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男人听见女人的话,尾巴收紧:「你要放她出来?」
我的蛇尾也朝它窜去,却被他拿着刀一把扎了进去,「新来的?就这点伎俩还想对我动手?」
钻心的痛传来,原来每次和九千对抗,他都放了很多水。
「我是和九千一起来的,我没打算放人,你别动我。」
「九千?」男人愣了愣,随即冷笑几声。
「原来是这家伙带回来的,正好,上次被他抢了那只豹子,我斗不过他,你就替他还这个债吧。」
他拽着我的尾巴,把我往他的方向拖。
我的手臂被石头磨破了皮,擦出很长的伤。
男人拿着刀在我脸上比划着,得瑟地笑:「这小脸还挺水嫩,要不割一块下来给哥尝尝?」刀柄狠狠地抵在了我的额头处,他像在谈论一块砧板上的肉。
他毒蛇般的眼睛和我的视线对上,对我吐了口唾沫:「看什么看!」
我偏过了头,心里的火气涨了起来。
我忍着痛用蛇尾卷起一截较粗的树枝,思索着怎么样才能把他打晕。
他抓着我的脸摆弄着,「要不,把你这双眼睛剜下来吧。就穿成项链,送给九千,他绝对喜欢。」
男人呵呵笑了起来,握着那把刀,刀刃慢慢地靠近我的眼球。
我没有闭眼,看着刀尖一点点在我眼里放大。
男人见我不怕,有些索然无味,刀锋一转,又看中了我的耳朵。
「你说,要是这对耳朵被割下来,你还能不能听见?」刀尖轻轻地滑过我的耳廓,拉出来一条细细的血线。
我疼得紧紧咬住了下唇。
男人很得意,眼神一冷,就要砍下去。
我抓住机会,趁他注意力全在我的耳朵上,抄起木桩对他脑门狠狠地一扔。
他看着我,嘴角上扬,「你以为我没发现吗?」
他微微侧身,木桩从我脸前飞了出去。
「还敢反抗,你是不想活了。」他嘴角向上大幅度扯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那我就把你拆成一块一块的,吃下去好了。」他的蛇尾缠上了我的,防止我再攻击。
我冷冷地看着他:「九千会杀了你的。」
他摇了摇头,「无所谓,他肯定比我痛苦。」
我变了蛇身,张口要向他咬去。
他一把擒住了我的七寸,「你真的太天真了,九千什么都没教你吗?」
我笑了笑,任凭他加重了力道掐着我。
不,
是你太天真。
一把刀扎进了男人的后背,他吃痛,松开了我。
「怎么回事?」他瞪大了眼回头看。
是隔壁女人的那位「宠物」男人。
他一直在远处看着,直到刚刚捡起了掉落的刀,趁男人不注意,用力扎了进去。
他担忧地看了看我,问道:「你没事吧?」
我变回人形,对着他笑了笑,将伏在我身上的男人踢开,「现在你来选择死法吧。」
他蔑视地看了我们一眼,「就凭你们还想动手杀我?」
我笑了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九千来了,让他杀了你吧。」
他大骇,朝我身后看去,九千阴沉着脸站着,浑身的气压极低。
我伸出破了皮的手臂,故作委屈地撒着娇:「九千,我好疼。」
九千走了过来,将我捞进怀里,绿眸里满是杀意,「他怎么对你了?」
我看着那个男人,对着他扬起嘴角,「他说要睡了我再把我杀掉。」
九千的眼里已经盛满了怒意。
男人怒吼道:「你胡说!」
我闻言,假装害怕,缩到了九千的怀里,「他还说要把我的眼睛割下来做成项链,送给群蛇分食。」
九千的脸阴沉了几分。
「他还说要把我的肉割下来,抛尸野外,给鬣狗兀鹫吃掉。」
九千的脸又阴沉了几分。
「他说要把我的耳朵割下来煮汤喝。」我撩起头发,将耳后的伤露了出来。
「九千,我好疼。」我看着九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九千的脸色已经全黑了,他柔声问道:「你需要我怎么做?」
我说:「我想要你把他的耳朵割下来,眼球剜下来,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把他拆成一块一块的扔进老鼠窝里去。」
九千揉了揉我的头,说道:「好。」
他向男人走去,回头看了我一眼「你先回去,我怕太恶心,你会做噩梦。」
我看着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好。」
十七
我不认路,就拜托「宠物」男人带我回去。
回头看了一眼,两条巨蟒厮杀着,但其中那条黄纹蛇明显力不从心,背上还开着好大一个口子。
白蛇占压倒性优势。
我放下心,回去了。
路上,「宠物」男人让我和他保持一臂的距离。
