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挂在了表白墙,图文并茂,说我拜金、绿茶。
点开评论,清一色:
「终于有人看出她的真面目了!」
「我早就觉得她很茶了,可惜人家女神的舔狗众多,保护友军
啊,各位!」
只有寥寥无几为我说话的「舔狗」:
「女神,让我好好爱你行不?让我陪你一起过日子好不?别理
这些人了。」
「被一个人牵动着情绪很烦,但也可以很甜。看到关于女神的
消息,哪怕是不好的,我都开心。」
果不其然也是平地高楼起,好多人在下面轮番骂醒他们。
图片里有我从兰博基尼里下来的照片,有我上迈凯轮的照片,
还有我接过爱马仕的照片,
甚至连和几个舔狗的钓鱼式聊天都有,这么私密,这人哪儿弄来的?
不过不得不说,我长得可真漂亮,这么天杀的拍摄角度都美得让人窒息,啧~
我得意扬扬地退出手机,却正好看到了微信弹窗:
183,01,迈凯轮:「分手吧。」
这是我唯一一个承认的男朋友,竟然这么绝情?
心里泛起了一丝说不出的酸涩,抓着皮包的手忍不住捏紧。当我抬起头来,发现路过的女生三个一群、两个一对地瞟着我窃窃私语的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我的舔狗们塌房了,我完了。
其他的狗就算了,迈凯轮是真爱,不行!
我挺直脊背走到男生宿舍楼下,打电话给迈凯轮,接连被挂了三次,第四次才被接起,低沉又不悦的声音传来,「有事说事。」
「下来,我在你宿舍楼下。」
「滚。」
这个字一下子扎进我心里,比男生宿舍门口来来往往的男生那些恶心、黏腻、戏弄的眼神还要令我难受。我缓了一口气,「分手也要当面分吧,我会一直等的。」
电话里传来东西被砸的声音,一声怒气满满的「操」作为结
尾,最后变为电流声。
没等太久,迈凯轮就下来了,肩宽腿长腰窄,肤白貌美,长眸
微微睨着,手抄在口袋里,看起来又冷又拽,当然,还很火
大。
「非要我当面甩你?」他站定在我身前,声音冷冽。
一点一点的委屈爬上心头,我企图抓住他的衣袖,被他一把甩
开。
「我不想分,我对你是真的。」
钓人只是我的习惯,绿茶也只是我的本质,可喜欢你却是真心
的。
惨白的路灯将他照得近乎剔透,他深刻的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
圈,然后嗤笑一声,薄唇轻启,一字一顿,「183,01,迈凯
轮?」
我忍不住微微张开红唇,「不是的,许泽渊,你听我解
释……」
我当时钓你的时候,还不喜欢你啊,我只是……只是忘了改备
注。
许泽渊长眉一挑,将食指放在自己的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滚,别再来烦我。」
说完就转身离开,丢给我一个无情冷漠,但偏偏清瘦迷人的背影。
「哎呀,姜大校花,虽然我没有迈凯轮,但我有大众啊,你说你都这样了,三千块一晚跟我怎么样?」
一个满脸是坑的傻逼,调戏地打算拉我的手,引起了周围男生的哄笑和女生的鄙夷。
我自认是一个非常自我、不在意他人看法的人,这一刻也突然意识到,名声和社会联系是这么重要。
许泽渊的恶劣让我难受,旁人的鄙夷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往日堆在我脸上的假笑尽数消失。
我抵抗着周身的冷意,从皮包里抓出一沓钞票砸在他脸上,「滚!你配吗?」
虽然现在大家都喜欢网上支付,我还是习惯性放很多钱在包里,一方面是喜欢钱的手感;一方面是现金能给我一些说不出的安全感。
扔完我就转身离开,却属实没有来的时候那么自信。
02.回到寝室卸了妆,换上睡衣,刚准备爬上床的时候,舍友兆玉
和张璇回来了,看我脸色那么差,不由地安慰道:「姜尧,你
没事吧?我们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别难过了……」
我转过身子坐在床边看着她俩,老实说道:「我是啊,我是那
种人。」
看见她们吃瘪的表情,我心情好了起来,许泽渊还他妈不如我
两个舍友懂事!
