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他的蛇尾缠上了我”为开头,写一篇故事

半睁着眼睛看过去,模模糊糊看见他将那只虎人拖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堆纱布似的东西。

他走过来,将我半扶起,让我靠在他身上。

「怎么兽人也要上药啊?」我闭着眼,任他查看着我的伤。

他拿着湿毛巾替我擦去满腹的血。

「你是人,你要。」他睫毛半垂,遮住了眸。

「我是蛇。」我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

他的力道稍稍加重些许,不知什么药敷在腹部,传来一阵酥痒之感。

「睡吧。」他将我抱进怀里,带着我一起躺了下来。

我被九千圈在臂弯里,闻着兰花香,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这么躺了几天,进食都是靠九千将虎人撕碎,一口一口喂进嘴里。

等那只老虎只剩下一副头颅,我的伤也好了大半。

「我们现在要回无忧酒店吗?」我伸了伸懒腰,看向九千。

他看向我,绿眸里带上了几许柔情:「你想不想去看看蛇群住的地方?」

我想了想,也行,便点了点头。

来都来了,那就看一眼再走吧。

「明天去吧,我们今天出去转转吧。」

「不过,这小猫得留在这,出去太危险。」九千眯着眼,指了指小狸。

想起那时在街上看见的乱象,我便同意了。

我蹲下来,摸摸小狸的脑袋:「在这里等我们吧。」

十三

九千想了想说要带我去集市。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相对安全的地方,那一块是禁止厮杀的商业区。」他告诉我。

这里的集市因为处在地下,没有阳光,所以大块大块的 LED 屏亮着,折射出各色的璀璨。

一片空旷的平地上,撑起来无数支伞,伞下是各类商贩。

「好复古啊。」我感叹道。

九千笑了笑:「不是复古,是从古至今没变,一直以这样的形式存在。」

「当然,灯光是最近加上的。」他补充道。

在这里走着的各种动物都不需要伪装。

他们有的头上长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有的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还有的背着龟壳。

算是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见到这么平和的场景。

我兴奋地到处瞧着。

几乎所有的商贩都卖着花,我拿起一束报纸卷着的白色洋桔梗,好奇地问道:「为什么都卖花啊?」

「因为地下无光,花长不起来。大家都爱花,需求量大,所以卖的也多。」九千耐心地给我解释。

这家摊贩老板是一只可爱的胖鼹鼠,他看见我的激动劲,摇头晃脑地摆摆手:「姑娘,这花送你了,你拿去吧。」

我两眼放光:「真的吗,谢谢!」

「噼里啪啦」的声音炸开,我被这突然的动静吓到,下意识地望向九千。

他垂眸看了看我,扶着我的肩膀示意我抬头看,又捂住了我的双耳。

耳朵传来凉凉的触感,隔绝了外部的声音。

我抬眼望去,绚丽的烟花绽放在空中,一束一束地灿烂开去。

我给惊艳到,一脚往后,踩进了一个小水坑。

水滴溅在我的裤腿上,水花呲啦响隐在了烟花的炸裂声中。

九千慌忙拉住我,我看向他的绿眸。

他的眼里倒映着我的身影。

「正好赶上了。」九千嘴角含笑,指了指天,对我比着口型。

时间好像停止了。

我的心跳也如烟花一般绽放开。

恍惚间竟生出一种我们是处在人间的普通人类情侣的错觉。

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想去看看妖界的电影院吗?」九千握着我的手,眨了眨眼。

妖界还有电影院?挺神奇,没有光的妖界一处没有光的地方。

他用小狸叼来的小鸟换来了两张票。

「我们看的什么电影?」我问。

「一个禁忌之恋。」

我很好奇:「什么类型的禁忌之恋?」

他低头瞥我一眼:「猫和老鼠。」

……

确实蛮禁忌的。

拉着我入座时,我玩着他的袖子问道:「你们还有演员啊?那不是很危险,出名了,时时刻刻人被盯着,什么时候被咬死了都不知道。」

他耸了耸肩:「人各有命,追求不同,命运也不同。」

「那你的追求是什么?」我有些好奇,侧过脸去看他。

「我不知道。」他的眼里染上笑意。

我吐了吐舌头:「不想说就不说呗,说什么不知道,不就是搪塞人。」

他的喉结动了动,眸子亮着,朝我的方向看来,半响没有说话。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缩了缩脖子。

他轻轻地笑着,凑到我耳边低语:「但是我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

带有凉意的呼吸落在耳边,我伸手将他推开。

「想做什么?」

他将我的手捉住,目光落在我的唇上:「吻你。」

我脸微红,嘁了一声,将手缩回:「没有社会公德心,这是公共场合。」

他低沉地笑了起来:「我们兽人确实没有。」

说着,便俯身朝我吻来。

我看着他的脸慢慢地靠近,精致的五官在我面前放大,突然有股想要逗逗他的冲动。

我伸出食指挡在我和他的唇间,保持着微微距离,四目相对。

「电影开始了。」我对着他笑,朝屏幕努努嘴。

他眼里带上一丝兴味,轻轻咬上我的指尖,些许刺痛感传来。

我将手指缩回,指尖留下了几颗浅浅的牙印。

随后,他抬起了我的下巴,绿眸灼灼地看了过来。

「看什么电影,看我。」

两片温软贴了上来,兰花香气将我包裹。

唇齿厮磨,两人的呼吸交缠着。他的舌在我的口腔里放肆掠夺着,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轻轻地推着他的胸膛,他的舌头撤出,但唇依旧贴在我的唇上。

