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我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为开头,写一篇故事?

岐阳王你!!

冉绵绵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被他描绘出来的场景逗得心痒难耐。

好向往!秀女什么的,太烦躁了。又不能吃好吃的,还要跳复杂的舞蹈……

冉绵绵突然心里升起个疑惑,她想都没想,就问苏长钧:「可是王爷,你今夜为什么来找我啊?」

为什么总来找我,还带着好吃的呢?还给我讲好吃的呢?

……还是说,你其实是来找初恋崔瑶的呢?

18

看着冉绵绵半是好奇,半是发怒的眼睛,苏长钧僵硬地吞下口中的食物,有点尴尬地低下了头。

「是这样的冉姑娘,我觉得,我可能有点……」

「什么?」

「有点,嗯……喜欢……」

「啊?」

「你。」

苏长钧的脸红成了个煮熟的虾子,他满脑子都是他亲生母亲慈祥而温柔的话。

「傻孩子,你问阿娘,你将来要娶什么样子的媳妇啊……」

「唔,在阿娘的家乡,女子和男子一样,文可读书做状元,武可策马扬鞭征战四方,女子才不是要依附于男子而活的娇花呢。」

「所以呀,要是你遇到了一个很可爱,很有主意,吃饭很香的女孩子,就把她娶回家……」

「这样的女孩子,肯定是生机勃勃的,就像路边的野生的花草一样,又顽强,又健壮,什么风雨也吹不垮……」

冉绵绵,不就是这样的一株小野花吗?什么时候看到她,都是朝气蓬勃的,满脸笑容的。哪怕暂时有点挫折,她也能适应得很好。

宫墙内,娇贵的名花不知有多少,可是谁也比不上这个天真活泼却又信念坚定,脸圆圆又毫不造作的女孩子啊。

苏长钧伸手摘掉冉绵绵嘴角上的米粒,他喉咙里干干涩涩的,好像喝十缸子水也润不了的那种干渴,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些沙哑。

「冉……冉姑娘,你,你喜欢我吗?」

冉绵绵看着岐阳王的手指伸过来,触到了自己的脸,被摸到的地方顿时一片酥酥麻麻。

夜色里,他的眼睛闪着灼灼的光,像宝石,好漂亮。

「冉姑娘,我的心思你已知道了,你对我呢?你是不是像我喜欢你一样,也……也喜欢我呢?」

冉绵绵怔怔地看着本书男二的眼睛,鬼使神差的就想说:其实……有点是。

虽然一时间她也分不清楚,她是喜欢他带来的食物,还是喜欢带来食物的他。

区别……似乎不大。

冉绵绵捂着脸,一跃而起。

「不行不行我不行……!!」

「你,你是喜欢崔瑶的……这样不行!」

苏长钧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冉姑娘何出此言?」

冉绵绵没法解释,这都是书里的情节啊!

她又羞又愧,只能说:「我、我吃了你多少钱的吃的,我都会赔给你的,但是我,真的不能喜欢你!」

撂下这句话,冉绵绵她,落荒而逃。

19

舞蹈课上,心不在焉的冉绵绵再次被崔瑶无情批评。

「左手抬高,右手挽起,身体朝这边扭……怎么就学不会呢!」

崔瑶举着条小鞭子,好像一个严格的教导主任,带着十足的攻气和杀气,指挥冉绵绵练习。

呜呜,女二为什么又美又飒,又多才艺,怪不得是反派苏长钧的白月光啊。女主除了脸蛋,什么都不会啊。我要是苏长钧,我也更喜欢崔瑶啊。

看着崔瑶气鼓鼓的脸,又被崔瑶的小鞭子抽啊抽,冉绵绵再也忍不住,捂着眼睛就开始哇哇大哭。

「我……我不学了,呜呜。」

崔瑶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她把鞭子藏在身后,凑过来拍冉绵绵的脑袋:「那个,绵绵,乖……不难啊,真的不难,你再练一练……其他秀女排的舞蹈,比我这个复杂得多了,还有人表演杂耍走钢丝呢……」

WTF?

