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夫人你不知道……」
秘书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一阵「嘟嘟嘟」的声音给打断了。
秘书抱着手机欲哭无泪,他本以为好心的夫人会可怜他摊上个这么个老板而可怜他,给他点奖赏。
没想到夫人只关心钱。
一点都不关心他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小秘书。
牧瑞白:你不是单身吗?
小秘书:下有一条狗。
牧瑞白:你开心就好。
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发生了一件更加令我无语的事情。
我发现牧澄不在房间里。
而牧容,还是先不要找他了。
我找到牧瑞白:「牧澄人呢?」
牧瑞白摸着小羊的脑袋:「去机场了吧。」
「我昨晚不是让你取消了那个比赛吗?」
牧瑞白一脸无辜样:「取消了啊。」
我的脑子没有转过弯:「那牧澄去机场干嘛?」
「我没告诉她取消了,反正她到那了就自然会有人告诉她了。」
……之前牧瑞白肯定是在骗我。
牧澄绝对不是他亲生的。
我一把掐住牧瑞白的右脸:「你是不是有病啊牧瑞白!」
「哎哎哎,纪小姐纪小姐。」
一道声音拦住了我。
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工作人员。
他认得牧瑞白。
工作人员好言相劝道:「纪小姐,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怎么能对自己的公公下手呢?」
我赞同道:「你说得很对。」
然后我就在工作人员惊愕的目光下伸出另一只手掐住了牧瑞白的左脸:
「但他是我的丈夫。」
我想,牧瑞白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丢人吧。
工作人员:「那昨天的小牧先生说的……」
我轻笑道:「他是我儿子,不要管他,小孩子就爱开玩笑。」
工作人员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我也懒得管他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地蹲下和牧瑞白一起喂羊。
牧瑞白好像格外喜欢这只小羊,嘴角都快咧到太阳穴了。
沉稳的大叔露出这种表情也是难见。
我偷偷掏出手机,把这个不同寻常的笑容给定格在了画面里。
牧瑞白的黑料,Get。
我兴致勃勃地将刚才的照片 P 成了表情包,转手就发给牧瑞白的小秘书。
这下,小秘书总不会说我这个夫人对他不好了吧。
11.
这几日在牧场,我便一直和牧瑞白待在一起,每天挤挤奶,喂喂羊,除除草。
不要问我为什么向来忙碌的牧瑞白忽然多出这么多时间陪我。
问就是剧情需要(不是)。
而我也逐渐捋清了思路。
牧容和牧澄对于牧瑞白的厌恶之意远比我想象中要更多。
因此他们从我嫁进来开始,就是想要设计我爱上牧容的戏码,对于他们而言,这种报复手法足够爽。
所以在开始的时候,我才会经历牧容从不喜欢我到开始信任我的过程。
这个过程本身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它的奇怪之处就在于这一切进展得太过于顺其自然了。
牧容这个孩子,性子阳光开朗,为人也有礼,他怎会因为不喜欢我就当众给我摆臭脸。
他所受的教养不会允许他做出这种事情来。
所以,是我踩进了由两个孩子挖下的陷阱。
是我太傻了。
回家后,牧澄来找我道歉,她诚实地告诉我,这一切的的确确都是她和牧容对于牧瑞白的报复。
「我们那时候认为,你是为了爸爸的名利和钱财而嫁进来的,所以我们觉得让你成为牺牲品,是一件……」
「为民除害的好事情?」我打断了牧澄的话。
牧澄在我的目光下,艰难地点了点头:「那时我们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一心只想着让爸爸痛苦。只是相处久了,我和哥哥真的很喜欢你。」
我却难以再对他们给予信任:「你和牧容喜欢的方式,就是在大庭广众下,不顾我的拒绝,和我拉拉扯扯是吗?」
牧澄手足无措,她试图解释:「小纪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哥哥本来都说好收手了。那次我借口比赛,是因为哥哥说,想要跟你坦白这一切,他说想自己跟你聊聊我才……我真的不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语气中带上了点哭腔。
我看着牧澄的眼泪掉下,跟个小兔子似的,让人很难坐视不管。
我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心软了,去拿了纸巾给牧澄擦眼泪。
这一家子啊,每一个人都有办法让我于心不忍。
「牧澄,」我轻轻为她擦拭着泪水,纸巾被打湿,「你和牧容究竟是怎么想的,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骗了我,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不喜欢被人欺骗,也不喜欢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牧澄闻言眼泪掉得更快了,她磕磕绊绊地向我道歉,并且问我:「小纪姐姐,那你以后还会理我们吗。」
我简言意骇道:「我不会和你们计较。」
我能够理解牧澄和牧容对于牧瑞白的恨意,哪怕这中间是有误会存在的,也是牧瑞白生而不养,有错在先。