「现在你身上都是我的气味了。」他笑道,眼里满是餍足。

电影放映一半时,我起身想去趟卫生间。

九千也起身,跟上了我。

我悄声说道:「我只是去趟卫生间,你不用跟着我。」

他摇了摇头,牵住了我的手,意味深长地看了过来。

我原本还当他是黏着我,直到顺着阶梯往下走时,察觉到有几束视线一直黏在我背上。不是那种让人舒服的目光,而是那种我熟悉的杀戮的目光。

我不禁回头看了过去,那些视线瞬间全都收回,我一时找不到目光的源头。

九千感受到我身体的僵硬,将我往他的方向拉近。

出了放映厅,卫生间在一条幽深昏暗的走廊尽头。

亮着红光的标志带着血性。

「对于兽人来说,每一处都是狩猎场。」他握紧了我的手腕。

我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一步一步踩得很响。

离卫生间越来越近时,我突然扯了扯九千的袖摆。

我感觉到了,拐角处有兽人藏着。

九千点了点头,松开了我的手,整个人走到了前面将我挡在了身后。

果然,刚走到拐角处,斜窜出一只灰狼。

他看见九千放出的蛇尾,有些懊悔,缩了缩脖子,贴着墙很快地溜走了。

我们接着往里走,到了女厕门口,九千看着我进去后就守在门外等我。

我朝里看,竟是满地污秽。

打结的肠子挂在门后,地上各类叫不出名的脏器散发着腐臭味,镜子上沾着血手印,洗手台里盛满了呕吐物。

这哪是卫生间,这是活脱脱的案发现场。

卫生间最里的隔间门被撞开,摇摇晃晃走出一个发丝滴血的女孩。

她跌跌撞撞地冲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水声哗哗作响。

她双手捧着水,抹了一把脸。

在镜子里,我们对视上了。

谁都没有再动。

「你是什么?」她眼神里带着狠戾。

「蛇。」我静静地看着她。

她用手肘擦去脸上的水珠,移开了视线:「我不动你,你爱干嘛干嘛,别惹我。」

我依旧看着她,问道:「你是什么?」

她瞟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蔑视。

「狮。」

门外传来九千略带紧张的声音:「八月,里面发生什么了?」

女孩瞬间变了脸色,显出狮身,周身的气息都危险了起来:「你们有两个人?」

我点点头:「两个,但我们也不动你。」

她眯起了双眸,尾巴烦躁地摇晃着。

下一秒,她屈起四条腿,飞速冲了出去。

我忙对九千喊道:「狮子!」

一阵沉默后,九千的声音传来:「没事,她不打算动手,她走了。」

我这才放松下来。

十四

回到临时的小屋时,小狸喵喵叫着跑来,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我们的裤腿。

我将它抱起,挠着它的下巴。

它舒服地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我怀里找了个惬意的姿势,肉垫轻轻踏在我手臂上踩奶。

我顺着它的毛,惊喜地看向九千。

「这是小狸第一次踩奶。」

九千不屑地看了小狸一眼,拎着它的后颈将它提起:「你身上都是它的味道。」

小狸乖乖地被提着,微张着嘴,四脚垂地。

我伸手打了一下九千的手背,让他把猫放下。

「什么味道不味道,它就一只小猫,这是信任我了,多好的事。」

九千冷哼一声,将小狸放在地上。

小狸呆呆地仰头看着他,伸出两只前爪搭在九千的脚上。

九千依旧摆着臭脸,但在我的眼神威逼下也蹲了下来,摸了摸小狸的脑袋。

小狸蹭着他的手,尾巴轻轻晃动。

这一晃,晃得九千的神色都柔和下来,在小猫的示好下,他将小猫直接抱进了怀里。

我不禁笑出了声。

没有人能拒绝猫咪。

要是不在这个崩坏的世界,它应该会过得很开心吧。

第二天,九千一手拉着我,一手抱着猫上路了。

按他的话来说,是小猫的气息会引来不怀好意的狩猎者,所以需要他来看着。

但我总觉得他只是单纯地撸猫上瘾。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弄来了一辆吉普车停在了楼下。

「路程比较远,走路太麻烦。」

他把猫放在了后座,随后一踩油门,车子飙了出去。

「蛇是不是都住在洞穴里啊?」我想到关于蛇的常识,好奇地问道。

他点点头:「洞穴潮湿隐蔽,和我们的生活习惯比较靠近。」

「那蛇人会冬眠吗?」我想起这件事,扭过头问他。

一整个冬天都在睡觉中度过,我想了想那个场景,感觉……还挺舒服的。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揉了揉我的头:「我们不需要。」

我撇撇嘴,有点失望。

他偏了偏头看到我的表情,无奈地笑笑:「你要是想睡也没问题,大不了我守着你。」

我嘁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便转头假装在看窗外的景色。

这的马路上到处是大块的殷红血迹,仔细看去,有的暗红上还覆着些许鲜红。

街巷的幽深处不知道上演着什么样的追逐戏码。

我叹了口气,前方一处幽幽亮着光的绿色灯牌吸引了我的视线。

「动物园?」我读着灯牌上的字,不禁愣了愣。

我们的车很快地从它前面飞驰而过,我看见它门前密密麻麻地挤着一群人。

「你们怎么还有动物园?」我放下车窗,探出头往后看,惊讶地问道。

九千伸手将我拉回了车内:「别把头探出去,危险,系上安全带。」

我「哦」了一声,低头系着安全带。

「那是做什么的,动物园?」

九千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说道:「简单点说,就是我们拿着自己有的猎物去里面换自己想要的猎物。」