为了争宠,大家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可是,激将法对她没用,女主非常没有骨气地继续认输:「我能做个背景板吗,你把我排在最后面吧,让人看不见就行。」

崔瑶俏脸一白,刚想继续训话,突然鼻子一皱,停住话头,疑惑地朝后看。

东风送来一阵甜腻腻的脂粉香气,这绝不是普通宫女能用上的。花木掩映中,一位绯衣美人正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开心。

「本宫还当皇后寻了个机灵的来跟本宫叫板,没想到是个蠢货,连这么简单的舞蹈都不会啊,哈哈哈哈。」

冉绵绵和崔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握住了对方的手,想把对方护在身后。

淑妃摇着扇子,笑得千娇百媚:「冉绵绵,崔瑶,本宫记住你们了,要是给皇上表演的那天,冉绵绵做错了一个动作,本宫……」她突然柳眉倒竖,端的吓人,「要你们俩好看。」

20

是夜,冉绵绵愧疚地在院子里练舞。

宿舍里的六个姑娘则围成个圆圈,面色凝重地商讨着对策。

「看这样子,九成九是练不出来了……跟嬷嬷告病,不让绵绵参加了,行不行?」

「肯定不行,这一批三十六个秀女,人人都表演节目,只有绵绵不表演,太突兀了。」

「那,让她混在拉琴的琴师里边?这也算是参加了。」

「琴师肯定不答应啊,他们跟我们无亲无故的,干嘛帮忙?」

「要不我们去跟淑妃求饶……」

「她正嫉恨皇后看中了绵绵呢,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让绵绵唱个歌?」

「别提了,绵绵唱的比乌鸦还难听……」

除了脸蛋能打,其他才艺全无的冉绵绵伤透了大家伙的脑筋。

崔瑶没有参与讨论。她正沉着脸,抱着膝,坐在飘窗上,冷冷地盯着院子里的冉绵绵。

这姑娘打从淑妃离开,就闷声不响地自己在院子里练习,连饭都不吃了。

可是再怎么练,她都像只笨鹌鹑一样,傻的固执,傻的……可爱。

这傻姑娘突然「哎呦」一声,弯腰把舞鞋脱下来,脚跟处鲜红一片,显是磨破了。可是冉绵绵一声不吭,她拿手帕简单裹了裹,又继续跳。

崔瑶抿着嘴,恨恨地从飘窗翻出去,骂道:「冉绵绵,不许练了!回来,我给你上药!」

冉绵绵不理她,转个方向,继续跳。

崔瑶真急了,三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别跳了!」

冉绵绵也急了,一把拍掉崔瑶的手:「怎么能不跳嘛!我跳得不好,淑妃要找你麻烦的!就剩两天了,我现在不练,你怎么交差啊!」

两个人都怒气汹汹地瞅着对方毫不退让,最后是崔瑶咬了咬牙,恨道:「行了,我有办法,既不用你再练舞,也不会让淑妃挑刺。」

她傲娇地对着冉绵绵哼了一声,「我说,冉绵绵,你这回欠我大发了,知道不知道!」

21

在一个明月皎皎、垂柳依依的晚上,皇后精心安排的秀女才艺表演在千鲤池边拉开帷幕。

第一个节目是杂耍,走钢丝踩高跷,又惊险又刺激。

第二个是昆曲小调,缠绵悱恻的,非常动人。

第三个是热情似火的天竺舞。

第四位出场的是个采莲女,她引吭高歌,如同天籁。

皇帝面露微笑,显然是龙心大悦,皇后自然是志得意满。刚刚解开了禁足的淑妃则皮笑肉不笑地,只顾举着个酒杯喝酒。

第五个节目要开始了,里面有皇后精心挑选的冉绵绵……皇后与淑妃都坐直了身子,想看一看冉绵绵到底有何花样。

然后,大家都目瞪口呆了。

伴随着沉重的鼓点声,八个身穿粗布衣裤、带着斗笠的人窜上舞台,她们背着草筐,时而弯腰,做出一些拔草的动作,时而直起身子,慢吞吞地在舞台上移动。每个人的动作都笨拙得可笑,毫无美感可言。

这算什么破舞蹈?

