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我怀了敌国皇子的孩子」开头写一个故事?

六、

我来到西厂私设的厂狱,里头静悄悄的,除了血腥味重了些,

没什么毛病。

我懒洋洋地坐在一旁的椅子里,边抠指甲边问话,「哪儿的

人,问出来没?」

执行的人在我面前抖成筛子,「属下无能,求提督大人恕

罪。」

我眯了眯眼睛笑,「恕什么罪,你有什么罪,嗯?」

那人不晓得怎么回话,我只能抬手,「反正他也不会说话,把舌头拔了便好。」

领命的人利落地塞着他的嘴把他带走了。

我这才抬起眼皮子看向那日刺我之人,我这还没开口,他就朝我吐口水,还好我眼疾手快让开了,这一声「阉狗」骂得我耳朵差点聋了。

我端起肉汁浇在他身上,抬抬手让人把咱们西厂特地养的疯狗牵过来。这间隙呢,自然是敲打敲打我的孩儿们,「半个月没审出东西,这还是我掌权以来头一遭呢,西厂混了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不知道治?还要我吩咐不成?」

孩儿们个个低头认错,看见疯狗被牵过来,我也懒得计较,抬抬手就让养狗的厂卫把狗放过去。

狗吠,惨叫,撕咬,鲜血淋漓。

吃得差不多了,乖狗狗也没了力气,我靠了过去,「有什么想说的吗?」

哎,真是个勇士,还和我翻白眼。

好些刑法一一用上去,他才晓得告诉我是薛元年那个狗贼。

我擦了擦手,丢下帕子,「赏个痛快,凌迟处死吧。」

我实在有些纳闷,我江宴虽是个「太监」,可属实是个好官啊,薛元年什么玩意儿,也敢在我面前蹦跶,可笑。

吩咐锦衣卫去抄家,正是很无聊地朝自己寝殿走,去查那日同谢殷极像的公子的锦衣卫倒是将密信呈给了我。

我把人支走,拆了信就看,呵呵,谢容——大梁太子。我说怎么查不出谢殷的身份,原来是大梁皇子。

心里窜出一股邪火,直接飞掠回了寝殿,便看见谢殷静静地坐在在那里看书,君子如玉,却偏偏漂亮又不好接近。

按常理来说,我应该把人抓起来直接带进西厂的,不晓得怎么,我却是忍住了,将密信砸在他脸上,「阿殷?或者我该叫你大梁皇子殿下?」

谢殷一身冰肌玉骨属实太过娇嫩,信封将他眼角下划出一道口子,渗出森森血迹,为他平添几分妖异。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密信,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却未曾解释什么,反倒又将问题丢了回来,「你想说什么?」

我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激到,没忍住火气,欺身而上,一手钳住他的手腕,一手掐住他的下巴,声音有逼问厂狱犯人时的几分阴毒,「殿下是不是要我把你压进西厂好生伺候才肯说?」

大约是我手上力道狠了些,谢殷不太舒服地动了动手腕,我下意识想松开他,又勉强回了神志禁锢得更厉害,「既然殿下没什么好说的,那便跟我去西厂走一趟吧。」

话音刚落,谢殷的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有些冰冷,有些刺痛,不负往日温柔,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总觉得有几分酸涩,便不想看他,偏开头起身,带他去了西厂。我没找人压他,因为谢殷极为乖顺,自己跟着走。

但我心里却抓心挠肺似的难受,他为什么不解释?

到了西厂,厂卫迎上来,看着谢殷,试探地问我,「大人,要属下……」

这人话还没说完,我就皱眉睨他,「全部滚下去,本提督亲自审!」

看着这群人全部退了下去,我将谢殷按在椅子内,铁铐绑好,弯腰看着他狭长的双眸,勾了勾唇,「再给殿下一次机会,来我大齐,所为何事?」

谢殷微抬下巴看我,眸子里漆黑一片,一言不发。

我心里腾起怒火,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将他白皙的脸抽得通红,甚至有些肿,唇角都溢出点点血迹,「真以为我舍不得动你?」

谢殷轻轻笑了一声,开了口,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却有些哑又有些绝望,「怎么敢。」

刺耳。

我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掐正谢殷的脸,眯着眼睛看他,「你敢得狠!」说完就俯身吻他,应该说是咬他,他微微挣扎了一

