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我重生在反派boss的床上」为开头写一篇故事?

我心骇然,难道从那时起,他便有了入魔的苗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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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草屋而已,火光只持续了不到半天,它就被烧作了飞灰。

路亥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紧跟着。

脸上莫名沾上一滴水,才发现是下雨了。

按理说,这神识里都是幻象,为何这雨?竟如此真实?

冰凉的触感,和击落在肌肤的几不可察的……刺痛,过于真实了,就连我的心情也不知不觉低落起来。

路亥仿若未觉,在雨里徒步走了许久,来到了镇子上。

画面一转,云霄雨霁。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杂耍班子的头头拉住了一位模样俊俏衣着朴素的小郎君,问道:“郎君既是来寻活计的,我这儿正缺人,郎君要是来了,五两银子一个月!”

那小郎君眉目一凝,开口问道:

“你说让我去表演胸口碎大石?”

声音清冽,莫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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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近一看,那正是当年我女化男相准备去镇上挣个小目标的时候,没想到被一个正招募杂耍演员的杂耍班主相中了。

“我”凝着眉,也不等班主回复,不假思索回道:

“别说了,不可能。”

班主面上喜色还未褪,“我”指了指旁边的路亥,接着道:

“我徒弟白养的吗?让他来。”

“……”

班主瞧过一旁眉清目秀的路亥,开口道:

“这位小郎君长得不如郎君俊俏,要是他的话,我给二两银子一个月。”

嚯!“我”一听,这还得了!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当即怒目而视,挽着袖子,言辞激烈道:

“你这是外貌歧视!四两行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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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我”和班主的讨价还价之后,路亥被我“卖”了三两银子一个月,包吃包住。

“我”还让班主给我预支了他十天的工钱。

拿着一两银子在手上掂了掂,“我”从班主身后将一言不发的路亥拎了回来。

“算了,我舍不得。”

那个“我”把一两银子还回去后就兀自朝前走了,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路亥抬头望向她的时候,眸光格外明亮。

看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百感交集。

这只是一个遗忘在我回忆里的小插曲。

我一直以为他不在乎。

我以为他所求,不过食能裹腹、衣能弊体而已,至于在哪里,和谁一起,他是无所谓的。

毕竟他总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一副乖巧的安于现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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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沉浸在神思里,却不想周围早已经变换了一副景象。

他终究还是回去等“我”了。

此时,他正坐在一片焦土之上,抱着“我”的腰身,面对“我”的诘问,埋着头闷闷地说:

“着火了。”

“看得出来。”

“雷劈的。”

那边的“我”不置一词。

这边的我:???

!!!

从我这个视角看去,正好可以看见他垂下的头颅和翘起的嘴角。

只听得他状若无意地随口问了一句:

“师父以后还会有别的弟子吗?”

“不会了。”

当然不会了,无忧无虑多好啊,干什么非得养boss。

他藏起来的嘴角,翘的愈发厉害了。

我后来才知道,路亥悟性真的是差极了,分明老早就知道不止这世上不是非谁不可的,也没有谁是离了谁就活不了的,可他偏偏还要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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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闪过一幅幅“我”目光追逐裴玉身影的画面。

我回想起,自从我和路亥回了辰宿门,他穿上了辰宿门“校服”,再加上他那平平无奇的路人气质,我很容易就找不到他了。

其实也不只是找不到他,在这辰宿门里,除了男主鹤立鸡群地顶着冲天炮似的鹊尾冠,其他没有特殊标识的人我都找不到。

毕竟我脸盲是真的。

我从不觉得脸盲有给我带来什么不便。回吹云山之前,就我和路亥两个人,也没有什么需要我费心记住的人。

在吹云山上吧,但凡有事,就在人群里搜寻一下发冠最高的,那准是裴玉没错。

男频爽文只要找到了男主,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妥的?