「有真有假吧,我家有钱得很,没有装富二代,请你们出去喝
酒吧,要不要?」我突然不想睡觉了,失恋不该借酒消愁吗?
有钱人喜欢钱,喜欢有钱人,不应该吗?难道我得做慈善,去
喜欢屌丝才叫女神?
兆玉和张璇甜甜地笑了起来,「好!」
和她俩一起出门的时候,我才发现,别人对我的指点,一并波
及了我的舍友,难堪从心底蔓延开来,「要不然你们……」
「没事的,走吧!」兆玉撞了我一下,张璇也附和着笑。
到了酒吧开了个卡,两个小姑娘眼神特别新鲜地四处打量着。
我的手机却冒出了一条弹窗:
185,00,保时捷:姐姐,我在你后面。我掉头就看到周以笑出两颗小虎牙在暧昧的灯光里朝我招手,
我拿着酒杯遥遥朝他一晃,转过了身子。
周以只是一条鱼,连个名分也没有,他都没生气,许泽渊还有
什么不满足的?!凭什么把我甩了?!
两杯酒入肚,旁边突然多了个热源,我斜着眼睛一看,周以撑
着脑袋笑着看我,「姐姐因为表白墙的事情难过了?」
「还,行。」好像喝多了,说话有点不利索了。
「我是心甘情愿当姐姐的鱼的,姐姐可别难过了。」周以笑得
可以说是得意。
也是,周以有什么好生气的,他鱼塘多大,养的还都不只是看
看的鱼,基本都是会吃进嘴里满足需求,怎么可能在意当了我
的鱼。
我靠近酒杯看着里头的蓝色液体,缓缓出声,「过会儿我把礼
物折成现金转账给你。」
「你……要干吗?」
「洗白啊。」
然后追许泽渊。
好烦啊,谁让我喜欢他。
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我就喊着兆玉和张璇两人走,不管还愣在当场的周以。
一路上,我把包括周以在内、许泽渊除外的七条鱼全部置顶,开始算自己收了多少礼物。毕竟女人用的东西,还回去也没用,不如转账来得实在。
我就纳闷了,别的女孩子收奶茶、收花,我收表、收包,不行吗?
好吧,收奶茶、收花也是不对的,我改。
给他们群发了消息,发现「181,01,兰博基尼」把我拉黑了。
我一下子脑子就清醒了,他好像叫贺州吧?许泽渊隔壁寝室的又是一个院的,会不会太过于生气自己只是一条鱼,而许泽渊已经上位了?那我多给点钱?
寻思着这个方法可行之后,我就不再管他,明天亲自上门会更有诚意。
鱼就是鱼,脾气不大,来去自如,支付宝转账,不用点就能收,也用不着推三阻四,给足了面子和诚意。
我接连打钱过去:「182,99,法拉利」转账66666元;「186,00,迈巴赫」转账88888元……一直顺着往下翻,就剩一个贺州了。
我特地换了一身短T长裤,戴了个鸭舌帽,看起来格外正经而且良家妇女,这才出门往男生寝室走。
在门口拦住一个戴眼镜的老实人,我问:「同学可以帮我喊一下207的贺州吗?我有事找他。」
老实人连连点头,而目睹这一幕的旁观者却丝毫不怕我听见地嘲笑我。
说我名声败坏,被许泽渊甩了,现在又想回头找贺州,真当人家有钱人都是傻子吗,等等,难听得很。
贺州还没来,许泽渊就出来了,他看见我那张玉似的脸立刻冷了下来,「不是说了让你别来烦我?」
难听,难堪,难受。
我忍不住冷下脸色,「我不是来找你的。」
就这么七个字,话一落地,面前这人脸色变得比我还冷,且黑。怒气和烦躁肉眼可见地从那对勾人的眸子里爬出来,他薄唇紧抿,大步离去。
我还盯着许泽渊的背影,面前就被黑影笼罩,贺州的声音很清润,「有什么事吗?」
被贺州拉回神,我转过身,微微抬起下巴,从鸭舌帽帽檐下看他,白T黑裤白鞋,穿着极简,容色极艳。如果不是我,任何一个人站在他面前都要自惭形秽。
「我来还钱的,就那些礼物……还给你也没用,就折现吧。」我伸手压了压帽檐,躲避他那双含情目。
「不用了。」贺州没什么情绪地转身要进去,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旁人不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只知道眼睛看到的事实是我纠缠不清、不要脸。
贺州转过来,还没说话,我就继续道:「总要还的,会有人说我。」其实我不算特别在意他们说我,毕竟那会儿的羞恼难堪劲头儿过去了。
人们总爱议论我,从前是羡,如今是厌。
我不参与其中,说我什么也没差别。
如今装可怜,当然是希望贺州能接受我的还债方式,总比让我一直欠着强。
贺州低头看了一眼被我抓住的手腕,我也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去,他皮肤真的很白,我的手扣在上面,好像与他融为一体,本该就在那处。
烫手似的拿开,贺州才开口,「现在知道怕了?」温柔中带着些许嘲弄,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吧。
「我……」我被刺到,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贺州就将我打断。
「钱对你来说算什么?这又不是钱货两讫的事,你还是欠着吧。」贺州说完转身就往里走。
把我留在原地,气得心里发呕。
混蛋!
