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委想阻止我,但话只说了一半。
我也知道她后半句要说什么,只不过他们太磨叽了,懒得解释。
「让我试试吧,丑就丑呗,反正也不碍事。」
「大家难道不想快点写完,然后继续刷题?」
说完,我挽起袖子站起来看向王瑞麟:「写什么?」
王瑞麟火速拿起百度回来的对联:「上联,十载寒窗勤学苦练,何人健步登金榜;下联,满腔热血万丈豪情,我辈英才夺桂冠。」
抬笔饱蘸墨汁,我凝神静气,调整状态,然后唰唰几下,一气呵成。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杨女士看着默写诗文的日子。
「横批呢?」
写完上下联之后,我继续问。
但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眼睛猛地睁大了,眼珠定住了似的直直看着对联红纸。
林莉的嘴唇张了张,好像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
看他们都没反应,我抢过王瑞麟手里的纸看了一下横批——
爱拼才会赢。
接地气。
17
班主任朱老师收对联的时候,心情明显不悦,收到一副对联眉间褶皱就重一分,
「咱们都是市第一高中的重点班,怎么大家没点才艺展示?」
「我看你们去年校运会,蹦迪蹦得很欢呀。」
王瑞麟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上去交了。
等到我们组的对联到手的时候,朱老师仿佛看到了希望,眼前一亮,
「你们组对联不错,工整优美,笔锋流畅,轻重缓急都恰如其分,按我看,没练过几年很难有这样的作品呀。」
「是谁写的?」
还没等王瑞麟回答,后排跟我关系很好的男生就玩笑大喊——
「首先排除柳司琪!」
这一声,逗得全班都笑得欢。
「万一是她呢?」我们组有人又故意调侃。
后排的男生信誓旦旦:「如果是,我就喊她爷爷!」
朱老师一怔,随后笑叹:「是谁就站起来让大家看看,不用害羞。」
……
既然如此,爷爷我要来了。
顶着众多或讶异或惊愕的眼神站起来,我抱拳一笑:
「真不好意思,这就是在下写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本人多了个孙子,回头请大家吃糖!」
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在安静了三秒钟之后,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紧随而来的便是窃窃私语。
后排的男生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怎么可能?合起来玩我?」
王瑞麟严谨地点了点头:「确有此事,我们组都能作证。」
几个组员也一起点了点头。
我仰起脸,轻描淡写:「软笔书法,不巧,练过几年。」
推翻刻板印象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好在本人的硬笔书法练起来了。
更巧的是,我的软笔书法乃是过去朝中第一书法大家所教,即便我只学了三分精髓,在这也够用了!
「郭少失策了哈哈。」
「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郭少不会玩不起吧?」
……
组里的人开始起哄,朱老师在讲台上大喊了几声才消停下来。
一节普普通通的班会课,闹得更像是认亲现场。
放学的时候,郭少把我拦住了,脸色不善。
王瑞麟背起书包准备走的时候,又退后了几步。
没想到郭少话锋一转:
「没想到你还会这茬,草率了,爷爷。」
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来,愣了一下才调侃他:
「哎!乖孙子。」
18
刷题的时间总是比睡觉时候过得快,似乎上一秒还在挽留端着鸩酒的母后,下一秒就已经高考完,成功圆了十四岁时候的梦。
收到清华录取通知的时候,全村的人都很高兴。
连杨女士出门买菜,都多了几分面子。
但在同一天,我又在客厅里看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让我和我妈滚出这里的男人。
此刻,他满脸堆着虚假笑容:
「我跟几个同事都说了,我孩子可是考上清华的人。」
「你看女儿的户口……迁回来我这里怎么样?」
杨女士只是冷眼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几个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就拎着大包小包敲开了我家的门。
「你是柳司琪的爸爸对吧,哎哟,你女儿真是全村的希望。」
村长拉着柳建的手:「真是教女有方!」
令人惊讶的是,柳建居然也爽快承认了:
「对,我家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我敢说,他来之前肯定炫了几斤德芙,
不然他怎么敢承认得这么丝滑。
我扯了扯杨女士的衣袖:
「妈,他怎么这么厚脸皮,就不怕你把他外面还有人的事情说出去?」
杨女士哼了声:「他刚刚回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跟那个女人划清界限了。」
嗯,可她还在楼下柳建的车里面是怎么回事呢?