但看着画面里路亥越来越深的眸色,我直觉他又脑补了。

现在不就是由脸盲引发的惨案么……

百无聊赖地看完裴玉的一帧帧盛世美颜,终于又换了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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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和煦,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不是我熟悉的环境。

也不知道时间具体过了多久,但看路亥身上的辰宿门“校服”,应该是在吹云山期间。

路亥随手处置了一名作乱的魔修,轻松写意地收了剑后,忽然趔趄了一下,闷哼出声。

茂林里走出一个人来。一身红衣,乌发红唇,面若好女。

“怎么?魔气终于压不住了吧?”

开口却是男声。这个男生女相的设定,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不用我费心回忆,路亥已经说出了他的身份。

“魑风魔君。”

是了,魔界九殿之一森罗殿的主人——魑风。

三年前我在辰宿门藏书阁学习阵法图的时候,无意间翻到了各大宗门联合编纂的魔界大人物录,出于好奇随意翻看了一番,男生女相的魑风赫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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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由九殿共治,九殿殿主各凭实力夺取魔尊之位。

魑风几年前方一破开封印,就连挑八殿,顺理成章继承了魅容森罗殿之主的位置,名噪一时。修仙门派公认其为是最有可能继任魔尊的魔修。

遭遇了魑风,路亥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好,我正在疑惑他当时是怎么脱困的时候,刚刚还一派从容的的魑风疾行到他面前,神色难看道:

“老子是你舅舅!”

我:!!!

路亥已经盘腿坐在地上了,看样子是准备打坐调息。闻言轻飘飘地瞟了魑风一眼,语气冷沉道:

“我没有母亲,哪里来的舅舅?”

魑风一怔,随即把目光定定地投了过去,专注地目视着他,道:

“你还在怪她?”

虽是问句,却是笃定的语气。

路亥闭上了眼睛,充耳不闻,明显不想理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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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魑风仿佛看不懂他的脸色一样,一边随他坐下为他做阵护法,一边碎碎念道:

“吹云山是什么地方?仙家宝地,是容得你一个魔族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吗?更何况……”

我才知道,原来路亥不是因为心魔叛入魔道的。他本来就是魔族。

之所以身上没有魔族气息,一是因为被他母亲封印在凡人身躯,二是因为从未修习过魔族术法。

其实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修为不够高所以看不出来,但我是不会承认的。

这魑风约莫是个话唠,一个人说话也能滔滔不绝。

“再在吹云山待下去,不仅你的肉体凡躯受不住,你神魂还会被日益滋长的魔气反噬。现在你能凭修为压制,以后呢?你是魔族后人,随着你的成长,你周身魔气只会多不会少。再说,你如今心神不稳,还能压它几时?你应当深知堵不如疏的道理,你不如随老子回森罗殿,你天赋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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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亥调息结束,拄着剑站起来,径自前行。

魑风也随即站了起来,看到他无动于衷的背影,脸色一沉,拔高声音一喝:

“你的身份早晚会藏不住!”

路亥的步子顿了顿,魑风继续道:

“到时候,天下人该怎么看辰宿门,窝藏魔道?又怎么看那小丫头片子?抚养魔头?”

小丫头片子?

我??

我暗暗估摸了一下魑风的年龄。

……

行,你年纪大你说了算。

路亥停住了脚步,背着身子沉声回道:

“他们,不知情。”

魑风嗤笑一声:

“就算老子信,你问问其他人信吗?”

接着肃了神色道:

“不如趁现在回来,让他们以为你是生了心魔堕入魔道,这样也不至于让辰宿门被千夫所指、那丫头身败名裂。你要是舍不得那丫头,老子帮你抢回来就是了……”

辰•他口里的丫头本人•清神色微妙地看着眼前正计划把自己打包带走的魔君。

行,你修为高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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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灵力一阵由外向内的激荡,我不由得踉跄了一小步。

这是外头结界在示警,有人来了。

若是结界强行被破,我和路亥的身体就没有一点保护了。

我赶忙收了灵力,从路亥的神识之境中出去了。

才堪堪立住,结界就被一脚踹碎了,空气无形中荡了两荡。

我用了七成灵力捏的结界,竟然只在他面前撑了不过两脚。

我看向来人,一身红衣,肤白貌美,不是魔君魑风又是谁呢?

虽然在路亥的神识中见过一次,但我还是被他精雕细琢的漂亮眉眼惊艳了一瞬。

“那小子呢?昨天不是说好来找老子治伤吗?以为皮好了伤就不用管了是吗?”

