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手而已。
大哥继续为流川拔除心魔,我则转身,走向江长烟。
不得不说,那张脸依旧是美艳绝伦,让我都不由侧目。
她身边的男人朝她走近两步,将她护在身后——是魔尊重楼。
我在他们身前五步停下。
战场之上只有生死,我之前不曾细看这位魔尊。
这时细细打量了一眼,才发现他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是和流
川完全不一样的刚毅之美。真的似曾相识。
江长烟从重楼身后探出头来,看着我的眼神由疑惑不解变为迟
疑不定,「你是?」
我冲她飒然一笑,「我是江长烟。」
四千年前,我顶替了她的身份代她进宫时,曾对她说过,「从
今日起,我就是江长烟。」
「时……时月?」她眨了眨眼。
我朝她敞开怀抱,「是我。」
「没想到活了几千年,还能见到故人。」江长烟兴奋地冲过来
抱住我,连喊了几声我的名字。
我在重楼脸上,看出他很不爽。
「做魔后,感觉如何?」我掐了掐她的腰,依旧是细的不可思
议。
她身子一僵。
「就……那样呗。」江长烟低叹一声,「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的
真实身份,说实话,刚来魔界我还挺不适应的。」
我拍了拍她的背,「现在呢,适应了?」
「嗯,他待我很好,挺惯我的。」江长烟在我肩上蹭了蹭,「他许诺在我父母兄弟百年之内不涉足人界,他做到了。这些年,只要发现魔族侵占人间我就跟他闹,他也数次因我止戈。
如今几千年过去,人间早已无我熟识之人,就这样过呗。」
和以往相比,这四千年来魔族确实算得上消停,原来,其中竟有她的手笔。
「我身后那位,就是你当年要嫁之人。」我在江长烟耳旁低语,「他要杀你,是因为错把你当成了我。」
闻言,她激动地一把推开我,按住我的肩膀就摇,「说,你用我的身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他非要杀我不可!」
「停停停!」我被她摇得想吐,肩上的伤口也一阵湿热,「也没做什么,帮他历情劫的常规手段而已。」
我现在好歹是天后,也是要面子的,怎么可能把我做过的蠢事告诉她。
她摸了摸下巴,目光在我脸上来回打量,摆明了不信。
「爱信不信。」我摸出一份协议塞到她手中,「你我立场求同存异,如果不想死,赶紧让你男人签了这份协议走人。」
她打开卷轴看了两眼,「这协议,做到不难,但是,你能做主?」
「你们肯签字,我就能做主。」我把她往重楼身边推,「去,说服你男人。」
她审视我一眼,将重楼拉到一边去了。
解决完江长烟,我回身面向流川。
我与他视线相撞的时候,他朝我笑了笑,只是笑容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12
我走回他面前,抬头仰视他,「夫君,我是江长烟,与你相伴二十载、陪你渡劫的江长烟。」
他一言不发。
我心中忐忑,也不知他心中戾气被压制了多少。
「你与江长烟无冤无仇。」我胳膊一抬指向司命,「是司命说,我不虐你,你便不能渡劫成功。我勾搭重楼只是做戏,当不得真!」
此时,也只能卖一卖司命了。
「陛下恕罪,臣有苦衷!」司命扑通一声跪下。
「也就是说,你们联手改了我的命数?」流川视线在我和司命身上来回,「而你假扮江长烟,司命从头到尾都知道?」
「嗯。」我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很好。」流川视线黏在我身上,让我的脊背忍不住一阵发麻。
「时月,接着!」就在这时,江长烟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偏头望去,一卷绢帛凌空朝我掷来。我接在手中打开,是我给她的那份协议。
绢帛上面,重楼的名字龙飞凤舞,还加盖了他的私章。
字如其人,一股狷狂气。
我将协议在流川面前展开。
他看后瞳孔一缩。
「夫君,我们神人历劫,要渡的不过是心中贪恋,你心有贪恋便渡不过心劫。你身为天帝,这一点不需要我解释。」我直视他的双眼,「我私自追你下凡有过,但江长烟无过,陪你渡劫的『江长烟』也罪不至死,而司命掌神人命格,所作所为皆职责所在。」
「我与重楼之间清清白白,如若有私,我愿受天打五雷轰。我护江长烟,也不过是在护我自己。」我当着他的面,对着天地正心,「我唐时月此生所爱所求,不过一个流川,此生绝不更改。夫君,那一世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愿用一生的时间去弥补,只求你给我机会。」
他静如死水的眼中波澜渐生。
我执起他的左手,打开他的拳头。他掌心除了那道刀伤,还有指甲掐出的疤痕。
他阴郁、脆弱又矫情,这几万年间,我早将他的性情摸透了大半。