柳建一一跟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和妇委主任握手,笑着说:
「我最骄傲的就是有这个女儿!」
「考试前我跟女儿说了,只要她考上清华,我这套房子马上转到她名下!」
周围的人纷纷赞叹,说得柳建喜笑颜开。
握手一圈之后,柳建马上立了个好爸爸、好父亲的人设。
妇委会卢主任转过头,慈祥地问我:
「过几天村里有个大学生会议,能不能来分享一下体会和心得?」
我面露犹豫,想婉拒。
但这个卢主任也是整个镇德高望重的村官了,年轻时候干事利落,深受村民喜爱。
她虽然慈祥地笑着,却还有一股子莫名威严,我这样拒绝,似乎不太好。
杨女士看我支支吾吾的,于是上去想跟居委会的工作人员说一声。
但,我一转眼就看到了柳建的丑陋嘴脸。
「妈,等下,」我拉住了杨女士,「我可以去的。」
我答应得太过爽快,以至于杨女士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一愣。
卢主任爽快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到时候等你消息,记得做个简单的 PPT。」
我乖巧地比了个 ok 的手势,顿时计上心头。
等几个居委会工作人员走后,柳建继续用他公式化的笑容看我:
「女儿啊,爸爸想补偿你,有机会吗?」
我冷笑一声:「有机?有机不会,我化学选的结构题。」
这个前段时间还说不需要女儿的男人,现在笑意盈盈地塞给我一个红包。
我只觉得恶心。
甩开他的手,我指着门口:「你走吧,出去最好别说你是我爸,免得丢人。」
柳建表情骤变,似乎想撕破脸,但很快又压抑下来:
「你看小说也知道什么是破镜重圆,怎么不让爸爸试一下呢?」
哦?我还看这种小说?
「算了吧,」看着他谄媚的笑容,我又想起杨女士绝望的眼神,「物理刚考过,当分子距离大的时候,分子间引力小,几乎为零,破镜是圆不了的。」
再说,就算重圆,照出来的影子也是扭曲的。
没意思。
柳建深呼吸一口,强撑着笑意:「没关系,到时候好好讲,村里的人都看着你呢。」
我公式化朝他一笑:「这你放心,我当然会好、好、讲。」
19
村里开会议的那天,我果不其然看到了柳建出席。
据杨女士说,他一向好面子,也喜欢和村里的人攀比。
特别是这种风光时刻,他肯定不能缺席。
只是杨女士有点担忧,拉着我压低声音: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样当众揭穿他,好吗?」
我在笨拙地熟悉电脑这玩意,安抚了一下杨女士:
「妈,别慌,我有分寸。」
这回换我保护杨女士。
既然他先不道德,那我也只能弹性道德,适当调整一下道德底线。
因为他,我高考之后连夜拜读了各种法律。
今天来的人多,还有一些是村里的干部。
卢主任笑着做了开场发言之后,就示意我:
「大家都是我们村的未来,而且今天我们请到了高考成绩十分优异的柳司琪同学,想让她来说一下这些年的心路历程,看看大家能不能从中领会到点什么。」
我拿起了潦草的稿子,看着坐在台下的杨女士:
「公式化的话,大家都比我听得多,所以我就讲点实在的。」
「我真正读书的时候比大家都要晚一点,很多东西都是夜以继日、一年无休地学。能有今天的成绩,因为我有一个很特别的母亲,」
「她很坚强,不仅仅是因为我,可以说如果没有她,我就是花园里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如果没有她,我就是嫁去不知道哪个旮旯的废物公主。
如果没有她,我就是浑浑噩噩度过一生的咸鱼公主。
往后半生,深宫红墙,再无绮丽。
杨女士默默红了眼角,偷偷背着我擦了把眼泪。
她总是这样,哭也不敢当着我的面。
「当然!我还要感谢我的父亲。」