欠你个屁,爱要不要!
我掐了一下手心往食堂走,回过神来,脾气下去,知道自己欠的债,必须要还,不然许泽渊那个狗脾气,肯定不会和我好的。
想到谁就是谁,许泽渊大概刚吃完回来,捏着矿泉水瓶子慢悠悠地走,也不知道是看到了我,还是看到了垃圾桶。
他可以说是暴力地将矿泉水瓶扔进了垃圾桶里,哐当的声音响起,我瑟缩了一下抬头,和他对视,撞进那双漆黑的波澜起伏的眼睛里。
他有点内双,眼皮内敛,眼尾处才微微展开,如今低头看我,瞧着极度傲慢,「贺州也不要你?」
什么叫「也」啊?!
怒气一下子冲到脑门,我真的恨不得撕烂他这张不会说话的嘴,「你放屁!」声音高了八度,气冲冲地与他错开,甚至忘了做这一切是因为喜欢他,想重新开始。等我反应过来再回头,发现连许泽渊的影子都没了。我不由又
懊悔起来,还有点委屈,眼睛都有些发酸。
说好了是绿茶,从小到大,我都被他们这些人捧在手里,根本
用不着发火。
之前和许泽渊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他是狗脾气,可他那个时
候特别宠我,各种憋着忍着受着,现在就变了。
男人的心,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纠结了很久,我点开微信打算发消息给许泽渊,看到那行
「183,01,迈凯伦」的备注,脸有些热,改成了他的名字,才
打字出去:我找贺州是为了把礼物的钱折现给他,他把我拉黑
了。
对面显示「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
求,对方通过验证后,才能聊天」。
他竟然把我删了?!
心里说不出是气闷还是别的什么,我又把备注改了回来,他就
不配有名字,狗男人!
吃完饭,我压着帽檐往回走,前面一排三个女生挡着小路,我
索性跟在她们后面,听到了不是很想听到的事情。
「许泽渊终于跟那个绿茶分手了,元元你快去追他呀。」左边的女生拉着中间的女生起哄。
那个元元极为羞涩地制止了她,三个人窃窃私语起来,倒也听不真切。
挖我墙脚,说我坏话,我实在不高兴再跟在她们后面,冷漠开口,「让一下。」
三个人听见我的声音,下意识地让开,看见我的脸之后又面如菜色,我瞄了一眼元元,觉得有点印象。
之前和许泽渊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女生的确找过他,虽然被他冷漠地拒绝了,但是我看她长得挺漂亮的,勉强记住了名字,好像叫江元。
哪里来的自信?我和他分手,她就能上位了?笑话!我自己还要追呢,排队去吧。
被许泽渊删除的怒气一下子变成了被侵犯领土的不爽,我急急忙忙回去,和兆玉借了手机,打电话过去给许泽渊。
「哪位?」许泽渊懒洋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钻进耳骨,叫人头皮发麻。
他不凶的时候,是真撩人。
「我,姜尧,别挂!」我一连串的话说得很快,生怕他听到我的声音就挂了电话又拉黑,毕竟他真做得出来。
「什么事?」许泽渊声音变沉,我甚至都能想象出他不耐烦且皱眉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酸涩,手忍不住抓紧了椅背。
我缓了缓情绪,「我找贺州,是想把他送给我的礼物折现还给他。其他人的都还清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我真的,喜欢你,想追你。」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我的心好像被抓住般极其紧张,他的呼吸微微变沉了一下,声音染上了惯常的调笑,「你谁啊?你算什么?姐姐还是继续养鱼去,不要来烦我,嗯?」
说完就挂了电话,不带一丝犹豫。
我连再拨过去,看看兆玉的号码是不是也被拉黑的打算都没有了。
羞辱,难堪,更多的是后悔和难过。
甚至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一开始没有声音,后来变成了哽咽,最后成了低呜。不是说好了喜欢我吗?我那么喜欢他,干吗不能原谅我,我会改的啊。
两个不多,三个不少,七个刚刚好,可是如果许泽渊介意,一个也能接受啊,而且我本来就只给了他名分。
宿舍里只有兆玉,她吓得赶忙过来蹲着我腿边,拉着我的手安慰我。
