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一觉醒来,我发现我被青梅竹马囚禁了”为开头写一本小说?

敢情是这样。

我瞬间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第二天一早,外面下着蒙蒙细雨,我和祁彦拖着行李箱就出发了。原本他想直接开车回去,可临近春运,高速上堵得厉害,最后我们还是选择了坐高铁。

反正离得不远,一两个小时就能到。

只是,刚过完安检,走进候车室,我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喜:「霏霏?」

我一转头。

好家伙,竟然是蓝汀。

他目光落在我身边的祁彦身上,笑容微微凝固,却还是继续说道:「昨天我联系了阿姨,打算去你家拜年。阿姨很热情,听我说我爸妈今年去海南度假,就邀请我一起过年。」

不会吧?我妈还没放弃让我和蓝汀复合的想法吗??

我在心里哀号着,下意识转头去看祁彦的反应。

果然他眼神冷冽,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那真是好巧,林阿姨上个月就邀请我了。」

21

现在的场景非常尴尬。

检票之后,我发现蓝汀跟我和祁彦竟然买到了同一趟高铁。

虽然坐车的时间并不长,但整整两个小时里,祁彦一直保持着唇角微冷的弧度,蓝汀的眼神也绝非春风和煦。

这种言情小说里出现会让人激动万分的修罗场画面,放在现实里,其实并不愉快。

我在心里哀号:妈,你怎么给我找了这么大的麻烦!

好在我妈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悲伤,提前到高铁站来接我们。

见面的那一瞬间,我本来以为她会给她许久不见的宝贝女儿一个拥抱,没想到我妈第一时间看向了蓝汀,笑逐颜开:「蓝汀啊,阿姨都好久没见你了……」

祁彦在我身边抿了抿唇,轻声开口:「林阿姨,我是祁彦。」

我妈声音一顿,缓缓转过头,看着我和祁彦。

我和祁彦并肩站着,离得很近,祁彦手里甚至拎着我的帆布包,头上还戴着我的毛绒兔帽子。

而蓝汀站在离我们两步之遥的地方,唇角挂着微微苦涩的笑容。

只要是视力正常的人,多多少少都能看出点问题。

我妈目光在我身上顿了顿,复杂了一瞬,这才转向我身边的祁彦:「……小彦。」

我能感受到祁彦的紧张,但他还是镇定自若地看向了我妈:「阿姨,好久不见。」

我妈忽然就掉了眼泪。

她抬手,有点慌乱地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好啊,真好,你回来就好——不会再出去了吧?」

祁彦摇头,语气轻轻停顿了一下:「不会了。」

其实我妈对祁彦和蓝汀的感情,大概是不一样的。

对她来说,蓝汀是她看好的女婿,但祁彦几乎等同于她的半个儿子了。

我妈打车带我们回家,因为行李太多,打了两辆。

她坚持跟我一趟车,把祁彦和蓝汀扔在了后面那辆车上。

原本我以为她会问我关于祁彦的事情,我甚至在心里编好了借口,没想到我妈什么也没说,只是跟我闲聊了几句,说前几天去墓园看了我爸,给他换了新的水果和花。

我吸了吸鼻子,小声说:「你都跟爸离婚这么多年了,还要去看他。」

「他毕竟是你爸,我们离婚的原因又——」话说到一半停下来,我妈摇了摇头,语气忽然低沉下来,「算了,一年就去这么一回,也费不了多少工夫。」

然后车里就沉默下来,安静得只能听到我和她的呼吸声。

我爸是在我大一那年暑假没的。

他炒期货赔钱,欠了一百万,怕要债的找到我和我妈身上,就喝了药。

当时我刚回家三个小时,行李箱都没打开,报丧的电话就打来了。

当天晚上,蓝汀坐最晚的一班高铁,从学校到了这座城市。

之后的整整一个月,我难过得整个人恍恍惚惚,昼夜颠倒,常常在梦里哭着惊醒,然后握着蓝汀的手,反复跟他讲述我和我妈曾经的相处。

我说虽然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但不是因为感情不好,而是我爸炒股出了点问题,他怕拖累到我和我妈,就主动去办了离婚手续,财产和我都归我妈。

