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我穿越过来时,故事已经接近尾声”开头写一个故事

我双手合十地向大师回礼,心里的喜悦都要满出来,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

这样的想法停止在第二天,我拉开门,差点儿一头撞进姬珩怀里。

他披着朦胧的曙光,墨色的长发沾着晨曦的露珠,眉目浸出温柔,挺立的鼻子下扬起一抹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微微地侧头,伸出一只手问:「在下的鸡汤呢?」

15

如果他不是姬珩,如果他不是大反派……

我想我会动心。

我痴痴地看着他,这一闪而过的念头给我吓了一个激灵,不行,喜欢大反派倒霉永无止尽,我在心里给自己一巴掌,没出息,你是喜欢人家吗?你明明是馋人家的颜!

他的目光在扫见我胳膊上挎着的行礼时一滞,面露惊愕:「你要走!」

「对啊,我找到住的地方了。」

姬珩听完,有一刻的失神,长眉轻蹙,温润的眸子生出落寞:「那恭喜了。」虽是恭喜的话,却从他嘴里听出酸涩。我一时也笑不出来,绞尽脑汁地想出一句安慰的话。

「你我萍水相逢,算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了,以后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来长宁街的林氏成衣铺找我。」

「嗯。」

他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低垂的目光落在地上,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四周静悄悄。

远方传来牧民的吆喝,太阳渐渐地从山头升起,空气中的燥热慢慢地钻进心头,我该下山了。

「这是大师让我给你的药方,鸡汤……我日后补给你。」

「我们还有日后吗?」他冷笑,「是不是我不回来你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我在柳府没等到你,以为你出事了,找了你一晚上才知道你回来了,天没亮就往山上赶。呵!」

他抬头冷冷地看我:「你说我们是朋友,那望舒你,当我是朋友吗?你可曾把我放在心上?」那双笑意盈盈的眼里此刻都是被抛弃的落寞,莫名地让我深深自责!

「我没有,不不不,我有我有。」我紧张地期期艾艾,「你别瞎想,我当你是朋友的。这不是你没在,我没法告诉你嘛。」

听了这话,他才露出点笑容,眼中一闪而过狡黠。

事后我下了山,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自责这事,总觉得伤了一个可怜人的心,后面越想越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

想来想去,脑袋都大了,索性把被子拉到头,睡觉!

林氏成衣铺包括我在内共有十五名员工,一名账房,一名干粗活的,剩下十三名缝衣匠又有细分,有专做女款的,也有专做男款的,最厉害的是那位叫秦珂的男子,祖祖辈辈都是缝衣匠,手艺自成一家,早年家族也有产业,但富到秦珂他爸这辈儿就败光了。

秦珂享了四五年的福后,一家老小又住进了荒废的老宅,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

好在秦珂这人争气,一人挑起了家里的大梁!他是有真本事的,不管男女制衣,都不用量,只看上一眼就能做出合适的尺寸。

因此人送混号「妙手公子」!

可他偏偏和我不对付!

上班第一天,拿起我应聘时做的深衣,张嘴就是嘲笑:「呵,就这手艺你也敢她招进来?不是狂妄,我五岁时缝得都比她好!哼,到底是嫌银子太多了,非要自砸招牌!」

我拿着手里的布停在隔间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老板站我对面频频地使眼色。

16

他瞧见了,却连个正眼都不给我,只拿鼻孔看人!「为了招牌着想,趁早辞了她才是。」

狂妄,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展现得这么淋漓尽致!

不是啊大哥,我人还在这儿呢!可偏偏我的手艺比起他是真差,这让我和他对峙的底气都没有!

「咳咳,掌柜,我需要一些硬一点儿的纸,还有你这儿有勾线的笔吗?」

老板立即答应:「有的有的,你随我来!」他急着拉我走,秦珂还在那儿不依不饶,「真本事没有,装神弄鬼倒是一绝!哼!」

「你过分了啊!」,我忍无可忍要和他理论,老板连拖带拽地把我拉走!

「哎哟,你和他吵什么,那人自持清高得很,有几人能入他眼?依我说,就别搭理他才是!」老板操碎了心,一张老脸尽是无奈,才子嘛,多少都沾点儿毛病!

「掌柜的你不是没看见,是他平白无故地骂我!我第一天来招他惹他了?!」

「你且当是狗」他心虚地往外瞟了一眼,又把我往里拉,压低声音道:「是狗在那儿叫唤,别理他!」

瞧老板委曲求全的样子我也不好再计较,全当被狗咬了!

呸,一大早的真晦气!

我尽量看着他绕道走!

可是你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找你,尤其是这种会喘气的麻烦。才短短的一天,我和他就爆发了两次矛盾!

起因是下午一个姓徐的缝衣匠给了我一批没做完的小零件,嘱咐我好好地缝,待我缝好了送还给她,她却咧嘴笑着伸手指了指里边独属于秦珂的缝制间,她说这批货是秦珂的!

我又一次知道什么是职场险恶!

感情她自己不敢缝秦珂的东西,让初来乍到的我顶锅!

丢又不敢丢,迟早是要交给秦珂的,这确实又是我做的!我怀着视死如归的心送了过去,不出意外,被他好一顿奚落后赶了出来。

至今忘不了他两只手指捏起一条腰带,瞪起眼睛皱紧眉头,无比嫌弃地对我说的那句:「就这东西,乞丐都嫌破!」

我坐在门口石阶上生闷气!好气啊!