我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她,不知道要和谁认错,「我……真
的,知道错了,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
兆玉连连拍我的手,不停地说「能」。
看着她皱眉担心的样子,我忍不住低下了头,「爸爸妈妈忙着工作,不管我,只给钱,我就是喜欢别人爱我。我会改的,我有一个许泽渊就好了,我真的会改的。」
大概难过很消耗体力,我最后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地靠在椅子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被盖了一条毛毯,抬头和兆玉对视,就那么一笑。
仿佛之前的脆弱都是梦境,谁也没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太可恨了,不想找同情。
电话响了,接起来发现是贺州,他竟然没有拉黑我,我惊讶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一阵颇带嘲讽的轻笑传来,似乎在内涵我连打个电话给他的意思都没有。
我听得脸热的时候,他倒是开口了,「数模比赛,你和我一组吧。」
「我之前答应许泽渊了呀。」我下意识地回他。
贺州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但总是这么磨着人难受,「是吗,他还和你一组啊?我刚刚扫到他提交的名单,好像是你们数院那个姓郑的。」
心猛地坠落了一下,又慢悠悠地爬回原位,很不舒坦,「哦,那你找我干吗?让我还债吗?」
「呵,和我一组委屈你了?还债?」
我实在想不通贺州是怎么把温润如玉和阴阳怪气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的,「我知道了,你微信把我放出来,我把个人信息发给你。」
贺州那边挂了电话,我就缩在椅子上输入个人信息,脑子走了个神,忍不住骂了一句「许泽渊王八蛋」,我好歹也是数院数一数二的吧,和他一组委屈他了?
公私不分明的狗逼,还不如贺州有眼力见儿。
比赛那天,我来到了实验楼418室,进门的时候发现好些人都看了过来,但他们很快又收回了目光,没什么反应。唯独许泽渊,薄唇微微抿着,颇有些不悦。
我看了一眼,本来以为他找的是郑通,谁晓得是王子兴。
走到贺州和另一个队友张锐旁边,我坐下打开电脑,「你不是说是郑通吗?」
「我说的是郑什么,没看仔细,大概记错了。」贺州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屏幕,荧光打在他脸上,显得温柔又漂亮。
时间一到,贺州就把题目下载下来,走到隔壁417室打印了3份递给我们。实验室里有了小小的喧闹,大家开始讨论了起来,唯独我们这
组特别安静,各看各的。
「你有思路吗?」贺州微微靠了一些过来,打破了我们这里不
太和睦的氛围。
我点点头,「有一点,我来试试建模吧。」
「学姐真厉害。」贺州轻声一笑,明明是戏弄,但他过分温和
的样子会让人以为是夸赞。
我不再理他,拿起笔开始画,顺便上网搜索。
「休息吗?两点了。」贺州微微后靠,第一次出声。
我抬头一看,实验室人走了不少,「等会儿吧,快了。」
最后我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贺州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整个人困得眼皮子都打架,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下子就趴在了桌子上,「我先睡了。」
「空调温度低。」
贺州从身后拿出衣服披在我身上,我才发现他带了衣服来,
「你怎么还带外套?」
「我身体虚。」贺州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一下,视线盯
着我递给他的纸并没有移开。
我勉强睁开一条缝扫了一眼他清瘦的身形,嘟囔道:「我看出来了。」
迷迷糊糊听见了他的轻笑,「是吗?你以后会知道的。」
等我一觉睡醒,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中午了,感觉浑身酸痛,「我先回去洗个澡。」