我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

他点点头:「比如我今天只猎到兔子,但是我不想吃兔子,想试试松鼠,我就拿着这只兔子去换。」

「兽人也挑食?」我有些没想到。

「当温饱问题不成问题的时候,不管是动物还是人都会开始挑食吧。」九千挑了挑眉。

说得倒没错。

我吐了吐舌头,说道:「你们这个做法还挺有人类古代以物易物的作风,这么麻烦,怎么不像人类一样直接创造一种通用的货币啊?」

九千看了看我,解释道:「我们虽然有着人的形态,但依旧是野兽。人食熟肉,我们吃生肉,这是本质上的区别。人类是一个种群,食物充裕时,可以很和谐。而我们其实是来自不同的种群,我们要互相厮杀才能存活下去。」

他顿了顿,停了车等着红灯,侧过脸看着我:「所以我们的需求很简单,只有两条—能看见明天的太阳,以及能吃上下一顿的饭。当活下去成为问题的时候,我们自然没有对权力、名气、钱财的欲望,也就不需要货币了。」

他的右手扣上我的左手,柔声说道:「八月,你不要觉得我杀那些动物很残忍,这只是我面对的现实。」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这么小心翼翼的眼神。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下头默了默,没有答话。

绿灯亮起,九千放开了我的手,车子继续向前驶去。

我看着路边破败的建筑,各怀鬼胎的「行人」,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阵子,车子保持着尴尬的安静,直到它再次停在了红灯前。

我坐直了身子,看着前面的红灯闪烁,开口道:「其实我好像没有资格去认为这里残忍。」

九千回过头来看我,眼眸闪烁。

我叹了口气:「说到底,人和兽人也没什么区别。人类社会的和谐是建立在其他动物的尸骨之上的。他们为了自己存活下去,圈养家禽,驯化野兽,称自己处在食物链的顶端。人类告诉自己说这是为了活下去必须做的,没有任何错。但见到野生的老虎追鹿,又道貌岸然地说那是残忍。人类其实是双标的动物。」

红灯慢慢转为黄灯,我回牵住他的手:「这里确实可怕,处处隐藏着危险,可是对于其他动物来说,人类社会和这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九千的眼眸亮了亮,看着我的神情很是温柔。

我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说不定,你们还比人类高尚。你们杀生只是为了活命,人类还可能是因为贪婪。他们杀害动物,只是为了尝到所谓的野味,为了那一件漂亮的皮草,为了一个装饰品。这都算好的了,还有的人就爱折磨动物,虐杀流浪猫、流浪狗,就为了看他们痛苦的表情。人类做的恶心事多了去了。」

黄灯转为绿灯,车内洒上了一层淡淡的绿光。

九千启动了车子,朝前看去:「那你呢?」

「你用『你们』称呼兽人,用『他们』称呼人类,那你自己呢?你是什么?」

十五

车停在了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前,生锈的大门,灰白的墙。

「下车吧。」九千解着安全带。

我抱着小狸下车,端详着这个地方。

入口是一道蜿蜒曲折的小道,小道旁是一栋栋低矮只有几层的楼房。

每栋建筑都被藤蔓缠绕着,隐在灌木丛后。

九千搭上我的肩,带着我往里走:「先去我家吧。」

「你家?你在这也有家?」我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

他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我的头发,眼神里带着些许怀恋:「这是我长大的地方。」

我刚想说什么,突然右肩被人抓了一把。

我感到奇怪,回头望去。

一个斜眼笑着,嘴角流着哈喇子的男人拿着一根带着刺的棍子往我肩上扎。他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左右,眼角布着细纹,眼里却有一种幼童的痴呆感。

他看着我,一个劲地傻笑着,口里含糊不清:「来了,来了……

我看着他,皱了皱眉,问道:「你想做什么?为什么戳我?」

他没回答我,笑得更加癫狂:「来了,来了……」

我看向九千,他对我摇摇头,将我拉开:「他有点失智,总喜欢在门口待着,逢人就笑。」

男人见我躲开了,将棍子一扔,往地上淬了一口。

随即,又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感到不对劲,正要后退,他往我急速冲来。

我一个没站稳,被他撞到在地,小狸从我怀里甩了出去。

他伏在我身上,双手用了死劲,紧紧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用手掰着他的指头,压根掰不开。蛇尾已经缠上了他的腰,紧紧挤压着他的身体,他却像没感觉一样。

那嘴角的口水已经要滴在我的头发上,我恶心地别开了头。

突然脖子上的力道松开了,我被人从地上捞起,抱进了怀里。

九千摸了摸我的头,蛇尾绕上那个疯子的腰处,将他往墙上一甩。

我喘过气来,抬头看向九千。

他的眸色更绿了,瞳孔竖起,全身散发着冷意。

「算了,我们走吧,别管他了。」我看着倒在墙边半昏迷的男人,好说歹说将九千拉走了。

「疼吗?」九千的指尖轻轻滑过我的脖子,凉凉的很舒服。

我摇了摇头。

我抚上脖子,摸到几个指甲留下的痕迹。

还真的下了狠手。

九千拉着我的手接着向前走去:「等下到家,我给你上药。」

我点点头,走在他身旁。

我回头看向那个疯子,他这时醒了过来,察觉到我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已经清明,没有半点刚才的痴呆劲。

我想起刚刚他掐我时,悄声说的那句:「快跑,别回来。」

我打了个寒战,他为什么要装疯?