我感到奇怪,问道:「为什么?」
他苦笑一声说道:「那条雌蛇占有欲太强,要是我染上了其他的人的味道,她会发狂的。」
「你不是蛇吗?」我蹙了蹙眉。
他摇了摇头,「我不是,我是人。」
「那你是怎么到这来的?」我有些疑惑。
他的目光含着恨,「我就不该那天救了她。」
「我就因为在马路上看见一个姑娘被人欺负,好心帮了她一把,结果就被她关到了这里。」
他语气里满含悔恨,「我真不该,不该中了她的计,不然我也不会沦落成她的玩物。我真怕哪天她不开心了,随口就给我吞了。」
我想到九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原本也可以这样对我。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我对他道着谢。
「你是新来的吧,」男人打量了我一番,「如果你不是新来的,刚刚我也不会救你。」
「这里的人都是变态,都有病。」男人很恨地低声咒骂着。
他突然抬头看着我,「你要有机会,赶紧跑吧。你这种我见得多了,你活不下来的,活下来了你也不正常了。」
我心里一沉,「什么意思?」
「刚才那个仓库,里面关着的女人就是要被杀了。她和你一样,刚来没多久被那些蛇人带走了。说是失败了,就被关进去了。」
「失败了?」我感到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男人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他们要把新人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没做到的在他们眼里就是失败了。」
我冒了冷汗,九千可没说过有这回事啊。
「要做到什么?」我忙问道。
男人摊了摊手,「我不知道,他们不准我去看。我也不想看,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正说着,隔壁的长发女人出现在眼前,她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对着男人喊道:「快过来。」
男人堆起谄媚的笑,跑了过去。
回到家,小狸蹲在门前,满脸委屈地看着我。
我这才想起,刚才我们都忘了它的存在。
它竟自己找回来了,我忙向它跑去,想要抱起它。
小猫尾巴高高翘起,高傲地躲开了我。
我只好不停地向它道歉,哄了好一会,它才消气。
没一会儿,九千拿着一截黄色的蛇尾回来了。
看来九千把他解决了。
我满脸厌恶地把那截蛇尾冲进了马桶。
我想起那个男人说的话,问九千:「那个仓库里关着的是什么?」
九千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什么仓库?」
「就刚才的蓝色仓库。」
他想了想,说:「以前我住这的时候,那就是个废弃的仓库,没关东西。」
「怎么了吗?」他看过来。
我心里沉了沉,「你有多久没回来过了?」
「三年左右吧,怎么了?」他有点担忧地看着我。
「如果我说,我可能要出事了,你会信吗?」我斟酌着语句问道。
他点了点头,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我信,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隔壁的那个男人告诉我,仓库里关着的是失败了的蛇人,他们要杀了她。」
「什么是失败了?」九千皱起了眉,不解地问。
我有点惊讶,「你不知道?」
他摇摇头。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据说是要和他们变得一样,如果没做到就是失败。」
九千眸子里满是困惑,「什么叫做变得一样?我怎么不知道?」
我看着他,「会不会是这三年的新规矩?」
九千的眸色暗了暗。
「我是不是下一个目标?」我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第二天,九千带着我想去仓库找那个关着的女人查清楚。
可是他们比我们更快一步。
仓库前,一大群人拥挤着。
我拉住了九千的袖子,「他们在干什么?」
我们躲在建筑后,往那边望去。
几十个人将那个呼救的姑娘从仓库里拖出来。