我与他的婚事,爹娘兄长俱是反对。但我答应嫁给他的时候,便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他若入地狱,我愿来渡。
「我天族将士不畏生死,但此时再增伤亡,并无意义。」我解除他的定身咒,扳过他的身子,让他面向待战之态的天兵天将。
天界久无战事,这一战,百万天兵,皆一身伤乏。
「魔族滋扰人间,所求不过一方乐土。既然如此,给他们造一方乐土便是。」我攥紧他的手,规劝道,「夫君,退兵吧。」
他凝望将士们良久,最后,无言点头。
我紧紧攥着他的手,转身朝江长烟挥了挥手。她隔空给我抛了个飞吻,拉着重楼就走。
同时,百万魔兵尽皆退去。
我回身,冲大哥点头一笑。大哥看了我一眼,和司命一起领着天兵离开。
13
流川一言不发,闪身走人。
我脚底生风,紧追他而去。
他去的,是他当年人间为帝时所居的乾清殿。如今,只剩断壁
残垣。
他沿着乾清殿旧址,将故地探了一圈。
他素来心思深,此时我更猜不到他的想法,只能默默地跟着。
最后,他到了我当年住过的寝宫。
「我虽贵为天帝,却自小知道,父皇和母后之间并无感情,他
们生我只是为了帝位传承。儿时我害怕他们厌弃我,一直小心
翼翼地讨好他们。」他仰望九重天,声音落寞。
我心念一动。
流川这是,要对我打开心防?
「十二岁那年,我得知母后喜欢貔貅内丹,便独赴九幽猎杀貔
貅兽。当我将内丹献给她时,她因丹上染血,说了句脏,未曾
受礼。」他冷然一笑,姿态凉薄,「丹上是我的血,为了取那
颗内丹我几乎葬命九幽,而她,嫌脏。」
我的心尖骤然一疼。
我自幼有爹娘兄长宠爱,追他历劫那一世更是贵为帝后,从不识人间疾苦。
他少时之事,我只有所耳闻,并不是很清楚。
「人间一世,我身后三千红粉,爱我权势、贪我财力、觊我容颜的比比皆是。而最后,她们都投入了旁人的怀抱。唯一一个口口声声说爱我入骨的,最后也背叛了我。」他摸着一处女墙,笑容讽刺,「我曾想,终我一生,是不是都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真心喜爱。」
我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尽最大可能减少存在感。
毕竟,都是我做过的荒唐事。
「天界这几万年间,我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唯有你,始终不曾离开。」他转身看我,「我受父命下凡历劫时告诉自己,等我渡完情劫便回来娶你。可历劫归来我心如死灰,本不想再沾染爱恨,却打心底贪恋你给的那点温暖,最终还是顺应心意娶了你。」
我呆在原地。
原来,他早就有了娶我的念头。
那我追他入凡间,以致这场婚事推迟了四千年,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的秉性中有超出我掌控的部分,而这一部分我无法剔除,只能尽力克制。」他俯视着我,「唐时月,我刻薄又善妒,决定娶你前我查过你的过去,你的过去,并没有任何引起我不适的地方。」
我:「……」
「可,与我成婚后,你屡次三番撩拨我,男女情事驾轻就熟,更对我的身体了若指掌,所作所为,远超出了我的认知。」他笑了笑,眸底却不见笑意,「你有些手段与江长烟如出一辙,我希望你是江长烟,又不希望你的江长烟,渐渐竟生出了心魔。」
「那你的心魔到底是我,还是江长烟?」我弱弱地问。
他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你现在,心魔除了没?」我往他面前蹭了蹭。
他后退一步,容色冷酷,「唐时月,你扮作江长烟去人间戏耍我,看我沉浸在你为我铺就的温柔乡中,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反应很正常,至少不再自虐,看来心魔是除了。
我往前两步,厚颜无耻地环住了他的腰,一本正经道,「夫君,我对你只有真心,从无戏耍之意。」
「我以为,那一世你我情分已尽。」他任我抱着,只是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不推开,就是好兆头。
追夫几万年,我不在乎多这一程。
「这不续上了嘛~」我觍着脸笑。
他气极反笑,「唐时月,唐家家风刚正,你这一身的地痞流氓
气,到底是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我继续赔笑。
当然是为了拿下你这个小病娇,才用心钻研的旁门左道,我瞄
他一眼,暗忖。
「那我问你,你在人间与我许过白头之约,可还记得?」他
道。
我仔细想了想——却不敢开口告诉他,我不记得了。
「果然!」他抬手就要推开我,「离我远点,你欺我骗我,我
不杀你,但我也不想再见你。」
「不想见我?简单。」我将他死死抱住,「闭上眼睛,我可以
是任何人。」
他推我的手一顿。
「唐时月,不要逼我动手!」他飙了。
14还想动手?