这里会发生什么?

九千低下头,顺着我的视线望去,问道:「怎么了?」

疯子这时又开始痴笑。

我抬眸看向九千,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九千牵着我停在了一栋开着淡褐色兰花的矮楼前。

他语气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兴奋:「这一栋就是我的家,你要记住,不要走丢了。」

我看了看这栋楼,大概有三四层,和这个小区一样有点年代久远的意味。

九千拿着钥匙开门,我在他身后看花。

绿萝,兰花,都是耐阴植物。

居然能在地下生长,还挺厉害。

几簇兰花突然抖动了起来,我有些疑惑,探过身子去看,居然爬出来一个人。

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竟撞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女子。

柳眉杏眼,黑长发直直地垂下,神情尽是疏远。

「不好意思。」我忙道歉道。

她没回话,瞥了我一眼,点点头。

随后,她朝我身后招了招手,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过来。」

刚刚从草丛中爬出来的男人,讨好似的满脸堆着笑,迈着步子跑到女人面前,将手里的一个黄色小皮球放在女人手上。

女人满意地笑了笑,转了转手里的球,奖励似的拉过男人,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

我看见男人的笑意僵着,眼里尽是厌恶。

等到两人对视时,男人又将那抹厌恶用笑掩过去。

女人抬手将球往远处一扔,男人便屁颠屁颠地跑去捡球了。

我瞳孔放大,这是……

养宠物吗?

女人将视线收回,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我感觉到她盯着我的脖子看,冰冷的目光一时让我有点毛骨悚然。

「被门口的疯子掐了?」她抬眸看向我的眼睛,听起来是在提问,其实她已经确定了答案。

我点了点头。

「他不会也跟你说了那些话吧?」女人嘲讽的语气传来。

也?我愣了愣,难道他对谁都那样?

我放松了下来,原来只是恶作剧。

「什么话?」九千的声音响起,我被拉进他怀里。

女人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依旧盯着我,但对九千说道:「你不知道?她没告诉你?」

我能感觉到九千搭在我肩上的手加重了力道压了下来。

「呵,门口的疯子让她赶紧离开这里。」女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她没告诉你,该不会是想一个人跑吧……」

肩膀传来痛意,我转头看去,九千掐着我肩膀的手已经暴起青筋。

我心里一沉。

九千冷冷地打断那个女人的话:「用不着你管。」

他几乎半是强迫般地捏着我的肩将我带进屋子,「砰」地把门摔上。

我也有点不爽,肩膀被捏得很疼,甩开他的手要走。

他使力一把搂住我的腰,将我抵在了墙上。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跑?」他的手扣上的我的脖颈处,轻轻摩挲着。

我打落他的手:「没什么意思。」

他眼眸一深,捏住了我的下巴,狠狠一口咬在我的唇上。

和之前那个吻不同,他这次几乎是在啃噬,连带着他的蛇尾也紧紧地缠绕在我的腰上。

他扣住我的后脑勺,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揉进怀里。

我挣脱不开,放出的蛇尾和他纠缠在了一起。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放开我的唇,但依旧紧紧地抱着我。

「你不准离开我。」他对着我的耳朵哈气,带着狠劲地吐出这句话。

我冷静下来,直直地看着他:「那如果我说我不打算一个人走,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回人间,你愿意吗?」

他周身的气息冷了下来,眸光流转:「我们不会回去。」

「为什么?」我有点生气,带着怒火看着他。

他的尾尖顺着我的脊椎往下滑,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哆嗦。

「因为只有在这里,你才会一直需要我,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

他低头在我耳边喃喃道:「所以,你永远不能回去。」

我攥着他胸前的衣襟,脸色沉了下来。

这种处于弱势的状态,我感觉像是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我讨厌这种不平等的关系。

我和九千冷战了两天。

他让我下楼,我就下楼。他让我吃饭,我就吃饭。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如果想要控制我,想要我乖乖的,那我就乖乖的。

但是我什么都不和他说了,权当自己是个哑巴。

我在赌,他受不了我这样。

果然,在他给我脖子上药时,我继续什么也不说,自顾自逗着猫的态度让他受不了了。

他将我压在床上,带着愠意问道:「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看着他,用嘲讽般的语气说道:「你不是喜欢这样吗?你要困住我,那我就照做啊。」

他眸色加深,死死地盯着我:「我是不是真的得对你做点什么,你才会听话。」

我一听,直接怒火攻心。

我冷笑了一声:「好啊,你做。」

说着,我便撩起上衣,脱起了衣服。

他没料到我会这么做,脸色突变。

「你干什么?」

他扯住了我的手腕,止住了我的动作。

「我干什么?」我轻笑一声,甩开他的手,「你说的,蛇性本淫。你想干什么,我奉陪。」

他眸子里掠过一丝无奈,叹了口气,从我身上起来。

「我该对你狠心的。」

十六

把他气走后,我倒是睡得还挺舒服的,我反正解气了。

我得知道他到底对我是占有欲还是有那么一些喜欢。

我不要做恋物癖的玩物。

所幸,这么看下来,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半夜的时候,我能感觉他又悄咪咪地回来了。