豪放的嗓门一下将我拉回了现实。

咀嚼了一下他的话,路亥从夭阏崖回来竟先去见了他吗?真是如此的话,说明路亥是极信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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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保万无一失,还是要确认一下。

“昨日魔君为阿亥诊治过?”

魑风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不屑道:

“忒!那算什么诊治?不过是把他的一身皮堪堪补好了,你个小丫头片子,是在小看老子吗?!”

……这个结论是从哪里得出来的?

我嘴抽了抽,没搞清这个魔君的脑回路。

不过我大抵相信了他是真跟路亥有血缘关系,这脑补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像。

脑补大约是一种家族遗传现象?

脑海里一刹那百转千回,我正了正颜色,揖道:

“那想必魔君是有法子解决他的神魂反噬之象了?”

魑风闻言抱起手臂,扬起头道

“当然。”

“还请魔君施救!”

“老子为什么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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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什么发展?你来不就是救他的吗?你刚才第一句话就暴露了,你还以为你掩饰得挺好?

但这话能这么说吗?不能!

我动之以情:

“您是他的亲人,他很信任您。”

“那又如何?他反正不要命。”

他说完还刻意审视着我的神色,那模样仿佛在说“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

我的脸有点发烫怎么回事……

“他三番五次地不要命,老子就活该为他费神费心费力吗?”

“三番五次?此话何讲?”

他不满地移开了目光,阴阳怪气道:

“为的谁你不知道吗?”

“……”

我自认也算是伶牙俐齿,却被他怼地哑口无言。

沉默之后,艰涩开口:

“我从前不知,他对我的情意。”

“那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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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相负。”

魑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终于放下了抱起的手臂,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颗拳头大的珠子,随手扔给了我。

神情不耐地说道:“小礼物。”

我神情庄重地捧着珠子,这是一颗记灵珠,可以复刻施术人的记忆。

魑风撇了我一眼,絮絮叨叨起来:

“你抽时间看看。”

“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婆婆妈妈叽叽歪歪的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向路亥,用魔息探了探路亥身体,发问:

“他的经脉是你疏的?”

我跟在他身旁,点了点头,苦道:

“情急之举。”

“哼。”

“……”

咱也看不出他哼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打扰了,我闭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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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魂反噬之象一是因为魔气反噬肉体凡胎,二是修炼心神不定。”

“那要怎么办?”

魑风难得神色肃穆,沉声道:

“我会帮他完全觉醒魔族血脉,重塑魔体,但这只能解决他第一个问题。”

“……那第二个怎么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到这里,他一瞬不瞬地看向我。

我愣了一下,不确定地指着自己疑道:

“我?”

“你以为他为何修炼会心神不定?”

我再次哑口无言。

“去看记灵珠!”

我被魑风赶了出来,索性在门口席地一坐,权当是为他护法了。

顺手掏出那颗记灵珠,我手掌轻拂球面,为其注入灵力。

在一阵阵晃动的灵力中,一帧帧画面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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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魑风的视角。

魑风破开封印出来后,顺着熟悉的魔气找到路亥,在山门下,路亥压下体内的魔息,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角渗下的血液,一口回绝了魑风要将他带回魔界的话。

魑风偷偷摸摸溜上吹云山,看到路亥一派乖巧地坐在蒲团上由我给他束发,察觉到魑风的气息后警惕地盯了他一眼。十足危险的眼神,跟前一刻的乖巧懂事判若两人。

有时候魑风会悄悄隐身跟着路亥,偷偷在他耳边恶趣味地讥笑他,然后看着路亥瞬间失色。

直到,路亥真的跟他回了魔界。源于一个赌。

路亥越来越难以驾驭身体里的魔气,那天,魑风趁机与他立了一个赌约。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在知道你成魔之后是否还会待你一如既往吗?”