姑娘的双手被绑在身后,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脱。她的嘴里塞着棉布,无法张口只能呜咽着,眼神里满是恐惧。
「这是要干什么?」我的心沉了下去。
九千将我的脑袋压得更低,悄声道:「藏好点,别被发现。」
那群人推着姑娘的背,不容她拒绝,押着她往仓库后走。
我和九千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
仓库的后面竟是一块空旷的平地,平地中间立着一根粗大结实的铁柱。
人群中走出几个壮实的男人捆着姑娘的双臂,拿出一截铁链,将姑娘绑在了上面。
我瞪大了眼,回头不敢相信地看了九千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九千伸手捂住了我的嘴,眼里也是不可置信。
一个穿着打扮像是祭祀的红衣女子扯下了姑娘嘴里的棉布。
姑娘惊恐地尖叫着:「放我下去!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红衣女子嗤笑了一声,抬起了女孩的下巴。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吗?」她掐住了姑娘的喉管。
姑娘颤抖着身子,抽咽着:「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们放我下去吧……」
「现在害怕了?晚了。」
红衣女子冷笑着,拿着一杯液体,捏着她的嘴灌了下去。
「雄黄酒……」九千低声道。
姑娘的眼球暴起,身体剧烈地抽动起来。她发出痛苦的呻吟,似乎体内有什么在冲撞着,整个身子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
在她的痛苦达到极致时,一条青蛇几乎是穿透了那层人皮出现在了大家眼前。青蛇几米长的身子困在铁链里,柔软的身体上被割出一道道印记。
周围的人群激动起来,有人开始欢呼喝彩。
我屏住了呼吸,抓着九千的袖子。
九千反握住我的手。
红衣女子抱起旁边放置的木桶,将木桶里的液体迎面泼在了那条青蛇头上。
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弥漫开来。
汽油?我愣了愣。
为什么是汽油?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瞪大了双眸。
他们想要烧死她!
我差点惊呼出来,连忙咬住了唇。
青蛇暴怒,张着巨嘴想要咬上她。
红衣女子眼眸一冷,抡起木桶对着它就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要死了还不听话。」女子从底下男子的手里接过一排巨型铁钉。
她派人摁住了青蛇胡乱拍打的蛇尾,拿着钉子一颗颗地将那条尾巴钉死在地上。
每钉一颗,青蛇的眼睛就红一分。
它痛苦地抽搐着,闭上了眼。
居然有泪水落下。
红衣女子看见那行泪,对着它又是一耳光,「果然是失败者,冷血动物还哭,丢不丢脸。」
她满脸鄙夷地看着它,对着人群拍拍手。
很快,有一个男人举着火把朝她走去。
火光在黑暗里格外刺眼,照亮了那一众丑恶嘴脸。
她接过那束火把,看了眼兴奋的人群,满意地笑了笑。
她拿着火把点燃了姑娘的尾尖。
火苗很快蹿了起来,噼里啪啦地响。青蛇在火焰的吞噬下,拼命地挣扎。那火苗已经蹿到几丈高,它的尾部已经变得焦黑,一股烧煳的肉味传来。
可人群视而不见,甚至高声欢呼呐喊,还有人相拥着跳起了舞庆祝。
我感到一阵恶寒,止不住地发抖。
「走吧。」九千将我抱起,「别看了。」
在九千的怀里,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梦里被烧死的人变成了我,红衣女子朝我吐着口水,一脸鄙夷。
我嘶吼着,求着围观的人群帮忙。
可是任凭我如何呼救,大家都冷眼看着,似乎我命该如此。
我焦急地寻找着九千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着他。
我急得冒汗,直到在梦中惊醒。
我看着身旁熟睡着的九千,紧张的情绪缓和下来。
突然一阵燥热从体内传来,一波比一波激烈。
「九千……」我难受地低吟着,一股玫瑰香气四溢。
我在九千的怀里蹭着,他的体温很低,抱着格外凉爽。