他上了床,掀开了被子,将我抱在怀里。

我没睁眼,接着装睡。

听见他在叹气,我憋着笑。

谁让你说那些不过脑子的话。

第二天醒来,九千主动对我示好。

「要不要和我一起在这附近逛逛?」他耷拉着眼看着我。

我挑了挑眉,抱着手看他:「行啊,怎么逛,摁在墙上还是压在床上?」

他的眉心跳了跳:「别说了。」

我站起身,抱起小狸,开了门:「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他忙跟了上来。

我和他散着步,昏黄的灯光下,一切都笼在朦胧里。

屋前的兰花幽幽地泛着清香。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不是提到了『 我们吗』那是什么?」我想起来这件事,问道。

「就是蛇人,如果你要在这得到认可,就得和大家见一面。」

「我要做什么吗?」我有点疑惑地问。

他想了想,说道:「我当时好像没做什么,挺简单地见了一面。」

「那我大概是什么时候见他们?」

「再过一段时间吧,等他们通知。」九千对我点点头。

他带着我走进一条羊肠小道,碎石子铺成的路向前蜿蜒着时隐时现。

「这是什么地方?」我走在他身后,拽着他的衣服后摆平衡身体。

他回头对我眨眨眼:「我的秘密据点。」

走出这条曲折小路,眼前的景象开阔起来。

一棵古老的参天大树映入眼帘,粗壮坚实的根部盘错着直逼我脚前,一座小巧精致的棕色树屋稳稳地搭在两根结实的树丫中。

「怎么会有树?」我怔了怔。

小狸兴奋地喵喵叫着,三两步爬到了树上,狸花色的身体隐进了浓密的树叶中。

九千向我伸出手:「要不要去树屋里看看?」

我陷在眼前的景色里,搭上了他的手。

他搂着我的腰,蛇尾伸出,将我们送了上去。

坐进树屋里,我才发现树能存活的秘密。

几抹阳光斜斜地照进了树屋,驱散了黑暗,尘埃飘浮在空气里,在阳光下像纱一般亮着。

这里居然能见到光。

我眯起眼睛,突然有点想念阳光了。地下日夜不分,容易让人活得糊里糊涂。

我抬头往阳光的方向望去,居然是顶上开出来一个不大的洞,那点微光穿过厚厚的地层落到了这片黑暗里,滋养了一棵古树。

深绿的树叶周边似乎被镶上了一层金线,我摘下了一片,放进了口袋里。

贪恋着这片刻的祥和,我闭着眼睛感受光洒在脸上的温暖,就好像回到了外面的世界,蝉鸣声在脑海里响起。

「这是我以前最喜欢的地方。」九千玩着我的手指,绿眸里满是怀念。

「你会喜欢有光的地方?」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伸手去感受阳光的温度,阳光透过他的指尖间隙落洒下。他的脸上明明暗暗的,绿色眸子里带上几抹浅金。

「这里很安静,也很温暖。」他耸了耸肩。

他闭了闭眼,靠在了我的肩头。

我没推开他。

「我在没化人形前是在地面上生活的。」他喃喃地开口。

「真的吗?」我第一次听他讲述自己的经历,觉得有点惊讶。

他轻轻笑了笑,拿过我的手贴在他眼睛上:「那个时候很小,只记得漫山遍野地窜,时不时吓一吓胆小的野兔。」

「然后呢?」

「然后,」他的下颔紧绷了起来,沉默了半晌才重新开口,嗓音也有些发涩,「我被一个人类抓到,他把我关在了一个瓶子里,说是要拿我泡酒。」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回话。

「后来,我逃掉了,因为他家的小儿子将瓶子打破了。那小孩,估计后来挨打了。」他像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还轻轻地笑了几声。

「再后来,我变了人形,被带到了这里。第一天就差点被吃掉了,当时太小了,谁都可以杀了我。我只能跑,盼着快点长大。害怕的时候我就躲在这里,其他的蛇人喜暗,不会来这。」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其实没有你,我可能要么进了人类实验室,要么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死了。」

我们沉默了片刻。

我低头看了看他的侧脸,半晌,没忍住问道:「你真的不想和我去地上生活吗?」

九千看着我,慢慢地皱起了眉。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虽然我不知道你对我的这种占有欲是因为你的性格本身如此,还是因为你是兽人的天性,但如果你把我会不会离开你这个问题放在一边呢?」

「你自己愿不愿意去人类社会生活?或许你现在错误地将我当成你人生的光了吧,但如果你活在阳光下了,那你就不会只靠一抹光生存了。」

九千没有回话,他伸手去抓阳光,可是不管拳头握得多紧,阳光总是从他手指之间溜走,什么也没留下。

他对我笑了笑,眼神却冷了下来:「你看到了吗?我抓不住这光的。如果我抓不住,我就把洞封上,将它关起来,光亮处变成黑暗,它就永远和我在一起了。」

我的眼神带上怜悯:「你没有把这抹光关住,九千,你只是把它关在了外面。如果你真想拥有它,你要做的是走出去,拥抱它。」

他看着我,眼里情绪汹涌。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堕落,那只是把我越推越远。但如果我们在有选择的时候一起活在阳光下呢?人间不见得多好,多的是罪恶,但我们可以努力活得简单一点,不是吗?」

他没有再回话。

「难道比起我可能会离开你,你更宁愿我在这里哪天被杀了?」

他偏过了视线,不再看我,

我觉得有点气短,留他在树屋里,我爬下了树,自己去周围逛了逛。

心里还在生气,没注意路,很快走偏了。

眼前出现了一条没见过的路,路的尽头有一个蓝色的仓库。

我眯着眼看去,仓库还落着重重的锁。

我感到有些奇怪,觉得还是不要靠近为妙。

转过身准备离开时,仓库里传出猛烈的撞击声,铁门哗啦作响。

我一惊,回头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仓库。

铁门被撞得摇晃着,落着的几重锁敲击着门发出巨大的声响,隐约传来几声「救命」。

救命?里面关着活人?

