有点茫然,但是她不想破坏气氛,于是打趣道:「哟,看来是圈内大大,陈锋陈大制作人一直都是幕后的幕后,你连他都知道,还敢直呼其名,很厉害啊小哥哥。」

陆怀渊表情一滞,目光闪了闪,轻咳一声道:「只是略有耳闻,听说他和叶知秋是过命的朋友,所以我想,即便叶知秋不在了,他也应该会帮你。」

沈迦萝一听到叶知秋的名字就静默了,半晌,才暗哑的开口:「那个时候,阿秋的死带给我很大的打击,大概有四年多的时间,我什么都唱不出来,陈大哥帮了我很多,我很感谢他。」

她眼中有一层模糊迅速蔓延开来,撇过脸去极快地擦掉滚落的眼泪,不想显得太过脆弱,缓了缓情绪,故作轻松道:「既然你提到了《碎妖》,不如明天我就唱这首,唱后来有阿秋作曲的那个版本。」

「好。」陆怀渊声音里透露出隐忍,慢慢道:「但在现在这个时代,有些地方稍加改动会更好。」

「不改!」沈迦萝断然拒绝。

「我还没说改哪里。」陆怀渊笑笑,开始谈正事:「我最近又开了一间娱乐公司,很有意向签下沈小姐……」

「那也不能改!」沈迦萝不为五斗米折腰。

「具体事宜我们可以详谈……」

「一个字都不能改!」

「我们的包装能力很强……」

「一调曲都不能改!」

「待遇也会非常丰厚……」

沈迦萝怒了,看着陆怀渊微挑的凤眼,一字一顿地坚定:「这首歌,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改!」

「不改就不改,别再纠结这首歌了。」陆怀渊听着毛躁,却并没真的怪责,甚至语气中带了几分宠溺:「话题早就不在歌上了,你个二愣子!」

啊咧?已经不在了吗?沈迦萝想了想,好像确实不在了。

她顿了一下,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

「什么?」陆怀渊凤眼微眯,她要是再在那首歌上转悠,他就只能……再把话题拉回正道上!

沈迦萝看了看能用眼神杀死她的陆怀渊,弱弱而执着道:「那也不能改……」

陆怀渊:「……」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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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迦萝极其好奇陆怀渊第一次究竟穿越到了谁的身上,可无论怎么问,他就是死活不肯说。

沈迦萝直觉该是个认识的人,毕竟他似乎对自己十分了解。

可她把身边的人都猜了个遍之后,陆怀渊还是一直在摇头。

「你是拨浪鼓吗,一直摇摇摇?!」沈迦萝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脸,气急败坏:「拨浪鼓还知道响两声呢,你连个声都不吱一个!」

陆怀渊笑得贱贱的:「吱声的那是老鼠。」

沈迦萝恨得牙痒痒:「不猜了!」

陆怀渊装作一脸惋惜:「真的没人了吗?再想想,你觉得我像谁?」

「像阿秋!」沈迦萝脱口而出,然后就看见陆怀渊的脸色变了,眉毛也高高地挑了起来,她立刻就怂了,赶紧道:「我我我不是说你娘,相信我,阿秋虽然是女人,但是她绝对巾帼不让须眉,男子气概杠杠的!」

不知道为什么,沈迦萝觉得自己解释完,陆怀渊的表情变得很微妙,他用这种十分微妙的眼神,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很微妙地道:「是吗?」

沈迦萝连连点头以增加可信度:「不过你肯定比她 man,你毕竟雄性荷尔蒙比她旺盛。」说着她戳了戳陆怀渊的胸口,十分肯定道:「而且你胸肌比她大。」

陆怀渊:「……」

沈迦萝吃完豆腐才发现自己吃了豆腐,呃……

幸好陆怀渊没跟她计较,而是看了眼时间道:「九点半了,我送你回去。「

「!!」沈迦萝一惊,也抓起陆怀渊的手腕看了一眼,顿时哀嚎道:「完蛋了,这么晚回去我妈会杀了我的!」

陆怀渊拿起西服外套站起来:「走吧。」

 