他反问道。

我从记灵珠里看到了路亥那一刻的动容和失神。

果然能做魔君的魔没一个是简单的,他不过观察了魑风两个月,就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的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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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自路亥入了魔界之后,我因为正魔不两立的原则,何况他还是反派boss,一直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在他眼里,他约莫是赌输了吧。

画面里,已经是他魔气失控的模样,魑风一掌将其拍晕,啐了一句“没出息”,决定集齐人马进犯吹云山。

几日后,魔军屯兵吹云山脚处,我那时以为是路亥指使,专门下山去阻止,毕竟书里跟男主叫板的反派是没有好下场的。

“师父是为辰宿门而来?”

当然,我点了点头。

我记忆里路亥难得地嗤笑了一声:

“师父还没去过魔界吧,今天既然来了,便去坐坐如何?”

当然不如何,旅游观光去哪儿不好偏要去魔界?

但没等我回答,眼前就黑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在森罗殿看见路亥打得裴玉满地乱窜的时候了,然后我心满意足地给了自己一刀。

我当时当然没有注意到,前一刻还游刃有余和裴玉过招的路亥兴味的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刹那之间赶到我委顿在地的身体前,神情仿佛沉痛又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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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什么?”

魑风破门而入,大惊失色地质问道。

路亥一心一意地在我的身周画阵,言简意赅地答道:

“招魂。”

“老子当然看得出你要招魂,老子问的是!”魑风双目圆睁,继续诘问道:

“你要把自己作为招魂祭品?!”

路亥方才扭头看向魑风,目光疯魔般熠熠生辉,神情却出乎意料地温和恬淡,轻柔道:

“她向来温良,回来要是知道我戕害无辜,会怪我的。”

我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温柔的语气,仿佛变了一个人,如果忽略他执拗到疯狂发亮的眸子的话。

魑风果不其然骂了一堆脏话。

“他娘的!老子真是三生不幸瘫上你们娘俩!半辈子都拿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了!他奶奶的!你们他妈的真的不是专门生来克老子的吗!老子真他娘的是个圣人!被大的封印了千辛万苦破除封印后还得掏心掏肺操心小的!老子真他娘的是个圣人啊!呸!人真他妈恶心!老子当然得是个圣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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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路亥不知悔改的样子,魑风继续破口大骂:

“老子当你为什么要跟个尸体成亲,你原来存的是这种心思!”

“当时你为了跟她成亲闹得魔界腥风血雨,还烧了魔界一整座魔殿的魔将,老子干涉你了吗?!老子阻拦你了吗?!”

“你就这么不信任老子?!今天要不是老子神识感受到大量灵力波动,是不是你他妈的就要在这里无声无息地魂飞魄散了?!到时候她死而复生了又有什么用?!老子一巴掌就能送她去见你!”

路亥怔了一下,终于动了,直直地跪在了魑风面前:

“舅舅,这是我唯一的执念了。我走后,恳求舅舅将她安然无恙送回辰宿门。”

说完叩了三个头。

魑风双目发红,一下子没了刚才的怒气勃勃,怅然道:

“不知道你随了谁。”

“不像你娘,也不像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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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知道,生死契会失传,原来并不只是因为施法凶险,对施术者有利无弊,也不只是因为它不易解。

准确来说,它会失传,仅仅是因为它不易结。

死而复生之法何其诱人,天下之人莫不趋之若鹜,可就是这样,它居然还是差点失传了,就可以猜测到其中凶险。

我看着魑风面色铁青地把生死契的结契法子传给了路亥。

连续两周,路亥每日都要割肉放血以结契阵,然后脸色苍白地卧倒在床边承受命脉被抽之痛。

精神稍微好一点的时候,他会艰难地爬到床上侧躺着,然后搂着我的身体温顺地呢喃:

“回来好不好?”

“我以后再不逼你了。”

“你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我不打什么赌了,凡是你喜欢的,我都送到你面前来。”

有时是恶狠狠地警告:

“你要是敢走,我就让他陪葬!”

“你不是喜欢他吗?我让他不得好死!”