我突然想起门口的疯子说的那句「快跑。」

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里真的有些不对劲。

我朝周围看了看,附近没有人。

我向那个仓库走去,撞击还在继续。

「里面是人吗?」我抓住乱摆的锁,提高了声音问道。

里面的动静停了下来,一个惊恐的女人声音喊道:「放我出去!救命!我听话!」

「你……你是人吗?还是什么动物?」我紧张地望了望四周。

「你和他们是一起的吗?」里面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犹豫。

「他们是谁?」我咽了咽口水,耳朵贴在铁门上听着她的话。

里面的女人似乎激动了起来:「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快,救我,帮我把门打开,他们要我死……」

「他们是指什么?」我有点疑惑地问。

「他们就是那群蛇人,他们想杀了我,你先开锁……」女人有点竭斯底里,急切地催促着我。

我看了看那几重锁,刚要说话,脖子被一根粗壮的蛇尾缠上了。

「你在干什么?」一个阴翳的男声在我背后传来。

我将锁放下,背上起了一层冷汗,「我什么都没做,我迷路了,不小心走过来的。」

里面的女人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还在高声催促着:「锁开了吗?快点,待会要来人了。」

背后的男人听见女人的话,尾巴收紧:「你要放她出来?」

我的蛇尾也朝它窜去,却被他拿着刀一把扎了进去,「新来的?就这点伎俩还想对我动手?」

钻心的痛传来,原来每次和九千对抗,他都放了很多水。

「我是和九千一起来的,我没打算放人,你别动我。」

「九千?」男人愣了愣,随即冷笑几声。

「原来是这家伙带回来的,正好,上次被他抢了那只豹子,我斗不过他,你就替他还这个债吧。」

他拽着我的尾巴,把我往他的方向拖。

我的手臂被石头磨破了皮,擦出很长的伤。

男人拿着刀在我脸上比划着,得瑟地笑:「这小脸还挺水嫩,要不割一块下来给哥尝尝?」刀柄狠狠地抵在了我的额头处,他像在谈论一块砧板上的肉。

他毒蛇般的眼睛和我的视线对上,对我吐了口唾沫:「看什么看!」

我偏过了头,心里的火气涨了起来。

我忍着痛用蛇尾卷起一截较粗的树枝,思索着怎么样才能把他打晕。

他抓着我的脸摆弄着,「要不,把你这双眼睛剜下来吧。就穿成项链,送给九千,他绝对喜欢。」

男人呵呵笑了起来,握着那把刀,刀刃慢慢地靠近我的眼球。

我没有闭眼,看着刀尖一点点在我眼里放大。

男人见我不怕,有些索然无味,刀锋一转,又看中了我的耳朵。

「你说,要是这对耳朵被割下来,你还能不能听见?」刀尖轻轻地滑过我的耳廓,拉出来一条细细的血线。

我疼得紧紧咬住了下唇。

男人很得意,眼神一冷,就要砍下去。

我抓住机会,趁他注意力全在我的耳朵上,抄起木桩对他脑门狠狠地一扔。

他看着我,嘴角上扬,「你以为我没发现吗?」

他微微侧身,木桩从我脸前飞了出去。

「还敢反抗,你是不想活了。」他嘴角向上大幅度扯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那我就把你拆成一块一块的,吃下去好了。」他的蛇尾缠上了我的,防止我再攻击。

我冷冷地看着他:「九千会杀了你的。」

他摇了摇头,「无所谓,他肯定比我痛苦。」

我变了蛇身,张口要向他咬去。

他一把擒住了我的七寸,「你真的太天真了,九千什么都没教你吗?」

我笑了笑,任凭他加重了力道掐着我。

不,

是你太天真。

一把刀扎进了男人的后背,他吃痛,松开了我。

「怎么回事?」他瞪大了眼回头看。

是隔壁女人的那位「宠物」男人。

他一直在远处看着,直到刚刚捡起了掉落的刀,趁男人不注意,用力扎了进去。

他担忧地看了看我,问道:「你没事吧?」

我变回人形,对着他笑了笑,将伏在我身上的男人踢开,「现在你来选择死法吧。」

他蔑视地看了我们一眼,「就凭你们还想动手杀我?」

我笑了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九千来了,让他杀了你吧。」

他大骇,朝我身后看去,九千阴沉着脸站着,浑身的气压极低。

我伸出破了皮的手臂,故作委屈地撒着娇:「九千,我好疼。」

九千走了过来,将我捞进怀里,绿眸里满是杀意,「他怎么对你了?」

我看着那个男人,对着他扬起嘴角,「他说要睡了我再把我杀掉。」

九千的眼里已经盛满了怒意。

男人怒吼道:「你胡说!」

我闻言,假装害怕,缩到了九千的怀里,「他还说要把我的眼睛割下来做成项链,送给群蛇分食。」

九千的脸阴沉了几分。

「他还说要把我的肉割下来,抛尸野外,给鬣狗兀鹫吃掉。」

九千的脸又阴沉了几分。

「他说要把我的耳朵割下来煮汤喝。」我撩起头发,将耳后的伤露了出来。

「九千,我好疼。」我看着九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九千的脸色已经全黑了,他柔声问道:「你需要我怎么做?」