淑妃笑得妆都花了。

皇后气得脸都青了。

音乐停止的时候,皇帝轻咳一声,颇有些疑惑地问:「这是何舞?」

画风……突变好吧。

为首的女子掀开斗笠,正是一脸笑容的崔瑶。她对着帝后福一福身,娇声道:「这是臣女在家乡时,看到农人们插秧,有感而发,编成的舞蹈,『插秧舞』。愿皇上的天下,盛世安康。」

这顶高帽子扣过来,皇帝想不戴都不行。

而这种笨拙到三岁孩童都学得会的「舞蹈」,冉绵绵的动作可不是一下也错不了?淑妃要找茬,也没地方找呀!

下台后,冉绵绵一把拉住了崔瑶的手,非常谄媚地来回晃悠。

「瑶瑶,你洗澡澡吗,我给你担水水啊!」

崔瑶用斗笠扇着风,斜了冉绵绵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洗!」

22

心事儿一了,冉绵绵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了。

室友们洗过热水澡,却都一个个没什么困意。除了她们这一组节目之外,皇后几乎每个节目都赏了厚厚的金银珠宝。外边院子里,时不时就传来其他秀女们的欢笑。

崔瑶扫视了一圈,硬邦邦地开口了:「怎么了,看别人有赏赐,你们嫉妒呀?」

室友们你看我我看她,其实心里是有点失落的。要不是为了冉绵绵,大家也能有赏。但是崔瑶气势滔天的,谁敢提意见?

崔瑶见大家不吭气,正色道:「好了,绵绵帮我们打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宿舍里偶尔有只蟑螂,也都是她去抓——现在她有麻烦,我们不帮她,谁帮她?」

安抚完大家,姑娘们依次回屋了。

崔瑶最后一个走,轮到她把纳凉的椅子们收一收。

围墙那里却闪过一抹人影。崔瑶刚想喊,却见那人低声道:「别叫,我是岐阳王!」

这什么情况?一个王爷,干嘛爬储秀宫的墙?

崔瑶叉着腰,问他:「您有何贵干啊?」

因为渴,出来找水喝的冉绵绵,眼看着崔瑶被苏长钧唤到一边,心里突然酸酸涩涩,像吞了个没熟的杏子。

这是……发现崔瑶才是他的白月光了吗?

两个人交涉了半天,崔瑶突然一笑,从他手里接过个物事,冲他摆摆手,然后眉开眼笑地往屋子里跑。

冉绵绵躲闪不及,正被崔瑶看见。她赶紧张手抹掉自己的泪珠,不叫崔瑶看出来。

崔瑶却完全没注意到,她托着手里的那只小药瓶,忍不住去逗冉绵绵。

「哎,那人给你送了治擦伤的好药,说咱们跟太医院讨的那个不好……真奇怪,他怎么知道你脚磨破了!绵绵,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呀?」