瞬,便顺从了下来,被我咬得鲜血淋漓,直到满嘴铁锈味我才将他松开。

我靠着他的鼻尖,看着他染上情欲的双眸,瞥到他仿佛滴血的耳尖,手探入他的衣摆下处,轻轻地划过他的每一寸肌肤,阴桀地笑了笑,「殿下还挺享受,不如,我给殿下找几个男人过来?」

我这话一落,谢殷的瞳孔就蓦地放大,刚刚还微红的脸突然惨白一片,连薄唇都失去了颜色,他还是没有开口。

我自然一把将人放开,传外头候着的厂卫,「找几个体力好的锦衣卫过来。」

脚步声渐远,谢殷死死地盯着我,双眸中布满绝望,但是偏偏忍着,一个字也不说。

这副姿态,自然看得我心中烦躁不已,倚在对面的座椅内劝他,「殿下现在说,还来得及。」

谢殷薄唇动了动,声音哑得要命,「你把我当什么?」

仅仅六个字,问得我心里一愣。

垂眸思虑良久,可笑,不过是哥哥的替身罢了,笑了笑,「大梁皇子殿下。」

四名锦衣卫推开牢门进来,站成一排,「参见提督大人。」

我没什么情绪地挥了挥手,「上他,一起上。」

这四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惹得我心中烦躁不已,「怎么,还要我说第二遍?」

他们不再犹豫,伸手就去拉谢殷的衣领,我眼睛紧紧盯着谢殷,他的双眸通红,愤怒绝望,一片死气,我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抓住,透不过气来,又闷又疼,正准备开口制止,外面却传来了对接大梁锦衣卫的声音,「提督大人,属下有要事相禀!」

这声音宛如天籁,瞬间将我解放,我连忙挥手,「停,都出去!」我转头看向门外,「进来。」

密信交到我手中,锦衣卫尽数离开,牢房中又只剩下我和谢殷,他此刻坐在那里,毫无生气,就像是一个破败的人偶,看得我忍不住眯起眼睛,压下心中无法忽视的抽痛,打开了密信。

七、

大梁皇后诞下双生子。

生下双生子在哪儿都是喜讯,偏偏生在帝王家,却成了最大的忌讳,毕竟哪个皇帝愿意这世上有人同自己一样呢?是以大梁素来有双生子无缘储君之争这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皇后不甘心,对外宣传是龙凤胎,将小儿子当作女儿教养。

她暗恨小儿子不是女儿,私下总爱折辱,以至于小儿子性格古怪。

大儿子成功立储,皇后开心之余又怕事情败露,索性将这当女儿养了十多年的小儿子扔至大齐不管不问。小儿子被送入大齐闻名的花街柳巷,还没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什么,又被贪官买走献给了大齐帝王。

密信从手中滑落,难受的情绪爬满了整个心脏,手上使不出一点力气,连一张纸都抓不住。

谢殷,已经受了这么多苦,还要被我这么羞辱。这就是我所谓的,对他好些。

我闭上了眼睛,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整个牢房内,是死一般的沉静。

我江晏,从不是鼠辈,合该我面对的,不能逃避。我扶着扶手从座椅中站起身,走到谢殷身前,将铁铐为他解开,这人还是一动不动。

我伸手想将他捞出来,他猛地偏开,「别碰我。」

我收回手,「好,我不碰你,你自己起来好不好,我们回家。」

谢殷轻轻笑了一声,说不上是讽刺,我却偏偏想要找个洞钻进去。他站立起来,身姿挺拔而清瘦,君子如玉,端方雅致,好似什么也不能将他击垮,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陪着他走过西厂昏暗狭长的牢房甬道,走进天光照射的广场。

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叫人不心疼呢?

愧疚、悔恨,无措和害怕,一丝丝密密麻麻爬满我的整颗心脏。

空前绝后,我第一次想对一个人好,想把命都给他,说不出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八、

回了寝殿,我安排人打了一桶水到房中,我看着坐在那没什么情绪的谢殷,软着声音劝他,「阿殷,来沐浴吧,好不好,西厂太脏了。」

谢殷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眸子,轻轻「嗯」了一声,听起来极为温柔,仿佛回到了昨日。