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和绣纺老板娘吵架,因为那确实是她理亏在先,可在这儿,秦珂骂我的每一句都好有道理,我连回嘴的底气都没有!谁让我的手缝技术是真的差呢!啊 ~ 又是想念缝纫机的一天!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自尊心受挫的我逆反心理疯长。

手艺差不怕,只要我肯用心学!迟早有一天要让他认可我的技术!

17

乌云蔽月,山林间传来「簌簌」声响。

庙里的僧人早已睡下,只有后面厢房还亮着盏灯,姬珩推门而出,背着手信步走到院子里。夜色浓重,他那张惊世绝艳的脸隐在黑暗里,只一双眼睛炯炯发亮,若有所思地盯着不远处的一间厢房。

林子里突然响起一片鸟雀被惊飞的乱响。

他恍若未闻。

月亮从云层中爬出,向下倾洒出一片光亮。姬珩的身影被月光拉长,只是本应该只一个的影子却赫然交叠了另一个!

「主子,那姑娘本姓袁,家中行五,被父母卖来的上京,因打碎了茶盏被主家打死丢进的乱葬岗。」那声音稍微顿了顿,似乎有些困惑,「但不知为何又活过来了,不过背后并没有主使。」

姬珩一言不发地盯着厢房,背在身后的手一点点地攥紧。她骗他!

「主子若真喜欢,属下可……」

「不必!既然她未受人指使,就不必动她了。」他终于移开眼看向身后单腿跪地的人,「姬裕有什么动静吗?」

「他暗中和齐国有来往,不过和谁还未查清。从前的部下也都已聚集,只不过,」他抬头不安地看了一眼姬珩,「不足五百人。」

「无碍!你继续调查姬裕和谁来往,其余的,」姬珩抬头看向又穿进乌云的月亮,「静观其变。」

想要他命的人可太多了,不着急,一个个地来。

……

秦珂就是我命里的天魔星!

对,他恃才傲物,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但也不必每日不辞辛苦地用他精湛的技术来提醒我「我是个废物」这个事实吧!

我来了这十天,被他骂了五天,和他对骂了五天!众人一开始还劝和,到后面索性把这个当成了每日必看的娱乐节目。我们这边吵得不可开交,他们那边乐得合不拢嘴!

一生要强的我为了早日争回面子,每日睡前必做满两小时的手缝活儿,再花半小时想一遍明天骂秦珂的话,再在脑子念一遍吾了大师教我的《地藏经》,平心静气后,方能入睡。

每晚闭眼前我都觉得总有一天,我能赢他!

然后每日早晨我又会在秦珂的骂声里清醒。

就像现在,他又过来了,拿着我刚做的大袖衫!「你可蠢?这样轻薄面料用这样的针法缝,不仅不牢固且极丑!」说完他毫不留情一扯,果然衣服崩开了!「脖子上的是摆设吗?不用不如摘下来!」

他把衣服一丢拿起同样的面料,聚精会神地缝起来。他工作时十分认真,一颗心全扑在手上。

我站在他身侧,目光从他紧绷的下颌线一直滑到杏仁般的眼睛,其实他不说话的时候看着也挺好……额!秦珂丢了个警告的眼神过来,我再不敢分神,老老实实地看他缝。

嗯,果然美观又牢固,我上手扯了扯,很结实,细看他的针脚,密且均匀,就像机器车的。「我七老八十也不知道能不能练成你这样。」

秦珂冷笑:「难!你这脑子可没这造诣。」

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老板娘走了进来,暧昧的眼神在我们身上打转:「这两冤家就没一日消停的。」旁人听了会意地笑起来。

她过来托起我的手认真道:「方丫头,你日日见着他都恨得牙痒痒,我且教你个报复的法儿。」

一听这话,我眼睛发亮信以为真:「夫人你私下和我说。」

结果她掩着嘴笑得更欢:「这也不难,给他家做媳妇,生几个大胖小子,看他还如何嚣张。」话音未落,周边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大笑。

我瞪起眼睛不约而同地和秦珂对视,彼此眼神里都露出对彼此的嫌弃。

「做梦!」

我和他一同说出口时都愣了一下,老板娘也愣住,随即又笑着对众人调侃道:「大家瞧瞧,这还不是天生的冤家!」

一时间,众人笑倒一片。

干了一天的活,终于熬到了收工,缝衣匠们各自回家,老板坐在柜台前和账房对账。屋外起了风,烛火随之摇曳。

我忙着收拾被风吹满地的布,老板娘还未走,她拉着我在蜡烛前坐下,昏黄的光打在她笑脸上,有一种母亲般的慈祥。

「望舒啊,婶子是打心眼里心疼你。白日里的话虽是顽话却也有几分真心,秦珂那孩子是傲气了些,可心眼是好的,人又是最是孝顺,模样俊又有一门好手艺。你一个女儿家孤零零地在外漂泊,就不想有个遮风避雨的家吗?你若嫁给他,也有个好归处了。」

果然,长辈都爱做媒,不管你们吵得多急眼,她都觉得能配一对。

「夫人,你的话我明白。」我低下头认真地思考,「可若是为了有一个家而嫁,我不愿。秦珂的家是自己打拼下来的,那我也可以啊,我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要依附别人而活?」

老板娘面露惊诧。

「世人皆难而女子更难,这世上女子的出路很少,许多人都是大好年纪被困在后院,往后余生对着柴米油盐和丈夫孩子发愁,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做什么都要看脸色。若是夫君是良人那也罢,若是为了安稳随便嫁的人,那余生就只剩折磨了。嫁人又怎样,一辈子不嫁人又怎样?夫人,女子不应该只是为了婚姻而活,她也可以有一番自己的活法!」

在这个世界,这样的话有多大逆不道我是知道的,我等着老板娘的训斥,她却笑了起来,眼神中的赞许藏不住。

「你和我年轻时的心性颇有几分像。」她握住我的手,眼神里流露出我看不懂的情绪,「你小小年纪有这样的志向属实难得,是婶子轻看你了。」

18

日子好像恢复了平静。

自我穿越伊始到今天快满三个月,就好像一场恩赐的美梦,我总怕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

我真的,真的还活着!