沈迦萝连忙跟上。

两人刚到楼下,迎面就见一个穿着黑衣的小伙子走了过来,沈迦萝认识他,他是陆怀渊的得力助手阿强。

阿强跟陆怀渊的耳语了几句,就见陆怀渊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沈迦萝隐约听见「马总」、「很紧急」、「必须去」等字眼。

于是立刻很上道地说:「你有事去办就好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陆怀渊思忖一瞬,对阿强吩咐道:「你送她回去,送到路口看着她进去,别被街坊邻居看到,尤其别被她看到。」

想得……如此周全?沈迦萝表示有被感动到,道了谢,便同阿强出了门。

阿强去取车,她在原地等着,不一会儿,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却是陆怀渊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着车窗,酷酷地说:「上来。」

沈迦萝十分诧异:「你不是有重要应酬吗?」

「推掉了。」陆怀渊说的云淡风轻,又道:「上来。」

沈迦萝拉开车门,乖乖坐上了副驾。

一路无话,但沈迦萝总觉得气氛十分凝重,好几次她想起个话头,但一看见陆怀渊沉思着微微蹙着的眉头,就又把嘴闭上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在离沈迦萝家几百米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陆怀渊熄火拔钥匙:「走吧,我送你进去。」

沈迦萝心道这人人敬畏的陆三爷看起来不近人情,实际倒还挺体贴的。

两人静默着走了一截儿,沈迦萝觉得气氛愈加沉重,就在她决定不论如何都要打破这压抑的时候,陆怀渊却突然停了下来。

「迦萝,」他慎重地叫她:「我有事要跟你说。」

咦,都开始叫迦萝这么亲密了吗……沈迦萝心里立刻有点毛毛的,隐隐有什么要破土而出的感觉。

陆怀渊面对着她,双手握住她的双臂,缓而深地吸一口气:「迦萝,我说了你别害怕,我是叶知秋。」

沈迦萝瞬间觉得天灵盖都开了,油然而生出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啥」的错觉……

这种飘忽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几分钟,直到陆怀渊低低的声音,把她从一个遥远的,不可知的世界里拉回来,但她的思绪还是恍恍惚惚的,她朦胧中看见他的神色从稳重到担忧再到焦急,似乎在一遍又一遍地叫她的名字。

慢慢的他的脸又渐渐清晰起来,她感觉到他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对她微笑,眼中的神色是她曾经熟悉无比的情绪。

他再叫她:「迦萝。」

这次沈迦萝听清了,心里又翻滚起一阵巨大的震动,她张了张嘴,声音却软弱无比:「你骗人。」

陆怀渊的神情诚挚而热烈,眼睛坦荡荡地盯着沈迦萝的:「我没有。」

沈迦萝紧紧地盯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深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你为什么……刚才不说?」

陆怀渊的目光闪了一下,停了一下,才道:「刚才……有刚才的考虑,但现在,我知道我必须坦白,我不想骗你。」

沈迦萝看了他半晌,眼中浮现出一种带着软弱的倔强,声音暗哑:「我不信。」

陆怀渊脸上闪过诧异,但语气却依旧波澜不惊:「原因。」

沈迦萝再深呼一口气,声音隐隐的发颤:「阿秋是我最要好,也是最要命的朋友,我失去她的惨烈,再也经不住第二次……所以,不要拿这个开玩笑,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陆怀渊眸色蓦地变暗,随即低低垂下了眼睫,遮住复杂而挣扎的眼神。

半晌,他抬眼,紧紧攥住沈迦萝的肩膀,深深的注视着她的眼睛:「我是不是叶知秋,你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每每和我见面时,你下意识的小动作,无意识的走神,经常性的恍惚和探究,你在想什么?你想到了谁?」

沈迦萝缄默摇头,不敢想不敢想!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告诉我,我是谁?」

沈迦萝迷茫的眼神渐渐生出了几丝期待,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怀渊好一会儿,嘴唇翕动了几次。