我却不太开心,我宁愿他怪我。

见谢殷走过来,我自然是自觉地绕到屏风后面,听着里头的水声,不知怎么便想到了西厂中那个血腥味极重的吻,脸颊有些烫。

没一会儿谢殷青丝披散,穿着一身白绸中衣走了出来,佳人如许,出水芙蓉,美艳绝伦,胸腔疯狂振动,里头关着的猛兽似乎要破牢而出。

我自顾自地拿起汗巾走到谢殷身侧要为他擦头发,他自然浑身僵硬,可是却没有避开,我忍着翻腾起的情绪,细细地为他擦拭。

入夜,我收了地上的被褥,爬上了谢殷的床榻。

谢殷眸子里漆黑一片,看不清情绪,「九千岁干什么?」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和你一起睡,我不碰你。」

同榻而眠有助于培养感情。

谢殷不再说话,朝里头缩了缩,和衣躺下。

看着这人线条流畅而凌厉的侧脸,我不知不觉也陷入了梦境。

难得睡得香甜,却觉得难以呼吸,一下子惊醒,就看到谢殷修长的手刚刚从我脖颈上拿开,他想杀我。

满腔恼怒和一阵道不清缘由的酸痛,我翻身骑在他精瘦的腰肢上,掐住他下巴,恶狠狠地笑,「殿下想杀我?那怎么又收了手,嗯?」

谢殷漂亮的眼睛里浓稠一片,我实在看不懂,但是情绪无法宣泄,俯下身就吻他,比在西厂大牢里吻得还凶狠。

我和着血吻到了他的颈侧,这人浑身僵硬猛地要将我推开,我自然死死压住,一拉一扯之间,我的中衣散开,露出了里头的裹胸。

谢殷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九千岁,你……你是女人?」

杀了他这个想法瞬间充满我的整个脑子,诚然我的手也向他的脖颈探去,但连喉结还没碰到,我的手就收了回去,一下子从

他身上爬了起来,站在床边,抱胸看他。

谢殷也起身,衣领半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上头的点点红痕,暧昧至极,诱人不已,「九千岁怎么不杀我?」

「舍不得。」我很如实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谢殷听了笑了起来,「九千岁还会舍不得啊。」照理来说,这句话很嘲讽,我却看出了他藏在笑意里从心底漫出的开心,鬼使神差地,我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胡乱跳动起来。

扶着床柱,探下身子,轻轻贴着他的薄唇,「我不杀你,你再喜欢我一次好不好,欠你的,我都补偿给你。」

谢殷喜欢我,无论我是男是女,他都喜欢,我看出来了,也知道。只是西厂那一遭……

谢殷僵住,双眸紧紧盯着我,「九千岁是喜欢我吗?」

我听他这么问,就知道他答应了。

甜,从心底漫入口腔,漫到舌尖,狠狠贴上去,轻轻应了声「嗯」,单单一个字,就将面前的美人点燃,谢殷伸出修长的手便死死扣住我的腰肢,探了过来,攻池掠地。

不知多久,这人轻轻喘着气将我放开,看着我的眼睛,柔柔地为我将凌乱的青丝理顺,「江晏,这是最后一次。」

我伸手遮住他的眼睛笑,「好。」

我热情地亲吻他身上那只要腾飞而起的青鸾,从鸟喙吻到尾巴,而尾巴恰巧纹在小腹,以至于谢殷身下动作克制不住地变狠,「姐姐这么喜欢这只鸟?」

欲望和占有全部藏在这句话里。

我听得明白,捧过他艳丽的脸,轻柔地吻,「干爹说我像青鸾,我小名鸾鸾。阿殷,这是我,每一刻都在你身上,和你肌理相连,我怎么会不喜欢呢?你难道不喜欢吗?」

谢殷听了动作顿住,眼神漆黑一片,良久唇角微微勾起,一副取人性命的妖精模样,「喜欢,喜欢得要命,鸾姐姐。」他这般说着,那动作自然是要了我命似的凶狠不已。

九、

郁流生辰,大赦天下。

想着谢殷日日闷在这也是无聊,不如趁此带他玩玩。

「陛下,臣想带内子来参加您的寿宴,您怎么看?」我弯着腰状似恭恭敬敬地向郁流提要求。

郁流将奏折往我身上一扔,眼皮子都没抬,「成啊,今儿朕该看的折子就劳烦爱卿了。」

真有他的!