「父亲」二字,我加重了音调,几乎是咬牙切齿。
只是柳建没有察觉丝毫不对劲,明显眼睛一亮。
随后他还站起来,朝四周鞠了个躬,脸上满是笑意。
我冷笑一声:「之所以要感谢他是因为……」
话音没完,大投影屏幕上,切出了我剪辑好的监控视频——
恰好是他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的片段:
「听着,我根本不需要女儿!」
「对,她肚子里已经检查出来是儿子了,这套房子以后就是她的。你趁她的孩子没出生,赶紧收拾收拾滚吧。」
「你跟你妈一样,不要脸还野蛮!」
「一个姑娘家家,能干什么大事!」
……
视频一出,整个礼堂安静了很久。
柳建还没坐下,就已经被周围家长和村里人的议论嘲讽声包围。
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我继续开口:
「显而易见,我的父亲柳建,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善良。」
「他这些年,从未尽到过父亲的责任;过去的几年里,既没有给过抚养费,也一直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缺位……」
说到这,我转头看向他。
柳建呼吸急促,脸色难看,嘴唇张了张:
「不是这样的……我也是有苦衷有原因……」
但我还没打算就此罢休:
「当然,我还是想感谢他。谢谢他的不屑,感谢他的漠视。」
「因为他这般行为,让我快速成长,让我意识到人生始终还是需要靠自己;所以我拼了命努力,想早日独立。」
我冷冷看着他,如果他这样做是有原因的,那背后原因真是令人十分暖心……不对,令人后背十级烧伤。
柳建终于恼羞成怒,立马就朝我妈的方向冲过去。
「是不是你教女儿这么说的?」
杨女士笑了,笑容里满是苦涩:「这不是事实么?」
众人拉着他,以防他动手打人。
但柳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众人跑到我面前哀求我:
「女儿,你跟大家澄清一下,刚刚的录音都是假的。」
「你想要什么,爸爸都可以给你!房子可以,钱也可以。」
他完全没有那天打人时候的嚣张和不可一世,而是低声下气地拉着我的手。
可,我想要他臭名远扬呢?
我拉开他的手,退后一步躲到村里的工作人员后面,
「算了吧,有些东西,本来也是我的。」
「不属于我的,也不稀罕了。」
杨女士的这套房子,我咨询过了,
即便房产证有柳建的名字,但首付和房贷都是杨女士在还,房子也理应归出资人所有,况且我妈这里有充足银行流水证明,柳建讨不到好。
妇委卢主任开声震了场子,缓缓补充:
「根据村委的调查和已提交的鉴定伤情报告以及视频证据,柳建你的行为不仅涉及身体侵害,还有精神侵害行为,我们会跟公安机关报案追究。」
「另外,家暴完全可以构成刑事犯罪行为,大家不能以家丑不可外扬的理由,任由施暴者逍遥法外。」
麦克风的威严声音传出,我站在原地,看着柳建匆忙从人群中挤出去的狼狈样子。
也许,从今天开始,柳建在这方圆十里都混不下去了。
20
九月中旬,阳光明媚。
我右手行李箱,左手笔记本,磕磕碰碰地找报到处。
正提得手掌发酸的时候,突然有人对我说:
「我来帮你吧。」
转头一看,那个男生正朝我灿烂一笑,少年感像是江潮浪水一样汹涌而来。
我不可思议看着他:「王瑞麟?你不会跟着我来这的吧?」
「是呀,我的公主。」
听到这个称呼,我浑身一震。
好像,曾经,我在哪见过他。
很久很久之前,他似乎出现在我零碎的古代记忆里。
想不起来了。
但无论如何,充满希望的大学之旅开始了。
清晨八九点的太阳正正好,晒到身上暖洋洋的。
人应该要向前看,我不应该再是那个被人厌恶讨人嫌的咸鱼公主,而是能掌握自己命运、前途无限的人!