我晕晕乎乎地拽着他不放。
他被我吵醒,按住了我乱摸的手。
「你怎么了……」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惊喜地说道:「八月,你第二次蜕皮了。」
听了这话,我的脑子清醒了一大半。
「这么快?」我惊呼。
九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等一下。」
不是吧,又来。我想起上次蜕皮的难受劲,整个人都有点烦躁。
九千给我找来了一根树枝,「蹭吧。」
我沮丧地接过,化成蛇形,按着上次的步骤蹭着。
九千一直在旁边守着我,小狸蹲在他的膝上,好奇地看着我。
我有气无力地对着小猫说:「小狸啊,我现在感觉快死了,就跟你被扒掉一层皮一样难受。」
小狸听了我的话,身子抖了一抖。
九千摸了摸小狸的背,无奈地对我笑笑,「放心吧,你不会死的。」
我没精力去回话,只能一心蹭着树枝来缓解我的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那层黑色蛇皮终于蜕了下来。
我气得把那玩意往床下一踢,又变回人形,躺进了被窝里。
我看了看九千,小狸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将猫放下,朝我走了过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他将我抱进怀里。
那股兰花香压过了我的玫瑰香。
明明已经闻过很多次,这次我却感觉它格外吸引人。
「还行。」我一开口,嗓子居然格外生涩。
九千揉了揉我的头,下巴枕在我的头顶,低笑了一声:「真的吗?」
明明九千的怀里很凉爽,我却热得想流汗。
我从他怀里探出头,「我怎么还是觉得热,不是蜕皮结束了吗?」
九千捧着我的脸,绿眸闪烁着,「你好好感受一下是哪里热。」
那股兰花香气越来越浓烈,我不由自主地想和他靠得更近。
我垂眸看着他的唇,喃喃道:「九千,你好香。」
「告诉我,你想干什么?」九千近似蛊惑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那股难耐的燥热劲驱使着我贴上了九千的身体,我扯着九千的领子将他拉近。
「我想吻你。」
随后,我仰头亲了上去。
九千的嘴角噙着一抹笑,「这是你说的。」
他一手扣着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床上,我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已经顾不上什么了,只知道我想要九千抱着我。
他的手往下滑去,掐着我的腰,哑声说:「八月,你现在想干什么?」
我看着他染上欲色的眼眸,一出声竟带上一丝媚意,
「我想睡你。」
第二天,我在九千的臂弯里醒来。
我将他的胳膊挪开,揉了揉酸痛的腰。
九千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他闭着眼睛,将我重新搂回怀里。
他的头埋在我的发间,呼吸洒在我的耳廓上,又激起一阵颤意。
他笑笑,亲了亲我的侧脸。
我蜷缩在他的怀里。
突然想到了昨天的那条青蛇,心情暗了下去。
「九千,我会不会被烧死?」我有点低落地问。
他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低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了。」我看向窗外的一片黑。
他没说话,将头埋在了我的脖颈间。
我叹了口气。
果然,没多久,对我的测试也开始了。
九千的门被敲响,我们开门后,外面站着一堆人。
男的女的都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眼里是难掩的兴奋,似乎是等着看什么好戏。
九千牵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又是那位红衣女子,她瞟了一眼我们牵着的手,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一样。
她竖起瞳孔,朝我的方向看来,「你是八月吧,麻烦跟我们走吧。」