「臣遵旨。」我默默地开始顺折子准备带走,毕竟求人办事,总得等价交换,剥削我便剥削吧。

郁流却是支着下巴调侃我,「江晏啊,朕还是第一次瞧你这样,可别真栽了。」

我没反驳,抱起折子就走,或许吧,栽便栽了,也无妨。

我匆匆忙忙地批折子,招呼下属先把谢殷带去御花园等候郁流的生辰宴。

我把自己收拾得风流倜傥,如果不考虑我不行的话,简直就是京中女儿的春闺梦中人,十分惬意悠闲地往御花园去,就见那些个妃子和官家小姐围着我家美人指指点点。

「不要脸的下作玩意儿!」

「被皇上赏赐给太监,可真是笑死人了,要是我,当天晚上就拿条白绫自缢了去。」

……

不堪入耳。

我堪堪知道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却不晓得,她们刺起人来那么难听。

我的谢殷,明明该是大梁受宠的皇子更或者是太子,一朝荣登九五,凭什么在这后宫深处,受妇人磨搓。

我一时间气得眼睛都疼了,偏偏是我考虑不周,带他来此,我怪不得别人,大概只能恨自己,急功近利,只知算计,却不晓得如何爱人护人。

我大步上前牵起谢殷的手,将他半护在我身后,凉凉地看着那些个女人,「你要是嫁给太监,便要自缢?」我轻轻一笑,继而道,「可以啊,本提督准了,将你赏给我东厂的刘公公,也不算辱没你,明日你要是还活着,本提督亲自将你带去西厂喝茶。」

杀鸡儆猴,我也不想与一众女人为难,把她们吓得瑟瑟发抖后也就拉着我家谢殷离开了,只是路上他脚步顿了顿,「不参加皇上寿宴了吗?」

我挠了挠他的手心,轻轻嗯了一声,生怕吓着他。

倒是谢殷笑出了声,「没有关系的,阿晏。」

我身子一僵,一个想法就那么不受控制地升腾起来,「阿殷恨大梁吗?」

谢殷低头看我,目光平静,「阿晏想做什么?」

他目光如炬,将我照得无处遁形,「想替大齐扩张版图,也想给你一个身份。」

谢殷微微一笑,还是这么温柔,「阿晏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心中滚烫。

十、

这日,我下早朝回来正往书房走,哪晓得谢殷竟然就在这,还正在书架中找书,我上前去倚在一旁,「阿殷想要什么书?我

帮你找吧。」

我这话刚说完,谢殷就抽了一本书出来,还带出了一幅画,画卷落地散开——是哥哥。

我一时间气血上涌,直冲脑门,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连忙蹲下去收起了画,我边卷边密切注意谢殷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不妥,正想着开口转移话题,谢殷却笑了,「阿晏什么时候画了我啊?挺像的。」

嗯,将计……就计?

「嗯,胡乱画的,你别看了。」我匆匆收起画卷。

谢殷顺势将我按在书架上,低下头便咬我的唇,一下一下,像一只小兽,「舍不得阿晏,不想走怎么办。」

我要送他回大梁,来一招偷龙转凤,换下太子谢容,大梁老皇帝身子骨早就不行了,等谢殷登基,自然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换取几座大梁城池,也算是公平买卖。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看我家谢殷登基,也不是不可以呢,只是为难我日后两边跑了,

谢殷听后,狭长的眉眼弯了起来,似乎极为开心,「好。」

等谢殷离开书房,对哥哥的思念才铺天盖地地涌上心头。

我自幼生长于宫中,无父无母,被干爹抚养长大,干爹将我扮作太监,授我权柄,教我武功,所有能给我的,干爹都给我

了。

干爹临死前便告诉我,我是女儿身的事情,一定不要随意暴露,否则,万死难辞其咎。

其实,我与郁流的关系,那可真是铁,大约他知道了,也能饶了我。只是我从小就被教着管理东西两厂和锦衣卫,教着杀人越货帮皇帝擦屁股,我还没想好,当个女子该怎么当。

唯一一次,穿上女儿家的裙装,还是几年前,干爹还在世的时候,我替干爹出去杀人来着,路上却遭遇了京里派来的杀手,一个大意,重伤掉进河中,醒来就发现自己穿了一身女儿家衣服,躺在一间茅屋中。身旁坐着的便是哥哥,他低着头给我煎药,温柔不已。

哥哥什么都会,却偏偏没了记忆,他将我照顾得极好,伤好之后,不知怎么,很是舍不得离开,想着就这么待着,待一辈子,也未尝不可,但终归还是忍住了。

我问哥哥要不要同我回去,哥哥眼睛里温柔得能滴出水,他轻轻说了一声「好」,撞进我心里。

一路北上,那是我仅有的快活时候。

偏偏,刚到京城,哥哥莫名其妙生了重病,就这么没了,死在我面前。

一天好日子都没能让哥哥过上,我可是东西两厂小提督啊,哥哥怎么就不能撑一撑呢?