她虽然没出声,但陆怀渊知道她说的是「阿秋。」。

于是他缓缓地笑了,用他许久没有用过的,那种包容而又温柔似水的眼神看着沈迦萝。

这种笑容,这种眼神,沈迦萝再熟悉不过,终于,陆怀渊的脸在这瞬间和记忆中的最思念的人重合为一个。

她几乎立刻就确信了,瞬间整个人扑到陆怀渊身上,嘴里激动地一连串念着:「阿秋阿秋阿秋!」

陆怀渊似乎早就料到,早就张开双臂接着她,但还是低估了她的热烈程度,直被她撞得后退了几步才稳住。

他将她抱了个满怀,语气嫌弃却似乎听出了怀念的意思:「说过多少遍,不要连着叫我的名字,不知道的以为你在打喷嚏。」

沈迦萝不依地抱着他晃啊晃:「阿秋阿秋阿秋!」

她一连叫了几十遍,从最初的满心欢喜到渐渐哽咽,最后泣不成声:「阿秋阿秋……阿秋……」

「阿秋,我好想你,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想你……」沈迦萝喃喃又噌噌,眼泪早已经浸透了陆怀渊胸前的衬衣:「我无数次像老天祈祷,祈求你能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即使是没有我的世界,能够生活的很好……」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陆怀渊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发,心里又酸又痛,他又何曾不是如此,繁务加身的时候想她,无所事事的时候想她,命悬一刻的时候,最后想的也是她。

更别说当初他飘荡无依的灵魂,曾亲眼见过她是怎样的撕心裂肺和痛不欲生。

这个孩子,如果在他死后还是以前那个性格,即使有陈锋护着,也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沈迦萝在陆怀渊的怀里伏了好一阵儿,眼泪却压根止不住,哭得一抽一抽的,又过好会儿,情绪才稍稍平复一点,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把陆怀渊的衣服抹平,冲着他傻傻地笑成了月牙眼:「对不起啊,我把你衣服弄脏了,可是我真的很开心……」

说着又有些哽咽,喃喃重复:「真的,真的很开心……」

她这话说着陆怀渊极是动容,整颗心都充斥着满满的温柔,轻轻揽过她拥在怀里,下巴轻抵在她的发顶,发誓一般的严肃:「我保证,迦萝,我保证我再不会让你如此伤心。」

沈迦萝大力的摇头,紧紧地回抱他,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说你是从这个时代穿越到了现代,又穿越回来的?」

陆怀渊点头:「嗯。」

沈迦萝露出迷惑的表情,迟疑道:「那你现在的身份是……」

陆怀渊接口:「是我穿越之前的身份。」

沈迦萝更迷惑了:「这么穿越来穿越去,意义何在?」

「这个问题我也思考了许多年,我想,」陆怀渊深深地看进她明亮的眼睛:「大概我穷其一生,就是为了遇见你吧。」

沈迦萝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即就忍不住锤他小拳拳:「你又撩我!」

陆怀渊低低笑了起来,温朗得像春日拂暖的微风。

沈迦萝下意识就想问当年他的死到底意预谋还是意外?

但是她忍住了,现在这种喜悦的重逢时刻,她实在不忍心破坏。

略略思忖,沈迦萝眼里渐渐浮现八卦的光芒:「按时间算,小卷毛在是你穿回来之后出生的,那……」

她没说完,陆怀渊就满脸疑惑地轻笑:「你管他叫什么?」

沈迦萝抿了抿嘴:「呃,我是说小念之,小念之他妈妈……」

「说来话长,以后再说。」陆怀渊表情微敛,「但是现在,你该回去了。」

沈迦萝拉着他笑得跟朵花似的:「别嘛,去我家里坐坐,唠唠嗑。」

陆怀渊笑宠地跟着她走了几步,在离巷口不远的地方停下,暖声道:「太晚了,不合适,下次。」

沈迦萝老大不乐意,摇着他的手晃晃晃:「不讲八卦也可以,至少去见见我妈。」

「我什么都没准备,就这样进去很失礼。」陆怀渊温言劝她:「来日方长,会有机会的。」

沈迦萝想想也是,但是忍不住问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陆怀渊温柔地笑:「很快。」

「很快是什么时候?」

「明天。」

「明天是什么时候?」

陆怀渊失笑:「明天送你回来的时候。」

「成交!」沈迦萝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狐狸,就差一条白茸茸的尾巴在身后摆啊摆了。