可我只是个局外人,我自认为自己对于这两个孩子是问心无愧的。
不过,我在刚开始的时候,也撒了自己爱牧瑞白的谎言。
所以,我和这俩兄妹,也算是两清了吧。
但关系再难恢复也是一定的。
高考后的这个夏天,时间就像被按下加速键一样。
牧澄在清北中间选择了北大,而牧容则是被他的第一志愿给录取了。
是一所重点的一本大学,但牧容他没有去上,他选择了出国留学。
牧瑞白这次总算是尽到了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将牧容留学的所有都准备妥当了。
不过牧容估计会觉得牧瑞白在咸吃萝卜淡操心吧。
我早就放弃修复牧瑞白和这对兄妹的感情了,伤害已经造成了,到了这种时候再弥补,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人各有命吧,他们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我和牧容也平安无事地相处着,只是彼此之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送牧容出国的那天。
在机场里,牧容和大家一个一个告别。
牧澄则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牧容走到牧瑞白面前:「爸。」
牧瑞白平静地直视着自己的儿子:「路上小心。」
「我想最后拜托你一件事。」
牧瑞白点头道:「你说。」
牧容的目光落在了牧瑞白的身后,也就是我身上。
「我想和纪……小纪姐姐最后单独聊一次。」
这是牧容第一次喊我小纪姐姐。
牧瑞白停顿三秒,转过头看向我,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想到以后可能几年都见不了几面了,我没有拒绝。
我和牧容走到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
「说吧,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我轻声道。
牧容的声音闷闷的:「我想跟你道歉。」
我淡淡一笑道:「都过去了,牧澄也都跟你解释过了。」
牧容沉默了一下道:「她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告诉她。」
「什么事情。」
「我真的爱上你了。」牧容掷地有声,「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但我很难去逃避自己的心。小纪姐姐,你放心,我不是来破坏你和爸爸的感情的,我知道你爱他。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爱你。」
少年的眼中满是真诚。
听完他的告白,我平淡地开口道:「牧容,你不是爱我,你只是不甘心。」
牧容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愣在原地,恍惚地看着我。
「到了那边好好生活吧,缺什么跟我说就行了。」
牧容的呼吸有点急促:「我没有骗你,你相信我好不好?在牧场的时候,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牧容的长篇大论:「要是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我真的只是想告诉我对你的感情,我是骗了你,可我现在也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牧容,人要知廉耻。我是你父亲的妻子,也是一个有夫之妇,对我说这种话,你觉得合适吗?」
我不太能理解牧容,他如今跟我解释这些干什么呢?为了减少我因为被欺骗而受到的伤害吗?
其实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彻底失去耐心:「牧容,没有这个必要。」
我扔下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随即转身离开,连头都不想回。
都快要走了,还非要和我撒谎,哪怕是善意的谎言,我也不想接受。
12.
让我没想到的是,和牧容这一别,就是六年。
我和牧容本就只相处了几个月的时光,这六年的流逝让我逐渐淡去了对他的感情。
这六年里,我在牧瑞白的支持下,选择了跨专业考研,重新回到了我前世的工作岗位上。
所谓的婚前协议,也因为我不会设计而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牧澄则跟原文中一样,在大学和男主相知相恋,中间也经历了很多磨难,不过也是终成眷属了。
而牧容,他这六年间除了偶尔打来的电话让我们知道他还活着以外,就没有半点消息了。
直到在某天晚上,他破天荒地给牧瑞白打了一通电话。
他所说的话也让我大为震惊。
牧容让牧瑞白帮他安排商业联姻。
牧瑞白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制止。
我问牧瑞白怎么忍心让自己儿子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
牧瑞白摸着下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上次不是你说要给他们自由吗?」
「我那是追剧有感而发,跟你和你儿子你女儿有啥关系?」
「……差不多。」