不过我与哥哥,终归是过去了,也许初见谢殷时喜欢他,是因为哥哥,但后来只因为这人是谢殷罢了。

本来我作为提督,不必上朝见驾,做事也是行踪不定不必汇报,是以倒也没跟郁流商量,这几日都忙着把手头上的事情办完,就是为了随谢殷去大梁一段时间。

这日我批奏折,谢殷就在旁边看书,我被朝中老头气着,谢殷便剥了一颗葡萄塞我嘴里,轻声哄我,「别气了,吃葡萄吧。」

葡萄很好吃,人也很好看,我偷偷瞟了他一眼,这人认认真真地看着书,垂着眸子,乖得不行,我也不想再打扰他了,便也继续投身于政务。

我太入神了,以至于没注意谢殷看完了书,又走到书架去换新书,更没注意这人笑着拿出了那日掉出的画。

终于处理完了手上的活,却发现谢殷面色有些白,气质都有些阴沉。

我不由得靠近他,贴着他的鼻尖,「阿殷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谢殷勾了勾唇,却没什么笑意,声音也很哑,「没什么,头有些昏罢了。」

我不太放心地吻了吻他的额头,不热,「手上事儿办完了,明日就可以启程去大梁了,你若是不舒服,我们可以歇上几日。」

谢殷搂住我的腰,搂得很紧,声音也闷闷的,「不必。」

听起来有些冷,我的脊背不由得麻了麻,但想着他不舒服,倒

也没太在意,抓着他的青丝说了声「好」。

十一、

我和谢殷带着一队锦衣卫化装成商人入了大梁都城——朝弦。

只是好像从离开大齐那天开始,谢殷的情绪就一直不高。

我牵着谢殷的手,轻声问他,「阿殷为何连日来都不开心?」

谢殷的身子僵了些,「没什么,换下谢容,把他交给我好不

好?」

我挑了挑眉,就为这事?

「不把他直接杀了?」

谢殷侧过身看着我,我看不懂他的神色,还没等我问清楚,他

却勾了勾唇,「阿晏要想直接杀了,也可以。」

我两手一摊,「我无所谓啊,交给你处理吧,毕竟是你哥哥,

万一我杀了你哥,你不高兴怎么办?不过阿殷,成大事者,不

拘小节,做事还是要斩草除根比较好。」

谢殷俯下身子笑得温柔又多情,吻了吻我的鼻尖,「多谢阿晏教诲。」

啧,也谈不上教诲吧,其实谢殷还真的挺聪明的,只是看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有些心软呀。

将谢殷与谢容互换身份的事情是如此的顺利。

锦衣卫打探到今日谢容穿的衣袍,我带着换好装罩上长袍的谢殷走在回太子府那条最繁华的街道上,收了钱的乞丐和流民看到太子府车马出现的那一刻就冲了出去,场面一片混乱。

埋伏在四周的锦衣卫假意杀了过去,劈碎了马车,人群乱窜,我将谢殷的长袍收走,将他推了进去,反手就要刺向谢殷,果不其然,太子府的侍卫下意识地护住谢殷,电光火石之间,我拖走了谢容,留下眼神,示意锦衣卫将太子府侍卫全部杀死。

这一次狸猫换太子,血流成河,太子府的侍卫只剩下两三位,而我带来的锦衣卫也死了七七八八。

太子「谢容」遇刺的消息传入宫中,谢殷自然也被护进了宫中。

接下来怎么排除异己,怎么掌权夺位,只能靠谢殷一个人走了。

我很是无聊地在院子里批着大齐送来的奏折,就见谢殷推门而入,笑着放下朱笔看他,「阿殷都处理好了?」

这才半月呀。

谢殷走近,捧起我的脸笑,「自然。」

我微抬起下巴亲了亲他艳丽的薄唇,谢殷安抚似的揉了揉我的头发,「谢容呢?你见过他了吗?」

我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扔在后院锁着呢,有锦衣卫看着,筋脉已经废去,跑不掉的。」