我说我爸虽然赚不到什么大钱,还总是沉迷炒股,可他对我很好,每个月赚到的钱几乎都给了我妈,所以家里虽然不算富裕,但也没苦过我。

我说过年回家的时候我还见了我爸,他说老家有个堂姐离婚后被男方赶出家门,净身出户,他一定要多赚钱给我买一套婚前房……

我说什么,蓝汀都安静听着,并不打断或者反驳。

只有在我情绪过于激动的时候,他才会轻轻抱住我。

蓝汀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温柔包容,像是月光下静谧的海。

他陪了我一个多月,我妈心情也很不好,所以很多时候都是蓝汀在买菜做饭,打扫家里的卫生。

有一回我妈心情稍微好点,哑着嗓子跟蓝汀开玩笑,说:「你在实验室里熬了一个学期,好不容易暑假能轻松几天,又得来阿姨家做苦工。」

「阿姨,你别这么说。」蓝汀那会儿正在擦桌子,动作顿了一下,站直身子转头看向我妈。

因为又要照顾我,又要帮忙料理我家的事,他瘦了不少,整个人却看上去更加挺拔,眼睛也一片明亮。

他说,「我是要娶霏霏的。」

直到暑假结束的时候,我才差不多从那种时时刻骨的绝望里抽离出来,接受了我爸永远离开了我的事实。

开学后,回到学校,蓝汀又带我去健身房举铁,在大汗淋漓的运动里,一点一点淡化了生离死别带给我的悲伤。

我也不会再天天梦到我爸,梦到小时候他把很贵的巧克力藏在袖子里带回来,偷偷给我吃的场景。

但不管过去多久,想到他的死,我还是心头有刺痛浮现出来。

若隐若现,但总落在那里,像针一样扎着我的心脏。

下车的时候,我表情有些沉郁。

祁彦过来帮忙拿行李时察觉到了,低声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

祁彦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小年的时候,我妈带我们出去吃饭,说是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很好吃的川菜馆。

结果在饭馆门口,遇上了她一起跳广场舞的老姐妹,郑阿姨。

郑阿姨的目光仿佛探照灯一般,从我身上晃过去之后,就在祁彦和蓝汀身上来回地扫,一边扫一边问:「林秀,你女儿回来啦?这两位是……」

我妈笑得春风得意:「哦,这两个都是我女儿的好朋友,来我家玩的。」

郑阿姨脸上立刻浮现出微妙的复杂之色。

她「啧啧」了两声,跟我妈客套两句,然后告辞。

我忍了忍,没忍住,委婉地问我妈:「郑阿姨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没想到我妈说:「要的就是她误会。」

我:「?」

我妈语气很有几分不满:「谁让她老跟我炫耀她女儿嫁了个富二代,一星期能说三十回,烦都烦死了。质量不够,我们可以数量来凑。」

我:「……」

我回头偷偷看了祁彦和蓝汀一眼,两个人的神情都很淡然,祁彦甚至翘一翘唇角,冲我笑了一下。

吃饭的时候,祁彦给我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蓝汀马上跟一筷子盘龙茄子。

我妈敲了敲桌子,淡淡道:「自己吃自己的。」

两边立马缩回了筷子。

我把碗里的鱼香肉丝和盘龙茄子吃完,去夹我面前的梅菜扣肉,每夹一块我妈就咳一声。

我置若罔闻,结果我妈咳到第四声,直接开了口:「虞霏霏你少吃点,看你脸圆的。」

蓝汀温和道:「没事的林阿姨,霏霏大学的时候一直在跟我举铁健身,体脂率比一般女生低很多,偶尔吃多点不会胖的。」

好家伙,我直呼内行。

祁彦捏紧筷子,狭长的眼尾微微垂下来,唇边挂起冰凉的笑。

他看了我一眼,轻声道:「没关系,阿姨,霏霏住在我那里的时候,每天都会举哑铃的。」

我眼皮一跳。

果然,我妈状似春风和煦地看向了祁彦,重复了一遍:「霏霏,住在,你那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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