比……比你认识的要晚好多好多啊。

冉绵绵把脑袋搁在崔瑶的肩膀上,委委屈屈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23

冉绵绵真瘦了。

虽然崔瑶和室友都努力地在喂她,可是她每日苦着脸,哀声叹气,根本吃不下多少。

晚上呢,被子蒙着头就睡,哪怕是三伏暑天,她也绝不去院子里纳凉。

嬷嬷们眼看着冉姑娘又有飞黄腾达的希望,一个个都大喜过望。

崔瑶则很生气。

冉绵绵当初跟她结盟,用的就是把自己吃胖逃避殿选这个借口。现下盟结好了,冉绵绵却又不肯好好吃饭了。

这天晚上,眼见冉绵绵又吃了一半就丧着个脸放下筷子,崔瑶怒火中烧,一转身就往外跑。

去了不多时,竟举着几串糖葫芦,几瓶冰镇酸梅汤回来了。

这种小零嘴,宫里从没有。酸酸甜甜凉凉的味道在宿舍里蔓延,几个室友都忍不住,多多少少吃了几颗山楂,喝了些冷饮。

崔瑶走到冉绵绵床边,一掀被子:「喂,我说,那个家伙给你寻来的酸梅汤,喝不喝?他说呀,这个乌梅熏制的特别好,出来的汤爽口清冽……」

又献宝似的从身后取出个食盒,打开,里面是香酥鸭。

这也是苏长钧前几日给冉绵绵提过的——鸭子在料汁中蒸得半熟再斩块入油锅,炸成金黄色。出锅以后,鸭肉香酥细腻,软糯鲜香,是配着花椒盐吃的。

「他还说啊,冉姑娘喜欢吃肉,这一道鸭子就算冷着吃,也不走味,是极好的……」

被强行拖起来的冉绵绵蓬头乱发地,瞪着崔瑶,半晌叹口气,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跑。

储秀宫外,果真站了个翩翩公子。

冉绵绵一见他,眼睛就有点红了,可是她抽了抽鼻子,忍住自己胸腔之中的委屈,下定了决心——

择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天吧,把事实都给本书的男二女二摆出来,让他俩早点相认,回归剧情。

冉绵绵在他跟前站定,气鼓鼓地说:「你们俩,都憋(bie 四声)说话,先听我说,我给你们剧透一下。」

「苏长钧。」

「崔瑶。」

「你们俩六岁的时候,在瓜州渡口有过一面之缘,玩过家家的过程中,许下了生死契阔的诺言……」

在冉绵绵的介绍下,本文的女二和大反派对视一眼,先是困惑,继而惊喜。

「二钧!」

「阿瑶妹妹!」

「竟然,是你呀!」

24

「哈哈哈,后来呢?」

「真的吗,完全不敢相信……」

果子酒啜着,香酥鸭啃着,往日无比美味的食物今儿却一点滋味也品咂不出来——冉绵绵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听女二和反派热情叙旧。

她偷偷瞄了一眼苏长钧,唔,高鼻深目,光采夺人。

又偷偷看了一下崔瑶,嗯,鲜妍妩媚,见之忘俗。

CP 感还是挺强的,冉绵绵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她慢吞吞地站起来,想溜。

崔瑶却眼疾手快地扯住了她的衣摆:「绵绵,别跑啊。」

为什么不跑!这种情况,我看了心里难受啊。冉绵绵强行掰开她的手,一言不发,真跑掉了。

崔瑶有点尴尬地冲苏长钧笑一笑:「她平时不这样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如此拘束……」

苏长钧心里却明白得紧。那夜他贸然剖白心迹,只怕吓着了这个小兔子一样单纯的姑娘。可是他也并没有多少与女孩子相处的经验,此时更不知道如何去补救。只能夜夜想办法守在储秀宫外,偷偷看她练舞,偷偷看她发呆,他随身携带各种伤药、各类小吃,就等什么时候人出来了,送给她。

崔瑶却有些回过味儿了,她喃喃道:「绵绵介绍我们的时候,特意说我们小时候扮新郎新娘成亲的事情,莫非,这傻孩子误会我和你有什么牵绊?」

联想到那天绵绵跑掉的时候,说出了「你是喜欢崔瑶的」一语,苏长钧一拍脑袋:「是,崔姑娘你说得对!那天,冉姑娘拒绝我的时候,就是以此为借口……」

一语未毕,他已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赶紧抓起果子酒连喝三口,掩饰尴尬,却又被呛着了,大咳特咳,更尴尬。