说着说着常常又会卸了气,小心翼翼地祈求道:

“辰清,阿清,师父,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依你,都顺着你的心意来。”

“回来吧,阿亥一定乖乖的,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以魑风的视角看到的路亥,格外不像辰宿门那个凡事都无动于衷的普通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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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魑风在屋里的招呼,我收了珠子,撤了结界,顺便胡乱拭了拭满脸的湿意,又悄悄给自己捏了个净身诀。

然后再走进去道谢,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神色还是处理得不够自然,魑风看过来的时候眼神还是错愕了一瞬,然后再转开,不咸不淡地说道:

“去吧,那小子在等你。”

我再次道了谢正要过去,却听到他仿似不经意的叹道:

“你也和他们不一样。”

这话没头没尾的,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们是谁。

而且,叹息太轻,一会儿就在空气中消散无形,我以为那不过是错觉。

张口闭口都是爽直自傲的魔君,又怎么会发出这样的轻叹呢?

他兀自离开,我整了整神思,进了房间。

床上的人乌发披垂,肤色冷白,妍姿妖艳,不像一个魔,倒像一个妖精。

尤其是他看过来的时候,眉眼含笑,目若朗星,额间的绛红色印记与赤色的瞳孔相辉映,隐隐有摄人心魄之态,我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停住了步子:

“这才是你原本的样子吗?”

唉那我是不是不能叫他路亥了,这相貌神韵路人甲都是委屈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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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倚在床前轻点了点头,目光轻轻一转,眸子登时一暗。

“是谁让师父湿了眼睛?”

我怔在当场,反应过来的时候脸皮倏然滚烫,只得嗫嚅道:“…没有。”

他撑起一只手臂想正一正身子,神色更加晦暗:

“师父的眼睛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见他身体被自己摆弄得歪歪扭扭摇摇欲坠的样子,赶忙上前扶住了他。

他竟顺势倚在我身上抱紧了我的腰身,侧了侧头,不喜不怒地哑声问道:

“是……因为裴玉吗?”

我抚了抚他的长发,叹了口气,如实说道:

“阿亥,我对裴玉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这绝对是实话,爽文男主都是命中注定要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人,不消说我了,但凡是一位现代女性,我都不知道要多想不开才会爱上爽文男主。

但我显然低估了路亥的误会之深。

“师父……不必宽慰我,阿亥已经很知足了。”

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隐约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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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手想要解开他抱着我的手,没想到他双手竟然越扣越紧。

我心头一颤,索性束手了,无奈道:

“我最挂心的,一直都是阿亥啊。”

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他颤巍巍地问:

“师父这次不是骗我吗?”

我心里一软,斩钉截铁地回道:

“不是。”

“当真?”

“当真。”

他终于松开了扣住我的手,抬起头来屏气凝神地望着我:

“我是魔族。

“啊?”

我脑子里没转过弯来。

“我娘是魅容。”

“我猜到了。”

魅容,这个我知道,魅容的名字在魔界大人物录里排在魑风的前面,前任森罗殿之主兼魔界共尊,魑风的姐姐,容色绝代,冠绝当世,善音容变化之法,长于操纵人心之术。

路亥他依旧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她是和你娘同归于尽的。”

那执着的神色,仿佛我只要一开口,他就会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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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不知道,我那名义上的娘,竟然是和魔界共尊同归于尽的,难怪老掌门临走前那样说。

看着路亥越来越紧绷的神色,我忽然意识到,原来这才是路亥离开吹云山的心结。

不过,我向来觉得,上一代的恩怨与下一代无尤。

我凝神思索了片刻,审慎道:

“魅容是魅容,阿亥是阿亥。不管魅容做过什么,都不应该让阿亥来担责。”

他仿佛松了口气,紧张的身体一下子松软下来,眼睛也不知不觉间灿烂起来,像被种上了一片星海,轻声道:

“我最喜欢的,也一直都是师父,阿清。”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头扭到一边,耳朵尖漫起丝丝红霞。

我没忍住倾身轻吻了一下。

回过神来,看着正对着的浓郁的眸色,我一瞬间反应过来,暗暗感叹:

不愧是容色绝代的魅容的儿子,我竟然没能把持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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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亥眸色越来越深,直直地盯了我许久,陡然笑开。

花开一刹,万物失色。

与魑风的男生女相不一样,他虽然貌美近妖,却是一位貌美的男妖,眉目若画,鬓若刀裁,若是醉玉颓山,也不过如此了。

美人笑着开口道:

“阿清喜欢这副皮相?”