贺州把一旁的盒饭推过来,「先吃饭,还热。」
我接过打开,吃了一半突然想起来,不能莫名其妙接受别人的好,于是开口,「多少钱?」
贺州闻言长长的眼睛稍微眯了一下,扫了我一眼,看起来有些少见的傲慢,「这几个钱?吃你的。」
这态度,我他妈以为他是许泽渊附体了,愣是没能开口说话。
草草吃完,扔了垃圾我就往外走,大概是外面太阳太毒,实验楼楼道的百叶窗被关上,顶上悬着的灯光昏暗惨白,把周遭衬托得寂静可怖。
明明是白天,我却有些虚,心慌不已地加快了步子,却听见了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许泽渊。
我下意识地顿住,许泽渊却大步将我略过,继续朝前走,我盯着他的背影,我心里泛出些烦躁。
还没想好怎么办,他倒是回头睨了我一眼,「不跟上?」还知道我胆小,还算是个人呢,不可能不喜欢我了,不然干吗
管我。
我动了动步子,跟在他身侧,就听见他嘲讽的语调,「又要勾
搭贺州了?」
「不是你不和我一组吗?」我心里有些憋火,不爽地盯着他。
许泽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化为一种古怪的讽刺,后
槽牙都微微咬紧,眯着眼骂了声「操」复而又感叹,「真能
耐。」
随后就不再跟我说话,留给了我一个背影。
意识到大概是贺州的问题,我脑子转了起来,都不知道要害怕
这阴森的楼道了,匆匆往外走。
阳光的暖意洒在身上的时候,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贺州想上位,许泽渊在吃醋。
嗯,挺好,吃醋吧。
贺州效率很高,我洗完澡化了妆回来,他的代码已经出具雏形
了;张锐也在认真地准备论文,帮着两个人处理一些细节,数
模比赛最后也算满意地落下了帷幕。整个实验室响起一片一片小小的喧哗,看起来热闹而又放松,
我撑着桌子站起来准备走,却被贺州拉住。
「徐远杭喊着大家出去放松一下,去KTV吗?」
连贺州都去,许泽渊怎么会不去。
「好呀。」我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KTV里灯光昏暗暧昧,我们这一桌九个人围着玩游戏、喝酒,
贺州负责洗牌、发牌。
A和9接受5提出的惩罚,不想完成的那一位喝三杯威士
忌。
我盯着贺州修长的手指看,最后发现自己拿的是9的时候,忍
不住凑近他质问,「你是不是动手脚了?」
我看他刚刚洗牌的样子不对劲儿,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贺州听到这句话,抬手给我看了一眼手牌,是7。
没有说话,没有反驳,只用实际行动和我证明与他无关。
抽到5的那位同学得意扬扬地翻出自己的牌,「刚刚开始,9
坐在A的大腿上,喂他吃根巧克力棒,总不过分吧?」
许泽渊翻出了自己的那张牌,是A。
一阵喧闹在我翻出9的时候戛然而止。
我和许泽渊的事,大家也算有所耳闻,还蛮尴尬的。
抽到5的同学情商还挺高的,连忙打破尴尬,把气氛拉回来,「哎呀,帅哥美女正好呀!」
其实我还挺乐意的呢,朝同学笑了笑,弯腰去够巧克力棒,走到许泽渊面前和他对视。
许泽渊薄唇轻抿,浓稠的眸子里情绪翻涌,好像在质问我,是不是谁抽到A都行?我本来要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下意识收了回去。
他想拒绝我。
意识到之后,我将巧克力棒叼在嘴里,伸手拿酒,却和许泽渊的手撞到了一起,几乎是异口同声,「我喝酒。」
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许泽渊却直接抽走,睨了我一眼,笑容有些讽刺,「学姐坐回去吧,我替学姐喝。」
不知是气还是恼,我拿起一个空杯子,「不能委屈你,我也喝一杯吧。」顺手将捏在手中的9扔到桌上,倒上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虽然有点不愉快,但气氛好歹在我和许泽渊都喝了酒之后达到高潮,越玩越嗨。
我倒是再也没抽到过A和9。
回味过来,分明就是贺州做了牌,他知道许泽渊的狗脾气一定会让我下不来台,所以故意为之。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身侧人模狗样的贺州,忍不住捏了捏手中的纸牌。
茶到他祖宗头上了?!