崔瑶等苏长钧好容易平静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狡黠一笑。

「哎,看在你我小时候的交情,绵绵这傻丫头,我帮你追!」

25

皇后虽然没有用上冉绵绵这颗棋子,但她挑中的另一位姑娘非常给力,才艺表演过后没几天就被召幸了。然后,一举封了贵人。

冉绵绵听到室友们兴奋地议论,忍不住问:「你们是说,那姑娘叫邱云若?」

「对呀,就是那个踩高跷的姑娘。」

喔,这位是个炮灰女配的呀。据回忆,这姑娘实惨,因为风头太盛,才得宠没几天就被淑妃搞死了。

冉绵绵顿时对她有些同情。希望女配这一次能坚持的久一些。

这样想一想,其实皇帝真的挺渣。女二崔瑶受封后,也是一直得不到皇帝真心宠爱,才会郁郁寡欢,最后黑化。

她实在不忍心看崔瑶也落得这个下场。

于是,崔瑶还没想出来如何撮合冉绵绵与苏长钧呢,冉绵绵这边,倒开始替她出谋划策了。

「岐阳王人真的不错,你看你们小时候还是好朋友,还过家家呢。」

「你要不要别选秀了,跟他回家吧。」

「皇宫里大家都勾心斗角的,多累啊。」

崔瑶开始还笑眯眯地听着呢,越来越觉得不对。听到最后,她眼睛一瞪,啪地一声就打在冉绵绵脑门儿上。

「傻啊你冉绵绵,看不出来那家伙喜欢你呀。」

冉绵绵捂着脑袋,反驳:「那又如何。」根据书里的设定,他应该是喜欢你的呀。

崔瑶恨铁不成钢地又打了冉绵绵脑门一下。

「小时候认识,玩过几天,一辈子就非嫁他不可啦?冉绵绵我告诉你,要是这样,以本姑娘的美貌和见识,娶本姑娘的男子从皇宫能排到苏州去!」

「现在苏长钧他喜欢你,你也挺喜欢他,干嘛非打我的主意呀?你怎么不跟他回家呀?」

额,这个设定好像偏离本书了吧……

不过,如果苏长钧不喜欢崔瑶,崔瑶也不喜欢他,那他就不会失恋,更不会变成反派了……

一连几个月,苏长钧都认真地给自己投喂食物,似乎……他,人也不错啊。

最要命的是,他俩口味出奇地一致,但凡他觉得好吃的,她也喜欢!

这是不是说明——

崔瑶凑过来,笑盈盈地总结:「冉绵绵,你要不要也喜欢他呀?」

这个计划,确实令人心动。

冉绵绵的脸,慢慢染红了。

26

已知本书男主不靠谱的情况下,要不要给反派男二一个机会?在线等,挺急的。

冉绵绵其实还没有完全想明白。

她像个鸵鸟一样在秀女培训班混日子,可是其他角色都没闲着。

跋扈张扬的淑妃,瞅准皇帝皇后出宫祭天这两天一夜的空档,对新宠邱云若下手了。借口,是邱贵人故意打碎了淑妃的玛瑙盘。

然后,罚了她在日头底下晒了两个时辰。

当天下午,邱贵人就中暑了,众所周知,中暑的症状是又吐又泄……

而男主他,有洁癖。

于是男主回宫后,听闻邱贵人的情况,干脆都没往她宫里去看望。淑妃则以邱贵人生病了不洁为由,把她迁到了宫女居住的区域养病。

渣男!渣女!

冉绵绵听宿舍人说起时,大家都义愤填膺,尤以崔瑶为甚。

崔邱两家在姑苏是邻居,邱云若算是崔瑶的发小,很铁的那种。

众人讨论了半日如何不动声色地给淑妃下绊子,给邱云若出气。崔瑶嫌众人想的法子都不可行,终究给了一向呆萌的冉绵绵一个机会。

「绵绵,你有什么想法吗?」

瑶瑶,你问我就问我,你手里抓着个鸡毛掸子做甚?答不出来要挨揍吗?