我点头,当然了,美人谁不喜欢?但这问法怪怪的,直觉不对劲,赶紧又摇头。

“诶?”

眼见美人幻化成了平平无奇的清秀面容,薄唇张合之间,无悲无喜地开口问道:

“这张皮呢?师父喜欢吗?”

我一下醒过神来了。

他以为我是被皮相所惑!

我虽然喜欢美人,但也有原则好的伐?!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微微勾起他的下巴,在他脸上逡巡而过,直到他神色越来越晦暗,才俯身轻轻贴了贴他浅色的薄唇,又悄悄舔了舔唇瓣,不出所料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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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我觉得这个吓唬够了,正打算退开。

听到路亥略带鼻音的哼笑,我默了片刻。

天旋地转间,我就在他床内侧了。

靠!我大意了啊。

他半边身子压在我身上,手臂扣着我的腰肢,我正要翻身反抗,他状似无意地溢出难耐的闷哼声。

我动作一滞,想起他的伤,无奈地就势躺着。

他见我束手无策的样子,轻吻了吻我的发顶,缓声道:

“阿清的心意我知道了。”

若是我抬头,便能看出他此刻的目光如水。

我无言,原来这就是心意相通,你不必挑明,他也能知道你心中所想。

我不用说我喜欢的只是阿亥不是哪一张皮相。

他却告诉我他知道了。

这要多么了解和深爱一个人,才能轻易读出她心中所想。

可是,这不是我的世界,也不知这是我的幸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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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我神色的哀伤,他缩紧了扣住我的手臂,紧张地问道:

“师父不会离我而去了吧?”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仰头笑着反问道:“阿亥想我走了?”

又假意自哀自怜道:

“唉,阿亥嫌弃我了。”

他眼神转深:

“师父……”

我笑着轻啄了一下他的嘴角,顾左右而言他:

“阿亥~地牢的结界……该撤了吧?师兄离了辰宿门这么久了,醒冬恐怕要顶不住了。”

他的眼神风暴更浓:

“嗯?”

我很有眼色,赶紧改口道:

“裴玉,裴玉,是裴玉。”

我看着他精致的下颌线,又没脸没皮地凑上去亲了他一口,软声道:

“好阿亥~”

他把头扭开,轻咳了两声。

“阿亥,你的耳朵红啦!”

“结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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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裴玉的本事,只要地牢没了路亥设下的结界,他进出自然轻而易举。

看着阿亥颊边艳丽的彤霞,我把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闭眼假寐道:

“啊我困啦~阿亥也要好好养伤,好好休息。”

他被我转移话题,闻言也未再多言。

听着他纷繁杂乱的心跳声,我的思绪也乱成了一团。

路亥,我绝不会让你重蹈原书的结局。

一夜无眠。

凌晨,趁着路亥睡着了,我去拜访魑风。

我站在门口敲了又敲,还是没有应门。

???没人?

“上面。”

我抻着脖子往上一望,正好看见魑风坐在屋顶上对月饮酒,还用术法设了一只几案。

“……”

“我以为你会来得更早些。”

……对不起我无话可说。

话说我老是在这位魔君面前无话可说。

77

我以前一直以为魔修应该都是住在洞府里面一心修炼伺机一统天下的,应该不会有那么多闲情逸致修建宫殿房屋的。

可来了魔界,才发现魔界的宫殿楼阁一点都不比人界少。

我一边飞身上了屋脊在几案一旁坐下,一边道出了心里的疑惑。

“我以前一直以为魔都住在洞府里,没想到这边的建筑倒是比辰宿门精巧得多。”

魑风正在给自己斟酒,闻言看了我一眼,道:

“以前确实是住洞府的。”

“哦。”

“不好奇?”

“我可以好奇吗?”

他仰头大笑,兀自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对着残月道:

“你们和他们确实不一样。”

我明白了,这是要听故事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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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风把玩着空酒杯,轻飘飘的语气:

“她很喜欢人界。”

“她?”