游戏又玩到了老套而永不过时的真心话大冒险。
应该没有人不好奇我的表白墙事件,所以很快我就被问到了,「表白墙说的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吧,但是有钱人也是会生女孩的。」我摊了摊手,毕竟从小缺爱不缺钱,他们说我骗钱,我还挺不能接受的。
冷幽默带过了这个话题之后看热闹看了好久,直到看到我的大冒险卡牌提示「轻吻左手边异性的喉结一下」,我才愣住。
盯着那张卡牌,我严重怀疑,贺州又动手脚了。
视线转向他的眼睛,那里头温温柔柔还略带笑意,贺州拿起酒杯,面露一丝为难和说不出的体贴,「让学姐为难了,我来喝酒吧。」
不为难,我只是稀奇贺州是什么牌子的塑料袋,那么能装。
我伸手按住他的手腕笑了一下,「怎么能让你委屈呢?」说完就低头靠了一下他的喉结,一触即分。
抬头就撞进了他漆黑的眸子里,余光也扫到了他上下缓慢滚动了一下的凌厉而又性感的喉结。
起哄声盖过了歌声,我收回按住他手腕的手坐了回去,借着仰头喝水的工夫,瞄了一眼许泽渊。
他在看我。
浓烈而漆黑。
无论是情绪还是眸光,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只需要一根稻草,就能掀了这间屋子,把我拖出去弄死,或者把贺州打死,没有别的结果。
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活该。
手机震动了起来,半夜两点多,我爸竟然打电话给我,连忙拿起手机走出包间接通。
「尧尧,你妈妈在你那边出差,生病进了医院,你去看看她吧。」
我听说妈妈生病心里一紧,反应过来忍不住质问,「她来我这儿多久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明白她应该来了很久之后,我气笑了,「来自己女儿上学的地方都不联系,也不看看!她那么忙,生病也在工作吧?!我不适合打扰她,挂了。」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听着里头的电流声,沿着墙壁蹲下了身
子。
钱又花不完,为什么要这样?
整理好心情推门进去,正好看见贺州在倒酒,他好像今天一直
都没输过,也没喝过酒,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凌晨2:13,连
忙走过去按住他的手腕。
「我帮他喝吧。」我拿过酒杯看向众人。
「哎呀,学姐是心疼州哥酒精过敏吗?没事,他轻微的,喝不
死人的。」
「对呀,学姐就让州哥喝嘛,好不容易让州哥输了,多难
得。」
我身边的贺州抬起头来和我对视,眼睛微微弯起,「怎么
了?」
「想你等会儿送我去医院一趟,我代你喝吧。」
「好。」
我们声音很小,在旁人眼里成了窃窃私语。
许泽渊将酒杯不轻不重地搁在桌面上,发出玻璃相撞的声响,
所有人都看过去,才意识到这是怎么样的修罗场。
他秀气的眉微微蹙着,长眸半挑,薄唇轻抿,脸色很差,看起来有些刻毒和嘲讽,压抑不住的怒气被所有人尽收眼底。
他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声音清冽但是挑衅,「学姐不会不知道代喝要双倍吧?贺州输了三杯呢。」
我抓起威士忌的瓶子看着他,「好,我喝。」
许泽渊怔住,气氛瞬间被点燃,大家也顾不得这个狗脾气要砸场子的怒气,纷纷鼓掌叫好。
没再看他,一杯一杯地倒酒,喝完六杯之后,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现在就全吐了。
我酒量不错,但也经不住喝得这么猛,勉强朝贺州勾勾手指踏下台阶准备出来和大家道个别,谁晓得一步没踩稳,踉跄了。
身后的贺州反应极快,伸手扶住了我。
他冰凉的手贴在了我的腰侧,今天穿的短款上衣,腰裸露在外面,肌肤相触,他手心的温度明明并不高,我却觉得腰侧像着了火,忍不住微微瑟缩了一下。
贺州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放在我腰上的手用力掐住,将我扶正才挪开。
我们两个人刚站定,众人也意识到我们是要走,还没开口挽留,许泽渊就抓起桌上的一根香烟朝贺州砸了过来,被贺州伸手挡掉。