这里早就不是书里没有温度的世界了,那些所谓的主角不过是这世界的一抹点缀,都与我无关!从现在,在这个世界里,开始的是我方望舒新的人生!

我要好好地活一场!

从庙里搬出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姬珩,不管有意无意,我都不再去想和他一起的经历,那些曾经若有似无的怦然心动好像也随之淡忘了。

我说我把他当朋友,终究还是失信了,他是个危险的人物,靠近他会有无法预知的麻烦。而我害怕麻烦。

要入秋了,天气一天天地凉下去。

成衣铺渐渐地忙起来,从早到晚络绎不绝地有客人来定制秋衣。

我们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我正给一名女客量好尺寸,记录下数据和要求,转身陪她选面料时余光远远扫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等我细看时那身影已经进了秦珂的屋子。

我没多想,继续陪女客选布料。终于选好料子送了女客出店,回来时邹家嫂子托我送东西给秦珂,她笑着解释说脱不开身,哼,借口!明明是她比我还怕秦珂!

念着邹家嫂子平日里总是给我捎吃食,我勉为其难地送了过去,一掀帘子顿时愣住。

里面笑盈盈坐着的美人也愣住,一双小鹿眼眨巴眨巴,半天才回神,忙起身迎过来。

「方姑娘,你怎地……在这儿?」柳沅敏上下打量我,她接着又急问,「泊泽呢,姑娘可曾见过?」

一边袭香猛地咳了几声。

柳沅敏脸色微变,看向一言不发的秦珂。

秦珂摸摸鼻尖,识趣地出去。

她忙拉我坐下细问:「我出禁闭后便去灵山寺寻他,可住持说他早已搬出去了,泊泽树敌颇多,我每日都担惊受怕。」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

「姑娘你真不知道?」

姬珩不在庙里,那他能去哪儿?我也很迷惑,「柳小姐,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我真不知道。」

柳沅敏的眼神暗淡下来,泪水翻涌着往下掉:「他不会……」似乎想到什么,她脸色变得很惊恐,整个人紧绷着,身子止不住发颤,可下一秒又疯狂地摇头,嘴里喃喃着,「不会,不会的,哥哥不会的。」

她坐不住要走,急急地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转头看向一脸迷茫的我,勉强地挤出一些笑容道:「先前允诺姑娘的还作数,若姑娘要来,知会我一声便可。」

说完,带着袭香匆匆地离去。

她一走,秦珂掀了帘子进来,见我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外出神,冷不丁地发出一声冷笑:「怎么,想通了?觉得自个儿吃不了缝衣匠的苦,要攀高枝去了?」

看来他方才没走远,我收回目光白了他一眼:「你做梦吧,不让你亲口承认我手艺好,打死也不走!」

「那还是你做梦吧,就你这破手艺,我咽气前都昧不了良心说好。」他反唇相讥,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今天的姐你看不起,明天的姐你高攀不起!」我冷哼了一声瞪他,「走着瞧!」

我甩了帘子出去。

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柳沅敏的话,听这意思,姬珩是失踪了啊。被男主追杀?还是被其他仇人追杀?还是说躲起来在暗地里在谋划其他事?

「啊!烦死了!」

我甩甩头妄图把这些东西甩出脑子,不听、不问、不想,做条咸鱼,远离纷争!这些事不是我这种没钱没势的人管得起的!

我一头扑进工作!

可没想到第二日一大早,柳沅敏又哭哭啼啼地来了。

我把她带到库房。

她坐在货架上,低头抓着手帕不说话,呜呜咽咽地抽泣。这次她连袭香都没带过来。

偌大库房里堆满了布匹针线,静得只有她由小变大的哭声。而我坐一旁皱着眉头看看她、看看地,尴尬到不行。

「柳小姐,姬……咳嗯,姬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我们又不熟,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来找我哭?我脸上也没写「大冤种」三个字吧?

「哥,哥哥,哥哥说……」她哭得喘不上气,捂着胸口顺气,抬头看我的眼睛又红又肿,鼻尖也是红的,未施粉黛的脸上憔悴不堪。

我生怕她一口气提不上来背过去,连忙挪近拍着她后背耐心地安慰:「没事没事,你慢慢地说啊,不着急。」

她努力地平息,喘口气继续道:「哥哥说,让我全当他死了,再不许提。望舒,哥哥极疼我的,他不会,不会真把他杀了吧?」她一张脸惨白又慌张,身子摇摇欲坠,精神在崩溃边缘。

「怎么会呢?」我连忙握住她颤抖的手,柔声细语地劝,「你想想看,柳公子待你是极好的,姬公子又是你心尖上的人,若是他出手杀人,你日后如何面对这个兄长?他断不会因此伤了你们兄妹情谊。」柳行秋不会动手,但是,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柳沅敏扑进我怀里痛哭。