陆怀渊忍俊不禁,几乎是宠溺地哄着她:「回吧,你妈妈要担心了。」

沈迦萝得意的点点头,一脸狡黠的笑意转身,却在进入巷口的一瞬间,所有的笑意都僵在了脸上。

她看到了顾绍明正站在她家门口前面。

顾绍明似乎完全没料到她竟然没在家,也完全没料到她竟然这个点才回家,还带着个男人,一时愣在了那里,不可置信的视线在她和陆怀渊两人之间徘徊了几次,既是震惊又是沉怒,一双眼睛像是着了火一样。

沈迦萝觉得那股火似乎化成了实体,烧到了她的身上,灼得她退了一步,与此同时,陆怀渊伸手将她护在了身后。

而顾绍明没有表情地盯着他俩,不发一言,眼中的火明明灭灭几次后,最终化作一片灰暗的寂灭,目光冰冷而怨恨地看着沈迦萝,像无数根尖锐的冰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的身上。

陆怀渊察觉到了他的敌意,索性上前一步,完全遮挡住了顾绍明的视线,面色沉郁地与他对峙。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顾绍明颓了下去,他朝着沈迦萝的方向走过来,但眼睛却不再看她,径自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沈迦萝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正出着神,便忽觉周身一暖,是陆怀渊脱下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他问道:「顾绍明?」

沈迦萝点点头,又有点奇怪:「你怎么知道?」

陆怀渊说:「今天去后台前,我看了你所以的资料,包括你前男友的。」

呃……沈迦萝莫名有种被家长抓住早恋的窘迫感,嗫喏着解释:「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陆怀渊却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知道,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沈迦萝乖巧地点头,又恋恋不舍看了他几次,最后才将门关上。

陆怀渊却在原地站了良久,若有所思。

——————————

第二天一早,沈迦萝就拿着胶卷去了电影院,等了一整天,却并没等来顾绍辙,去警局和他家都遍寻无果后,便有些担心起来,不会真的被抓住了吧?

她记得之前顾绍辙提过一嘴要查鸦片走私案,难道就是这波人?

一想到这儿,她就坐不住了,当即决定去找陆怀渊帮忙。

但陆怀渊作为上海滩极富盛名的大亨,想见他都得先登记预约,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却没想到沈迦萝刚报了自己的名字,前台小姐几乎是立刻肃然起敬一般站了起来,殷勤地将她带进了贵宾会客室,请她稍等片刻。

沈迦萝心里火急火燎:「等不了了,你直接带我去见他,有什么后果我担着。」

前台小姐犹豫了一瞬,将她带到了楼上的另一间会客室前:「三爷就在里面。」

沈迦萝点头致谢,却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回应,等不及地推门进去,刚想说话,却在看清里面的情境时僵在了那里。

白色的真皮软沙发上,正坐着一个面色绯红的秃头胖男人,旁边一个容色艳丽的美人,小鸟依人地靠在他的怀里,涂着红色丹蔻的芊芊玉手,正摇晃着酒杯给他喂酒,好不享受。

而在他们对面,陆怀渊半倚在沙发上,也是美人在怀,美酒在手,好不惬意。

听到声音,陆怀渊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斥道:「越来越没规矩了。」

沈迦萝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道歉:「对……对不起……」

陆怀渊听出了沈迦萝的声音,诧异地抬眸看过来,四目相交时,目光微微沉了一下,随即镇定地将环在美人腰间的手抽了回来,优雅款款地把酒杯放下,对着他面前的老头儿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 『百乐门』我做东,马总务必要赏脸光临。」

马总在江湖混迹多年,能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明白了陆怀渊的言下之意,立刻起身,说了句「一定一定」,就告辞了。

陆怀渊亲自送马总出门,路过沈迦萝的时候,轻拍了拍她的肩:「先去那边坐,我马上回来。」

沈迦萝恍恍惚惚地点头,顺从地进去。

陆怀渊是个会享受的,老板椅是他精挑细选过得,一坐就立马软的整个人都陷了下去,像是陷在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陆怀渊很快又回来了,把门关上,坐到沈迦萝对面,柔声问:「出了什么事?」