我抬头看了看九千,点点头。
刚要迈步,她冷冷地说:「你一个人来。」
九千握住了我的手不放。
红衣女子不快地皱起了眉。
两方僵持不下。
红衣女叹了口气,「行吧,你俩一起过来。」
十八
人群簇拥着,将我们带到了一个诡异的山洞前。
山洞的石门很厚,似乎在挡着里面的东西,不让出来。
红衣女子做主持一样地向我宣读着规则。
「你的考验就是活着从里面出来。」
我朝这里努努嘴,「这什么地方?」
她的嘴角挂起一个笑,「百蛇窟。」
「里面全是处于发情期的雄蛇,祈祷你不要被蛇缠死吧。」
周围响起一阵暧昧不明的哄笑声。
九千的脸色一沉,拉着我转身就要走。
「你们敢走,就等着死吧。」女人的声音响起,带着警告意味。
身旁看戏的人此时将我们团团包围住,脸色都阴沉着。
我拽住九千,对他摇摇头,「我们走不了的。」
「那怎么办,我不能让你就这样去受侮辱。」九千的眼睛半眯着,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你的笛子带了吗?」我想了想,悄声说。
他明白了我的意图,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笛子偷偷递给了我,「专心点,别弹错。」
我接过笛子放进口袋里藏好,对着他笑了笑,「放心吧。」
他眸色闪过一丝不安,「一定要小心点,有问题就喊我。」
我应了下来。
女子差人将门开了一条小缝。
我将要走进去时,她对我眨了眨眼,「它们虽然怕你,但耐不住它们数量多,一条一条缠上来,你也别想活着了。」
我皱了皱眉,还没反应过来,被她反手一把推了进去。
石门重重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我踉跄了几步,一脚踩在好几条软绵绵的东西上。
我赶紧撤回脚,可是晚了一步,那些东西已经紧紧地箍在了我的脚踝处,周围是蜂鸣般响的嘶嘶声。
我抬眸看去,好家伙,岂止是一百条蛇,上千条都有可能吧。
我几乎看不到这个洞原本的样子,满墙壁爬着的都是蛇,甚至有好几条从洞顶上吊了半个身子下来。黑暗中全是闪着光的三角眼,密密麻麻地望着我。
我完全迈不开步子,脚上一圈一圈缠着不知道多少条蛇蟒。
背上传来一阵刺痛,我回头看去,原来有蛇顺着衣服的间隙爬了进去咬着我。
我忍着鸡皮疙瘩,将它们从身上拂了下去。
但是数量太多,像打地鼠一样,这里下去了那边又起来了。
很快,我就要埋在蛇堆里了。
耳边传来一阵湿意,我转头看去,直直地对上一个丑陋的三角形蛇脑袋。
它正吐着芯子舔着我的耳垂。
我瞬间冒了一身寒意,连忙抓着它的七寸将它扔了出去。
它从我身上下去时,很快又有新的蝰蟒替了它的位置。
我不敢再慢下去,这样我很快会被埋进蛇群。
我掏出笛子,闭上了眼睛,回想着九千教过我的动作。
太久没练过,已经有些生疏,错了好几个音。
有蝰蟒顺着笛子爬到了我眼前,舔着我的眼皮。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没有睁眼,忍着恶心,将它甩掉。
做了几次深呼吸,我得冷静下来,不然我会死在这里。
我强迫自己去回想当时的谱子,一刻不敢停。
终于顺利地吹了下来,耳边的嘶嘶声慢慢地远了,濡湿的舔舐感也停止了。我睁开了眼睛,那群蛇安静了下来,盘着身子聚在我脚边,都竖起来身子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的指令。
不好意思了。
今天不是你们死,就是我死。
我慢慢地改了调子,吹出一首激烈的曲子。
那群蛇蟒开始癫狂地抖动身子,互相绞杀起来。较大的蛇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小蛇,有毒的蛇露出毒牙往同类的眼睛里尽情地喷洒着毒液。群蛇乱舞,互相纠缠着,甚至滚成了一个浑圆的蛇球。战败者的尸首被抛在一边,随处瘫着就像一根疲软的草绳。
我看着眼前的乱象,眼里沉下一片冷意。
发情的雄蛇会缠绕雌蛇,那这一关只对原本是女性的蛇人有用,所以男性蛇人是不需要经过这关。
而且这里的蛇数量这么多,要是没有这支笛子,就算我再强,我也必死无疑,不可能有人活着出去。
如果那位烧死了的姑娘也来了这里,她失败的话,结局应该是被缠死,不可能还能活着被关进仓库。
可是她活下来了,那么她和我经过的考验应该根本就不一样。
所以,他们给每个人定了不一样的考验。
为什么?