我说:「我想要你把他的耳朵割下来,眼球剜下来,塞进他的嘴里,然后把他拆成一块一块的扔进老鼠窝里去。」

九千揉了揉我的头,说道:「好。」

他向男人走去,回头看了我一眼「你先回去,我怕太恶心,你会做噩梦。」

我看着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好。」

十七

我不认路,就拜托「宠物」男人带我回去。

回头看了一眼,两条巨蟒厮杀着,但其中那条黄纹蛇明显力不从心,背上还开着好大一个口子。

白蛇占压倒性优势。

我放下心,回去了。

路上,「宠物」男人让我和他保持一臂的距离。

我感到奇怪,问道:「为什么?」

他苦笑一声说道:「那条雌蛇占有欲太强,要是我染上了其他的人的味道,她会发狂的。」

「你不是蛇吗?」我蹙了蹙眉。

他摇了摇头,「我不是,我是人。」

「那你是怎么到这来的?」我有些疑惑。

他的目光含着恨,「我就不该那天救了她。」

「我就因为在马路上看见一个姑娘被人欺负,好心帮了她一把,结果就被她关到了这里。」

他语气里满含悔恨,「我真不该,不该中了她的计,不然我也不会沦落成她的玩物。我真怕哪天她不开心了,随口就给我吞了。」

我想到九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原本也可以这样对我。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我对他道着谢。

「你是新来的吧,」男人打量了我一番,「如果你不是新来的,刚刚我也不会救你。」

「这里的人都是变态,都有病。」男人很恨地低声咒骂着。

他突然抬头看着我,「你要有机会,赶紧跑吧。你这种我见得多了,你活不下来的,活下来了你也不正常了。」

我心里一沉,「什么意思?」

「刚才那个仓库,里面关着的女人就是要被杀了。她和你一样,刚来没多久被那些蛇人带走了。说是失败了,就被关进去了。」

「失败了?」我感到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男人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他们要把新人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没做到的在他们眼里就是失败了。」

我冒了冷汗,九千可没说过有这回事啊。

「要做到什么?」我忙问道。

男人摊了摊手,「我不知道,他们不准我去看。我也不想看,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正说着,隔壁的长发女人出现在眼前,她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对着男人喊道:「快过来。」

男人堆起谄媚的笑,跑了过去。

回到家,小狸蹲在门前,满脸委屈地看着我。

我这才想起,刚才我们都忘了它的存在。

它竟自己找回来了,我忙向它跑去,想要抱起它。

小猫尾巴高高翘起,高傲地躲开了我。

我只好不停地向它道歉,哄了好一会,它才消气。

没一会儿,九千拿着一截黄色的蛇尾回来了。

看来九千把他解决了。

我满脸厌恶地把那截蛇尾冲进了马桶。

我想起那个男人说的话,问九千:「那个仓库里关着的是什么?」

九千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什么仓库?」

「就刚才的蓝色仓库。」

他想了想,说:「以前我住这的时候,那就是个废弃的仓库,没关东西。」

「怎么了吗?」他看过来。

我心里沉了沉,「你有多久没回来过了?」

「三年左右吧,怎么了?」他有点担忧地看着我。

「如果我说,我可能要出事了,你会信吗?」我斟酌着语句问道。

他点了点头,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我信,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隔壁的那个男人告诉我,仓库里关着的是失败了的蛇人,他们要杀了她。」

「什么是失败了?」九千皱起了眉,不解地问。

我有点惊讶,「你不知道?」

他摇摇头。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据说是要和他们变得一样,如果没做到就是失败。」

九千眸子里满是困惑,「什么叫做变得一样?我怎么不知道?」

我看着他,「会不会是这三年的新规矩?」

九千的眸色暗了暗。

「我是不是下一个目标?」我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第二天,九千带着我想去仓库找那个关着的女人查清楚。

可是他们比我们更快一步。

仓库前,一大群人拥挤着。

我拉住了九千的袖子,「他们在干什么?」

我们躲在建筑后,往那边望去。

几十个人将那个呼救的姑娘从仓库里拖出来。

姑娘的双手被绑在身后,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脱。她的嘴里塞着棉布,无法张口只能呜咽着,眼神里满是恐惧。

「这是要干什么?」我的心沉了下去。

九千将我的脑袋压得更低,悄声道:「藏好点,别被发现。」

那群人推着姑娘的背,不容她拒绝,押着她往仓库后走。

我和九千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

仓库的后面竟是一块空旷的平地,平地中间立着一根粗大结实的铁柱。

人群中走出几个壮实的男人捆着姑娘的双臂,拿出一截铁链,将姑娘绑在了上面。

我瞪大了眼,回头不敢相信地看了九千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九千伸手捂住了我的嘴,眼里也是不可置信。

一个穿着打扮像是祭祀的红衣女子扯下了姑娘嘴里的棉布。

姑娘惊恐地尖叫着:「放我下去!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红衣女子嗤笑了一声,抬起了女孩的下巴。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吗?」她掐住了姑娘的喉管。