于是冉绵绵委委屈屈地说:「唔,我有的。」

「是什么?」

「让淑妃也拉肚子,这样算不算?」

崔瑶气得鼻子都歪了:「这算什么计谋,冉绵绵你——」

眼看着鸡毛掸子在空中危险地飞舞,冉绵绵赶紧躲闪,边躲边解释:「你听我讲啊,淑妃喜欢吃葡萄,但是吃冰镇过的葡萄容易腹泻,我们就想办法让她吃冰葡萄就好了。」

这可不是她瞎说哦,这是书里的情节。书里边,皇后和崔瑶联手打击冉绵绵,就是给她送了盘冰葡萄,可是淑妃太得瑟,半路上抢走葡萄,这才让女主逃过一劫。

事后,淑妃病了大半个月,等病好了,皇帝男主已经对女主爱得无法自拔,淑妃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这法子好是好,问题就是,冰和葡萄都哪里去找?

崔瑶阴阴一笑:「冉绵绵,本姑娘派你去跟二钧要葡萄!」

27

冉绵绵只是跟岐阳王要了葡萄,可是反派男二他却除了葡萄,还送来了李子,荔枝,桃子和西瓜。

「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苏长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去集市上的时候,看到李子就想,冉姑娘既然喜欢葡萄,必定也喜欢和葡萄一个颜色的李子;看到荔枝,就觉得这是时令的水果,若是不早些吃,就过季了;看到桃子,就想起来桃子可以补益气血,养阴生津,很适合冉姑娘;看到西瓜……」

他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这番心路历程实在是,太拉低智商了。

冉姑娘,会笑话他么?

可是冉绵绵却慢条斯理地从盘子里扯下一颗荔枝,一边放到嘴里,一边低语:「为什么天天喂我?」

苏长钧犹豫了一下,才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因为看着冉姑娘吃东西,我心里比自己吃了还高兴。」

吃播的粉丝是不是都是这种心态啊……冉绵绵内心吐槽,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

岐阳王看冉绵绵沉默了半日没反应,不由上前跨了一步:「冉姑娘,我还知道许多许多好吃的东西,我都带给你吃,好不好?」

饶是神经粗得堪比水桶,冉绵绵也能品咂出来这句话里面的意味。

他和她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给她送吃的呢?

而若是对他无情无义,她……又为什么每每都吃得这般开心呢?

手里的荔枝剥了壳,圆圆滚滚,有如凝脂——却好似有千钧重。

「可是瑶瑶她……」

「冉姑娘万万不要误会,我与崔姑娘只是幼时相识,多年不见,绝无任何友情之外的情谊。更何况……更何况,我还遇到了冉姑娘你。」

是啊,遇到她以后,他的剧情就都变了。

原本,他是个怀才不遇的闲散王爷,崔瑶受封为妃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爱而不得,渐渐偏激,以至于自寻死路。

可是他现在完全失去了对皇帝的怨怼之心,只一心一意地喜欢眼前的姑娘。

28

冉绵绵低着头,脑袋里乱哄哄的,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遵从心意,打乱男二的故事线,还是应该友善拒绝,让本书正常发展。

但是,她身为女主都已经想逃开男主了,让男二抛弃他的白月光和自己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冉绵绵挣扎着问他:「你打算……怎么带我吃呢?」

「你想吃什么,我便带你吃什么啊。」

「不是,我不是问这个。」冉绵绵只觉得自己脸上都在发烧,」我知道有许多吃的,不是亲自去吃,是品尝不到其中真味的。」

虽然一时没有领会,但是苏长钧直觉地就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冉姑娘说得对,譬如炙子烤肉,就要现烤现吃,柴烟火气顺着炙子熏上来,肉香扑鼻。吃它,就得守在店子里,带了出去,色味要少许多。」

「还有羊血米线,血嫩得像豆腐,米线烫熟了,就着羊血,浇芝麻酱,鲜香可口,若是不现做现吃,血就老了。」

「再比如说豆腐脑,我知道有家店铺只做羊肉口蘑的卤,从磨豆腐到烹制都是亲手为之,若不是早去排队,只怕就没得吃了。」

冉绵绵越听,越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抓挠。她只好闷声闷气地追问:「那……那这种吃的,若是我想吃,你要怎么办呢?」

「我、我总要跟着你一起去, 才能、才能吃到它们呀。」

一起去么?