沈迦萝抬头看他,似乎被从某种很深的思绪中拉回来,呆呆地「啊?」了一声。

陆怀渊神色更加温和:「出了什么事?」

沈迦萝的表情又凝滞了两秒,突然「噢!」了一声终于回过神来,急道:「顾绍辙好像被走私团伙抓住了。」

「顾绍辙?」陆怀渊的眉头皱了起来,稍一联想,道:「顾绍明来找你了?」

沈迦萝摇摇头:「不是。」

陆怀渊的眉头蹙紧:「那你怎么会知道顾绍辙的事?」

沈迦萝老老实实道:「偶然碰见的,这个事情,一句话说不清,他可能有危险,你先帮忙找找他,好不好?」

陆怀渊沉着脸色点了头,叫了阿强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待他出去后,又对沈迦萝道:「很快就会有消息。」

沈迦萝点了点头。

陆怀渊凝视她半晌,指节无意识地轻轻敲击桌面:「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迦萝把大致情况讲了一遍,怕他担心,故意隐去了自己被追的那部分。

但陆怀渊可没那么好骗,稍一联想,就记起了那天沈迦萝爬墙的事情,不过他明白沈迦萝是怕自己担心,所以也并不追问,只思忖半晌,说道:「你没有把这个事情报给警局是对的,里面的人龙鱼混杂,各有势力,很容易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不可捉摸:「胶卷给我。」

沈迦萝从包里找出来,他刚接过,门就被敲响了。

「进。」陆怀渊沉道。

阿强推门进来:「三爷,已经查到了,昨天确实有一个走私团伙被拍到了交易照片,但是他们并没有抓住偷拍的人,说是追着跑进了死胡同,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之后那头目为了保险起见,就先把人遣散,逃去外地了。」

陆怀渊低低嗯了一声,「盯紧点。」

「是。」

沈迦萝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问道:「顾绍辙呢?」

阿强摇头:「还没找到。」

陆怀渊吩咐道:「继续查。」

「是。」阿强说完就又出去了。

陆怀渊扫了一眼胶卷上的影像,对沈迦萝道:「这个事情你不要管了,我来处理,以后无论谁问,你都说不知道。」

沈迦萝点点头,还是有些好奇:「他们到底是走私什么的?」

「鸦片膏。」陆怀渊眼底凝着寒湛湛的冷意,恨铁不成钢道,」这帮畜生帮着外国人走私鸦片,坑害同胞,发国难财,我追查很久了。」

那不就是毒贩吗?沈迦萝心里猛地一紧,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袖:「你……你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陆怀渊轻轻弯唇,温然地回握住她的掌心,「在上海滩,我还是说了算的。」

沈迦萝被他这一笑晃了神,再相逢之后,她总觉得他既熟悉又陌生,但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沉稳的,淡然的,温文儒雅的,很少会露出现在这种几乎是嚣张跋扈的神情,就……还挺有魅力的。

他的手宽厚温暖,蓄着薄薄的一层细茧,和很久以前的纤长细嫩有很大的不同,但无一例外的,都带给她一种分外安心的的感觉,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羁绊和根脉。

于是她静默片刻,纠结了几番之后,终于还是开口道:「阿秋……」

「嗯?」还在认真查看胶卷的陆怀渊应了一声,端起桌上的清茶浅酌一口。

沈迦萝迟疑地问:「你……你这是弯了?

这话说得……陆怀渊一口茶差点喷了个银河落九天,他咳了一声,几乎立刻就理解了她的意思,很无奈道:「迦萝,我是个男人。」

沈迦萝眼睛眨巴眨巴想了一会儿,很苦恼道:「可自从我知道你是阿秋,总下意识觉得你是我姐,是个女人,这可咋办?」

「好办。」陆怀渊开始脱衣服,他一边脱一边朝她走近,外套扔到一边,劲瘦的肌肉透过薄薄的白衬衣鼓出力量的线条。

他的肌肉并不是那种大块大块的,而是像非常匀称又修身的男性性感,远远地沈迦萝就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勃发的雄性荷尔蒙和野气侵略性,她顿时吓得连连后退:「不不不不不……」