「望舒,他若死了,我,我也活不成了。王家又来了人,爹爹逼我,可我,他们养我一场,我怎能,怎能不顾啊。」

她哭得语无伦次。

我沉默地给她抚背。

这样千娇万宠长大的贵女背地里都藏着不为人道的辛酸,可想这世上其他普通女子,这一路长来又有多少身不由己。

我孑然一身地重活在这种世界,突然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了。

柳沅敏哭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我去打了水拿来梳子,她一边整理仪容一边羞红了脸,咬着唇拿眼睛偷偷地瞧我。大概是这会子清醒了,觉得刚才太冒失。

整理好后,她羞答答地开口:「冒失前来,叨唠了,实在是有苦无处诉,心头一热就想到了你这儿。」

见我脸色如常,她微微地松口气笑道:「不知怎地,知道你于泊泽有恩后,我越看你越欢喜,心里的不能外道的话就都想说与你,只是苦了你,大冷天的还要陪我在这儿受冻。」

19

安抚完柳沅敏大半天也过去了。

为表歉意,她一口气挑了五匹布,并点名道姓地要我做,乐得老板直夸我能干,着急忙慌让人送上茶点。

可她是秦珂的熟客,我这不是抢人生意吗?老板也是后知后觉,一拍脑袋不安地把我叫到角落商议。

不承想,秦珂冷不防地从后院进来,听见了,不屑地嗤笑:「抢便抢了,不穿差的,又怎知什么是好的?」他一点儿不在意,转身往自己的缝制间走。

留下我和老板面面相觑,庆幸还好不是说他坏话被抓!

柳沅敏临走时又拉着我说了会儿话,她说我给的护手霜极好用,尤其是天冷了,涂完能让手一整天都滋润,她那罐快空了,问我还有没有。

我一听眼睛登时亮起,连忙「噔噔」地往库房跑,取出几罐一股脑地塞她手里:「好用的话就给其他夫人小姐们推推,有人要你就带她来找我买!」

她连声应「好」,看着手里的小罐子们欲言又止,纠结片刻后犹犹豫豫地对我道:「你这东西是好的,只是这装东西的,确实……」后面的话她的表情已说明,太丑了!

包装是个大问题,但是,包装在没钱面前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可「」囊中羞涩」这四个字,我对着这样的女孩子实在说不出口。

她看出我的窘迫,笑着说她那有一批好看的小瓷罐,放着无用,不如给我装护手霜。

这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小天使?

我忙拍胸脯保证以后她的护手霜我包了!

柳沅敏笑着上了马车离去,当天下午就让人送来一盒子精致的小瓷罐。

自那天后转眼又过了一月,日子越发冷。

近日,有个勋贵人家出了三倍价钱请秦珂去府上赶制过节穿的新衣,老板怕他一人忙不过来,推了邹家嫂子去给他打下手,邹家嫂嫂吓得脸都白了,眼睛滴溜溜地转一圈盯住我,揉着手腕道:「我这手近来酸得很,让望舒去吧,这里就她没出去过。」

我刚想拒绝,秦珂头一个站出来反对:「她?呵,也不知是不是去帮倒忙的。」眉头一紧,皱起脸表示很嫌弃。

拒绝的话立即被我吞回肚子里:「唉?你不让我去我还偏去!」我这逆反心理立马上来,「瞧不起谁呢?我如今的手艺也是有目共睹的!没差大家多少!」

其他缝衣匠难得一同附议反驳秦珂,他拧着眉头懒待回,目光落在老板身上。

可叫他失望了,老板思索片刻后点头拍板:「那便让望舒去吧,这些日子里,她手艺确实有精进。」

秦珂气到无语!

冷着脸问我是不是给他们灌了迷魂汤,让他们竟能昧着良心说这种话!

我反嘴骂他狗眼看人低!

头一次在与秦珂的斗争中打了胜仗,我得意又猖狂,尾巴差点儿翘上天。

但人总有犯蠢的时候,尤其是太平日子过久了的人,日后我才知道我当时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乐着帮人数钱!

给秦珂当帮手的第一天他就把我训得像个孙子!急眼了直接把我从屋子里拎出来,当然,他时常急眼!

怪不得一说和他出来,即使三倍的价钱都没人愿意,就我还傻傻地往上撞!

「砰!」的一声,身后的门又被用力地关上,一旁路过的丫鬟们瞧见了,「扑哧」笑起来,见怪不怪地调侃着问我,「姑娘,这次又是为了什么理?」

我理了理衣服故作轻松:「没,身子骨乏了,我出来松快松快。」才怪,他说,他说我放屁臭到他了!

天地良心我就放了一个,还是半个小时前的事!这小心眼的家伙分明是报复我早上忘了拔布上的针,害他拿时扎了手!

反正一时半会儿他也不会放我进去,我索性沿着这条长廊去看看风景!

这院子是照着江南园林造的,有山有水,草木丰茂。尤其是这阴雨绵绵的天,树木花草都罩在雾气里,朦朦胧胧的,真有几分江南意境。

我走走停停,最后在一片百花繁茂的地方停住,早已入秋,别处的景色都难免有凋零之感,偏这里与别处不同,反倒是姹紫嫣红开遍,透出一股生机。

这还有条河,百花沿着河一路疯长,河面上高高地架起一座石拱桥。

我猛然发现上头还站着个人!

微风细雨里他撑着把油纸伞,身穿一件白色深衣,深衣外罩着深青色大袖衫,三千墨发半挽着,用一根玉簪固定住,远远地看着如画中人!

雾蒙蒙里他慢慢地转过身,露出半只狐狸一般勾人的眼睛。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然转身看过来!

目光隔着烟雨撞进我惊诧的眸子里。

刹那间,心跳如擂鼓!

竟然是,姬珩!