往后生活,自由散漫,热气腾腾!
——正文完
番外 王瑞麟丨光遇式重生
1
我在上书房见过柳司琪一面。
那时候她坐在最后一排,老师在台上高谈阔论,她在底下昏昏欲睡。
夏日的蝉鸣格外响亮,课程也格外枯燥。
我强忍困意,掐着自己的手臂,周围的人也死命硬撑,不敢表现出任何一丝疲倦。
无意间一转头,我惊了——
柳司琪直接趴下了。
上书房这么多皇子公主和各家少爷,也就她一个是敢直接趴下睡的……
「柳司琪!」
果不其然,太傅发怒了。
我心里为她默哀三秒,这个太傅是出了名的严厉和会告状,不少皇子在他手下都讨不了好。
柳司琪揉着睡眼站起来了:「在呢……」
太傅拿着戒尺,指着大门:
「老夫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懈怠之人,以后如何成大器?」
柳司琪站直了些:「大器是留给各位皇兄成的,我就不劳您关心了。」
说完,周围的人倒抽一口凉气,许久没有人敢这么违逆太傅了。
太傅脸色一僵,胡子一撇:
「你这是什么态度?」
「若是对老夫讲的不感兴趣,大可出去!」
她一怔,然后天真地问:「真的可以吗?」
太傅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敢这么说,瞪大了眼。
柳司琪站起来拍了拍裙底的灰尘:
「那我先走了,各位回见,晚上吃饭。」
说完后,整个屋的人目送她提着裙子大摇大摆出门。
再转眼,就只剩太傅在原地跳脚。
2
再次见面的那天,天气很奇怪,明明阳光明媚的,却也下着太阳雨。
我在御花园撞到了她。
物理意义上的——撞。
那时候宫门即将落钥,我着急出门,于是脚步快了些。
谁承想,在一条出宫近路我遇到了柳司琪,她一边跑一边往后看,我也低头匆匆赶路,于是我们两人就这么撞到一起。
「哎,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她捂住了嘴,
「嘘!别动,不然有你好看。」
柳司琪一双美目里尽是惊慌,还不断往后观察着。
但没用,她躲不开那些追她的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个纨绔打扮的皇子陡然提高音调——
「还有同党!」
她顾不得许多,立马给我个手势示意:
「跟我走,你回去会被他们当作我的救兵,会被整的。」
我不明所以:「但我只是要出宫。」
她懒得解释,一把拽我的衣袖:
「没事,出宫小路有的是,反正这御花园和废园没有人比我更熟悉。」
就这样,我迷迷糊糊地跟她走了一趟。
你说她愚笨吧,她走路会拐弯。
你说她聪明吧,她拐进死胡同里。
「你确定很熟悉?」我茫然了。
柳司琪看着死胡同,然后莫测一笑——
我们是钻狗洞出去的。
3
等到确认他们追不上之后,我捂着被撞到的头,
「你得罪他们干嘛?」
柳司琪不屑地耸了耸肩:「一帮不高兴就拿小动物出气的人,算什么男人。」
我愣了愣:「所以你就把小动物救下来了?」
她眯眯眼坏笑:「对,我还把他们教训了一下,谁知道他们搬救兵,不讲武德。」
我不自觉也跟着笑了:「你不怕他们日后报复吗?」
柳司琪沉吟一会,最后摇摇头,
「怕,但无所谓了,我一向心态很好的。」
「江湖险恶,不行就撤;路见不平,绕道而行,这不就完了。」
这……
见我不说话,她拍了拍我肩膀:
「前面就是宫门,这条小路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下次着急可以走这。」
我只知道默默点头,然后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都说这个公主是一众皇室子弟中最糟糕、最不成器的。
有说她上梁揭瓦的,有说她调戏公子的,还有说她被陛下轻视,皇后娘娘也避世不理,从小到大游手好闲,毫无长进的……
关于她的流言太多了,几乎全是负面。
一口唾沫一根钉,敲死人来不偿命。
只是,她今天给我的感觉,似乎又没那么糟,甚至还有点奇妙。
一面之缘,也许是错觉吧。
4
但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进皇宫,再也没见过她。
再听到她的消息,居然是关于她的亲事。
她被圣上草率地定了亲事,年末要嫁去西边一个贫苦小国当王妃。
我不可置信,她如果远嫁,这辈子就真的交待在那里了!