眼前只有最后一条活蛇了,作为今天的赢家,它也早就千苍百孔了。
我停下笛声,走近这条黑蟒。
都不需要我额外再做什么,它已经奄奄一息了。
但哪怕已经命悬一线了,它也仰着头想要咬我。
我冷眼看着它挣扎,蹲下身,拿着笛子往它身上被撕裂的伤口扎去。
它「嘶嘶」地吼叫着,我将笛子又往深处捅了捅,直接戳穿了它的身体。
它断成两截,整个洞穴都安静了。
我站起身,将笛子上沾着的血迹用衣摆擦了擦。
我想明白了,
他们并不需要我们通过考验,他们只要我们死。
我的心沉了下来。
转身走到厚厚的石门前,我对着外面喊道:「开门,我这里结束了。」
洞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嘈杂的人声中我仔细地辨别着红衣女人的声音。
她似乎不相信我能活下来。
我听见九千的语气冷到了极点,「放她出来。」
随即又是一阵慌乱。
我静静地等着。
随后,似乎是有什么事尘埃落定一般,石门被挪开了。
我从洞里走了出去。
眼前的景象着实让我有点始料未及。
九千被绳子捆住了双手,嘴里塞着棉布,他的蛇尾也被好几条蛇尾紧紧地禁锢着。
我看见他的脖颈处悬着一把刀。
刀的另一端把在红衣女子的手里。
我沉了脸,「你干什么!」
红衣女子对着我绽放一个妩媚的笑,「没想到你能活着回来,还把我养着的那些宠物全弄死了。」
「为了庆祝你的成功,我们也杀点什么来冲冲喜。」
「你别动他。」我冷喝道。
她依旧甜美地笑着,眼里却是歹毒,「好啊,我可以把他放下来,那这只猫的命就给我了哦。」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小狸被一只蛇人的尾巴托着,它的身下是一团燃得正旺的火。
「你来选择吧,是九千死,还是说,这猫被烧死。」她残忍地说,「必须要选一个,不然两个都得死。」
「今天你必须要做出选择。如果不想他们死的话,」她身边的一个男人朝我丢来一把匕首,「你自己死。」
「我倒要看看人类的伪善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她轻蔑地说。
我捡起那把匕首,摸了摸刀刃。
「怎么?你决定自己死?」红衣女子的语气兴奋起来。
九千剧烈地挣扎着。
我抬眸望去,他眼里居然是慌张无措,这倒是难得见到。
我知道他的意思,让我别冲动。
我对他笑笑。
我才没打算死在这。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我有点想不明白。
「这根本不是什么考验吧,只是你们想看,为什么?」
「为什么?」她冷笑一声,眼里都是恨意。
「你真不明白为什么?」她玩味地说。
我摇了摇头。
她向着九千的方向抬抬下巴,「知道他为什么叫九千吗?」
九千死死地盯着她。
她看着我,「因为当初拿他做成的蛇酒就值九千。」
我愣了愣,看向九千。
他躲过了我的眼神。
「所以你们人凭什么还能成为我们的族人?」红衣女子的瞳孔泛着红光。
「你们凭什么既能享受做人的好处,又能心安理得地用着我们蛇类的身体?」
「你们对我们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凭什么还想得到我们的接受?」
我有点无奈地看着接近癫狂的女人,「可是被你们烧死的姑娘和我并没有做任何伤害你们的事,我们是无辜的啊。」
她剜了我一眼,「那我们又有什么罪呢?我们为什么被那样对待呢?」
我默了默。
「人类确实做了很多亏心事,可是,我为什么要为我没做过的事情担责呢?这公平吗?」
「少废话,」她怒斥道,「猫还是九千,你选一个。」
「我们做个交易吧。」我避开了她的问题,说道。
「我凭什么要和你交易?」她怀疑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你们不是不想接受我吗?我走就是了。我马上离开这里,永远不回来,换他们两个的命。」
女子嗤笑一声,「这种交易,对我有什么好处?」
「反正不管我最终选了谁,你也不会让我活下来的,不是吗?」我说。
她的眉毛扬起,「不错,被你发现了。」
「那你不如干脆让我走,就当我死了。」
「你当我是傻子?」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这里还有不少蛇吧?」我耸了耸肩。
她不置可否,「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笑了笑,拿出笛子。
「你确定不考虑一下?」
她撇撇嘴,「你今天是一定要死的。」
我点点头,开始吹笛子。
「你想干什么?」女子的脸色突变。
我没理她,继续吹着。
有发狂的蛇蟒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快将这一方空地围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这个?」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扯下了九千嘴里的布条,「你教她了?」