未尝不可。
我捏了个仙法,一座宫殿凭空而生。
看着四周宫墙起,我拿捆仙索将他的手脚一绑,顺势将他扑倒
在矮墙幻化成的床榻之上,低头亲了下去。
剥流川如剥虾,我的手法极其熟稔老练,再不加任何掩饰。
「唐、时、月!」身下,流川低低咆哮。
我置若罔闻,俯身下去,四处点火。
「起开!」他奋力挣扎。
「娶了我还想三番两次赶我走?」我在他心口狠狠咬了一口,
「当我真是好欺负的不成!」
他嗤笑,「终于露出本性了,唐时月,在我面前装得很累
吧?」
「累?」我跨坐在他身上,歪着头笑,「是有些累,毕竟放眼
这六界,愿意哄你的,只有我唐时月!」
「你以为我稀罕!」他冷笑,「别忘了,是你——」
我俯身下去亲他,将他接下来的话统统吞入腹中。
唇上传来一阵痛意,咸腥味在我口腔弥散开来。
我不管不顾,扣着他的下颚迫使他张嘴跟我亲吻,在满嘴血腥中加深这个吻。
我不经他同意,和哥哥联手拔除他的心魔,还自助主张逼他退兵,他迟早要发作一回。
索性这一次,就让他发泄个彻底。
他激烈挣扎,我肩上的伤口再次裂开,衣物像是沾了水,粘腻的难受。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不知过了多久,我舌尖完全失去了感觉,而他,渐渐放弃了挣扎。
「疯子……疯子……」他喃喃。
我跪坐在他身上,擦了擦唇角血渍,眉开眼笑,「疯子配疯子,天造地设。」
「你——」他胸膛剧烈起伏,大概是又被我气着了。
「夫君,不闹了好不好,这里好疼~」我解了捆仙索,俯身拉起他的右手覆在我的肩上。
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我忍不住笑,还会心疼我,不枉我痴恋他一场。
他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呼吸,而后坐起身捡起一件外衫披
上,开始动手拾掇我肩上衣物。
半干的血渍凝结在皮肤上,他剥第一层的时候,就痛得我忍不
住战栗。
「忍一忍,马上就好。」他语气渐转温柔。
我嬉笑着凑近他,「夫君,你亲亲我,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他手一顿,抬头瞪了我一眼。
我努力憋住笑,继续调戏他,「夫君,听说双修之法助于养
伤,咱们试试吧。」
「色胆包天,简直无药可救!」他气得额上青筋直跳。
「古人都说食色,性也,你做天帝还不如做个人呢!」我气哼
哼,「起码做人的时候,你的身体很实诚。」
最后一层衣物被剥离,我肩上传来一阵凉意。
我低头看了一眼,伤口前后两次被他和江长烟「施暴」,有些
惨不忍睹。
他沉着目光,指尖一缕灵力飞出,同时默念口诀。
我眼见着伤口消失,肩上皮肤顺滑如初。「圣灵诀?」我眼前一亮,「夫君真厉害,我也要——」
「学」字还没说出口,我的唇瓣便被他含住。
我的脑子有点跟不上形势。
而他,将我抵在榻上,吻得野蛮而用力,瞬间掠夺了我所有呼
吸。
我的心跳得飞快,感觉血液里似有烟火炸开,一朵一朵,盛开
到极致。
他的喘息声低而沉,笼罩在我周身。我紧紧环住他的腰背,迎
上他的唇舌。
「唐时月,撩拨了我你要负责,今日之后我若在地狱,便拉你
一起下地狱!」他扣着我的腰,一字一句,字字凶狠。
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样子,艳丽勾人,惑我心神。
「负责。」我看进他又深又暗的眼眸,搂着他的脖子低喘着笑
出声来,「地狱有你,便是生之极乐。」