姑娘颤抖着身子,抽咽着:「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们放我下去吧……」

「现在害怕了?晚了。」

红衣女子冷笑着,拿着一杯液体,捏着她的嘴灌了下去。

「雄黄酒……」九千低声道。

姑娘的眼球暴起,身体剧烈地抽动起来。她发出痛苦的呻吟,似乎体内有什么在冲撞着,整个身子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

在她的痛苦达到极致时,一条青蛇几乎是穿透了那层人皮出现在了大家眼前。青蛇几米长的身子困在铁链里,柔软的身体上被割出一道道印记。

周围的人群激动起来,有人开始欢呼喝彩。

我屏住了呼吸,抓着九千的袖子。

九千反握住我的手。

红衣女子抱起旁边放置的木桶,将木桶里的液体迎面泼在了那条青蛇头上。

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弥漫开来。

汽油?我愣了愣。

为什么是汽油?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瞪大了双眸。

他们想要烧死她!

我差点惊呼出来,连忙咬住了唇。

青蛇暴怒,张着巨嘴想要咬上她。

红衣女子眼眸一冷,抡起木桶对着它就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要死了还不听话。」女子从底下男子的手里接过一排巨型铁钉。

她派人摁住了青蛇胡乱拍打的蛇尾,拿着钉子一颗颗地将那条尾巴钉死在地上。

每钉一颗,青蛇的眼睛就红一分。

它痛苦地抽搐着,闭上了眼。

居然有泪水落下。

红衣女子看见那行泪,对着它又是一耳光,「果然是失败者,冷血动物还哭,丢不丢脸。」

她满脸鄙夷地看着它,对着人群拍拍手。

很快,有一个男人举着火把朝她走去。

火光在黑暗里格外刺眼,照亮了那一众丑恶嘴脸。

她接过那束火把,看了眼兴奋的人群,满意地笑了笑。

她拿着火把点燃了姑娘的尾尖。

火苗很快蹿了起来,噼里啪啦地响。青蛇在火焰的吞噬下,拼命地挣扎。那火苗已经蹿到几丈高,它的尾部已经变得焦黑,一股烧煳的肉味传来。

可人群视而不见,甚至高声欢呼呐喊,还有人相拥着跳起了舞庆祝。

我感到一阵恶寒,止不住地发抖。

「走吧。」九千将我抱起,「别看了。」

在九千的怀里,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梦里被烧死的人变成了我,红衣女子朝我吐着口水,一脸鄙夷。

我嘶吼着,求着围观的人群帮忙。

可是任凭我如何呼救,大家都冷眼看着,似乎我命该如此。

我焦急地寻找着九千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着他。

我急得冒汗,直到在梦中惊醒。

我看着身旁熟睡着的九千,紧张的情绪缓和下来。

突然一阵燥热从体内传来,一波比一波激烈。

「九千……」我难受地低吟着,一股玫瑰香气四溢。

我在九千的怀里蹭着,他的体温很低,抱着格外凉爽。

我晕晕乎乎地拽着他不放。

他被我吵醒,按住了我乱摸的手。

「你怎么了……」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惊喜地说道:「八月,你第二次蜕皮了。」

听了这话,我的脑子清醒了一大半。

「这么快?」我惊呼。

九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等一下。」

不是吧,又来。我想起上次蜕皮的难受劲,整个人都有点烦躁。

九千给我找来了一根树枝,「蹭吧。」

我沮丧地接过,化成蛇形,按着上次的步骤蹭着。

九千一直在旁边守着我,小狸蹲在他的膝上,好奇地看着我。

我有气无力地对着小猫说:「小狸啊,我现在感觉快死了,就跟你被扒掉一层皮一样难受。」

小狸听了我的话,身子抖了一抖。

九千摸了摸小狸的背,无奈地对我笑笑,「放心吧,你不会死的。」

我没精力去回话,只能一心蹭着树枝来缓解我的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那层黑色蛇皮终于蜕了下来。

我气得把那玩意往床下一踢,又变回人形,躺进了被窝里。

我看了看九千,小狸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将猫放下,朝我走了过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他将我抱进怀里。

那股兰花香压过了我的玫瑰香。

明明已经闻过很多次,这次我却感觉它格外吸引人。

「还行。」我一开口,嗓子居然格外生涩。

九千揉了揉我的头,下巴枕在我的头顶,低笑了一声:「真的吗?」

明明九千的怀里很凉爽,我却热得想流汗。

我从他怀里探出头,「我怎么还是觉得热,不是蜕皮结束了吗?」

九千捧着我的脸,绿眸闪烁着,「你好好感受一下是哪里热。」

那股兰花香气越来越浓烈,我不由自主地想和他靠得更近。

我垂眸看着他的唇,喃喃道:「九千,你好香。」

「告诉我,你想干什么?」九千近似蛊惑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那股难耐的燥热劲驱使着我贴上了九千的身体,我扯着九千的领子将他拉近。

「我想吻你。」

随后,我仰头亲了上去。

九千的嘴角噙着一抹笑,「这是你说的。」

他一手扣着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床上,我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已经顾不上什么了,只知道我想要九千抱着我。

他的手往下滑去,掐着我的腰,哑声说:「八月,你现在想干什么?」

我看着他染上欲色的眼眸,一出声竟带上一丝媚意,

「我想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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