于是我不顾父亲的反对,发疯似的去找她。
父亲说,我这是抗旨,是掉脑袋的事情,让我出了这个门就别再回去。
我没有犹豫,外头倾盆大雨我没拿伞就往外冲,脚步急促。
只是运气太差,我一出门就被刹不住的马车撞了。
隐约记得,我当初的身体大概划过了一条并不标准的抛物线,然后重重摔下地。
父亲一语成谶,我出门了就再也不用回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周遭翻天覆地。
所以准确来说,我的穿越只是一次偶然。
按照原来父亲大人的期望,我是要考科举,中状元的。
但没料到科举还没准备好,倒是先高考了。
在毕业班里,我看到了柳司琪。
那一瞬间,重逢的欣喜冲昏了头脑,让我火速上前想要接近。
起初,我只是觉得那人长得很像柳司琪,也许是缘分。
但很快,我已经能凭直觉认出她。
她的 QQ 签名,十分有个性——
「家贫,无从致书以观,遂不观,开摆。」
确实,小摆怡情,大摆快乐。
只是她的状态似乎很好,所以我停下了相认的脚步,我不断劝自己要克制、隐忍,只默默随她一起努力。
忍不住的时候,我用了最拙劣的借口接近她——
讨教文言文。
果不其然,我讨教题目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不识字的白痴。
有点嚣张了。
这不知为何,又成功激起了我该死的胜负欲。
我发誓,一定要让这位天天大树下乘凉的公主知道我成绩比她好上百倍!
可惜打脸来得有点快。
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卷百倍,拿起题目就是做,抄起笔头就是干。
每次我经过,她甚至连个正眼都不给我。
我原本以为她肯定看不起我,之后发现她只是太忙了,压根就没看我……
是我自作多情了。
但,这真的还是传说中那个咸鱼废物公主吗?
真的是那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柳司琪吗?
现在的她,分分钟能把班里大部分人比下去。
恐怖如斯。
5
校园报到处,柳司琪突然转过头问我:
「王瑞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像你这种又高又帅的,我觉得我是有印象的。」
她的轮廓逆着光,我看不太清晰了。
认识她短短几年,好像变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我故作不知:「我们高三是同学呀,当然见过。」
她若有所思:「不对,时间再往前推一点,我觉得我们在高三前就见过。」
往前推一点?
「推多久?」我笑问。
柳司琪用打量的目光看我,还走着绕了我一圈。
「大概,往前几百年的样子。」
我心一惊,她记起来了?
压抑住内心那点复杂情绪,我装作不在意:
「你的意思是,我们上辈子就有缘分了?」
提到「上辈子」三个字,柳司琪笑出了声。
「或许是呢,」她朝我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柳司琪,我妈说我上辈子大概是个公主。」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愣了三秒之后才机械地跟她握了握手。
「我……」
才打算坦白,阳光灿烂的天空突然飘起了太阳雨。
这让我想起那天在皇宫里钻狗洞的日子。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我帮她提着行李上楼,看着她欢快的步伐。
「话说,你怎么平时不发朋友圈?考上好大学肯定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柳司琪摸了摸下巴:「本来想发朋友圈,但是自己已经不是十七岁的小女孩了,不需要非得别人看到我的欢喜或者遗憾。」
我反问:「十七岁,小女孩?」
她一撩及腰长发,笑容明媚:
「对,因为我今年已经十八啦!」
十八,对她来说才是最美好的开始。
- 完 -
备案号:YXA1jEx8KvOuMYl8QnU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