谢殷听我这么说勾起了薄唇,笑得极为漂亮,温柔得好像能滴出水来,「把他给我,好不好?」

我挑了挑眉,「今晚就送到太子府。」

美人小小要求,怎能不答应。

谢殷一把将我捞起就搂入怀中,修长的手指极为不规矩地解我的衣带,「阿晏能不能给我?」

我身子一僵,什么都没说,谢殷却伏在我颈间细细地吻,「鸾姐姐,可怜可怜我,嗯?」他尾音微微勾起,又哑又欲,勾人得要命。

操。

我攀着他的脊背,咬着他的脖颈哄他,「再叫一声姐姐,乖孩子。」

谢殷听了闷笑出声,「姐姐,鸾姐姐。」

翻云覆雨,我累得手指都抬不动,这人却仿佛得了趣味,又懂了我的软肋,一声声「姐姐」地叫着,或哀求,或委屈,只是动作又凶又狠,表里不一。

十二、

老皇帝快不行了,将手上的暗卫交给了谢殷。

也就在那一天,皇后暴毙的消息传来。

谢殷白着脸色来到我这处,咬着我的唇,闭着眼睛,将那双通红的眸子都遮住,将里头滔天的情绪也遮住,「姐姐,我杀了她。」

我回应地轻轻舔舐他的薄唇,轻柔地蛊惑,「别难过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杀了她的。」

谢殷听了我说的话,睁开双眼,那里头一片浓雾,眉眼微微弯着,唇角轻轻勾着,扯掉我的外袍,一个个吻落下来,充斥着欲望,「我就知道姐姐和我一样。」

听了这句话,我垂下了眸子,无所谓地笑了笑,又攀上他的脊背,轻轻划过他一根根脊椎骨,放肆地迎合着。

这人却还是不满意,事后拉着我的手,去抚摸他身上的刺身,声音含了糖又含了刀,「姐姐喜欢吗?」

我轻轻勾勒着他身上的凤凰,「喜欢得紧。」

「我也喜欢呢,姐姐愿意也为我留一个吗?」谢殷挑起我的下巴,笑得还是那么温柔。

我忍不住舔了舔唇,「都依你。」

谢殷眼睛里的光好像被点燃,没一会就差人送来了工具,他在我的腰侧刺了一只鸠鸟,然后像我那日一下烙下一吻,「姐姐,饮鸩止渴,你浑身带毒,我也要留下你,你是我的。」

我侧头和他那双漂亮又动人的眼睛对视,「自然。」

谢殷听了我的回复,笑得甚至有些明媚,伏在我身上,不管是流连在我腰侧鸠鸟上的吻,还是他身下的动作都极度凶狠,充斥着破坏和占有,似乎想要将我拆吃入腹。

等到谢殷走后,我终于忍不住摔了满桌瓷器。

和我一样?

呵呵,我是他的话,我最想杀得人就是我自己!

我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急不得,「子墨,进来。」

子墨瞬间出现在我身边,「提督何事?」

我眯起眼睛压下满腔怒火和无法忽视的刺痛,「外面应该是有人守着,明天暗中回大梁,找个人作你的样子替回来,东厂、西厂、锦衣卫,稳住大齐不乱,有多少人,给老子带多少人来!」子墨大概是第一次看我那么生气,微微怔愣了一下,低头应

「是」。

我看了他一眼,将追魂香扔给他,「来了之后,凭这个找

我。」

子墨接过追魂香点头,不再废话,弯腰施礼离开。

谢殷啊谢殷,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爱你把我当蠢货?什么话都敢

说,嗯?

这还未曾登基呢,昭昭野心就藏不住了?

虽是这般想着,可心里那一阵一阵的刺痛,我是怎么也忽略不

了。

十三、

大梁的老皇帝驾崩,谢殷顺势继位。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一件事就是将我请进宫中。

我看着面前玄色龙袍加身的谢殷,勾唇讽刺一笑,「过河拆

桥,阿殷真是玩得极好。」

谢殷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随即想起什么似的,极其温柔

道:「姐姐,你书房中的画,我仔细观摩过了,那人,是我哥

哥。」

我听了怔愣在原地,哥哥是谢容,怎么可能?哥哥早就死了,我亲手埋的。

许是谢殷看到我惨白的脸色,慢悠悠地走近,掐着我的下巴,直勾勾地看着我,「姐姐不信?」说着就将他手中的密信塞了过来。

我自然低头一字一句地看。

第一张纸,是仵作验尸的结果:刨尸地点正是当初埋下哥哥的京郊七里处桃树下,死者男,死时年十六,死因痨病,生前应该是做惯苦力的人。

不是哥哥,我记得清清楚楚,哥哥手上没有一点薄茧。

原来那时哥哥只有十六,还真比我小。

第二张纸,是当年的前因后果:当年哥哥还真是来寻人的,背着大梁皇后偷偷来寻的自然是自己的「妹妹」谢殷,可惜路上遭遇了大梁刺客,失去了记忆。大梁皇后找到哥哥自然要抹除他来过我大齐的痕迹,将哥哥假死带走。