苏长钧先是一愣,可是聪慧如他,怎会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他笑着摸了摸冉绵绵的发顶,感受到她柔滑的发丝划过指尖,心里的喜悦无限放大。

带着他心爱的姑娘,去吃他心爱的食物,从小到大内心里期望的幸福突然有了明确的情景和细节,越想,他唇边的笑意越浓厚。

岐阳王一字一句道:「冉姑娘,不如,你做我的王妃吧?」

「天南海北,我带着你吃尽天下的美食,好不好呢?」

哪怕一向自诩是个谨小慎微的性格,哪怕眼前的这个少年其实是本书的大反派,哪怕他在书里的官配,其实是崔瑶。

他的这句话也太让人心动了。

毕竟,是那么那么多的好吃的啊……

冉绵绵捧着一盘子的葡萄,李子,荔枝,桃子和西瓜,不由自主地,结结巴巴地说:」好……好啊。」

29

谁也没想到渣男竟然这么渣,谁也没想到皇后竟然这么虎。

在淑妃贪食冰葡萄腹泻之后,邱贵人也没复宠,而皇帝男主他,转头又纳了个新人——伺候茶水的小宫女荼蘼。

皇后赶紧给荼蘼也正了名分,之前邱贵人的那一套装备,原封不动放荼蘼身上了。

人称「茶贵人」。

冉绵绵听到这件事,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荼蘼不是书里女主封妃后的心腹宫女吗?忠心耿耿的工具人设,无怨无悔地追随女主,在某次男女主吵架以后男主为了气女主收用了她,女主给她讨名分还被男主拒绝。

啊,正品女主畏缩不前,其他的角色依然还是前赴后继地往男主身上扑啊……这大猪蹄子真有那么好?还不是被皇城的纸醉金迷晃晕了眼……

冉绵绵吐槽既毕,却罕见地没有听到崔瑶批评她「标新立异,思想极端」。

「我觉得你说得对。」

崔瑶握着拳头,若有所思。

「天底下好男儿多的是,虽然上品的那个岐阳王已经被绵绵你拿下,但其他好的肯定还有许多……皇帝他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又抛弃一个,实在有点……渣。」

冉绵绵大喜过望:「瑶瑶你觉悟了!我们,我们都不要进宫,皇宫不值得!」

崔瑶见她这副样子就玩心大起,不由捏了把她水嫩的脸蛋:「当谁都能像你这般运气好,遇到一个你喜欢他他又喜欢你的男子呀?傻绵绵,都不知道自己运气多好。」

崔瑶半是惆怅半是忧虑地踏出储秀宫散心了。

这一散,可真散出个大麻烦。

秀女居住的储秀宫和淑妃居住的朝阳宫之间的小花园里,悉悉索索有人在说话。

「这个泻药,足可以让一头牛倒地不起!你,你去把它放在茶贵人的饭菜里面,我就不信,干倒了茶贵人,皇上还想不起来本宫!」

崔瑶本来还暗自神伤呢,一听到这里,整个人都机警了。

为什么这种人害人的深宫秘辛会被她听见啊啊啊!

崔瑶转身想跑。

淑妃尖锐地像钉子似的嗓音在背后炸开:「后面是谁谁谁!那个穿紫裙子的,出来!」

30

不能出去。崔瑶心思电转,就往花丛深处去钻。可是花木摇动,非常醒目,更加是此地无银。她正恼怒暗恨自己运气糟糕,脑袋上突然轻响起一个稚嫩的男声:「快别动了,让淑妃发现,你我的小命还要不要!」