呆呆地看着他从桥上缓缓地走来,越来越近,最终停在我面前,微微地低下头,眼眸含笑。

「方姑娘,别来无恙。」清朗的声音飘来,把我魂飞九天的意识拉回。

我扯出抹干笑,结巴地回他一句:「别,别来无恙。」

「姑娘很吃惊?是惊讶不才在此,还是,」他尾音一扬,带上几分捉弄,「惊讶遇见了不才?」

能说都很吃惊吗?但他的话我总觉得哪里怪,「呵呵」地笑着不敢回答,故意扯开话题:「许久不见,你看着精神气不错,伤好全了吗?」

见我不愿回答,他也不问了,顺着话道:「劳姑娘惦念,已好了大半。」

「那就好。」

我尴尬地笑着。

几个月未见,这突然的偶遇叫我不知所措。

话题到这里就断了,我沉默,他也沉默。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而我只想潜到桥底做头王八,一缩脖子远离这尴尬的境地。

心乱如麻!

这时,走廊外头的绵绵细雨陡然变大,「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头顶的瓦片,更吵得我心烦意乱。

逃避似的,我把头转向外边,看着大雨中摇晃的世界。

雨中绿意盎然的庭院最能安抚人心,汹涌的情绪渐渐地平静。

时间可真是奇妙,既能冲淡回忆,也能冲淡感情。我和他如往常一般站着,这么近,却觉得中间其实隔着山河大海。

明明是重逢却像又回到了初遇,彼此间的疏离藏也藏不住。

但我紧绷的神经却松懈下来,其实彼此疏离也挺好的,这样才不会有麻烦,我松了口气。

外头突然刮起风,大雨忽地被吹进来,一股脑地拍在我脸上,冷得我下意识地往后躲,却不知姬珩什么时候走到我身侧,害我冷不防地撞上他。

他扶住我的肩膀,轻笑着道了句:「小心。」

我抬头撞进他深不可测的眸子里,那里漆黑如墨,倒映着一张惊慌失措的脸。这样近的距离是从没有过的,吓得我急忙退开。

「抱歉!是我太马虎了。」

也许是我神色过于慌张,他不禁皱起眉头发问:「几月未见,姑娘似乎有些,畏惧在下?」

这么明显吗?「哈哈,怎么会?定是你的错觉。」我畏惧他,是一天两天的事吗?

「姑娘说是那便是了。」他浅浅地笑着,真诚不达眼底,明明是压根不信!也不点破,而是好奇问我怎么在这里?

一语惊醒梦中人。

「完了!」

他不问我都忘了我来这是干吗的,我是干活儿来的!这么久不回去,秦珂肯定骂死我!

姬珩面露不解。

「我来这干活儿的,那啥,回头再唠啊!」我着急忙慌地要跑,一转身,却看见秦珂阴着脸从拐角处寻过来。

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瑟瑟发抖着,忧虑我渺茫的前途。

20

他一见我,挑起眉头张口就要骂,结果一瞥见姬珩,神情一顿,竟然住了嘴。

「寻你许久原来在这儿,同我回去吧。」他走近,目光越过我瞅向姬珩。脸色莫名地有些臭。

我不知道他不高兴什么,转头和姬珩告辞。

姬珩点头,幽幽的目光落在秦珂和我身上,若有所思。

这两人的气氛莫名地有点儿诡异,我看看姬珩,又看看秦珂,然后一巴掌拍到秦珂胳膊上。

「看什么?干活儿去了。」

他冷冷地瞥我一眼,自顾自地往回走,我在后面紧赶慢赶才跟上,一抬头见他脸色不善,闭住嘴不敢出声。

走了一会儿过了拐角,等再也看不见姬珩了,秦珂猛地停下,拧着眉头骂我:「这话原本不该我说,但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和一个男人在这院子里,孤男寡女又靠得那样近,被人瞧见了不怕惹人闲话?我原不让你跟来便是顾虑这个,知道的道一句认识,不知道的只道你……」

后面的话他戛然而止,想来也不是好话。

我愣住,想到几个月前只是找工作都被人一顿骂,这样确实会惹人非议。然后猛地意识到秦珂也是个大男人,便默不作声地向后退了两步,他看着我的动作,眉头拧成结。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以后会注意的。你看这样的距离够远吗?不然我再退点儿?」我试着又往后退半步,秦珂脸上黑一阵红一阵,又气又好笑。

他嘴巴张开又合上,向来伶俐的头脑这一刻也迟钝了,只憋出一句「日后注意!」,便急急忙忙地离开。

那头的姬珩却一直没走,目光直到我们的身影消失才收回,远远地移到走廊外。

外头一片狼藉,满院的花被疾风暴雨打得乱颤,花瓣掉了一地。

温室里娇养的花,怎么经得住这些呢?

他目光向上看着越来越大的雨。

……

自从那日偶遇姬珩后,就再没见过了,一连几天我都忙着和秦珂斗智斗勇。

这人嘴巴是实打实地坏,每天从进府开始数落我,一直到工作才有片刻消停,然后日暮从府里出来又开始,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我拿针不稳、做事磨蹭、吃得多、睡得久、起不来,等等。

反正我人生的每一件事他都要吐槽一遍。

我每天气得呕血,偏偏生了张笨嘴,骂又骂不过,打又打不赢!唯一的收获是在他那里学了不少技巧,手艺有进步,这是最让人欣慰的!