“魅容,我姐姐。这里都是按照她的意思建的。”

魑风拿着酒杯遥指了指四周的宫殿。

在魑风的回忆里,魅容是一个活得张扬的美人。

她在魔道修炼上天赋异禀,被誉为百世难出的天才,若是按部就班地修炼下去,必是魔尊的不二人选,能一统三界也说不定。

现在三界还未一统,就能说明魅容确实不是一个按部就班的魔。

她离经叛道,经常溜出魔界到人界游玩,在挑战赢了前前森罗殿之主之后,竟然放弃了继任殿主的资格,与一名人界男子结合了。

可是没想到那人界男子对她利用多于真心,她后来看出了男子的虚伪和欺骗,独自回了魔界再战森罗殿之主,并继任魔尊。

也正是在这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异族结合本就难以生育,怀胎十月后也多是九死一生,为了自保,魅容直接把胎儿拿了出来并加了封印。

“那为什么不直接打掉?”我问。

魑风端着空杯子愣了一下,才神色不明地回道:

“不知道。”

“那个胎儿就是路亥?”

他把酒杯稳稳地放在了几案上,声音沉稳: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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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为什么又给路亥解了封印?”

“因为姐姐后来在一次大战里元气大伤,需要至亲之血入药。”

“以血入药?”

魑风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对,魔族秘术,以血养气,固本培元。”

魅容被人族男子欺骗,自然不愿再为他九死一生诞下孩子,所以将胎儿拿了出来,在其元气大伤需要至亲之血时方才为其造了一副血肉之躯为她所用。

我与路亥相处了这么多年,我竟然从来没有问过,他十三岁之前,是怎么过的?

当时是觉得初遇之时他情形不好,不想揭人伤疤。

我只知道不好,却不知道还能这样差。

他生来便注定是弃子,魅容不曾教养过他,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便只任其自生自灭。

魑风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拿着空杯子对着弯月晃了晃,像是在苦恼用杯子怎么盛月光合适,道:

“若真是这样,在魔吃魔的地界,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80

我听到这话反而有些生气,话里带刺道:

“明明魔君也是魅容至亲,却偏要路亥入药,算起来,魅容还是为魔君而舍的路亥,魔君此时为她辩解倒也理所应该。”

我本以为按照魑风的脾性就算不给我一掌教我做人,也定要反唇相讥的,却没想到他只是平静地放下酒杯,淡淡地放远目光道:

“确实如此,但也并非只是辩解。姐姐在进入存一阵前,把他送到了人界,还给他设了遮掩容貌的术法。”

“也不一定是她做的。”我驳道。

魑风轻笑了笑,没了平时的豪气和粗犷,更像一个对月而坐自怜自伤的美人。

“能够瞒过大乘以上境界修仙者法眼的幻术,除了魔尊魅容还能有谁?”

我反问道:

“你不行?”

魑风难得没有自吹自擂:

“我嘛,瞒你们小辈可以,瞒你爹那种修为,不行。”

我心绪稍平,若有所思:

“她早就料到她会死,可是为什么是存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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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一阵,阵法书里讲它是用来斗兽的阵法,有的修仙门派为了筛选出战斗力最强的灵兽,常常把它们放在这个阵法里任其厮杀,最终只有一只灵兽能活着走出来。

但却几乎没有修仙者愿意让仙修或者魔修进入这个阵法,因为除了按照阵法规则厮杀到最后只剩一个活着出来,灵力高的人还可以选择以灵力灌满阵法破阵。这个阵法总归是由修仙者灵力控制的,只要布阵之人难以支撑入阵之人的灵力挤压,就会遭受灵力反噬,轻则经脉尽断修为尽失,重则七窍流血魂飞魄散。

所以,至今我还没有听说过哪一位修仙者会用存一阵来伏魔,这法子太不值当,万一一着不慎,岂不身死道消?

魑风拿起酒壶,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什么?”

强烈要求魔君您说话不要这么没头没尾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听闻你十年前离开了辰宿门,难道不是因为那件事?”

十年前,正是我那除魔卫道的娘阮华与魅容同归于尽的时间。

面对受害魔家属质询,我要不要承认?!

他好歹是长辈,当面扯谎是不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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