这大梁皇后可真是好手段,在我江晏眼皮子底下偷龙转凤,要不是京城境内是我江晏的地盘,说不准这毒妇还得将我暗杀了去!

「谢容呢?」我勉强抬头看着面前笑得极其风情的谢殷,虽然哥哥已经过去,但我终归不想他因我而死。

谢殷的笑容僵了僵,变得有些锋利,似乎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并不温柔,「姐姐不是说笑吗?姐姐亲手将人送给我,我自然是活刮三千刀啊。」

忍不住闭上双眼,压住满腔火气,可惜还是没忍住,我一把抓住谢殷的衣领,「你……」

我还没说完,谢殷就低头吻我,将我的谩骂尽数吞掉,不,应该说是咬。

血腥弥漫,我狠狠推开他,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轻笑出声,「怎么,姐姐找到正品,就嫌弃我这替身了?」这般说着,修长的手就已经解开了我的腰带,伸了进去,一下一下,细密地勾画着他留在我腰侧的鸠鸟。

我死死盯着他,吐出口中腥咸,「对。」

仅仅一个字,却像燃烧了他的全部理智,刚刚还能勉强笑着,如今嘴角却是完全落下,脸色漆黑。

我就看不惯他这模样,开口嘲讽,「别整的你好像吃亏似的,我可是把皇位都捧到你这替身面前了,哪有那么高的价?」

谢殷点了点头,「是挺贵的,不如就留姐姐在大梁住下,把多的价还给你。」说着他喊来守在外面的宫侍带我下去。

把囚禁说那么好听。

坐在榻中许久,我才勉强平复心情,我江晏还是第一次摔得这么惨,第一次被别人算计成这样,还真是应了那句「温柔乡,

英雄冢」。

我没什么事做,自然是在殿中翻书,夜色沉沉,谢殷竟然又来了。

我抬起眼皮子看他,「陛下不会还指望我侍寝吧?小心断子绝孙。」周遭都是暗卫,我是不能全身而退,但要是过分了,兔子急了都咬人,何况我江晏。

谢殷抽掉我手中的书卷,「姐姐难道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但分人啊,你看看你,哪里比得上你哥……」我笑眯眯地刺他。

这人约是从小被他哥的阴影笼罩着,一句话也听不得,不管不顾地就要低头吻我,我这次却长了记性,偏开头掐着他的下巴,看着他布满嫉恨和怒意的眼睛,「本来就比不上,还不让人说?」

谢殷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仓皇地离开,我看了一眼这人清瘦的背影,心渐渐沉了下来。

我是黑心肝,我是混蛋,我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可我好像还没利用过别人的感情呢,谢殷还是厉害的。

一连几日,谢殷都不曾再来。

我的孩儿们倒是偷偷溜进来几个。

「提督大人!」子墨后头跪了三个。「其他人呢?」

「守在皇宫外,等大人一声令下,便能杀进来带大人离开。」

听了这话我笑了笑,「杀呀!」我什么时候要心慈手软了,我

要想跑早就跑了,算计我?不疼一疼,到底是哪来的道理。

我江晏可不是信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之人,我要的是欠我

的,百倍还之。

「是!」

信号弹响起,东西厂、锦衣卫乌压压地全部飞掠进来,而谢殷

自然也在暗卫和禁军的围护之下出现。

「阿晏总是这么算无遗策。」谢殷穿过人群,紧紧地盯着我。

我摇了摇头,「哪有,还不是被陛下骗了去。」说罢招手,双

方就厮杀了起来。

我拿过自己的佩剑,朝谢殷杀去,他不会武,给我碰到一下,

都是要命的。

他的暗卫不是吃素的,我的孩儿们又何尝是好对付的。

我背后被人刺了一剑,却见谢殷面色惨白地朝我扑过来,我本

想掉头宰了后头的杂碎,却心念一转刺向了谢殷的小腹,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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