这户人家女眷的衣服做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就剩男丁的还没开始,秦珂和管家说过后,管家去传了话,回来告知我们东家不得空,吩咐下午先给府上的门客们做。

一听有男子要过来,秦珂不由分说地从铺子里拉来几个上了年纪的婶子帮忙,并嘱咐我到时帮着记东西就行,不必上手。

知道他是怕我吃亏,认真地向他致谢,他却回了我一个高冷的眼神。

这些门客来得很快,这边铺子里的四个婶子们才到,那边走廊里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不多时,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涌了进来。

粗略一看,不下三十人,挤得屋子里水泄不通。这一堆门客里什么人都有,有谦谦君子般的人物,也有邋里邋遢的人物,大冷的天屋子里不通风,一时间臭味、香味混成一片。

我皱着眉头默默地移到窗边,推开紧闭的窗户。

一回头,却在一众门客里看见了姬珩。

他正和一个蓝衣公子交谈,似乎聊得很尽兴,脸上挂着笑意。

管家堆着笑告诉我们底下还有一群门客,秦珂脸已经黑了,一开始只是说给主家几个紧要的家眷做衣服,谁承想突然又冒出这么多人。

看出他的不悦,管家忙赔着笑道:「秦公子莫生气,到时候的酬金自然是要加的。」

加钱?那行呗,给谁做不是做呢?

秦珂开口让婶子们去量尺寸,人太多了,光靠脑子根本记不住,我拿着笔和纸跟在旁边记下他们的数据。

这年头识字的女子不多,一些门客见我识字,也更有礼些,但总有那么几个败类叫人恶心。

张家婶子在给一个门客量身时,一个已经量好的、贼眉鼠眼的门客突然笑嘻嘻地凑到我身后看我写字,我回头瞅了他一眼,警惕地往旁边挪了挪继续写。

没承想一双手从后面贴上来,顺着我胳膊摸住我的手说字写错了。那么一张大脸都快怼我脸上了,吓得我「噌」地从椅子上跳开指住他骂。

「有病吧你!」

我嚷了一嗓子把人吸引过来,那人见大家看过来了,脸上挂不住,反而沉下脸倒打一耙:「你这姑娘家怎生这么粗俗?刘某不过见姑娘一个字写错了,好心指出来却讨得一声好骂!见你识字以为是个识大体的,呸,未曾想是个泼妇。」

「纠正我需要靠这么近?需要摸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什么东西啊,恶心死了。」我拿过一块布当着他面使劲儿地擦手。

他以为我是寻常姑娘,吃了亏也不吭声,没想到竟然嚷得人尽皆知。顿时周边有人开始指指点点,秦珂和婶子们也不约而同地往我这边走来护住我,尤其是婶子们瞪着眼睛挡在我身前,大有他敢有动静就敢抄家伙的架势。

「便是我碰了你手又如何,嚷出来也不知廉耻,呸,泼妇。」

他反倒一脸正义地骂我!

我的怒火一瞬间烧到脑门,从小父母老师就教育,被人欺负了要勇敢说出来保护自己,绝不能不发声,让人觉得你可以被欺负!

「孙子你敢做龌龊事,姑奶奶还不能说呢,姑奶奶今天就告诉你,我不仅敢嚷,我还敢打!」我抄起一旁的砚台朝他丢过去,他没防备被我砸了一脑门墨水,捂着头「嗷嗷」地叫唤。

他的同僚立即逮到这点指责我。

「怎地打人呢?」

「泼妇!」

「管家,还不把这等妇人轰出去!」

众门客里也有君子之辈,见姓刘的一伙这么嚣张,早按捺不住跳出来伸张正义:「你们做了浪荡事,还要轰人家姑娘出去?我看你们也是枉读了圣贤书,尽学些鸡鸣狗盗之流作派。」

另一个公子也站了出来:「枉你们一口一个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便是君子行事?快些出去,恐污了硕亲王府的地。」

以刘门客为首的三人被他们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吐得没了气势,却还不服气地在那儿嚷嚷让管家赶我。

一时间,众人目光落在满脸无奈的赵管家身上。

秦珂适时地开口。

「赵管家,我本不愿来这一趟,是你三番两次登门才答应的,却叫我的人受了这样的欺负,看来这生意是做不成了,烦几位婶婶辛苦,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去。」他作势拉上我要走,几位婶子二话不说去抱东西,赵管家急得不知拉哪个,连忙上前堵住我俩。

「秦公子别生气,」他赔着笑,转念一想忙对我道,「方姑娘也消消气,这事儿断不会让姑娘白白地受委屈。」

他转头看着闹事儿的三人,脸色陡然一冷:「三位公子,这事儿小人不敢私自做主,还是让王爷来定夺吧。」

三人面色一变,面面相觑,见人多势众遂起逃脱之意。

我「噔噔噔」地冲开人群抢先把门关上,用后背堵住门口:「想溜?那不能够,给我道歉!」有的时候就该得理不绕人,不给他点儿苦头吃,他以后还得嚯嚯别人!