「为什么不?」陆怀渊眼睛黑的灼人:「我是个女人你怕什么?」

沈迦萝立马举起双手投降:「你是个男人,我记住了,记住了还不行嘛!」

陆怀渊挑眉,扯开领带,解着衬衣扣子继续逼近:「要不要我帮你记得更清楚点?」

说实话,换成任意一个别的男人,沈迦萝都能津津有味地欣赏起这美好的男性身材,但是对象偏偏是叶知秋,她如此没节操的都觉得羞耻度要爆表了!

于是她捂着脸溃不成军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了!求求你把衣服穿上吧!!」

她话音没落,门外忽然想起了几声急促的敲门声,没等应声一个女人就推门进来了, 她看到屋里的景象明显地呆住了,立刻又关上门退了出去:「对不起,打扰了。」

打扰了……

扰了……

了……

振聋发聩!

沈迦萝疾步跨到门前要把人喊回来,但是她用力太大,竟然一下把门把手拽下来了,她呆愣愣地看了门把手两秒,一脸苦哈哈地看向陆怀渊:「你给我把她叫回来!」

陆怀渊倒是很淡定地开始穿衣服:「叫回来做什么?」

沈迦萝脸色更苦:「解释清楚啊!」

陆怀渊一派安然:「解释什么?」

沈迦萝话都说不利落了:「解释我们虽然孤男……寡女,但是……」

「孤男?」陆怀渊挑唇笑了一下,故意取笑她:「既然你觉得我是女的,哪里来的孤男?」

沈迦萝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的感觉:「我的名声啊……」

陆怀渊倒是不在意的样子:「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人,没什么不好,省去很多麻烦。」

让别人知道我是你人,确实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但是让别人觉得我是你的女人,就是个大大地麻烦!!

沈迦萝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郁闷了半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听说那个林公子,今早在一个阴沟里被发现了,手脚都断了,你知道吗?」

陆怀渊系领带的手依旧优雅流畅,随意道:「不长眼吧,毕竟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什么都可能发生。」

「是吗?」沈迦萝意味不明地反问了一声,走到亲眼身前,帮他把掖在西服领子底下的衬衣拉出来,突然施力狠狠往下一拽,猝不及防地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目光犀利道:「少跟我装,你现在这表情,就跟以前打完拳把对手 ko 的表情一模一样,肯定是你干的!」

「是又如何?」陆怀渊也不恼,微微弯唇勾了个笑容出来:「怎么,看在我对你这么用心的份上,你要以身相许?」

沈迦萝脸一红,立刻松开自己的爪子,又坐回老板椅里,满脸乖巧。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阿强推门进来,说:「人没找到。」

沈迦萝惊讶地站了起来:「你们都找不到?」

「是。」阿强的脸色难看的紧,他本来觉得让自己的手下去查这么一个小人物,十分的大材小用,但是就是这个一个小人物,他们竟然还没找到,实在是太伤自尊了!

他又道:「参与追捕的人问过了,说他们本来追的很紧,但是在拐过一个小巷子之后,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这下连陆怀渊都惊讶起来:「再去查,查到为止。」

阿强领命:「是。」

「既然事情你接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沈迦萝说着拿起了包。

陆怀渊却有些不满:「这就走了?」

沈迦萝坏笑着揶揄:「怎么,要留我吃饭吗?」

「想吃什么?」

「富源楼。」

「走。」

吃货的世界,拐卖就是这么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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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迦萝今天下班比往常早,刚拐进回家的巷子,就看见顾绍辙已经等在了门口。

他是来道谢,也是来道歉的,谢她紧急时刻保护了证据,又对自己考虑不周,差点将她卷进危险里而感到十分惭愧。

沈迦萝完全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甚至对他奋不顾身,一心只为国民的行为非常敬佩,况且,对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两人聊了几句,顾绍辙还有任务在身,不便久留,很快就走了。

沈迦萝刚要开门进屋,却看见另一个方向的拐角,赵絮之正冷冷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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