苍了个天,我怎么会有个这样的丈夫。
这件事过了一个月后,牧容就回国了。
他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结婚。
我真的万万没有想到,我、牧澄和牧瑞白与牧容分别六年第一次相见,居然是在牧容的婚礼现场。
和牧容结婚的,是家室与牧家旗鼓相当的陆家长女陆冰勤。
我是到了婚礼现场,才知道和牧容结婚的是陆冰勤。
这陆冰勤我也有所耳闻,她和相恋多年的男友分手后,本想单身一辈子。
哪知她老爹说要是她不结婚就将家业传给她妹妹,吓得她连夜找对象,恰好牧容此时想要商业联姻。
那时这两人相隔着大洋彼岸,用视频电话商议好了婚事。
我坐在宾客席,看着身着西装的牧容从陆老爷子的手里接过陆冰勤。
这两人站在牧师身边,明明是新婚夫妇,却好像是陌生人一样,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彼此。
我不经感到惋惜。
「我当年也是这样的。」牧瑞白突然出声道,「我那时候和我前妻为了坐实外界的传闻,还得在人前假装恩爱情侣。」
下一刻,牧瑞白的嗓子溢出一声轻笑:「不过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我想起,当时牧瑞白是被逼无奈才选择了联姻。
「是啊,苦尽甘来了。」我拉住牧瑞白的手,眉眼舒展开来。
新人双方宣誓后,新娘去换衣服。
牧澄拜托我帮她把鞋子送到陆冰勤的化妆间。
好像是男主那边出啥事了,牧澄交给我后就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热恋期真可怕。
化妆间。
陆冰勤正独自一人刷着手机,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只有疲倦。
她见到我,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谢谢小纪姐姐。」陆冰勤说道。
听到陆冰勤的话,我当真有些惊讶:「你认得我?」
陆冰勤点头:「我听牧容说起过,你是他爸爸的妻子,他让我叫你小纪姐姐。对了,你叫我冰勤就可以了。」
「那祝你新婚快乐,冰勤。」我顺水推舟说道。
陆冰勤是个豪爽的性子:「快乐什么呀,反正都没嫁到想嫁的人,嫁谁不一样。」
她把手机随手放到一边,「只是能找到牧容这样的也的确不错。」
「是觉得牧容人好吗?」
「嘶。」陆冰勤撩了撩头发,「他人好不好我还真不知道,也不是很了解。只是,我和牧容都各自有爱而不得的人,这样也比较和谐,免得有啥矛盾。」
我微怔:「牧容有爱而不得的人吗?」
陆冰勤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也不清楚,听他说起来过吧,我想可能是留学时候认识吧。唉,反正他不说,我也懒得问。」
化妆间的门被打开,进来了一堆化妆师,我也知趣地先离开了。
没走两步,我就撞到了牧容。
时隔六年,两人还是有一点尴尬。
「你刚从化妆间出来吗?」牧容主动破冰。
「嗯,我去给你妻子送鞋子,聊了两句。」
牧容紧张道:「聊什么了?」
我迟疑道:「她说她觉得遇见你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她有说原因吗。」
「她说你和她一样,都有爱而不得的人。」我微顿,「是你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吗?」
牧容:「嗯……她结婚了,我就不打扰她了。」
我知道问私事肯定是不合适的,就没话找话:「20 多就结婚啊,现在早婚的倒是越来越多了。」
牧容:「六年前就这样了。」
我:「你之后就一直留在国内了吗?」
牧容:「就回来结个婚,结完婚就回去了。」
我:「那冰勤呢?」
牧容:「她待在国内。」
牧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后,他忽然颔首道:「爸爸。」
我回头,是牧瑞白。
他走到我身侧,含着笑:「阿容,好久不见了。」
「是很久没见了。」牧容只是笑笑道。
这俩父子倒是很少会对彼此笑。
好事。
牧瑞白:「新婚快乐。」
牧容:「谢谢。」
牧瑞白:「不客气。」
牧容:「你太客气了。」
牧瑞白:「哪里哪里,你也是。」
……有病吧。
13.
婚礼结束后。
我收到了一条短信。
陌生联系人:现在天色暗了,我也倦了。
我捧着手机,一脸懵逼。
一旁的牧瑞白凑过来:「怎么了?」
我把短信给他看:「你看这短信,啥意思?是不是小情侣闹分手发错人了?」
「应该是发错了吧,要么就是垃圾短信,不用管它。」牧瑞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发笑,「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识破你的身份的吗?」
「什么时候?」我好奇地问道。
牧瑞白像往常一样搂住我的腰:「那天晚上你给我发了条短信,问我为什么要把吊灯装在床的正上方。」
我想起那件事,却更感到奇怪:「这你怎么知道?说话语气不对劲?」
牧瑞白摇头,解释道:「因为这是纪翎卉自己要求装的。」
「你不是说你俩分房睡的吗?」
「对啊,那本来就是纪翎卉的房间。」
「那你那时候出差回来怎么和我睡在一起?」
「你猜。」
「给我说!」
【现在天色暗了,我也倦了。我爱你,永永远远。——奥德丽·尼芬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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