姓刘的咬牙切齿:「你砸了我一头墨水还不够?」

「那是报性骚扰的仇,你一口一个泼妇骂我,我聋了吗?不道歉就在这儿耗着等王爷来。婶子请给我搬张椅子来,我就坐这儿等!」

他气得火冒三丈,其他两人怕我来真的,连忙在那儿劝,最终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挤出一句:「刘某错了,对不住姑娘,给姑娘赔罪!」

我冷笑着往一边让开,朝门口扬了扬下巴:「滚吧。」

三人落荒而逃。

21

我出了口恶气,心中得意,一回头瞧见姬珩站在人群里看我,墨色眸子深沉不见底,脸上看不出喜怒。

几个方才出口帮我的公子笑意盈盈地向我拱手称赞:「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敬佩敬佩。」

我被夸得不好意思:「公子过誉了,我不过借着大家的势欺人罢了,岂敢称一句豪杰。」

大家笑着说我谦虚。

这事儿落幕,管家笑呵呵地让我们继续。

几位婶子护我护得更紧,只让我远远地坐着记东西便可。

我心中暖意浓浓。

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等全部量完已经到了晚上,几位婶子各自回家,我和秦珂拎东西回铺子里。

冷清清的街头行人不多。

他手长脚长,走在前头。

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我踩着他的身影慢悠悠地跟着,惬意的闻着空中飘来的桂花香。

真难得,他今天没骂我,而且白天还帮我说话,想到这儿,我快步地跟上去走在他一旁。

「今日谢谢了,等发了月钱,我请你和婶子们吃饭。嘿嘿,你这朋友能处,有事儿真上,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了,我做你小弟。」

他被我逗笑,侧头看我:「就你那点儿月钱我可瞧不上,自个儿留着吧。」

然后皱着眉头不解地继续道:「你这脑子稀奇古怪得很,一个女儿家和男人称兄道弟算什么?不成体统。」

「我们那里交朋友就这样,男子就是兄弟,女子就是姐妹,当然,」我话音一转,带了几分逗趣,「你要是想当我姐妹,我也不介意。」

他白了我一眼,别开头继续走路。

一路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我和秦珂又准时地去了硕亲王府。一进院门就有好事儿的丫鬟迎上来,说昨天闹事儿的三个人被打了几棍子,真是现世报!

我一听,喜不自禁,开心地和她聊起来,还没说几句,秦珂从屋里出来说丝线不够了,叫我去问赵管家拿。

我答应了一句,转头出了小院。

王府很大,这里离前院有一段路。大早上的下人们都在忙,一路走来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几个洒扫的奴役。

秋天的大早上天地间弥漫着浓重的白雾。

我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的园林,这里假山环绕,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平日里阴森森的不常有人,现在雾气浓看着更吓人。虽然从这条路去前院最近,但我看着害怕不敢走,转身想绕路。

却不想才走没几步,突然一个人从后面冲上来一手圈着我的脖子一手捂住我的嘴,强拖硬拽地把我往假山里拉。

我惊慌无措,慌乱间想起曾经看过的防身术,抬起手肘拼命地往身后撞,另一只手用指甲去掐捂住我嘴的手。

那人吃痛松了手,我趁机逃出去,一边喊着「救命」一边不要命地往前跑。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骂声。

紧接着又有两人从假山那冲了出来,一个人一把从后面抱住我的腰,我挣扎不开,脚又被另一个抱起来。

最开始的那人也跑过来,劈头盖脸地给了我两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他忙捂住我的嘴,几人合力把我抬进了假山,一把丢在地上又立即按住我手脚。

「不要脸的荡妇,不在家相夫教子,非学男人在外头闯荡,我摸你怎了?今天我不仅要摸你,还要把你扒光,让人瞧光你这荡妇!」

姓刘的门客淫笑着解自己的衣裳。

男女天生在力气上就不对等,我被两个男人压着更是动弹不了,心里又急又怕,连忙求饶:「大哥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放过我吧,我给你赔罪行吗?」

「如今知道错了?」他掐着我的脸,眼睛一瞪,「晚了!」说完又「啪啪」地给了我两巴掌。

「荡妇,叫你见识我的厉害!」

其他两人急不可耐地催促他。

我不死心继续求饶,妄图拖延时间:「大哥我错了,你行行好放过我吧,难道你不要前程了吗?报复我事小,丢了前程可不好啊。」

我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他眸子里怒火冲天,二话不说压了上来扯我衣服。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叫道:「大哥等会儿,我还有话说。」

他还真停下看我。

我眼睛滴溜溜地打量四周,扯着笑故意娇滴滴地道:「反正我今天也逃不出去,不然你先放开我,我好好地伺候你们,只求你们别把这事儿说出去。」

他不上当,狞笑着又打了我几巴掌。

「呸!你当我三岁孩童!」

说完伸手把我衣服往两边一拉,我胸前一凉,内里穿的衣服露了出来,他埋头到我脖子里乱咬。

我哭喊着大叫,可身边只有男人的大笑回应。

他的脏手还在我身上摸,我的心沉入谷底,嘶吼着叫他滚,发了狠张口咬住他脖子!

姓刘的吃痛,骂声娘,阴着脸又打过来。

千钧一发间一个人冲了进来,身上的男人被踹飞,其他两个按住我的人见状也松开了我挥着拳头冲上去。打斗间一件衣服落在了我身上,我立即坐起来用衣服紧紧地裹住自己。

是姬珩!