九千只淡淡地说:「和她做交易吧。」
红衣女子满脸不可置信,「你疯了?当初族里长老教你的时候可不是为了今天!」
九千语气里满是疏远,「哦是吗?长老将你救回来的时候是为了他死后任你现在这样同族残杀吗?」
「你别忘了,长老他本来也是人。」九千看了她一眼,皱起了眉。
我不知道他们讲的长老是什么意思,我只能不停地吹着笛子。
红衣女子突然瘫坐在地,像被抽干了力气,「长老……」
「也许,这个首领的位置应该交给你的。」
九千抬眸看着我,却是对着红衣女说:「我不要,这位置你自己留着,你放我和她走。」
红衣女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我,气焰不再,可眼里的恨意不减。
「好,我和她交易。」
说着,她朝我走来,「你别吹了,就算有这些蛇,也不一定谁输谁赢。」
我放下来笛子,蛇蟒退去。
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我暗自提防着她可能的攻击。
她只是看了匕首一眼,缓缓朝我俯下身子,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我瞪大眼睛,握紧了拳头。
「你来决定做不做这个交易,要是做,我马上放你们走。」
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你好好想想,三条命掌握在你手上。」她蛊惑般的声音落在我耳边。
感受到九千担忧的目光,我抬眸向他望去,看着他脖子上那把刀,心里慌了慌。
小狸求助的喵喵声传来,它狸花色的毛已经炸开,眼里全是害怕。
他们是被我连累的,是无辜的。
我看着那一圈阴沉着脸盯着我的蛇眼。
沉默了片刻,我垂下眸去,应了声「好。」
她满意地笑了。
第二天,她如约将我们放了。
离开这个老旧小区时,门口的疯子看到我们,害怕地躲开了。
「失败了,失败了……」他嘴里喃喃着,越走越远。
九千揉了揉我的头发,安慰道:「别在意。」
我对着九千笑了笑。
「你和她最后做了什么交易?」九千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让我不能再回来罢了。」
他点点头。
「那我们一起离开吧,再也不回来。」九千牵住了我的手。
「你真的愿意吗?你不用非得离开的。」我抬头看向他,心里有点愧疚。
「这里已经不是我曾经待过的地方了。」他落寞地笑了笑。
「我想好了,和你一起去更光明的世界吧。」九千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握紧了我的手。
我笑了,眼睛弯弯。
我们提着虎人哥哥的头去了无忧酒店,将它交给了虎人。
离开时,站在红线外,我回头看了一眼。
这次我看见了酒店真正的样子。
「九千,我看见了,真的是木制的房子欸。」我惊呼道。
他揉了揉我的头,「嗯,不过这次我们来得很是时候,薰衣草开了,很漂亮。」
两人一猫走进了阳光里。
「九千,我带你去吃人间的美食啊。」我拽着他的手,开心地说。
他宠溺地看着我,「我吃不惯怎么办?」
「没事啊,你会习惯的。」
他笑了,绿眸流转。
我想了想,说道:「你有一点说错了,吃过熟肉你就不会想吃生肉了。」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嗯,你说得对,我错了。」
「不信你问小狸,小狸,你说是不是?」
小狸摇了摇尾巴,向前跑去。
我看着九千的笑,我想我永远不会告诉他,我看到的那片薰衣草是枯萎的。
我和红衣女的交易是眼睛。
我和她互换了眼睛。
她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恨意,「你也来看看我们看见的世界。」
我的心沉了沉。
「想什么呢?快过来。」九千打断了我的回忆。
他在前方对我招着手,温和地笑着。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朝他跑去,「等我。」
番外
我是一只悠闲的猫,本来躺在草丛上晒着太阳,舔着爪子准备洗把脸。
不知道哪里来的倒霉兔子一头扎在我身上,我就被一条蛇尾卷着一起带走了。
该死的,我被关进了玻璃柜里。
我本来还打算挣扎一下,结果这条蛇不知道有什么癖好,把我和一条小蛇关在了一起。
我看了看那只盘曲着的和我差不多大的蛇,陷入了沉思。
这是给我送饭来了吗?
但是巧的是,它好像也是这么想的。
那条小蛇突然就朝我袭来。
但它太慢了。
我一掌就拍到了它的头上。
它愣了愣,身子往后一缩,就要第二次进攻。
我自然不会给它机会,两只前爪一伸,就抓烂了它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