崔瑶讶然抬头,果然看见低矮的花丛深处,蹲坐着另一个一脸严肃的人。

看身量,此人也是十八九岁上下,却偏长了一张娃娃脸,圆脸圆眼睛,唯有下巴颏是方的,使他看起来不全然像个年画娃娃。

他手里紧紧攥着个小笼子,咬牙切齿:「苏长钧骗我说这里可以逮千里鸽,为何鸽子没逮着,鸽子的主人却给我遇着了!」

崔瑶略一打量,再一听他提及苏长钧,便知此人也定是个皇族贵胄,自知脱身有望,心下大喜,赶紧示意他噤声:「我,我听见淑妃要害茶贵人,我们绝不能出去——」

「啥?」

这少年眼珠一转,脸色更差:「那完了,那个女人睚眦必报,你知道了她的秘密,死定了。」

崔瑶看见他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就来气:「我若是告诉淑妃说你也听见了,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你!你这女人怎么如此蛮横无理!」

「那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淑妃一叠声的叫唤已经近在眼前,那少年恨恨瞅一眼崔瑶,道:「罢了罢了,我就看在你长得怪好看的份上,勉为其难帮帮你吧。」

他附在崔瑶耳边略说了几句。崔瑶只是稍一犹豫,便毫不扭捏地脱去身上那件紫衫。

淑妃已经走到花木丛跟前,扬声:「给本宫滚出来!」

然后,花丛里,袅袅婷婷站起来一个紫衣女郎。

「姐姐,饶命啊!」

31

淑妃先一怔,待看清那少年的脸,舌头都打结了:「谢、谢——岑?!你大半夜的不回家,躲在宫里穿女装,你,你……!」

谢岑一下就扑在淑妃脚下,嚎啕大哭:「姐!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娘啊!你妹夫我平生只有这一个爱好了!要是让我娘知道,她要打断我的腿啊!!」

淑妃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把自己的裙子从谢岑的爪子里揪出来,面露艰难:「行……吧……这个爱好虽然独特可是我也不会告诉夫人的。但是你如此行径,你与我妹妹的亲事,我想还是……算了吧。」

毕竟俗话说女人如衣服,收获了一件裙子的谢岑损失个把未婚妻,其实本来也不算啥。

可是当定国公家的小世子谢岑发觉花丛里的姑娘不见了,连带着自己的男装也不见了的时候,他是真的愤怒了。

「啊啊啊!没有衣服,本世子怎么出宫!」

——定国公唯一的儿子,风采俊秀的翩翩少年谢岑,竟然,是个异装癖。

虽然极尽方法不让人看清楚他的脸,可他深夜穿着女装从宫中离开的消息仍然不胫而走。

淑妃娘家即刻就退掉了他家二女儿和谢岑的婚事。

一夕之间,京城数千少女的梦中情郎变成了人人躲闪的女装少年。

这,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谢岑阴沉沉地将那件紫裙子往裁缝面前一摊,又把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放在他面前。

「查,给我查,这件衣服是谁做的?!」

裁缝装模作样的研究了半日,确信:「这是邱贵人的,小的亲手做的,决无差错。」

谢岑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呆若木鸡。

他夜里遇到的,竟然是……前些日子风光了几日、又卧床不起的邱贵人?

真是世风日下啊!一个贵人,为何大半夜不睡觉,反而在花园游荡?更重要的是,一个贵人,为什么还在他面前宽衣解带,毫不羞耻!更更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还长得如此美貌,令人见之难忘……

谢岑苦着脸走了。

裁缝收好了银子,回头对着店铺深处一努嘴:「崔姑娘,您许诺不管小世子出多少银两,您都给我二倍,这话还算数吗?小世子可是给我了五十两的银锭啊!」

崔瑶心里暗骂一声,不就是找个人要报仇么,值得花五十两这么多去打听吗,简直是人傻钱多心眼还小,讨厌之极——

好在,拿云若做挡箭牌,能让这家伙休了报仇的念头。毕竟,他一个外男竟穿过天子妃嫔的衣裳,只怕躲都躲不及了吧,哪还敢寻天子妃嫔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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