他以一打三,动作潇洒又狠厉。先是一脚踹倒姓刘的,一个转身拳头落到另一个人脸上,三个人竟然都不敌他,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想往外爬。

见状,我抓紧衣服大喊:「给我按住姓刘的!」

他反手把人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我冲上前抡起胳膊朝着姓刘的脸上左右开弓:「瞎了你狗眼动老子!」

我一边骂一边打,打得姓刘的「哇哇」乱叫,直到打得手抬不起来才不得不停下。

姓刘的脸高高地肿起,被姬珩一脚踹了出去。

22

我浑身的力气像一瞬间被抽干,整个人无力地往后坐到地上,心有余悸地呆望着假山外。

姬珩在我身前蹲下,手伸了一半又缩回去,半晌,才柔声地想出一句:「别哭,都没事了。」

我抬头看他,逞强地回一句:「谁哭了?」,结果说出口的话委屈得嘶哑不成声,一摸脸颊,不知不觉中上面挂满了泪水。

他闻言轻笑,从衣服里拿出手帕:「哭便哭了,又有什么丢人的?我给你看着四周,断不会让你被人笑话了去。」

「我在这儿,不怕了。」清风细雨似的声音像有魔力,柔柔地落到耳里,钻进了心头。

我抬头看他,隔着水雾看清他眼里的认真。他那张脸就像蛊,引诱着惶恐不安的心安静下来。

不敢再看,我把头埋进手帕里压抑大哭。语无伦次地骂那几个人渣,骂到后面脑子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说了什么。

清晨的秋天凝露成霜,姬珩眉眼像藏了秋色,却在听见那声极小、极压抑的一句话时,秋色荡漾,眼中冷冽划破流露出怜悯,那句话很快被吹散,但大抵记得是。

「怎么办啊,我想回家了!」

家?

这句话熟悉得让他尘封多年的心再次感到疼痛,是什么时候说过呢?

他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云卷云舒,晴空万里,是个好天气。

依稀是七八岁被送来这儿的时候吧。

不堪的往事历历在目,姬珩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恨意,脸上虚伪的假笑却始终落不下去,像是一张缝合在脸上的面具,他双手紧攥着地上的草,只一瞬又恢复了平静。

仿佛方才失控边缘的人只是错觉。

日上三更,白茫茫的雾气散尽。

我哭了许久,才稍稍地止住,一抬头见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顿时感到羞愧。

「我没事了,就是心里难过要哭一场,刚才谢谢你了。」

他轻笑开口:「客气,也算报了姑娘的救命之恩。」

两清了。

墨色眸子里也染上笑:「这不便久待,我送你回去。」

我点头,心里没有一刻像这样感激自己救下他,好人果真有好报。我撑着地想爬起来,却意外发现腿吓软了站不起来,一丝尴尬爬上眉头。

「要不再等等吧?我站不起来。」

他犹豫片刻,道了句「得罪」,便转了个身把后背对着我:「姑娘上来吧,晚些人来了,你我这形容更是说不清。」

他说得不错,这地方虽偏僻却是近路,走的人少却不代表没人。我也不扭捏,爬了上去,又道了句谢。

他人看着单薄,一副风吹吹就能倒的柔弱样,想不到身上挺有劲儿,后背非常紧实,我趴在他肩头大气不敢出,微微地侧头看见他不点而红的唇。

越看越不对劲。

回想起重逢至今这点点滴滴,猛然间意识到,他气色好得吓人!

吾了大师说他经脉都断了啊,就是救活了也是病恹恹地过几年日子,怎么,怎么看他这样,不仅气色好,而且打架还厉害,说能活七十我都信!

我一肚子的疑惑,纠结半天,还是忍不住八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这偏僻,而且大早上的绝不可能是偶遇。

耳边传来清朗的嗓音。

「昨日你让那几个小人没了脸,我瞧着他们脸色不对就多了个心眼,今早起来不见他们,问了几个下人寻过来,就听见了你的声音。」

他转头好笑地看我:「难不成你以为我手法通天,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我心虚地发笑:「呵呵,姬公子真是七窍玲珑心,失敬失敬。」犹犹豫豫,见他神色如常又继续问

「大师说过,你此生再无可能习武,可是,可是你怎么,怎么……」这样厉害?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就看见姬珩笑容一滞。

他脚步一停,目光空落落地盯着某一处,挽着我腿的手臂肌肉绷紧,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随后,他收敛情绪,勾唇一笑,继续走。

我以为触碰到了他的逆鳞地带,紧张得不敢动,心里追悔莫及。

却不想他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这世上从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

我怔住,心里回味他这话的意思,左思右想得出一个惊出冷汗的结论。

他想逆天改命!

姬珩不再说话,背着我挑小路回到秦珂在的院子里,刚进院子,我示意他放下我,然后一个健步往屋里跑。

秦珂背对我听见动静,刚要问怎么去那么久,一回头见我披着男人的外衣,头发散乱不说,眼也红了,脸也肿了,脖子上还往外渗血,一副狼狈的模样往屋里翻东西,他吓得不轻,才说了个「怎」字,就见姬珩慢悠悠地跟进来。

顿时变了脸色,拦住姬珩问缘由:「怎么回事?」

姬珩没答,看着我从屋里抱着件衣服急急地跑出来。

我冲到秦珂面前着急道:「我被昨天那三个畜生打了,是姬珩救的我,你快去前院找赵管家,别让人跑了!」说完,又着急地跑回屋里换衣服。

秦珂一听这话,怒上心头,二话不说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不放心地朝姬珩道:「望舒这般还劳烦公子照看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姬珩点头应下:「公子放心。」秦珂这才匆匆地离去。

我在里头三下五除二地换好衣服,转身欲走时望着空空的手,想了想,把屋子里挂衣服的棍子取了下来,便气冲冲地往外走。

一出去,姬珩见我要打架的阵势皱眉,忙上前拦:「你去做什么?」

「空口无凭人家为什么信?我这惨样不到场怎么治那几个畜生的罪!放心,我换了衣服,只说是被人打了。」我绕过他继续走!

结果胳膊又被拉住,一回头,见他露出个安慰的笑:「那我一同去给你做个见证。」

23

等我们赶去,那三个人已经被捆起来丢在大堂,秦珂正黑着脸在和赵管家理论着什么,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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