我偏过头看许泽渊,视线相撞,他眼睛里已经不仅仅只是怒气,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和嫉妒,语气极度恶劣,好像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姜尧,你敢跟他走试试?」
解释的心一下子就淡了,我低头看了一眼被贺州挡掉的香烟,正想嘲讽,身侧的贺州却好像意料到似的,伸手推了推我的肩膀。
他温柔不已地看着众人,声音轻慢而蛊惑,「不好意思,我们有些私事要先走了,今晚我请客,大家好好玩吧。」
说完就推着我往门外走,把我和许泽渊之间差点爆发的争吵,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带过。
「麻烦你了,我请客吧,本来就是我的事。」
贺州刚刚推着拦着我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拿开,眼皮子微微垂落,看着我显得漫不经心,「没事,怎么说学姐也帮我喝了那么多酒呢。」
「喝酒不是车费吗?」我抬头看他,却见他听到这话笑弯了眼睛的模样,他生的有些女相的美,如今一笑,显得极为蛊惑。
正好走到前台,我没管贺州,走过去扫了码付了钱,他站在我后面勾了勾唇,「那我等会儿告诉他们,让他们好好谢谢学姐。」
KTV就在学校附近,我们是走过来的,和贺州提了车,坐上去,我半仰着脑袋醒酒,就看到他修长的手捏着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喝点水吧。」
我接过仰头就灌,他油门一踩,黑色的大牛就这么穿过黑夜,
穿过寂静。
「你怎么了?」到了半道上,等着红灯的时候,贺州闲聊似的
开了口。
我摇了摇头,「没事,是我妈,来出差,生病了去看看。」
贺州闻言长眉一挑,看了一眼导航,并未说话,只是没到医院
就踩了刹车停了下来,「看望伯母总得带点东西。」
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算了,成年人的礼节,找个机会请他吃
顿饭吧。
查了病房号,贺州和我进去就看到我妈还真捧着个电脑干活。
「伯母好。」贺州将买的补品和水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同她
问了声好。
我妈这才从电脑里抬起头,勉强笑了一下,「谢谢。」
女强人当惯了,笑都不会笑。
我刚想坐下来,她就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有些严厉,「大半
夜,一身酒气,干什么去了?」我轻轻缓了一口气,「刚结束数模比赛,和同学们一起去庆祝
的。」
「比赛怎么样?」
「还没出结果。」
「大概是什么结果,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她声音高了一点起
来,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我正想出声,贺州却接过了话茬,「伯母,我和
学姐是一起组队的,应该还不错,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我妈听了脸色柔和了一点,「你叫什么名字?」
「贺州,祝贺的贺,九州的州。」贺州说话慢悠悠,温柔又不
卑不亢。
她和贺州一来一去,比对我态度还好,我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感到莫名轻松,不必面对,不必争吵。
最后同贺州离开,我的神色才放松下来,忍不住调侃,「你还
挺厉害,我妈你都能聊得来。」
贺州伸手按了电梯,偏头看了我一眼,「要看是对谁了。」
他没有笑,也没有其他情绪,仿佛是一句普通的聊天,却偏偏
显得暧昧不明。
我没出声。
和贺州分开后,我就往女生宿舍走,万万没想到会被一只脚绊倒,天还没亮,哪个天杀的站在角落里伸着一条腿啊!
我准备接受自己跪在地上,膝盖磕破的惨烈下场,却被一把捞了回去。
抬头一看,是许泽渊。
他一手掐着我的腰,一手按着我的肩膀,将我抵在墙上,借着不远处微弱的路灯灯光,可以看见他垂落的长睫下一片青黑,整个人看起来既慵懒又戾气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